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难道他要与自己父亲的情人偷情吗?
可这个世间像是存在着喜爱玩弄人心的恶魔,令品性高洁的公爵之子在不应该的时间,于午夜之时路过了那片花园。
肤白胜雪的女子肌肤上生出层层叠叠的玫红,纤薄的衣料包裹着她的腰肢,她被压在一丛红色的蔷薇之中,摇摇欲坠,楚楚动人,令她看上去像是被极度艶丽的皮肉雕琢而成的,颓靡而堕落的花。
公爵压在她的身上,冷漠,邪肆,粗.暴,像是残酷的行刑者,是没有感情的折花人。而他淡色的唇压在女子凝脂般的皮肤上,又无端像是亵神者臣服的膜拜。
公爵沉浸于其中,他自以为仍旧轻视着这个卑微的,愚昧的,低.贱的女仆,却根本不自知自己神情痴迷,专注而沉溺,甚至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人在窥探。
还是伊拉娜先发觉到了隐忍的视线,她仰起纤细修长的天鹅颈,抬眸看向被花丛遮挡住的阴影处。她的眼尾浸染着绯红的艳色,眸子却清冷干净,那些污秽的欲色皆是他人施加,而她不曾动情。
笔直的裤腿之下束着长靴,树影之中的人长指覆盖着白色的手套,象征着荣誉与秩序的骑士徽章板正的佩戴在胸前。而青隽端方的公爵长子,双腿被钉在原地,耳中听着女子似是痛苦似是欢愉的轻.吟低泣,本该避嫌离开的身体却僵直麻木,大腿升起冰凉的刺痛,犹如被诅咒变成了一具无法移动的石膏像。
年轻而俊逸的青年,听到了原本属于父亲隐私的床笫之语。
公爵的手掌形状较好,骨节分明,掐在伊拉娜的脸颊上时,形成了一种强.制的令人战栗的反差感。他的嗓音之中隐含着阴冷的暴.虐,愈是想要掌控柔弱的,本应属于他的女子,愈暴露出了自己竭力隐藏的嫉恨,不安,恐慌。
“伊拉娜,你的学识,礼仪,姿态都是我亲手教给你的。你身上穿戴的每一件衣裙,珠宝,也都是我赐予你的。而你,是否在妄图用你的这具由我一手养育而成的身.体背叛我?”
女子柔弱的身躯在公爵的手掌下微微起伏,有一滴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没入糜丽的唇瓣。
“伊拉娜,你是否偷看过我的长子,觊觎着他年轻的躯体,想要勾引他,可笑的以为可以让他为你着迷。”公爵的嗓音是那样的冰寒,他的眼眸也是冷冽的,仿佛能够将身.下的人深深刺死。可他却是在这般亲密的时刻质问着她,于是让人疑惑,看似可怖而无情的嘲弄是否出于男人的妒意和对于自己年龄的不自信。
公爵的子嗣自然拥有着比他更加青春,鲜活的肉.体,而不像他一般陈腐,古板,已经没有了年轻人的活力和热烈。
伊拉娜静静的看向他,女子漂亮的眼眸中,在某个瞬间浮现出了几分可悲和嫌憎。于是公爵愈发残忍的掌控她,逼她承认一些浪.荡不堪的言语,要她宣誓自己的忠诚和纯净。
“伊拉娜,你不过是被男佣献给我的玩物,我教导你做一个淑女,不是让你成为红杏出墙的荡.妇。你只能柔顺的依附于我,做我完美的收藏品,我的情人,我的…”谢雨时停顿了片刻,他的掌心扶着女生的腰肢,另一只手按照剧本书写的情节,轻轻的掐住了她的脸颊。他没有用力,怕将她弄疼,又觉得是冒犯,台词念到一半,卡在半道,无法继续。
谢雨时觉得,这样的羞辱台词有些过分,男人的劣根性仿佛相通,总习惯用贬低女子的方式来隐藏自己的狼狈和在意。
“抱歉。”他将闻姣扶起来,帮她浅浅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领,肩带。只需要表演偷看的木桩子的南宥汐忍得几乎快要将自己的掌心抠破,他走上前,终于没忍住内心压抑的情绪,抬起手揪住谢雨时的衣袖,本想要一拳砸下去,到底还令自己记得那是演戏,只用力的将人推了出去。
谢雨时后退了几步,被推离了女生的身旁,南宥汐便代替了谢雨时的位置,小心的握住了闻姣的肩,眼圈通红,心疼的问她,“姣姣,你没事吧。”
他的指腹轻轻触碰到闻姣有些微红的眼角,他看到了,她哭了,是被谢雨时说哭的。他就是欺负了她,是戏也不行。
闻姣稍微有些无奈,她偏过头,避开了南宥汐的手,安抚道,“雨时演戏时有在照顾我,你也认真对戏就好。”
尹亦熙在谢雨时面前怂得像是只蜷缩起尾巴的松鼠,面对南宥汐倒不至于有多惧怕,立即端起了大导演的架子,“南宥汐!你能不能演,别干预别的演员情绪!”
