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怪她只想生存—— by星棘
星棘  发于:2024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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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冬似乎有些遗憾:“我还是更喜欢刚才那个小小的样子。”
年年不好意思地绞了绞螯肢:“年年……都喜欢……”
“随便你们喜欢什么。”郁理一脸不在意,扭头看向白夜,“怎么样,10区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他们离开的很匆忙,虽然知道周屹他们不可能追上来,但她还是没有完全放心。
“什么消息都没有。”白夜收敛笑意,轻声说道,“刚才倒是刷到一个‘地铁怪物’的帖子,我还没来得及点开看,就被删除了。”
郁理微微沉吟:“速度还真快。”
白夜:“你认为周屹可能会认出你?”
“应该不会。”郁理摇头,“他并没有看到我的人形,也没来得及盘问我,最多也就是知道我和年年有关系……”
话未说完,真冬身上突然响起手机震动的声音。
“哦,你手机还在我这里。”
真冬才想起来这茬,顺势掏出手机递给郁理。
郁理接过手机,随意地扫了一眼,在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目光陡然顿住了。
——是周屹打来的电话。

半小时后, 后勤小队进入被封锁的莱丰路,开始清理现场。
在场的大部分外勤人员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好在这种污染并不致命,在注射了特殊镇定剂后, 他们的精神力逐渐趋于稳定。
莱丰路的街道上还残留着很多异常留下的痕迹。
按照惯例, 后勤人员们第一时间去调取地铁站和莱丰路上的监控,然而却一无所获。
监控早在事发前就被关闭了, 据被打晕的工作人员回忆描述, 打晕他们并关掉监控的人极有可能是一个穿着连帽卫衣和工装裤的年轻人,对方个子很高,整体偏中性, 很难看出它是男是女。
这个穿着打扮和外貌特征,很明显就是那只兔头人身的异常。
况且地铁站和莱丰路整片区域的监控室根本不在同一个地方,两处之间的距离非常远,一般人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同时关掉两处监控,也只有能分裂大量分身的它能做到这一点了。
道路上一片混乱,子弹、血迹、断掉的藤条、还有大大小小的碎石……即便没有亲眼所见, 也能想象出战况的激烈。
“队长!”一名穿着厚厚防护服的后勤人员走了过来,“在大楼19层发现了血迹, 经过初步比对,可以确定和兔形异常为同一血型。”
文森特眉头紧锁:“那只兔头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在那里留下血迹?”
他记得很清楚,岑如欣在空中突袭的时候, 从楼里冲出来的只有那只长满章鱼触手的异常。而兔头异常的分身在深海气压消失后仍然没有继续分裂, 这说明它们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力, 与它们紧密联系的本体也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后勤人员推测道:“会不会另外那只异常掩护了它, 结果它自己没有来得及逃走,被岑队的深海气压活活压死了?”
岑如欣:“你们有发现尸体或者被压碎的骨肉吗?”
后勤人员:“没有……”
“那这个猜测就不成立。”岑如欣冷静地说, “深海气压不可能让尸体凭空消失,除非兔形异常在我使用能力之前就消失了。”
后勤人员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周围工作人员们井然有序地忙碌着,没过多久,周屹大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岑如欣开口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周屹点头,拿出录音笔,按了下开关。
录音笔里一共记录了三段录音,分别来自之前从地铁站里跑出来的三名路人,而他们叙述的也都是发生在地铁里的那段怪物厮杀。
“那两个怪物特别可怕,突然就在车厢里打起来了,一个长着兔子脑袋,一个头上顶着一朵花,身上还有很多荆棘冒出来……”
“我不记得它们原来长什么样了。不过我记得中途好像有什么湿湿滑滑的东西碰了我一下,警官,我会不会得病啊?”
“那个头上长了玫瑰花的怪物杀了长着兔子脑袋的怪物,后来它还对着空气说话,感觉脑子特别不正常……”
听到“对着空气说话”这段,文森特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又是那只触手怪。这狗东西还真是猖狂……”
“看来它们是敌对的关系。”岑如欣思索道,“难道兔形异常是被它们杀死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周屹微微沉吟,“潜水小组那边的情况如何?”
“没找到。”一提起这件事,文森特的脸色更难看了,“那狗东西不知道藏哪儿去了,我们的人就差没把10区所有水域都找遍了,也没发现它们的踪迹。”
岑如欣神色凝重:“这次是真的麻烦了。”
像这种又能隐形又具备强攻击性的异常,遇到一只都很难对付,更别说它还有同伙,而且不止一只。
更糟糕的是,他们还让对方毫发无伤地逃走了。
这简直和上次在17区遭遇的情况如出一辙,甚至比那次还要狼狈。
今晚参与行动的所有外勤人员都要接受心理治疗,以此消除异常对他们造成的精神力污染。而他们几乎占了10区外勤人员中的七成,这对心高气傲的文森特而言,既是打击,更是羞辱。
文森特脸色极差:“我去看看那边的情况。”
他扭头走了,岑如欣单手叉腰,朝周屹投去视线。
“怎么,又想到什么了吗?”
