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里还搂了个女人,顾含青看着有几分眼熟,像是哪个小明星。
“是挺巧,让你看出了好戏。”
魏时明笑了笑。
刚才那一幕让他想起很多年前那晚自己在A大小树林吃的瘪。
妈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记得那么清楚。
不过那个小演员是不行,换他是顾含青也吃不下去。
之前有个那么好的,比起来这个确实是歪瓜裂枣。
魏时明:“正好碰上,我们聊几句?”
顾含青和魏时明还有那个小明星一起去了一个包间。
她两个月前才遇到过魏时明一次。
在那之前,她以为自己回国后离那个圈子很远。
多年过去,魏时明看起来比当年稳重了一些,但骨子里没变。
转眼这些公子哥一个个都成了北城响当当的人物,手里掌握着各种产业、资本。
原来魏时明要和她聊的是身边这个小明星,把小明星介绍给了她。
明明上个月他身边带的还不是这个。
顾含青和她闲聊了几句,得知她的演艺经历。
之后,魏时明让人家出去了。
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顾含青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还把人支出去了。
魏时明好奇地问:“听说你有个女儿?”
没想到是问这个。
顾含青挑了挑眉:“魏公子这样的忙人也关心娱乐圈的八卦?”
魏时明当然不关心。
只是最近顾含青的名气挺响,身边的女人也总提到她。
而且,因为某些他们这圈人众所周知的原因,知道她回国后,他们都挺关注她的。
顾含青有女儿的事也是最近这一周才有人传的,但还都只是传闻。
网上有放出过她抱着一个小女孩的照片,但只有背影,也有人说不是她。
他们好歹认识这么多年,魏时明一眼就认出那是顾含青。
他当时还和几个人猜,这孩子会不会是二哥的。
但后来算了算,时间也对不上。
顾含青只是导演,不是什么明星,最近片子火才稍微有点关注度的,网上没那么多关于她的信息,也就没法再证实。
这次碰上,魏时明就忍不住问了。
顾含青淡淡地说:“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临走前,她提醒:“把那个女孩子的资料发给我看看。”
看归看,她可没承诺什么。
碰上想往她这边塞人的,她都是这么敷衍的。
在她打开门要走出包间的时候,魏时明问:“二哥这两天就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顾含青的脚步顿了顿,按在门把手上的指尖泛白。
今晚的风果然很大,路边的落叶都被卷上了天。
顾含青开着车上了通往机场的高架。
车里的音乐刚好放到《so far away》,她下意识地想切歌,手都按上去了,又没切。
刚去美国那两年,她根本听不了这首歌,一听眼泪就会控制不住,后来就好了。
当年离开,她也是走的这条高架。她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北城。
这个点高架上车还很多,川流不息。
车里响着副歌:
God, I miss you every single day and now you are so far away.
去美国上完两年本科后,她申请了纽约大学电影电视系的研究生,两年研究生读完又在美国工作了一年。
那五年时间,她和国内的联系只有纪书桐以及华盈、郭玉、谭朝月。
她们都很默契地没再和她提过薄谈。
她也就再也不知道薄谈的消息了。
直到在美国的第四年,她偶然在街头遇到了钟婧。
钟婧的变化很大,她都没认出来,还是钟婧叫住了她。
异国再遇,以前那些恩怨都化作了感慨。两人坐下来聊了会儿天。
她们两个会认识是因为薄谈,聊天也总绕不过他。
钟婧似乎对她和薄谈会分手一点也不意外。
从钟婧口中,她得知薄谈正在英国读博。
顾含青听到这个消息是高兴的。
他在英国读博,说明他做成了他想做的事,实现了心愿。
她当初的不背离也更有意义。
钟婧:“说起来,当年还要谢谢你骂醒我。女孩子最重要的还是爱自己。”
顾含青笑了笑。
分开的时候她们加了微信。
通过朋友圈,顾含青看到钟婧的生活丰富多彩,几任男朋友都很帅。
她们会约出来吃饭,不过次数不多,一年也就两三次。
也是从钟婧那里,顾含青知道薄谈博士毕业后又留在剑桥做博后。
去年,顾含青因为某些原因,回了国。
一回国,她就在片场待了好几个月,又在机房好几个月,后来又去了南方玩,今年上半年才重新定居北城。
两个月前,她偶然遇到了魏时明。
魏时明看到她很惊讶:“顾含青,你居然回来了?”