南宥汐有些委屈,还很恼怒,生气,公爵抢了他一见钟情的爱人,却对她百般羞辱,毫不珍惜。克己复礼的骑士本想要与她维持距离,不愿玷污她的名声,犯下有悖人伦的罪孽,却在父亲的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听见那些肮脏恶心的质问,终于在心中升起了掠夺拯救的想法。
谢雨时同样使用了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抢走了他的姣姣。姣姣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地位不再特殊。
南宥汐跟着闻姣进入了后台的化妆间,闻姣本来想喝口水,吃点小零食歇一会再继续彩排。而男生却关上了门,像是受冷落的猫一样凑到她面前,委屈巴巴的抱住她,“姣姣,我好害怕,我晚上每天都做噩梦,梦到你不在了。”
南宥汐将眼泪擦在她肩膀处的衣料上,身体一颤一颤得哭着。他也被岛屿上时,女生坠入爆炸的火源之中那一幕吓到了。
闻姣拍了拍少年的肩,叹了声气,“宥汐,你把我的戏服弄湿了。”
“以后,不许再做那种危险的事了,没有任何人的生命比你更重要。”南宥汐抬起头,神情认真,脸颊被哭花了些,倒显出了几分可怜。
毕竟是在被人担心着,闻姣便又耐下心来,继续安抚了几句。门外这时传来了敲门声,未得到回应,顿了片刻,响起男子冷清的声音,“姣姣,到继续排练的时间了。”
谢雨时握着门把手,缓慢的推开门。化妆间内,南宥汐还搂着女生的腰肢对她撒娇,越界而不自知的亲昵行为让谢雨时瞳眸微缩,冷冽的气息从身上散发出来。
他走过去,捏住了南宥汐的手腕,用了些力度将人扯开,扶住女生的肩将她带到自己的身旁。谢雨时的声音带着些冷硬的严厉感,近乎斥责,“南宥汐,你在做什么,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我行我素,不清楚人与人之间应该维持互相尊重的社交距离吗。姣姣,你也不要总是一昧顺着他,不适应被人碰触就拒绝,不需要委屈自己惯着他那些行为。”
谢雨时的反应几乎称得上激烈,令Alpha之间原本不应该上纲上线的正常相处都变得怪异了起来。
南宥汐的脸色流露出了几分阴鸷,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盯着谢雨时仍旧扶在女生肩膀处那个碍事的手掌,几乎要忍耐不住,口不择言。
“雨时,我没关系的。”闻姣柔软的声音打断了南宥汐即将出口的言语。她似是有些不解的看向谢雨时,的确因他的维护而觉得有些心暖,但更多的,是不愿意因为一些小事损坏他们的感情。
并且,闻姣的确是已经有些迟钝的,快要适应了Alpha作为“朋友”的一些接触。从排斥抗拒,到现在即使被搂抱着腰,也能够安静的容纳宽容对方的情绪。
谢雨时抿紧了唇,他不赞同的看向闻姣,但到底没有再当着南宥汐的面说什么。男子松开手,重复道,“到排练的时间了,休息好了吗。”
“嗯。”闻姣点点头。
谢雨时有意插在了闻姣和南宥汐的中间,没有再给南宥汐撒娇卖乖,接触女生的机会。他冷睇了南宥汐一眼,仿佛在无声的警告他,不许他再那样亲密得对待闻姣。
原本维持得平稳、完好的四边形表面发出了咔嚓、咔嚓的轻微碎裂声。
似是有什么平衡即将被打破。
南宥汐走在最后,他看着并肩离开的谢雨时和闻姣,灰眸像是破碎的冰层,露出了污浊的杂质。谢雨时,他是要与他抢姣姣的友谊吗,他不会让给他的。
他绝对不要成为,那个被遗弃的局外人。南宥汐低眸,像是脆弱的迷茫的小兽,他已经不是没有力量,可怜兮兮的只能被动等待着别人靠近,会被关进玻璃展柜里的小孩子了。
他变得成熟了,想要的朋友,也会自己握牢。
………………………………
那夜的景色像是一幕绮丽的梦境。
公爵的长子恍惚了几日,还以为那是自己做的,一场亵渎的春.梦。
可他的身体却又是诚实的,租房的宣传单藏在床边第一层的柜子中,他却有很久未曾拿出来了。
他开始在结束骑士的工作后就早早的回家,像是一个听父亲教导的乖宝宝,总会掐着饭点,与自己的父亲…和她一起用餐。
年轻气盛,不会掩饰自己心意的青年心思赤诚,想要见到她,为此日日待在家中。偷摸在远处注视她,与她偶遇时短暂的交流两句,他胸膛中的心脏便能够欢欣鼓舞得跳动,傻乎乎的在心尖泛起甜意。
