重生后她以杀证道—— 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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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看到剑拔弩张的二人和封离高高肿起的左脸后,他皱起了眉:“你们在做什么?万仞阁内是不允许弟子之间私斗的!”
封离率先双手一摊:“我自是没有要为难师姐的意思,只是师姐好像对我有些不满。”
段青涵扭头看向云黛,眼底透出几分担忧,他又想起了云黛不久之前对他出手时的场景。
云师妹这是怎么了?她怎会变成这般?
云黛只觉得吵闹异常,同时面对段青涵和封离这两个令她心生厌恶的人,她几乎快压不住心底的杀气了。
她极为不耐烦地按了按太阳穴,一句多余的解释也没有,只径直越过二人,向院中走去。
封离眸光闪烁,因段青涵在此处,他忍着没再向云黛发难,段青涵却焦急地喊道:“云师妹!我给你拿了疗伤药!”
云黛看也不看他一眼,很快迈入了院子,防护阵法很快合上,将段青涵和封离关在了外面。
段青涵眉头紧锁,他看向被抓在掌心的丹药瓶,眼底担忧之色更浓。
“大师兄,”封离思索片刻终于开口,“云师姐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段青涵听他这么问,面露悔色:“我经过云珠池时,正巧撞见云黛想要对叶师妹出手,我一时心急就冲她拔了剑……”
“她要对叶师妹动手?”封离露出吃惊之色,但很快他心底便升起了厌恶之情。
他慢慢抬起手捂住了仍麻疼难忍的左脸,暗自下定了决心,这一巴掌,他必会找机会讨回来!

第9章 威胁
云黛闭眼盘坐于蒲团之上,她的眉头轻蹙着,一滴冷汗从她额角滴落,又砸在了手背上。
她猛地睁开双眼,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一轮明月挂在天际,段青涵还站在院子外,雪在他的发顶和肩头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
云黛毫无触动,她低头看向了自己左臂上的伤口,那些原本流淌于其中的寒气已经被驱散了,只余下血淋淋的口子,看起来倒是有些骇然,但对于修士而言,这样的皮外伤用不了几天就会好。
云黛露出了思索之色,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不能总用让自己受伤的方式来抵御心底的戾气。
在静隐尊者回来前,她是没办法进入化清池修炼《太上忘情诀》的,也就是说,这段时间里,她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片刻后,云黛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从腰间掏出了一枚白玉令牌,这是万仞阁的弟子令,每名弟子都有。
不管是领取弟子俸禄还是接门派任务,抑或是选择每学年修习的课程,都需要用到这枚弟子令。
云黛向令牌打出了几道法诀,一连串光影就浮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她用手指滑动了一番,将以前选择的课程全部取消,随后又在所有会进行武斗训练的课程后打上标记。
做完这些,她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一共选了十三门课,够她从早上上到晚上了。
由于参加课程的弟子们修为高低不一,为了消除境界不同带来的影响,进行武斗训练的弟子们都会进入到特殊的阵法中。
这个阵法叫做守元阵,作用是限制修为,阵法会以身处其中之人的最低修为为标准,打个比方,倘若第二境和第三境的两名弟子同时进入阵中,第三境的弟子就会被阵法将修为压至第二境,以此来确保斗法的公平性。
除此之外,在守元阵中若是遭到了致命的攻击就会触发阵法的保护机制,将受攻击者直接传送到阵外,这对云黛而言,是非常关键的。
也就是说,她在阵法的保护下,可以肆无忌惮地同人斗法比试,不需要担心自己会失手将门内弟子杀死。
并且,足够数量的斗法也可以有效的缓解她心底那股令她暴躁难忍的戾气。
简单来说就是,她打算用打架的方式来抑制杀气。
云黛将弟子令牌重新收回了腰间,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倒不担心自己会因为报名的课程太多而无法在年底完成考核,凡是有武斗训练的课程,结课时的测试都是用拳头来解决的,这对她而言反倒是最简单的。
唯一需要考虑到的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突然表现出超凡的实力,是否会引起他人的怀疑。
云黛思索了片刻,又觉得很无所谓,她既然决定修炼无情道,又打算去争夺掌门的位置,自然就没有隐藏实力的必要。
若真有人怀疑,全推给先天灵骨便是了,反正这世间拥有先天灵骨的人少之又少,谁又知道先天灵骨到底能带来多逆天的天赋呢?