那时候她和魏时明聊了几句,魏时明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你当年可真行、你居然还回来。
从魏时明那里,顾含青意识到,她似乎成了薄谈的一个禁忌。
顾含青开到了机场的地下车库。
在她下车关车门的时候, 前面一排也有个男人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下车了。
顾含青听到了男人的声音,竟然有几分耳熟。
男人刚好偏了偏头露出侧脸, 她辨认出那是褚辰。
北城的熟人都在这一晚遇到了, 没有比这更巧的事。
走在前面的褚辰没有注意到她。顾含青也不想让他注意到, 就放慢了脚步,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这一片停车区空旷又安静,褚辰讲电话的声音总能飘过来。
“薄谚他们都已经到了。”
“我?我在机场呢。薄二的航班应该快到了, 我接了他就去。”
“他不喜欢乱七八糟的人, 有些就别来凑热闹了。就咱们自己人, 今晚好好给他接风。”
原来薄谈今晚就回来了。
看来魏时明不在那个圈子的中心,消息还是有点滞后。
顾含青握在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纪书桐打来的。
她应该已经到了。
顾含青接通电话, 拐到了另一条过道。
打着电话的褚辰听到身后有声音,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看到个身影一闪而过。
给薄谈接风的地方是他们自己人开的。
今晚包间里的都是在北城叫得出名字的人。平时都是被人巴结的主,此刻正一口一个“二哥”, 叫得热络。
薄谈刚下飞机就被褚辰接了过来。
这些年,薄谈有时候会回来, 但也不是都有时间聚,难得人这么齐。
好在薄谈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往后时间多得是。
酒过三巡, 几人聊地皮、聊生意、聊女人。
薄谈作为今晚的主角,自然没逃掉,喝了不少。
他一身懒倦地坐在那里, 手腕上的表泛着金属的冷色, 与他身上的清冷一致。这么多年过去, 他五官里的一丝少年气早已褪去,轮廓愈发成熟。
褚辰晃了一圈,又坐到薄谈的身边,“今晚回去看老太太吗?”
薄谈:“太晚了,明天去。”
褚辰点点头:“也是,老人家可不像我们。”
薄谈看了看褚辰,看出他有话想说,问:“怎么?”
褚辰:“我去接你的时候在机场的停车场看到……那谁了。”
“那谁”是顾含青。是在薄谈面前不太能提的人。
当年褚辰知道顾含青走了还是一次酒局上。他见薄谈一个人来的,就问顾含青哪儿去了。毕竟他基本上都带着她。
薄谈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分了,人去美国了。
褚辰那时很惊讶:“怎么突然就去美国了?”
薄谈:“她想走就让她走了。”
那段时间薄谈虽然一个字也没提过,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情不好,也就没人再在他的面前提顾含青,给他找不痛快。
“顾含青”这个名字也渐渐成了禁忌。
后来,褚辰慢慢琢磨出来顾含青和薄谈之间是怎么回事了。
他每次想到顾含青,都还是她在薄谈怀里顺从体贴的样子。
说走就走,这女人可真行。
此时的顾含青已经接了纪书桐回老房子了。
纪书桐毕业后进了广告公司,后来是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
最近有猎头找,她打算跳槽,就顺便给自己放了个假。
“这个给你。”顾含青拿出两张签名照,递给纪书桐。
纪书桐有两个喜欢的明星,之前跟顾含青提过一嘴。上个星期的一个活动上顾含青正好遇到,就帮她要了签名照。
纪书桐没想到能那么快拥有,非常激动:“啊啊啊青宝,我爱你!”
