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应该是实话。而且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热衷这种事的人。
郁理更不理解了:“那你为什么要同意?我们也没有很熟吧?”
“因为这对我也没什么损失。”黑索微微停顿, 似乎在思考措辞,“而且,我还挺喜欢你的。”
“啊?”
郁理一头问号,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很怀疑这家伙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或者就是表达有歧义,就像当初的贺桐一样,说出来的话和想表达的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着对方那双不甚清醒的眼睛, 郁理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然而不等她开口,黑索又不急不缓地补充了一句。
“你很强大, 长得也不错,还有和我相近的体温。”他说,“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地方。”
郁理:“……”
理由居然意外地很正常,正常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郁理:“呃……非常感谢?”
“所以你想好选谁了吗?”黑索的眼睑又耷拉了下去, 一副随时都会昏睡过去的样子, “如果要选我的话, 我们现在就得开始了。”
郁理:“……为什么?”
黑索打了个哈欠:“因为我明天还要睡觉。”
郁理:“……”
听上去像是什么志愿劳动一样。
郁理觉得这人多少还是有点毛病, 自己也有毛病,竟然跟他一本正经地讨论这么多。
她沉默半晌, 然后拿起手机,穿上拖鞋,向房门走去。
黑索转头看她:“要去找其他人吗?”
“嗯。”郁理点头,“找泳池。”
黑索了然:“那我可以睡觉了?”
“你爱睡不睡。”
说完这句,郁理便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
次日,乔越西在冰冷的泳池里发现了郁理。
她变回了漆黑的章鱼,触手像海藻一样铺在水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安静闭阖,如果不是吸盘还在缓慢收缩,看上去真的像死了一样。
听到乔越西的呼唤,那些触手细微地动了动,紧接着,郁理迟缓地睁开眼睛。
有某种暴戾的情绪在她眼底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与平静。
“老大,你不会在水里泡了一整夜吧?”乔越西震惊地问。
“差不多。”
触手伸出水面,扒拉到泳池岸边,将整只章鱼挪了上去。纤细修长的人形随之显现,郁理一边用触手拿起手机,一边跟乔越西往回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乔越西:“是黑索告诉我的。”
“黑索?”郁理有点讶异,“他没睡觉吗?”
“睡了,但是又被我喊你起床的声音吵醒了。”乔越西眼神躲闪,似乎有些心虚,“他告诉我你在泳池里,所以我就直接过来了。”
其实准确地说,并不是喊她起床的声音,而是惊慌失措的惊叫声。
天知道他在看到郁理房间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有多慌张。他还以为她被控制局偷偷抓走了。
郁理:“他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没有。”乔越西疑惑道,“什么奇怪的话?”
郁理看了他一眼。
乔越西立刻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午饭后,郁理继续回泳池里泡着,其他人看剧、睡觉、打扫卫生、上网逛论坛……和在15区时几乎没差别。
“怎么样,上午有无异常情况?”
“没有,目前一切正常,目标尚未发现我们。”
距离别墅区不远的山腰上,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观察人员正隐藏在茂密的树丛里,一边用军用望远镜观察别墅里的情况,一边向耳机里的对接人员及时汇报。
他们隶属于第七和第八特遣队,均是中级以上的外勤人员,有着丰富的调查经验,是总局特地抽选出来监视“章鱼”的精英小队。
“世界公敌的其他成员呢?它们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也没有。它们偶尔会聚在一起交谈,但很快就会吵起来,除此之外,和昨天基本没有变化。”
“好,继续观察,有情况立即汇报。”
“是。”
隐藏在暗中的监视继续进行,别墅里的众人也一切如常。
直到夜幕降临,郁理终于决定出去转转。
“要去抓小白鼠吗?”童晓微笑着问。
“嗯。”
郁理应了一声,控制一根触手钻进厨房,灵活地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水。
这瓶水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传送穿梭,方便她应对两边的突发事件。
“只有你一个人?”真冬蹙眉,“要不要再带两个跟你一起去?”