从未喜欢过人的青年人,一见钟情时也只会笨拙的折一朵花送给他。而他的父亲,这座公馆的公爵却在同样的花丛中流淌着污浊的欲念将她肆意zhan有,玷污了她的纯白。
“伊拉娜,你喜欢诗集吗。”当不知道第几次偶遇时,青年鼓足勇气,也只敢对伊拉娜说出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公爵不允许伊拉娜接近他优秀的长子,他自傲、多疑、冷酷又刻薄,一边怀疑着她会引诱更加年轻俊朗的青年,一边又认为伊拉娜和他的儿子不可能真正有染。
伊拉娜对公爵的情感很复杂,有惧怕,有仰慕,有尊敬,有厌憎…也许,也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少女怀春,有过难以言喻的,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动情。
伊拉娜几乎被驯服了,她的身体和情感像是形状截然不同的瓷器,如此痛苦得磨合着,血肉模糊了棱角。她也许本就应该依附于公爵生活,就这样,做他豢.养的一只温顺的羔羊。
伊拉娜其实没有想过与公爵的子嗣有什么接触,她在面对他时,甚至是羞愧的,耻辱的,想要就这样提起裙摆沿着楼梯逃走。她是怎样一个可悲,懦弱,卑微的人啊,即便公爵的原配妻子已经去世,她又怎么有脸面出现在她的儿子面前。
更让她痛苦,羞耻,像是身体赤luo的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是那个夜晚。她知道,那个青年就站在那里,他听见了那些话,也看到了她那样不堪脏污的模样。
伊拉娜的身体摇摇欲坠,同时又产生了一种破碎到极点而无所畏惧的情绪。她在他面前,还能够糟糕到什么程度吗?
她早就应该清楚,她就是这样一个身份,比女仆还要不清白,还要恶心,无耻…
伊拉娜的眼眸中浮现出几分脆弱的痛苦,可她的唇色却愈发秾丽了,艳到极致,似是吸人魂魄的妖鬼,“诗集?”
她轻声问道。
青年得到她的回应,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他不露痕迹的将浅浅汗湿的手掌擦在裤腿侧,竭力维持着平淡的神情,“吟游诗人编制的诗集流传至城中,引起了贵族小姐的追捧。你若是无聊想要打发时间,我可以买来送你一本解闷。”
伊拉娜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同她说话,也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想要送给她一本诗集。
可为什么要拒绝呢。
伊拉娜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然后她轻轻勾起唇,露出一个公爵教导她的,淑女的笑容,“好,谢谢你。”
那本诗集最终还是被公爵发现了,他那夜似是要发怒,可最终只是将诗集锁在了柜子中。
第二日,公爵牵着伊拉娜的手,出现在青年的面前,对自己唯一的长子说道,他要与女子举办一场订婚宴会。
公爵的神情是那样自然,矜贵,雅致,岁月的痕迹为他积累了成熟的魅力,“孩子,忘记同你介绍,伊拉娜即将成为我的妻子。你应该称呼她为,母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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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目是剧目,现实是现实。◎
公爵居高临下的低眸, 搂在女子肩膀上的手掌宣誓着占有欲,他傲慢而轻蔑的注视着自己的长子。天然的身份阶级可以令他显露出游刃有余的神情,他丝毫不必将尚未成长到能够与他拥有同等财富地位的儿子视作敌人, 也无需对他升起危机感。
因为被他禁锢着的,只能够柔顺依偎在他怀中的伊拉娜是绝不会因为他的儿子而背叛他的。
公爵对此拥有着绝对的自信。
但事实上, 真的如此吗?