顾含青:“有机会带你见他们。”
纪书桐:“好!!”
纪书桐还没有吃晚饭,顾含青去厨房给她煮速冻饺子。
饺子还是她上次回来的时候买的。
她回国后没有住在这里,只是偶尔想安静的时候会回来。
路过客厅的一角,顾含青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当年楼上的水管爆了,水漏到我们家,是不是把这边的墙泡烂了,你找人重新刷了?”
那时候顾含青才到美国两个月,楼上的阿姨联系她,说她家的水管爆了,估计漏水漏到了她家。她又打电话给纪书桐。
这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墙也没有那么白了,重刷的地方颜色却和之前的很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还是上次回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纪书桐还沉浸在拿到签名照的喜悦里:“墙?”
顾含青疑惑:“你不知道?”
纪书桐放下照片,“啊,我想起来了,是的。当时我人在学校嘛,回不来,就发了个朋友圈问有没有北城的人能帮忙。华盈就联系我说可以让邢翰来帮忙。邢翰让人弄的。”
她一下子解释了一大堆。
顾含青看着她:“真的是这样?”
纪书桐点头:“邢翰后来和我说了,但我忘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
纪书桐:“青宝,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顾含青:“我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她们认识这么多年,彼此之前太熟悉了,纪书桐有事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纪书桐说:“其实……那次是薄谈来处理的。”
顾含青愣了一下。
他怎么会来。
当年在机场,他给了她最后一次回头的机会,她只当作没看到他的车。
他应该是生她的气的。他那么矜骄的人,怎么会来。
纪书桐看着顾含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那天本来是邢翰要过来的,然后他临时有事,又无意中和薄谈提到了一句。薄谈就说他来。我后来知道也挺惊讶的。”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当时没提是怕你又难受。”
顾含青是薄谈的禁忌,薄谈也是顾含青的禁忌。
提也提不得。
顾含青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算了,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
和她提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之后,顾含青去厨房煮饺子了。
她一个人在厨房望着锅,走了几次神,水开了都没反应过来。
吃完饺子,纪书桐去洗了碗。
从厨房出来,她坐在窗口点了根烟。顾含青抱了热水坐在窗台上。
“没想到你真的把烟戒了。”纪书桐感叹。
之前顾含青休息的时候去她那里玩,跟她说在国外把烟戒了,她一开始还不相信。
后来发现她真的戒了。
顾含青:“你也戒了吧,对身体不好。”
纪书桐:“那你压力大的时候怎么办?在片场应该压力会很大吧?”
顾含青开玩笑说:“那就骂人。”
纪书桐跟着笑了。
其实顾含青还挺喜欢压力大那种感觉的,那时候脑子里被装满,想不了别的。
呼出一口烟后,纪书桐看着窗外的月亮说:“青宝,我们都凭本事回来了,真好。”
顾含青:“是的。”
想当初她们走的时候都很狼狈。
纪书桐:“我现在不回北城不是为了躲避任何人。我的情绪不会再受那个家的影响。还有那些霸凌过我的人,要是换成现在,我一定送给他们每人一个耳光。”
她们当时太弱小了,只有逃离,这一种办法。
现在的她们不会了。
纪书桐回来的第二天,顾含青在网上刷到一篇旅行攻略。
她和纪书桐看了都很心动,两人商量了一下,难得她俩都有时间,择日不如撞日。
于是两人订了机票和酒店,简单地收拾了行李,隔天就出发了。
她们在外面玩了小半个月。之后纪书桐回南方上班了,顾含青也回了北城。
回来休息了两天,她接到王哥的电话,说是顾问找好了。
“这么快。”顾含青从老房子里的沙发上坐了起来。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办的事。”
王哥贫了两句,又说:“顾问老师在研究所工作,之前一直在国外,专门搞天体物理的。卡文迪许实验室知道吧?他之前就在里面。”
顾含青:“不知道。”
王哥:“……不知道也正常,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隔行如隔山嘛,顾问老师肯定也不懂镜头知识。”
顾含青失笑:“那是。”
王哥:“你明晚有没有空?我们组个局,和顾问老师见见?”