制定好近期的计划后,云黛就发现段青涵竟然还在院子外面站着等她,路过看热闹的弟子也越来越多。
云黛皱起眉头,表情变得有些阴冷:“他做出这副样子是给谁看的?”
她站起身来,推门走了出来。
屋瓦上积着一层白,如沙如砾的雪花还在簌簌地落,云黛踏出房檐后,一层薄薄的透明灵气便包裹住了她,所有落下的雪都在距离她一寸的位置被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挡住了。
即使修为只有第一境的弟子也能轻易将风雪隔在外面,所以第六境的段青涵会被雪盖了一身,那就只能是故意的了。
红木大门缓缓打开,那立于雪地之中的青年便抬眸望来,他的视线透过交错展开的门缝触及到那抹白色衣角后,眼眸终于亮了。
“黛黛,这瓶药……”他举步上前,话还未说完,就对上了云黛冷淡的眼神。
云黛觉得实在好笑,若是在前世,若是在一切都还未发生时,看到这样的段青涵,她恐怕真的会心软,会觉得自己是大师兄最在乎的人。
“大师兄,你就这么闲吗?”她站在台阶上,几乎是居高临下地看着段青涵,“你在这里站着淋雪,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任性跋扈吗?”
她的态度让段青涵一滞。
“大师兄,你可知同门都怎么说?”
“他们说,大师兄和小师妹两情相悦,而我却借着婚约霸着师兄你,可恨至极……这些话,我不信你没听到过。”
“我……”段青涵神色变换,他一时语塞竟没能接上话。
云黛所说的那些声音,他的确听到过,可是……
“那不过是些闲言碎语,我们清者自清,你无需放在心上。”
云黛笑了一声:“你觉得无所谓,是因为这些话对你又没什么影响,不过是诋毁我的,你当然能大度地让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段青涵解释道,“你怎会这般想,我若不在乎你,也不会在此处等着向你道歉。”
段青涵攥着药瓶的手收紧了,他下意识就看向了云黛受伤的左臂,那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了,流动于伤口附近的寒气竟然已经完全消散了。
“如你所见,”云黛轻抬了下手,“我的伤已经处理好了,就不劳大师兄费心了。”
她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段青涵心底有些诧异,清霜剑的寒气不仅需要药物治疗,还需要用极为精妙的手法将寒气逼出来才行,也是因此,他才一直在门外等着云黛出来,好帮她疗伤。
她是如何做到自己将寒气逼出去的?
段青涵疑惑着,却也稍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因为和我置气而放任伤口不管。”
云黛挑了下眉:“大师兄,你对我而言倒也没那么重要。”
她顿了顿,又道:“大师兄既然已经来了,也不好白跑一趟,不如我们现在就将婚约解除了吧。”
段青涵骤然抬头看向云黛,好半晌他才勉强笑道:“黛黛,我知道你是在说气话,我对叶师妹无意,此生会娶的人也只会是你。”
“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在说气话?”云黛神色认真地看着他,“你现在不喜欢叶兮颜,又不代表你永远都不会喜欢她,更何况我们的婚约是长辈定下的,并非我们自愿,倒不如现在趁机解除,以后各自嫁娶都不再互相过问。”
那种感觉又来了,段青涵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此时此刻,他竟真的觉得云黛是要和他恩断义绝。
他显得有些无措:“即使婚约只是长辈定下的,我也从未生过什么不满,不管发生什么,我自会护你一生的。”
段青涵这副样子,竟好似真的对她多深情似的,云黛的目光却变得愈发尖锐,她勾唇笑道:“大师兄,你会这么想,不过是把我当成了你的责任,当成了一个需要你照顾、会拖累你的师妹……”
“可是你就没想过吗?我根本不需要你照顾,我是年纪比你小,可论天资,是你不如我,即使未来我们结为道侣双修,也是你受益更多……你别忘了,我有先天灵骨……”
“大师兄,”云黛直直地望着段青涵,“你这样死咬着婚约不放,不会其实是在贪图我的灵骨吧?”