烛台中的白色蜡烛燃烧到底部,蜡油形成了某种粘稠, 扭曲的浑浊堆积物。
尖锐的烛台被握在公爵的掌心中, 他看着被锁在卧室之中, 似是祭品一般依靠在床头的伊拉娜,深蓝色的瞳眸里酝酿着风暴。
旅人在汹涌的风暴之中只能够跪在船舱之内祈求, 祈求神祇的宽容与怜爱。
伊拉娜仰着头,被迫展露出脆弱的, 柔软的, 犹如羔羊一般的致命弱点。而那金属的尖端浅浅没入了她的脖颈, 一滴红色的血液滴落下来,仿若朱砂一般的泪滴浸在霜雪之中。
“只当是一个梦, 一个幻想;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怯怜怜的在风前抖擞…”公爵的嗓音依旧冷清, 像是松柏长在冰冷的寒潭边, 寒露沿着松枝的边沿滴落, 溅在平静的水面上, 砸出令人不安的涟漪。
他念着那本诗集中的内容, 语气却绝非是缱绻的,反而像是某种冷酷的, 严厉的审判。那暧昧而悲伤的一言一语像是这烛台的尖端, 又似是即将划破她肌肤的利刃。
公爵的眸中浮现出几分残忍的笑意, “伊拉娜,你觊觎他年轻的肉.体吗,还是享受天真的青年为你神魂颠倒,为你念诵这些暧昧yin贱的诗集…”
伊拉娜的眼尾晕开了难堪的绯红,女子的乌眸中含着悲伤和疼痛的情绪,她羞耻的忍受着被这样无端的指责。
被贪恋,被采撷,被给予爱意,这又怎么能是她的错呢。她如此柔弱,又如此无辜,即便是被父子悖逆人伦的争夺,罪孽又怎么能平白无故压在她瘦弱的脊背之上。
伊拉娜在面对着公爵时,许多时间都是在被动忍受着的。她被他教养着变成如今这副“千金小姐”的模样,被迫容纳进了他塑造的躯壳内,无可避免的染上了他的影子。
纯真而无害的羔羊,乌眸中终于透露出了几分璀璨的,诱人的恨意,比她颈侧流淌的鲜血还要艶丽。
“若你执着的想要为我施加罪名,那我便只好对你诚实。是的,他比你更加年轻,更加绅士,更加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温顺的雀鸟在金子制作而成的鸟笼中探出了尖锐的喙,啄伤了本该属于她的主人。
鲜亮娇嫩的花朵,枝干也可能遍布着尖刺。伊拉娜的红唇张合,有着尚未被驯服的伶牙俐齿,被压在床.榻之中也敢挑衅着能够对她生杀予夺的公爵,仍旧不肯真正臣服,故意要激他生怒。
蜡烛倾斜,一滴蜡油坠在了女子的锁骨之处。
被拖拽入怒海之中的公爵拉扯着女子的手臂,更深的侵.入她,烛台掉落在地面上,他将诗集撕碎,纸屑坠入被烛苗点燃的地毯中。红色的火光里,身着贵族服饰的公爵像是阴鸷的恶魔,压着纯洁的美丽女子,要与她抵死缠绵。
不顾她的挣扎,像是要和她一同堕入九重恶狱之中,被罪孽的火焰共同烧.死在一处。
足够精彩的戏剧效果。
地面上通过化学反应伪造出的火焰能够轻易刺激起人的情绪。
谢雨时掌心按压在床褥的一边,撑起身体,将女生护住。这一场剧目排练结束,他迅速将舞台之上的场景处理干净,确定没有安全隐患后,才小心的将闻姣扶起来。
烛台并没有真的划破闻姣的肌肤,那些血滴,蜡烛都只是道具效果。
可谢雨时依旧轻轻握着闻姣的手臂,仔细的将她的身.体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刚刚没有受伤后,才松开了手。
谢雨时退后了半步,拉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空气侵入空隙,男子的视线却一直轻柔的落在女生的身上,“剧目里,我说的那些话,对不起……”
平时任何工作都能够妥善利落的处理,似乎没有弱点,近乎全能的学生会长难得流露出了几分局促,讲着一些本不该从他口中说出的傻话。
哪里有人会为了虚假的戏而真心实意向人道歉的。
闻姣不由弯了弯眼眸,没有想到他还会介意这种事情,“那是戏里的角色说的,又和你没关系,你道什么歉呀。”
闻姣确实没有在意,还觉得会因为这种事流露出忐忑的谢雨时有点反差的可爱。
谢雨时下意识摇摇头,怎么会没关系,那些话,都是从他的唇齿中泄露出来的。更何况…陷入戏里的情绪之中时,被感情渲染脱口而出的那些言语,几乎像是另一个他真情实感的恶意宣泄。
那些卑劣到不堪入耳的言语,却仿佛能够映照出本人污浊的心潭,让谢雨时怎么能够不谴责自己。
“姣姣,我绝不会看低你,欺辱你,请你不要将戏中的人看作是我,好吗。”