顾含青:“行。”
翌日,顾含青睡到自然醒,然后去了城南。
回国后,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城南的公寓,那里交通比较方便。
傍晚,她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始收拾,准备去赴饭局。
王哥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要对着镜子涂口红。
王哥:“准备准备啊。”
顾含青开着免提,一边涂,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准备着呢,马上就能出门了。”
顾问老师对电影来说非常重要,她很重视这次见面,认真化了个妆。
王哥那边说了句“那就行”。
“对了,还得提醒个事儿。顾问老师应该比较严肃,跟咱们又不是一个圈子的,咱们一会儿说话要注意点,有些平时聊的也不能聊。”
尤其是他听说人家背景还不一般,不是他们这种人轻易够得着的。
而顾含青行事比较肆意,说话荤素不忌,指不定就把人冒犯了。
电话这边的顾含青说:“搞学术的人嘛,理解的。”
看来顾问老师年纪不小了。
顾含青看了看镜子里自己刚涂好的口红。
挺好看的,就是太红了。
她擦掉了口红,换了个比较浅、家长辈更喜欢的颜色。
他说:“顾问老师到了,我去接一下。”
顾含青点点头, 在王哥出去后, 坐到了编剧老师的旁边。
编剧老师是个比顾含青大一点的女人, 也就三十岁出头。
顾含青坐下后,两人聊了下剧本,之后又聊到顾问老师。
顾含青:“你见过顾问老师了吗?”
编剧老师:“没有, 就是在微信和邮件里聊过。”
顾含青:“听说很严肃?”
编剧老师点头:“好像是有点, 惜字如金的。不过专业很厉害, 前几天我把分场大纲还有前面改好的几场发给他看,他今天就把反馈发我了, 速度那么快, 估计是熬了夜的。”
“搞科研的人可能都习惯熬夜了。不过我们这个不急,下次记得和老师说可以慢慢看。年纪大了的人还是要少熬夜。”
顾含青心底是对搞科研的人很敬佩的, 也不想给人家增加多少负担。
编剧老师疑惑地问:“你听谁说人家年纪大的?”
这下轮到顾含青疑惑了:“难道年纪不大?”
“我听说人家离三十还差点呢。”
“这么年轻?”
顾含青的话音刚落下,包间的门被推开了。
王哥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
顾含青转头看了过去。
王哥带着人进包间, 给大家介绍说:“这是薄谈,薄老师。我们组的顾问。”
包间里的人都已经礼貌地站了起来。
“薄老师, 咱们坐。”王哥带着薄谈入座。
薄谈入座,往旁边扫了一眼。
王哥介绍说:“薄老师, 这是咱们的导演, 姓顾,叫顾含青。”
他顺带着把顾含青的履历介绍了一下,主要是上个月上映的电影。
王哥一边介绍, 一边朝顾含青使眼色, 想叫她和人家打招呼。
平时挺玲珑一人, 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一动不动,跟木头似的。
顾含青怎么也没想到王哥请来的顾问会是他。
“含青?”王哥这边已经开口提醒了。
倒是薄谈先向她打了招呼:“你好。”
语气疏离冷淡,像对陌生人。
顾含青回过神来,对上那双比当年更加凝寂的眼睛,微微一笑:“薄老师好。”
她的手与他轻轻一握就松开。那微凉的指尖比今天的风更让人瑟缩。
王哥又向薄谈介绍起了别人。
一一打过招呼之后,王哥问:“薄老师,喝酒吗?”