虽然没有文森特那么明显,但他也好不到哪儿去,眉眼间一直透着隐隐的郁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周屹语气平静,“只是有点疑惑。”
岑如欣:“疑惑什么?”
周屹:“没什么。”
看出他不想多说,岑如欣也不再多问,抬手向远处的医疗人员招了招,快步走了过去。
周屹看着混乱的现场,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只异常的声音。
其实仔细回想,跟郁理的声线也不是很像。
郁理的声音要更清澈,也更柔和,像淙淙流淌的溪水,虽然语调总是很随意,但并没有那种无机质的、犹如深海回音般的冰冷。
但周屹还是无法忽略那一瞬间的相似感。
也许因为对方是郁理,所以他更想搞清楚,而不是任由怀疑像种子一样稀里糊涂地埋在心里。
周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静静思索一会儿,还是打通了郁理的电话。
郁理并没有立即接通电话。
她看着来电显示,第一反应是迅速回忆自己与周屹交手的那短短几分钟。
她是哪里暴露了吗?
应该不可能啊,她又没有现出人形,又没有说漏嘴,更没有做出什么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举动……
“周队长?”真冬念出来电人的备注,“他是谁?也是控制局的人吗?”
郁理:“是最后出现,还让我动不了的那个人。”
乔越西大惊失色:“周屹也去了?”
郁理无奈点头:“应该是文森特喊他过去帮忙的。”
“卧槽……”乔越西紧张地问,“那他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你,该不会是已经认出你了吧?”
“应该不至于。不过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确有点微妙……”
白夜看向郁理:“你要接吗?”
郁理想了想:“接吧。”
先不论周屹有没有认出她,她都得保持镇定。而且就算现在不接,明天也得给他回电话,那还不如现在就接了,总比发酵了一夜要好。
郁理看看众人,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走出浴室,回到自己的卧室,把门关上。
她走到床边坐下,深吸一口气,然后平静地接通电话。
手机里静了两秒,随后响起周屹的声音。
“郁理?”
他那边的环境很嘈杂,有人声、脚步声、风声……还有直升机旋螺桨的转动声。
郁理能听出来,他还在10区,而且正在进行后续的清理工作。
“周队?”郁理语调微微上扬,似乎很好奇,“怎么这个点打电话,是有紧急任务吗?”
“没有任务。”周屹低声道,“你睡了吗?”
“还没。”郁理回答,“我刚洗完澡。”
周屹那边又静了静,似乎在判断这话是真是假。
“那你介意我问你几个问题吗?”他顿了顿,“我想确认一下你现在的情况。”
果然是怀疑上她了啊……
郁理心跳略快,语气依然很好奇:“可以啊,你想确认什么?”
周屹:“你今晚一直都在家?”
“对啊。”郁理想起客厅茶几上的炸鸡盒,“我一到家就不想动了,连晚饭都没做,点了份外卖就一直在看电影。怎么了,你在外面见到我啦?”
外卖肯定是乔越西点的,但他每次点外卖用的都是她的名字,再加上现在外卖都是放在楼道中间的小桌子上,外卖员全程不与单主接触,刚好可以作为她的不在场证明。
“……没有。”周屹继续问,“可以让我听听富贵的声音吗?”
“啊?”郁理有点惊讶,“可以是可以,不过它应该在客厅,你等我一下啊。”
周屹:“嗯。”
郁理起身开门,举着手机来到楼下。
乔越西几人正在客厅坐着,见她走近,连忙屏住呼吸,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富贵正圈在沙发上睡觉,郁理将它抱起来,小猫咪立刻发出被吵醒的哼唧声。
郁理将手机靠近它,然后询问周屹:“听到了吗?它在抗议呢。”
“嗯。”周屹的声音也轻了些,“可能在骂我。”
郁理笑了一声:“也骂我了。”
说着,她将富贵放了回去。其他几人仍旧屏住呼吸,郁理朝他们看了一眼,转身上楼,又回到自己的卧室。
“好啦,我让它继续睡了。”郁理说,“还有别的问题吗?”
周屹:“没有了。”
他的声音略低,虽然语调没什么变化,但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看来他已经打消对自己的怀疑了。
郁理也松了口气。
她状似随意地开玩笑:“又是确认我在不在家,又是听富贵的声音,难道你想来我家偷猫?”