郁理本想说“不用”,但转念一想,自己的精神力还是不稳定,没人看着确实不太安全,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也行。”郁理看了看这些异常,不等他们自告奋勇,便抬手指了两个人。
“黑索,小乔,你们两个跟我出去。”
贺桐很遗憾:“怎么是他们啊。”
乔越西一脸不可思议:“我?”
郁理点点头:“对啊,你不想去?那换个人也行……”
说着,她又抬起手,食指还没伸直,就被乔越西一把按住。
“想去,特别想去!”乔越西激动地说,“老大,不用换了,我完全可以!”
谢天谢地,老大终于想起他了!虽然他也不是很想战斗,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老大一起行动了,再这样下去,老大真的会忘记他这个第一小弟的!
必须让老大回忆起他的重要性!
看着乔越西一副迫不及待要出门的样子,郁理莫名想起了那些被关在家里的大型犬。
“……好吧。”郁理拍拍他的头,又看向沙发上的黑索,“你呢?不想去的话趁早说,到了外面我可就不管你了。”
黑索正在揉眼睛,闻言,他撑起上半身,懒洋洋地站起来。
“出去转转也不错。”
倒是很好说话。
“那就走吧。”
郁理收起触手,变了个外形,然后抬腿向外走去。
乔越西手忙脚乱地拿上帽子和口罩,立即追上郁理的步伐,黑索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各单位注意,‘章鱼’出来了!”
郁理刚出门,隐藏在别墅区外围的观察人员们迅速撤离,全程动作极快,缜密而全面,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除了‘章鱼’,还有两只异常同行,他们已经离开别墅区,正在前往芳槐路。”
山上的观察人员尚未撤离,他们利用植被和地形,巧妙地掩藏了自己,同时继续监视郁理三人的一举一动,将他们的行踪通报给其他人。
“隐藏好自己,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监视工作暂时由巡逻队接手,你们继续密切观察别墅里的异常,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
“是!”
郁理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灯光昏暗,冷风吹拂,空寂得几乎不像是现代社会的夜晚。
这都是因为她。
自从通缉令发布后,人们就再也不敢夜间出行了。在警备资源紧张的下层城区,这种现象更是格外明显。
天色一黑,绝大部分商铺便早早关门,不少公司企业也强制下班,户外活动几乎全部取消,人们纷纷躲在家里,依靠网络来关注、获取有关“世界公敌”的一切信息。
“老大,你有没有觉得哪里奇怪?”乔越西压低声音。
郁理:“哪里?”
“我们走到现在,路上竟然连一个巡逻人员都没有。”乔越西面露紧张,“他们该不会是打算给我们来一发核弹吧?”
郁理很佩服他的想象力。
“不至于。”她耐心地说,“路上是没人,但那些居民楼里可都是人。最多也就是几发榴弹,炸不死的。”
乔越西:“……”
榴弹也很可怕啊喂,什么叫炸不死,他又没有她那么变态的复原能力,他只是脑袋比较多而已,一炸就死的好吧!!
郁理并没有听到乔越西过于活跃的心理活动。
她环视一圈,看着黑暗中那些微微闪烁的监控摄像头,感知力快速扩散出去,将方圆十里的生命体都探测了一遍。
不是没有巡逻人员,而是这些巡逻人员都在他们附近的街道走动,有些正在向他们靠近,有些则是在原地待定。
郁理猜测,这应该也是控制局为她营造的假象。
他们目前的行动应该还是监视和观察,所以会尽量避免和她正面冲突。
但又不能将巡逻的外勤人员都撤走,这样只会引起她的怀疑,所以他们才让巡逻队在她的附近移动,以此来迷惑她,让她以为是自己避开了这些外勤人员,而不是外勤人员避开了她。
这个办法不仅能最大限度地保留战力,而且确实能迷惑到郁理——如果她没有提前知道自己正在被监视的话。
这也是郁理要变形的原因。
她改变外形,是为了向控制局传达一个讯息——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所以才要伪装出门。
在这一前提下,她必定不希望被巡逻队发现,那么她就很可能想办法主动避开巡逻队。
而控制局就利用了这个逻辑推导,将巡逻队安排在了合适且安全的位置。
黑索打了个哈欠:“有人过来了。需要我去解决吗?”