此言一出,段青涵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若说云黛之前的那些话是气话,她现在说的这些简直和羞辱没什么区别了。
更让段青涵羞恼的是,即使他从不认为自己是因为这点才接受的这份婚约,但与云黛双修,对他而言确实有许多益处,这种情况下,他根本百口莫辩。
段青涵紧盯着云黛,好半天,他妥协般地轻叹了口气:“原本就是我的错,我不该失手伤你,若这样能让你消气也好。”
云黛毫无动容之色,果然如她所料,段青涵没同意和她解除婚约,不过她倒也不担心,就像她刚刚说的那样,他只是现在还没喜欢上叶兮颜罢了。
再说了,段青涵不也从来没喜欢过她吗?她始终明白,她对于段青涵而言,不过是长辈扔给他的责任,倘若段青涵一生都没遇上令他心动之人,他的确能做到守她一辈子、和她相敬如宾,可他遇上了叶兮颜,他注定是要喜欢叶兮颜的。
段青涵喜欢谁,云黛其实根本不在乎,她只是不想被他们的爱恨情仇波及到,重生一世,她有很多事要做,但没有一件是和段青涵有关的。
面前这个在雪地里不知站了多久的青年轻抿住了唇,但很快,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云黛,伤了你是我的错,你想对我说什么都行,我绝不会有一句怨言,可你不该那样对叶师妹,你不该对她出手,更不该冒领她的功劳,你年纪尚轻,想来是一时想不开才犯下这样的错……待师父回来后,我带着你去给师父认个错,你再好好同叶师妹道歉,师父便不会再追究了。”
他的目光落在云黛身上,那样的热切真诚,仿佛真的是在为云黛考虑。
云黛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她的眼神很冷,像结了层冰,莫名让段青涵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
“我是什么性格,大师兄你还不知道吗?”她终于开口了,语气桀骜又满带着嘲讽。
“是我做的,我绝对不会不认,我已经说过了很多次了,我没有冒领叶兮颜的功劳,千灵红沙果是我在路上捡的,可你们偏就是不信。”
“既然你们非要将不是我的罪名扣在我头上,那我与其一直与你们解释,不如干脆将罪名坐实!”
在泠泠的月光下,她的表情阴冷又可怕:“段青涵,我劝你最好别招惹我!否则你看我敢不敢杀了叶兮颜。”
她扬起下巴,声音森然狠厉:“别拿宗门戒律压我,出了万仞阁的私人恩怨可不归戒律堂管……更何况,就算她叶兮颜一辈子躲在宗门不出去,我就真不敢对她动手了吗?”
“即使你们废除我的修为,将我逐出师门又如何?我身负先天灵骨,你猜我修为被废后,需要多久就能赶上你?”
“以往我平庸是因为我不想争,但如今我想通了,在这七宗十四洲中本就是强者为尊,我为何不去争?”
她一字一句,铿锵有力:“段青涵,你且好好看着吧!看看在这修炼之路上,有谁能争得过我!”
梨山常年被冰雪覆盖,因此此处的夜晚是非常寒冷的,可少女的声音却似是比风雪更冷,如冷硬尖锐的刚锥,直直插在段青涵身上,令他再掩不住眼底的情绪,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云黛,嘴唇都被他下意识抿得有些发白了。
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他僵立在原地,连抬脚往前走的动作都做不出来,但这其实并非是因为他真的对云黛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段青涵身为第六境的修士,又怎会惧怕只有第二境的云黛,可他却因云黛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情绪而止不住地战栗。
那是一种鱼死网破的疯狂,仿佛他胆敢迈出那一步,她便会不顾一切地拉着所有人下地狱,不死不休。
仿佛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她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她就像个疯子,不……她就是个疯子!