薄谈:“可以喝一点。”
到顾含青这边,顾含青说:“我就不喝了,今天胃不太舒服。”
她怕自己喝多了失态。
顾含青平时喝得就少,王哥也没勉强。
有了酒,场子很快就了热起来。
顾含青的右手边是编剧老师,左手边是薄谈。薄谈的另一边是王哥。
她的余光里始终能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和一截白色的衬衫。
在演艺圈的,大部分都很能喝,不能喝的也能练出来,而且酒桌上还有很多习气,论资排辈、先干为敬那都是最基础的了,有些新人为了个机会都是不要命地喝。
今晚这个饭局还好,都是组里的人,没那么多为名为利的事。
顾含青还是看出来,大家今晚都收敛了不少。
大概是因为薄谈一身矜贵冷漠的气质,让人觉得不好冒犯。
他们却不知道,薄谈什么样的场子没见过。
王哥再一次看向了顾含青,见她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她今晚收着点也不是这么收的。
直接成发呆了可还行。
另一边,有人问起了薄谈本科是在哪里上的。
薄谈:“A大。”
编剧老师听到,碰了碰顾含青的手臂:“你本科不也是A大的?你和薄老师是校友啊。”
顾含青抬眼。
王哥终于找到机会让顾含青说话了,“你们应该差不了多少,也许在学校里见过呢。”
顾含青还没开口,就听到了旁边薄谈说:“两个系离得远。”
另一人“咦”了一声:“薄老师知道青姐是什么系的?”
顾含青顿了一下。
那人旁边的说:“这不废话嘛。薄老师肯定是物理的,青姐肯定是艺术系的呀。”
“对对对,我喝糊涂了,反应慢。”
顾含青笑了笑:“确实,两个系离得远,几乎没有机会碰上。”
说完,她拿起筷子去夹菜。
筷子刚要碰上,旁边伸出一只冷白的手转了下转盘,然后两根手指点在上面,定住了转盘。
顾含青筷子下的菜就变成了另一道。
低冷的声音传来:“胃不舒服就吃点清淡的。”
一句话让顾含青险些拿不住筷子。
她只是机械性地夹菜,根本没注意刚才夹的是什么。
“谢谢。”她随便夹了一筷子。
点在玻璃转盘上的手收回。
王哥笑眯眯地说:“果然还是校友亲呐。”
“……”顾含青想让他闭嘴。
在顾含青的心不在焉里,饭局终于要结束了。
在大家的刻板印象里,薄谈这样的人不会跟他们闹哄哄地二场,他们也不太好意思拖人家太久。
离开包间的时候,顾含青慢吞吞地落在了最后面。
前面的王哥问:“薄老师怎么回去?要不要我找人送你?”
薄谈:“不用。我有车接。”
王哥:“那行,薄老师注意安全。”
看着那个身影离开,顾含青松了口气,紧绷着的弦松了几分。
她叫住王哥:“王哥,我有事和你说。”
两人走到一边,王哥问:“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在身上似的。”
顾含青随便找了个理由:“可能是没休息好。”
她又说:“我们能不能换个顾问?”
王哥:“好好地为什么要换顾问?”
顾含青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说。
王哥:“我们都谈好了啊,保密合同都签了。薄老师挺好的,你们不还校友吗?”