“不用。”郁理轻声道,“避开吧。”
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慢了一步。
“它们转移了, 目前正在向越秀公寓移动。”
“巡逻队行动不变,爆破小组就位,所有人继续观察。”
“是。”
夜幕下的街道宽阔空旷, 看似只有郁理三人走在路上, 其实却有无数双眼睛紧张地盯着他们。
没有人知道“章鱼”突然出门的目的是什么。她和一号一样令人捉摸不透,但行事比一号更大胆, 如今还吞噬了一号, 各种意义上都比过去的一号更危险。
在联合行动没有正式开始之前,他们必须静观其变,严格监控, 绝不能让“章鱼”发现他们的意图,更不能在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起冲突。
夜色中的女性纤细而美丽,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然而没有一个人敢放松警惕。
它可不是什么柔和无害的弱势群体。相反,它是猛兽,是怪物, 是强大危险的掠食者,是所有人类都会畏惧的存在。
他们必须用最警戒、最紧绷的状态来对待它。
“老大, 你打算去哪儿找异常?”乔越西鬼鬼祟祟地问。
虽然街上乍一看没人,但他知道监视其实无处不在,所以说话也下意识放低声音。
“在前面那个公寓。”郁理抬手往前指了一下,“那里藏了一只异常。”
乔越西:“公寓里面?”
“对。”郁理说, “精神力不算低, 应该跟你差不多。”
原来老大对她的评价是“不算低”。
乔越西有点受宠若惊。他还以为她对他的定位一直都是“笨蛋”和“保姆”……
怀着微妙的窃喜, 乔越西瞄了黑索一眼, 悄悄与郁理拉近距离。
黑索毫无察觉,郁理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三人很快来到公寓正门, 正要进去,一个保安模样的男人提着手电筒走了过来。
“喂,你们是干什么的?”保安用手电筒照了照他们,一脸狐疑地盘问,“你们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砰——!
黑索突然出手,一拳打中他的腹部。保安身子一晃,声音戛然而止,下一秒便重重地歪倒下去。
郁理微讶:“我还打算智取呢。”
黑索怠懒地说:“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好吧。”
郁理没有再说什么,弯腰将保安拖到灯光覆盖不到的阴影里,然后拍了拍手,抬腿走进大门。
黑索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乔越西看着他高大宽阔的身形,不由心中忿忿。
可恶,这家伙下手也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取血呢!
等见到异常,他一定要赶在这家伙之前使用能力,让老大感受到他的重要性。
乔越西不爽地收起美工刀,迅速跟上郁理的步伐。
这个小区里的居民楼很多,绿植的覆盖面也很广,路边还停了很多车,一眼望去乱糟糟的,很难分清方向。
但郁理不需要分清方向。她径直来到16号楼下,抬眸向上看了一眼,大概确定了下楼层,接着便果断地走了进去。
对郁理而言,异常本身就是最精准的定位器。除非它们能像她一样伪装自己,否则无法躲在何处,都会被她掌握方位。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16号楼内,分布在越秀公寓周围的监视人员看不到他们,立即向上级汇报。
“章鱼和它的同伙进入16号楼了!”
“16号楼?这栋楼里有它们认识的人吗?”
耳机里响起键盘敲动的声响,负责信息支援的工作人员很快传来查询结果。
“16号楼的业主都是21区的居民,在越秀公寓入住的时间均超过一年,和‘世界公敌’的成员没有任何交集。”
“所以它们不是来找人的?”
“暂时还不能确定。”公寓外的监视人员停顿几秒,突然又提高声音,“它们出电梯了,现在在22楼!”