不知是从哪吹来的风,吹得少女素白的衣袍轻轻鼓动,她整个人都看起来轻飘飘的,似是也融进了寒冷的风中,没有人能抓住她。
段青涵终于清晰地认识到,眼前这个人不再是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需要他时时护着的小姑娘了。
他隐隐觉得,也许云黛并没有说谎,也许她真的没有冒领叶师妹的功劳,一切只是误会而已。
她没有理由去陷害叶兮颜,或者说,就算云黛真的想对叶兮颜不利,她也不会用这种迂回曲折的方式,就像在云珠池时,她根本没有任何犹豫就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叶兮颜。
她是不计后果的疯子,倘若她真的想冒领叶兮颜的功劳,她可能真的会趁着叶兮颜重伤将她直接杀死……
红木大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只余下脸色苍白的青年站在门前,怔怔地看着紧闭的门扉。

第二天一早云黛就来到了无涯峰。
无涯峰位于梨山山脉的中部,山脚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学海无涯。
高大的石碑仿佛直通云霄,上面的字是用剑刻的,笔锋锐利,自带一股凌厉又庄严的气势,就连云黛都不禁在石碑前停下了脚步。
无涯峰上建着一座巨型学宫,门内弟子上课修习便是在此处。
学宫非常大,其内不仅有可供弟子听课的习堂,还有一处专门用来斗法比试的演武场,平日的武斗测试都是在此举行的。
云黛昨晚一共报了十三门课,今天得在这无涯峰的学宫内泡一天。
第一堂是教授如何在斗法的过程中合理分配灵气的课。
云黛走入习堂时,里面没什么人,她在角落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拿出了聆风玉符。
这东西七宗十四洲的修士基本人手一个,只要向内输送灵气,再用神魄将相应的法诀传输进去,便可用它给其他人发送消息。
当然,发消息的前提必须是两人已经互相交换了彼此的聆风印。
云黛坐在角落里给芳久凌发了消息,她们以往向来都是选择同样的课程修习,再一同前往学宫习堂,但是云黛现在选了别的课,自然是要跟芳久凌说一声的。
大概因为昨日云黛在雪地里对芳久凌放出的那些豪言壮志,芳久凌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两人聊天的功夫,习堂就已经坐满了,周围倒是没人注意到云黛,现在是早上,大家都正处在最困倦的时候呢。
况且来习堂听课的弟子很多,云黛虽是掌门的弟子,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见过她,她此时又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并不惹眼。
授课的教习是踩在上课前的最后一刻进的习堂。
身着素白门服的青年有着一双略显阴郁的眼睛,他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头发随意地用发簪盘着,原本隽秀的脸也似是染上了几分沧桑。
这是一位第五境的师兄,云黛认得他,甚至和他很熟,不过那也都是前世的事了。
他是大长老门下的大弟子,齐霄,也是一名剑修。
能成为大长老的弟子,他的根骨资质自然也差不到哪去,但有段青涵珠玉在前,他的光芒被掩去了大半,在门内的存在感并不是很强。
不过他本人毫不在意,他好像非常安于这种默默无闻的状态,只是大长老是个暴脾气,对此总是恨铁不成钢。
云黛曾听门中弟子提起过,大长老有次在考察过齐霄剑法后,对他破口大骂,指责他和段青涵差远了。
据说齐霄被骂后丝毫不感到羞愧,反倒是一脸镇定地回道:“段师兄是很厉害。”
一句话便将大长老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是在云黛成为万仞阁掌门之前对齐霄的印象。
再后来,万仞阁遭到重创,大长老阵亡,门内一片散沙,掌门令落到了云黛手里,她却成了个修为尽失的废人。
几乎所有的同门师兄师姐都反对云黛当掌门,人人都想争夺掌门令,虽然那时万仞阁已经岌岌可危,万仞阁掌门之位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但门内的藏宝阁中依旧珍藏着无数天才地宝,那是万仞阁千百年来的积累,唯有手执掌门令者方可进入。
那时的云黛就像是身怀至宝的婴儿,她什么都护不住,也什么都争不过,可也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齐霄站了出来。
这个向来颓废又没什么存在感的齐师兄拔出了剑,站到了云黛身后,成了第一个支持她的人。
齐霄虽然不如段青涵,但那时的他也已经修至了第六境,将门内不服管教的弟子镇压下来绰绰有余。
云黛没想到这个和她没有任何交集的师兄竟然会帮她,她甚至想过干脆将掌门令给齐霄,让他来当万仞阁的掌门,好歹他不像她一样是个废人。