顾含青一时找不到正当理由。
她现在脑子都是迟钝的。
她泄气地说:“不用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王哥:“……”
怎么像喝了假酒。
顾含青:“我先回去了。”
王哥不放心地叮嘱:“路上慢点啊。”
顾含青和其他人道了别,一个人去了地下停车场。
打开车门坐进去后,她的肩膀终于垮了下来。
盔甲卸去,只剩满身颓唐。
听说薄谈回来后,她不是没想过可能会遇到他,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
不期然看到他走进包间时,她的脑中轰然一片,然后只剩下空白。
接下来她所有的说话和动作都是在靠本能进行了。
现在她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吃饭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只记得那句“你好”。
这些年只在钟婧的只言片语里出现的人今晚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比起他22岁的时候,眉目更加成熟,身上的清寂也更明显。
但他还是那个会让她觉得无所遁形的薄谈。
一眨眼,顾含青在车里已经做了十几分钟。
她回过神来,勉强整理好情绪,启动汽车开出停车位。
另一边,王哥他们边走边聊,才下停车场。
他们中间有没喝酒的,负责送喝了酒的回家。
几人正聊着薄谈。
一人说:“薄老师的条件也太好了吧,放娱乐圈肯定爆红。”
“是啊,没想到是搞科研的。”
王哥听着,高深一笑,心想人家那样的背景怎么可能去娱乐圈,“人家看着就不是这个圈子的人。”
“这倒是,他看着就很洁身自好,严谨自律。”
“人家气场也挺大的,不笑的时候我觉得有点高冷,都怕说错什么冒犯他。”
“你也有这种感觉啊。”
几人正聊着,其中一个看到了远处的身影:“那不是薄老师吗?他不是已经走了?”
王哥顺着一看,还真是。
然后他又注意到那个方向一辆刚从停车位开出来的车。
“那是顾含青的车,她怎么还没走,不会是不舒服吧。”
王哥的话音刚落下,几人就看到薄谈迎面拦住了顾含青的车。
好家伙,有瓜。
顾含青看到薄谈,惊得像夜间开车路上遇到突然闯出来的动物,猛地踩刹车。轮胎磨着地面发出声响,她的身体跟着前倾了一下。
刚收拾好的情绪又跟着乱了。
薄谈走到车边,一只手搭上车顶,俯身敲了敲副驾的车窗。
顾含青慢吞吞地放下车窗,对上他的视线。
酒后的他面色有点红,眼底黑沉。
“开锁。”很平淡的语气,但不容拒绝。
顾含青的脑子还没动,身体已经像收到指令那样动了。
薄谈打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来。
车里很暗,只有仪表盘和电子屏散发着微弱的光。浅淡的酒气散开。
薄谈看着顾含青的侧脸,问:“这么多年不见,招呼也不打了?”
上扬的尾音很轻,带着几分调谑和轻讽,一如当初。
顾含青看着车前的地面,抿了抿唇。那两个字在她喉间涩然地翻滚之后,终于从她的口中说出。
“二哥。”
久违的称呼后,是一阵静默。
两人的表情都隐在黑暗里看不清。
薄谈先动了动。
他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松了松领口。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动作里带了几分怠倦。
“送我一下。”
顾含青僵着身体没动:“你的司机呢?”
薄谈:“没来。”
“……”
薄谈睨她:“不愿意?”
顾含青:“怕是不顺路。”
薄谈:“知道我去哪儿?”
顾含青一噎。
后面有车开了过来,在按喇叭,催得人心烦。
顾含青踩了一脚油门。
车开到了地面上,视野变得开阔,暖黄色的路灯有几缕透了进来。
顾含青的脾气散了几分,问:“去哪里?”
薄谈:“就去A大那边的房子吧。”
顾含青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薄谈转头看向她:“还记得路么?”
顾含青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我好歹回来一年了,对北城的路肯定比二哥熟。”
车在路口转弯, 然后上了通往A大方向的高架。
副驾的车窗被关上,外面的喧嚣被隔开,里外成了两个世界。
车里昏暗、静谧, 只有熟悉的气息涌动。
顾含青无声地开着车。
副驾上的薄谈闭着眼睛, 像是睡着了。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顾含青的手机连着车里的蓝牙, 声音在车里响起。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
“不接?”旁边传来薄谈的声音。
他已经睁开了眼睛。
几秒之后,顾含青接了电话:“喂?”
打电话来的叫骆修,就是国庆那部电影的男主角。
他的年纪和顾含青差不多, 之前在大银幕上是熟脸, 但一直不温不火, 电影上映之后,终于大火。
骆修:“顾含青……”
听到这个语气, 顾含青就知道骆修又喝多了。
她已经好几次在这个点接到他喝多之后打来的电话了, 所以一开始才不想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