“立刻调查22楼的住户,巡逻队继续观察,注意隐藏好自己,不要被它们发现!”
“是!”
楼道里,郁理三人走出电梯,来到朝南的防盗门前。
乔越西小声问:“就是这家吗?”
郁理点头,抬手敲了两下。
没有人回应,楼道里回荡着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三人无声对视。
虽然有更快捷的办法,但楼道里有监控,还是得装一下的。
郁理又敲了敲门,开口说道:“请问有人在家吗?我们是物业,您楼下的天花板漏水,我们过来核实一下情况。”
他们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几分钟后,防盗门内终于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我已经睡觉了,你们明天再来吧!”
郁理:“抱歉,楼下的业主很着急。我们不会耽误您太久的,五分钟就好,麻烦您配合一下。”
“你们烦不烦?再骚扰我我可就要报警了!”
“这是我们的工作,您就算报警,我们也是要进去核实的,这是为了住户负责,请您谅解。”
“知道了知道了,妈的,没见过你们这么烦的!”
那人发现威胁没有效果,终于骂骂咧咧地过来开门。
只听“咔嚓”一声,防盗门被打开。那人站在门后,厚重的防盗门挡住了他的身形,阴影投射在门框下的地板上,像个佝偻的老人。
他躲在门后,急不可耐地催促:“快进来!”
黑索的鼻尖微微动了动。
屋里有新鲜的血腥味,很细微,以人类的嗅觉基本闻不到,但对他们来说却浓烈得有点刺鼻了。
郁理抿了下嘴角,在对方的催促声中,和身旁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他们刚走进玄关,躲在门后的人便猛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郁理听到门上锁的声音,微微侧头——
一只长着灰棕色长毛的人形怪物映入她的眼帘。
巧了,还真遇到一只老鼠。
不过不是白色的。
乔越西顿时面露嫌弃:“这是老鼠吗?”
黑索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语气:“应该是吧。”
郁理见过很多丑陋的异常,即便如此,这只老鼠怪仍然丑得让她有些意外。
它的下半身仍是人形,上半身却像一只巨大的老鼠。它没穿上衣,腰背几乎弯成90度,身上覆盖着杂乱粗糙的灰棕色长毛,一颗巨大的、狰狞的老鼠脑袋顶在脖子上,毛发上沾着粘稠的鲜血,正顺着长毛往下滴,将它胸前的毛发打湿成一绺一绺的样子。
他的眼睛又圆又凶恶,像真正的老鼠一样,透出对猎物的渴望与垂涎。
郁理又往厨房的位置看了一眼。
厨房的门是半掩着的,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地板的缝隙流出来,一只手紧紧抓住门边,手指灰白,显然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那是谁?”郁理指了下血泊中的那只手。
“是我的邻居。”老鼠怪咧开嘴,发出粗砺的怪笑,“我可给过你们机会了,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他抬起老鼠般的爪子,尖锐的指甲像刀锋般瞬间探出,身躯压低,喉咙里发出低吼,猛地便向郁理扑来!
乔越西:“老大小心!”
他迅速拿出美工刀,正要给自己的脖子划上一道,站在郁理右侧的黑索忽然身形一动。乔越西只觉自己眼前一花,那个蛇一样的男人已经来到老鼠怪的身后。
他本就身形高大,老鼠怪又是佝偻着身子,和他近距离站在一起,对比尤其强烈。
“……什么鬼东西!”