可齐霄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云师妹,我帮你是因为现在的万仞阁内没有修为比我更高的人了,我能压住他们,但我若坐上这个掌门之位,万仞阁外可处处都是能轻易斩杀我的敌人,这个位置太累了,不适合我。”
齐霄是这样说的,按照他的说法,他帮云黛也只是因为他觉得云黛是正儿八经去当掌门的,而其他想争夺掌门令的弟子不过是贪图藏宝阁中的天才地宝,这掌门之位要真落他们手里了,万仞阁说不定第二天就四分五裂了。
齐霄只想在万仞阁当个闲人,要是万仞阁倒了,他可就成朝不保夕的散修了,所以他全力支持云黛,甚至由衷地希望云黛能快速地成长。
那段时间云黛基本都和齐霄待在一起,她以前是音修,右手又被废了,重新转去当剑修可谓是难上加难,但齐霄是剑修,所以云黛在修习无情剑道前,最初的剑法便是跟齐霄学的。
这其中的艰难不是三两句话能说清的,好在云黛都熬过去了,后来她坐稳了掌门之位,本想让齐霄当门内长老,可他却拒绝了。
齐霄这个人就是毫无追求,一点累都不想受,云黛便送了他一枚客卿长老的令牌,放他逍遥自在去了……
所以此时的云黛,乍一看到齐霄,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没想到他这个性格会跑来学宫授课,估计是被大长老强行安排过来的。
无涯峰的学宫本就归大长老管理,门内的弟子考核,各项测试,包括每三年一次的招生都被大长老一手包揽了,齐霄会被赶来当教习倒也说得过去。
齐霄刚走进习堂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云黛,他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有些怪异,但他也只是多看了几眼,并未说什么。
齐霄讲课的时候非常无聊,习堂里不少弟子听着听着竟然直接睡着了,齐霄倒好似见怪不怪了,一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云黛听得很认真,虽然这些知识在她看来非常简单,不过她本来就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好分散一下注意力,以此来缓解心底的杀气。
授课结束后,习堂里的弟子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也有几名弟子跑去围住了齐霄,向他提出了许多修炼上的疑问。
云黛撑着下巴打量着齐霄,思量着什么。
她想到了段青涵,也想到了那些关于齐霄如何不如段青涵的说法。
想着想着,云黛心底就升起了一股恶意。
齐霄早就注意到了云黛的目光,他偷偷扫了她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按兵不动。
待到他又给一位师弟解答完问题后,再一抬眸,一抹衣摆就晃入了他的视线。
齐霄开口之前,站在他旁边的师弟先叫了起来。
“云师姐?你、你怎么在此处?”
云黛终于被人认出来了,要知道,她可是向来对斗法没有兴趣的,若放在平时,她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间习堂。
云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齐霄,她很突兀地问道:“你想不想打败段青涵?”
齐霄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他就见云黛翻过掌心,伸到了他面前,她的掌心里闪着金光:“我们交换一下聆风印吧。”
齐霄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聆风印聚于掌心,压了上去。
掌门师叔的徒弟跑来找他要聆风印,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总不能不给吧。
云黛眼底荡开了笑意,她望来的眼神好似更加炙热了:“齐师兄,想好了记得联系我。”
也不等其他人有反应,她扔下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
想好什么了?她刚刚过来的时候说了句什么来着?
好像是……想不想打败段青涵?
齐霄的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齐师兄,云师姐对你这么殷勤做什么?”围在齐霄旁边的一位师弟觉得奇怪。
另一位师弟有些不屑地道:“云师姐前几日不是冒领了叶师妹的功劳吗?被掌门戳穿后,她还扬言后悔自己没在门外就直接将叶师妹杀了呢,我看她就是心术不正……”
“还有呢,”有人补充道,“昨日在云珠池,云师姐竟然当众对叶师妹出手了,叶师妹本就受了重伤,若非段师兄及时赶到,叶师妹恐怕就要吃亏了!”
“哦!我明白了!”之前说话的那位师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看向齐霄道,“齐师兄,我知道云师姐想做什么了!”