闻姣几乎要以为,眼前的谢雨时是在卑微的放低姿态恳求她。
但这显然只能是一个错觉,风姿斐然,气质清越的学生会长怎么会对谁显露出示弱的神情。
“是不是这两天排练的时间太频繁了,让你受戏剧的影响有些深了。雨时,你不要想太多,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剧目是剧目,现实是现实,我分得很清楚。”即便认为谢雨时是忧虑的太多,闻姣依旧认真的对男子说道,回应了他的不安,温柔的安抚着他,她绝对不会因为他在舞台剧里演了个渣男就恨屋及乌在现实里讨厌他的。
只是谢雨时听到她的话后,神情并未浮现出应有的心安,瞳眸深深,反而藏起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怅然。
但是他没有办法将剧目和现实分得那样清晰…由己度人,他才会害怕闻姣会因此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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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姣他们在岛屿上失踪的那几天,最恐慌害怕的就是被独自留在宿舍中,那天恰好因为有事错过邮轮聚会的莫寒星。
当闻姣回到宿舍后,莫寒星就像是被人丢弃过一遍的狗一样,过分热情得黏着她,有种恨不得钻到她怀里,与她同吃同睡一刻不分离的错觉。
事实上,莫寒星的表现和上述的描写也差不了多少。他甚至升起过买一条绳子拴在自己脖子上,让闻姣时刻牵着的荒谬冲动。
会哭的孩子总能够得到家长更多的疼惜。莫寒星抱着闻姣的腰,趴在她的膝盖上,脸颊贴着她的肚子丑兮兮的哭了一通,让闻姣不由默默产生了几分没来由的心虚,于是容忍着他过分的黏人。
对于这一点,纥骨翊黎,南宥汐和谢雨时都流露出了不满。但只要闻姣肯宠着他,另外三个人就不得不眼睁睁看着女生去哪都拖着个碍眼的跟屁虫。
劫后余生,闻姣他们养好身体后,便答应了同学们热情在会所中组的局。
闻姣身旁的朋友原本并不是都在戒烟戒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们身上就几乎再也闻不到烟味了。闻姣自己也喜欢喝一点酒,但很讨厌烟草的气味,虽然在宿舍中并没有因为个人的厌憎而禁止其他人吸烟,但南宥汐他们却很自觉的都开始不会将烟带进房间里。
闻姣并不知道,她没有正面说过,但当其他人抽过烟后,她就会下意识的抗拒他们的触碰。平时心情好时还能够允许的亲密贴贴,只要嗅到烟的气息后,女生容颜上就会流露出几分不喜,搂搂抱抱更是绝对不可能。
久而久之,为了不被排斥,想要靠近她黏着她,自然就舍弃了相对而言不那样重要的东西。
谢雨时在莫迪洛维学院一直属于权威阶层,原本在这样的聚会中,他是不会管同学是否抽烟的。今日却不知道为何,在刚开始时就严令禁止在包间内吸烟,当其他同学将特调的鸡尾酒递给闻姣时,还顺势从她的手中接过了酒杯,“你的伤刚刚痊愈,饮酒不好。”
明明谢雨时之前从来没有对闻姣说过类似的话,也不会来管她的这些小事。
聚会之中难免会玩些小游戏,国王游戏向来经久不衰。而在惩罚对象涉及闻姣,要她与别人做一些亲密举动时,谢雨时也会板着一张脸走过来,煞风景的阻止。
纥骨翊黎喝得醉醺醺的,凑到了闻姣的耳旁,像是要偷偷告诉给她什么小秘密,“姣姣,我告诉你,小汐他,他好像有喜欢的人了,他最近对一个人很上心……”
他话说到一半,整个人就被谢雨时板着脸拉开,踉跄得差点摔在了一旁的茶几上。纥骨翊黎一脸小无辜,不知道谢雨时为什么要扒拉他。
而在谢雨时那个角度看过来,纥骨翊黎几乎将女生整个人都扣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唇瓣几乎要贴在女生浅粉的耳垂处,仿佛叼在唇齿间细致的含吮tian吻。
谢雨时眼中没有分寸只会占便宜的Alpha被扯开,闻姣倒是一脸有些舍不得的模样,像是不想让纥骨翊黎离开。当然了,她八卦才听到一半,还没知道后续发展呢。