老鼠怪被吓得立刻转身,还未看清黑索的脸,脖子便被一只苍白的手一把掐住。
这只手修长宽大,指节突出,手背上覆盖着漆黑细密的蛇鳞,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冷感。
乔越西暗暗咽了下口水。
这只老鼠怪的脖子很粗,一般人起码要两只手才能掐住,但黑索竟然一只手就办到了。而且看他那副懒散淡定的样子,似乎并没使什么力。
老鼠怪被黑索掐得眼球暴突,双脚已经脱离地面,它的嗓子里发出“嗬嗬”的气流声,粗哑而急促,像老旧的破风箱。
“求求你……饶、饶了我……”
黑索无精打采地看着他,眼睑微抬,看向站在对面的郁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带回去吧。”郁理想了想,“等抓够了再一起搞。”
老鼠怪一听到他们的对话,整个鼠顿时慌了。
“什么一起搞?搞什么?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下次别吃邻居了。”郁理用劝告的语气对他说,“会被发现的。”
说完,她不再搭理老鼠怪的求饶,侧头看向乔越西:“去放水。”
“……哦。”乔越西闷闷地离开了。
可恶,风头全被那个黑索抢走了,他连血都没来得及放,现在只能放水……
乔越西走进厨房,将水龙头打开,盛了几盆水洒到地板上,水流积聚,很快形成浅浅的小水泊。
“你们在这里等我。”
留下这句话,郁理便用触手缠住老鼠怪,将它拖进了水里。
老鼠怪家里的所有窗户都被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公寓外的观察人员看不到屋里的景象,只能焦急等待。
客厅里只剩下乔越西和黑索。两人默默看着面前的水泊,谁也没说话,气氛安静到近乎凝固。
过了一会儿,乔越西终于憋不住了。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黑索眼睫半垂,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什么问题?”
“老大跟你很熟吗?”乔越西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友好,以防对方以为他是在挑衅。
他可不想被掐脖子。
黑索稀松平常地回答了:“不是很熟。”
“那……”乔越西很费解,“那她为什么要带你出来?”
他实在想不通。
郁理带他出来很好理解,毕竟他是她身边的第一个异常,她会首先想到他很正常。但黑索才刚加入他们没几天,而且跟她也不熟,她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才会选择带黑索出来?
甚至她带白夜和贺桐都比这个黑索合理。
他求解的表情太明显了。黑索想了想,不确定地说:“可能是因为我跟她有过两次谈心?”
“谈心?”乔越西顿时震惊了,“什么时候?!”
黑索:“半夜,她的房间。”
乔越西:“??!”
乔越西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先不说郁理会不会和一个刚认识不久的陌生男人谈心……什么样的谈心要在她的房间里进行啊?
还是半夜?两次?!
乔越西一下子就不淡定了。
“真有这回事?”他匪夷所思地盯着黑索, “她和你?在她的房间里谈心?”
黑索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她睡不着,刚好我也是。”
怎么听起来越来越不对劲了啊!
乔越西神色紧张:“那你们都谈了什么?”
“我想想……”黑索低垂着眼睑,“谈到了发情期和发泄欲望。”
乔越西:“???!”
发情期和发泄欲望?!
大半夜的谈这些话题合适吗?你们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乔越西的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他紧盯着黑索, 既想继续追问细节, 又担心真的问出什么来,一时无比纠结, 连面前的水泊快散了都没发现。
就在这时, 一根触手从水中猝然伸出,倏地缠住他的胳膊。
“嘶——”乔越西猝不及防,当场倒吸一口冷气。
“叫什么。”郁理从水中出现, 奇怪地看着他,“又不是没见过。”
乔越西心脏狂跳。
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黑索污染了。刚才触手缠上他的瞬间,他的脑子里竟然产生了一些非常糟糕的想法……
触手仍然缠绕在他的胳膊上,隔着衣服,他能感觉到冰凉潮湿的吸盘正在缓慢收缩。那种滑腻柔软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身体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老鼠已经送回去了?”黑索问道。
“嗯。”郁理收起触手, “那些监视的人应该也看到了。不过没关系,他们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继续去找下一个吧。”
郁理朝窗帘方向扫了一眼,跨过水渍走到门前, 正要开门, 忽然发现乔越西还愣在原地。
郁理疑惑地问:“怎么不走?”