“富贵现在过得这么舒服,我有什么偷的必要吗?”
“那你问这些问题是想干嘛?”
郁理其实也没指望他会解释清楚。
一来这是针对她的怀疑,直接说出来未免太尴尬;二来他也不一定完全打消怀疑,考虑到日后可能会继续观察她,现在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什么都不说,找个别的理由糊弄一下就好。
所以她也只是随口一问——毕竟正常人都会好奇,如果她什么都不问,反而会显得奇怪。
但周屹却沉默了。
他安静几秒,忽然问道:“你猜我在哪里?”
郁理愣了一下:“街上?听起来有点吵……”
“我在10区,这里出现了几只异常,文森特人手不足,叫我过来帮忙。”
他的语气很平静,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没有任何抱怨的情绪。
郁理:“那你怎么不叫我?”
周屹:“你不是在休息吗?”
郁理振振有词:“我这么热爱工作的人,肯定是把出外勤放在首位啊。”
周屹轻笑一声:“是把奖金放在首位吧?”
郁理:“你太懂我了。”
“下次会叫你的。”周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有种不经意的温柔,“总之,我跟其中一只异常交了手。她给我的感觉……和你有点像。”
“啊?”郁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坦诚,“哪里像?”
“声音。”周屹说道,“但现在又不像了,只是那一瞬有点相似而已。”
郁理知道他在听自己的声音。
她下意识放缓语速:“那你刚才……其实是在怀疑我?”
“抱歉。”周屹低声道,“我知道这样不对,但这毕竟事关异常,不能有一分一毫的疏忽。而且……”
郁理故作不满地打断他:“而且什么?”
周屹语气认真:“我不希望那个异常是你。”
郁理微微一怔。

郁理没想到周屹会是这样的回答。
她还以为, 以他的性格,无论什么人变成异常,都会被他心无杂念地处理。
但她又仔细想了想, 其实他这种心情也很正常。
毕竟他们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没有人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变成怪物, 周屹当然也不例外。
更何况她还是外勤人员,整天和局里的人接触, 如果她异变了, 那其他人的情况也会变得很危险。
“这么说的话,我能理解。”郁理的语气平和下来,“我也不希望我的同事变成异常, 毕竟也有感情了……”
手机那头的周屹没有出声。
其实他并没有考虑到同事、下属、或是朋友之类的关系。他只是纯粹地不希望那个异常是郁理,不是因为她是他的同事、下属、或朋友……
只是因为她是郁理。
异常是被欲望支配的怪物,更是能力者的对立面。
他不希望站在郁理的对立面。
周屹安静下来,就显得他周围的噪音很喧嚣。郁理听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旁边有别人吗?”
“没有。”周屹说,“文森特和岑如欣都去处理其他事情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郁理和他一样的回答,“就是有点好奇, 是只有你觉得那只异常和我相似,还是你们都这么觉得?”
她记得很清楚,在周屹抵达莱丰路之前,她就已经在岑如欣和文森特面前发出过声音了。
虽然岑如欣和文森特和她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但身为特遣队队长, 他们的敏锐度也不低, 如果周屹立马就能联想到她, 那岑如欣和文森特应该也会有同感才对。
“文森特和岑如欣没感觉,我也没有跟他们提起这件事。”周屹坦诚地说, “这毕竟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根据,不好随意告诉别人。”
郁理:“那你现在不是告诉我了?”
“因为我怀疑了你。”周屹低声道,“你应该知道理由。”
“那你现在不怀疑了吧?”郁理说,“我可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什么都没做。”
“嗯。”周屹又认真地重复一遍,“抱歉。”
他这样,反而让郁理不好意思了。
其实要不是她,他也不会大晚上赶到10区加班。而且看这个架势,夜里多半又不能休息了,搞不准明天还要写报告,工作量一下子又增加不少。
“你不用道歉啦,我又没有生气。”郁理转移话题,“不过我倒是有点好奇,那个让你想到我的异常,究竟是什么样的?”
周屹沉默半秒:“它有很多触手。”
“触手?”郁理故作好奇,“什么样的触手?是像章鱼那样吗?”
“差不多。”周屹说,“它的触手是黑色的,上面有螺旋状的吸盘,每一根触手都强壮有力,攻击时的速度非常惊人。”
郁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啊……”
“确实厉害。”周屹声音冷静,不带有任何个人情绪,“而且它很擅长战斗,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很强,就算在异常中也是相当棘手的存在。”
原来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吗?
郁理不由暗暗得意,语气仍然轻松随意:“这么说的话,感觉跟我完全没有相似点嘛。你是怎么联想到我的?”