“纥骨翊黎,你喝醉了。”谢雨时声音冷冽,甚至唤了三皇子的大名。他在斥责过皇子后,又直接侵.占了闻姣身旁的位置,像是冷面阎王一般看守着女生,生人勿近的冷气瞬间让想要来到闻姣身旁献殷勤的人变少了许多,直接让她身旁出现了一个空荡荡的无人区。
闻姣只能够将此当做谢雨时延迟的应激障碍,认为他因为恐惧而对她产生了无法排解的过度保护欲。
但是这样被看管着,玩都没法好好玩,闻姣只觉得她不是出来放松的,而像是在教导主任的眼皮底下乖巧的坐牢。
“雨时,我想喝那杯‘蓝尾羽’。”闻姣试探的对着站在不远处的男子说道。他今日穿着一身休闲款的风衣,里面的衬衫衣领解开了最顶端的扣子,也并非是生人勿近的冷冽模样,只是在这样的场合中仍旧清醒的有些格格不入。终端屏幕反射出的幽蓝光线映在他的侧脸,抬眸时,又显出几分与平时不太相似的气质。
谢雨时闻言走到她旁边,他也并没有非要每时每刻都拘着她,只是总能恰到好处制止一些事情。闻姣坐在沙发中,男子便弯折下腰肢,神情没什么变化,言语却莫名像是带着几分纵容,“很想喝吗,那就只喝一点,醉酒对身体不好。”
谢雨时亲自去拿了酒,半杯蓝尾羽,男子用手拿着,递到女生的唇边,“今天只能喝这些。”
闻姣接过酒杯,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谢雨时的手背,感觉到了些微妙的气氛。大抵不是她的错觉,谢雨时对待她的方式变得很奇怪。
说实话,虞景活着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管着她。
闻姣不是很开心,而在这时,谢雨时又像是看不懂她的脸色,音调低沉而自然的说道,“我为你申请了调离宿舍流程,二号楼有一个空闲的四人间,那间宿舍唯一居住的人被批准了外调实习。你可以选择一个人去四人间,也可以直接在校外居住。”
作者有话说:
“只当是一个梦,一个幻想;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怯怜怜的在风前抖擞…”——出自徐志摩《翡冷翠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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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会让伊拉娜嫁给你。◎
“…什么?”女生双手捧着酒杯, 或许是因为谢雨时只允许她喝半杯酒,于是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像是很宝贝一样, 舍不得直接全部喝完。
闻姣抬起眸,月牙般的眼眸浸入水色的星河之中, 渗透出几分清澈的困惑。按理来说这几口酒是不可能令人喝醉的,“调离宿舍?”她重复着这几个字, 唇瓣在杯沿压下了一层浅淡的暧昧艶红, “你想要我搬出1207吗, 为什么。”
谢雨时的容颜被掩藏在晦暗的光影之中,声音听不出异样, 视线却似乎不经意掠过女子掌心中的酒杯,“你在集体宿舍里生活应该有很多不适的地方, 流程两天内就可以走完, 你想好要去哪里住提前告诉我, 我会抽出时间帮你搬东西。”
两个人待的位置有些偏僻,有眼色的同学不会刻意走过来骚扰他们。南宥汐却不必顾及谢雨时, 走过来的男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谈,没有得到回复, 谢雨时也没有继续追问。
闻姣被南宥汐带到他的身旁, 男生有些嫉妒的问他们刚刚在聊什么那么开心, 她敷衍了几句没有提换宿舍的事情, 心中却一直在意着刚刚谢雨时的那些言语。
中途离开包间在洗手间的水池前洗手时, 她在镜面里看见了走进来的谢雨时。闻姣转过身,她不知这个偶遇是否是巧合, 男子蹙着眉, 眸中含着些冷冽, 走到她身前,嗓音严肃,语气带着不赞同,“你怎么能一个人进入这种卫生间,你该更小心一点。”
Alpha、beta,omega。这里是属于Alpha的洗手间。
闻姣轻轻挑眉,这大抵不是她的错觉。浅淡的酒香萦绕在女子的身侧,她抬起手臂,修长的手指直接拉扯住了男子的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