“啊、哦……来了!”乔越西这才回神, 慌慌张张地跟过来。
黑索瞥了他一眼, 什么都没说。
出门后,三人很快离开越秀公寓。他们来的悄无声息, 走的也悄无声息,除了公寓外面的监视人员,没有人发现他们曾经来过这里。
黑索:“接下来去哪里?”
“我看看。”郁理闭上眼睛,短暂地感知几秒,然后抬手指了个方向,“往那儿走。”
这只异常的精神力比老鼠怪要强出不少,不过仍然对她构不成威胁。
黑索打了个哈欠:“那就走吧。”
乔越西:“……”
三人不再多言,继续前往寻找下一只异常。
“现在情况如何?能观察到22楼业主的状态吗?”
“观察不到……”
“刚才‘章鱼’回来了!”别墅外围的观察人员突然在耳机里出声,“它带了一只活的异常回来!”
“活的异常?是它的同伙吗?”
“不,那是一只我们没见过的异常。”观察人员小心汇报,“留守在别墅里的异常把它绑起来了,看它们的架势,应该没把那只异常看成同类。”
“难道……”有人推测道,“它们是想把这只异常当做‘章鱼’的食物?”
有人很快反应过来:“如果那只异常真是‘章鱼’的食物,那它们今晚出来恐怕不是为了查探敌情,而是为了狩猎!”
耳机里话音刚落,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他们都知道,“章鱼”是成长体。它现在已经非常强大了,如果让它继续进食,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立刻向宁队和总局汇报!”小队负责人迅速下令。
“是!”
干完第一票,接下来就熟练了许多。
郁理在一条黑漆漆的巷子里发现了第二只异常。这只异常大概是刚从排水管里爬出来,全身散发着下水道的臭味,身体也像水管一样又细又长,让人想起那些隐藏在阴湿泥泞处的蠕虫。
它看起来比上一只老鼠怪还要丑陋。
它没有五官,也没有完整的躯体。它的脑袋——或许可以将那个湿哒哒、往前探伸的东西称为脑袋,上面长着两根天线般的触角,此时正在朝着郁理三人的位置不断探嗅。
它的皮肤皱巴巴的,像刚刚蜕下的死皮。几只奇形怪状的肢体从皮下伸出来,帮助它在地面上快速爬行。
这只异常看上去智商不高,但郁理相信它其实是有智商的,而且肯定比刚才的老鼠怪要高。
因为它藏身的这片区域没有监控。这肯定不是偶然。
不过它实在是太脏了。
郁理微微叹气:“就没有干净点的异常吗?”
黑索:“可以洗一洗。”
郁理看向他:“去哪儿洗?”
黑索看了看周围,忽然迈开长腿,向不远处的一家店铺走去。
很快,他提着一根水管回来了。
那只蠕虫状的异常本来一直在和郁理无声对峙,这会儿似乎是嗅到了水管里散发出的清洁剂味,顿时弓起身躯,更多扭曲的肢体从它的表皮下伸了出来。
郁理:“看来它不喜欢洗澡。”
黑索没说话,直接举起水管对准那只异常。
水压喷射的瞬间,异常的脑袋上突然弹出细长如鞭的口器,被触手一把扯断。
郁理决定回去就用这根触手做实验。
这只下水道里的蠕虫很快被清洁干净,郁理用同样的方法将它送回了别墅。
她回来的时候,乔越西还是有点走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郁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困了?”
“没有!”乔越西立马回道。
“那你是怎么回事?”郁理一边问,一边向小巷外走去,“感觉你从那只老鼠的家里出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乔越西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什么……”
他不说,郁理只能自己推测:“是被我吓到了吗?”
“……不是。”看着郁理不解的眼神,乔越西心情复杂,终于还是吞吞吐吐地回答,“其实是因为你和黑索……”
郁理:“我和黑索?”
“就是……黑索说你和他半夜在你的房间谈心……还谈到什么……发情期、欲望什么的……”乔越西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也越来越不自然,“这是真的吗?”
郁理立即看向黑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