他一脸煞有其是地道:“她与段师兄早便有了婚约,可段师兄却处处维护叶师妹,云师姐肯定心怀不满,便想着来和齐师兄暧昧,好借此去报复段师兄!所以她才找齐师兄要了聆风印!”
有弟子附和道:“有道理,怪不得她刚刚问齐师兄想不想打败段师兄!她就是想利用齐师兄!”
“齐师兄!你可千万理她远点!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会拥有先天灵骨!”
齐霄的表情变得极为古怪,半晌,他缓缓道:“我倒是觉得……她好像想教我点什么……”
“比如传授我剑诀之类的……”
然后让他去打败段青涵之类的……
“怎么可能?”齐霄身旁的师弟不以为然,“云师姐就是名音修,她连剑都没有,估计连基础剑诀都不会。”
齐霄却摇了摇头,他们所说的云黛在云珠池闹出的事他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他还很清楚。
云珠池一直是由他师父,也就是万仞阁的大长老在打理,昨日却突然有师弟来说,师父养在云珠池的花草因为云黛的缘故,全都枯萎了,师父因为这事发了好一通脾气。
但云黛毕竟是掌门师叔的弟子,师父也不好真的去找她麻烦,一腔怒意只能默默憋着。
齐霄听闻此事后,生出了几分好奇,就跑去查看了云珠池上方的留影珠,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就看到了云黛那一手神乎奇迹的左手剑,别人可能看不出来,但齐霄不可能也看不明白。
留影珠记录下的片段里,段青涵分明就是在被云黛压着打,若非云黛的修为与段青涵差距太大,昨日段青涵必定会输在她的剑下。
那一刻,齐霄就觉得,万仞阁恐怕是要变天了。
齐霄又想起了云黛刚刚看向他时的眼神,那种怪异的感觉非常强烈,强烈到他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那眼神让他觉得非常熟悉,和每次师父要传授他剑诀时看过来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脸色苍白的叶兮颜将碗里苦涩的药汁全部饮下,然后看向了前来探望她的段青涵。
“大师兄,我没事的,”叶兮颜冲他笑了笑,“这几日我都快习惯这份疼痛了,说不定等我伤好了,我的心性也提高了呢。”
段青涵的目光在少女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他犹豫了起来,他想起了昨日在院门前与云黛的那些对话。
那时她迎风而站,眼神和话语是同样的冷冽,段青涵下意识就觉得,那样的云黛是不会去盗取叶兮颜采来的灵果的,她根本不屑于那么做。
段青涵深深吸了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般地道:“叶师妹,也许……千灵红沙果的事,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我们可以等师父回来后,叫上云师妹一起,你们一同再回忆一番那日的具体情况……说不定是有什么我们都忽略掉的细节,才导致了那些阴差阳错的意外……”
他话音还未落,少女就红了眼眶。
“大师兄,我昨日便想着去找云师姐问清楚的,可是云师姐她、她……”她哽咽着,一垂眸眼泪就掉了下来。
段青涵轻蹙起了眉,的确如叶师妹所说,昨日在云珠池,云黛竟想出手伤她。
“我一醒来就去找了云师姐,我也不希望云师姐被师父冤枉……可是灵果本来就是我摘的啊……”
她终于再次抬眼看向段青涵,眼底也第一次出现了委屈的情绪。
段青涵下意识就屏住了呼吸。
是啊,千灵红沙果本来就是叶师妹摘的,他仍忘不了那日在山门下撞见受重伤的叶兮颜时,她那狼狈的模样。
原本素白的门服被血染得斑驳,发鬓凌乱,衣领之下露出的脖颈上爬满了幻影雷狮留下的雷火印。
少女昏昏沉沉地看到他来了,便焦急地攥着他的衣袖,哆嗦着嘴唇道:“师兄,我将千灵红沙果摘来了,就在我乾坤戒中,你快带去给师父吧……”
而那日上午,云黛早就已经欢欢喜喜地将千灵红沙果带回了宗门,治好了镇山神龟的伤,得到了师父的嘉奖。
段青涵也不出意外地并没有在叶兮颜的乾坤戒中找到她摘来的灵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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