周屹无奈道:“可能是错觉吧。”
郁理:“那岑队和文队怎么没有产生这种错觉?”
周屹回答不出来了。
虽然隔着手机,但郁理却意外地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
她有意想从源头上打消他的怀疑——顺便也想逗逗他,于是仔细想了想,用一种半开玩笑的口吻问道:
“会不会是因为你晚上一直在想我和富贵,到了10区也没有完全进入状态,所以才会在听到和我相似的声音时潜移默化地想起我?”
周屹再次陷入沉默。
郁理几乎能想到他百口莫辩的样子,差点笑出来。
这时,周屹冷不丁出声:“这个可能性很大。”
郁理一愣:“嗯?”
“第五特遣队通知我的时候,我正在考虑该怎么回复你。”周屹的声音低沉认真,明明是在嘈杂的深夜里,却又有种柔缓的安静感,“我很少和别人在手机上聊与工作无关的话题……所以我不确定应该怎样回复才能不惹你生气。”
郁理眨了下眼:“你以为我生气了?”
“我没有这么想。”周屹微微一顿,“只是有点担心。”
郁理都忘了自己跟他发了什么信息。
她打开通讯软件,找到和周屹的对话框,飞快地翻到最下面。
【你自己想】
这是她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
感觉,好像,的确有点心情不佳的样子……
郁理忍不住问:“你不会一晚上都在考虑这件事吧?”
周屹:“……接到文森特的通知后,就没有再考虑了。”
郁理想到他对着手机默默纠结的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
知道他做事认真,可这也太认真了。
他是什么傻乎乎的大型犬吗?
郁理的声音轻了一些:“我没有生气,你要是不确定,可以直接问我的。”
周屹有点无奈:“那样会显得我很迟钝吧?”
“唔……是有点。”郁理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是你的话,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为什么?”周屹问道,“你怕得罪我?”
郁理:“当然不怕……”
她理所当然地回答,话未说完,突然停了下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的对话似乎越来越亲密了。
她听到自己活跃的心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别的原因。
周屹也不再出声。
他们一侧寂静无声,一侧喧嚣嘈杂,在这短暂的几秒里,似乎有种微妙的气氛悄然流动。
半晌,周屹低低出声。
“很晚了,早点睡吧。”
“嗯……”郁理应了一声,“那晚安?”
“晚安。”
郁理挂断了电话。她往后一仰,躺倒在床上,静静看着昏暗的天花板。
明明怀疑过她,还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这次还好,起码骗过去了。要是以后真的不小心暴露了,他会不会气得情绪失控啊……
郁理发现自己根本想象不出那个画面。
算了算了,没什么好想的,她不可能暴露。就算真的暴露了,到时候她还在不在控制局都不一定,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为这些还没发生的事情焦虑也没有意义。
还是先睡觉吧。
次日,中心城,异常控制局总局。
会议室内,所有特遣队队长都已来齐,众人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贺柏单手托着下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开会的时间怎么又提前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猝死啊。”
文森特冷哼:“那我一定放礼花庆祝,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好消息。”
贺柏不在意地挥挥手:“庆祝就不必了,多给我烧点纸钱就行。”
“听说你们遇到了新的异常组织?”徐乐好奇地探头询问,“和之前在我那里遇到的那几只有关系吗?”
文森特皱眉道:“你听谁说的?”
岑如欣:“我说的,怎么了?”
文森特:“……”
“对了,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新的成长体?”沈静安柔声问道。
在座众人闻言,纷纷摇头,只有周屹眼睫低垂,似乎在思考什么。
贺柏注意到了他的状态,拿起面前的矿泉水瓶,越过文森特敲了敲他的手背。
“你有发现?”
周屹回过神,正要出声,桌面中央的全息投影突然显现出来。
“人都到齐了吗?”影像中的中年男人开口问道。
贺柏朝他的头顶投去一瞥,发现他这次有好好戴着假发,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
“都到齐了,陈局。”徐乐恭声答道。
陈局点点头:“那就开始今天的调查汇报吧。”说着,他一脸正色地看向文森特,“文森特。”
文森特起身坐起来,走到正对着陈局的白色幕布前,按下遥控器,幕布上旋即投射出莱丰路的全景图。
“昨晚10点左右,在第五特遣队管辖的10区,发生了一起突发性异常事件。这是事件的发生地点,在这起事件中,前后共出现了五只异常。”
“五只?”在场众人顿时露出惊讶之色。
文森特按动遥控器,投影画面一闪,一只兔头人身的异常生物出现在幕布上。
“这是其中一只异常,能力是增殖分裂,目前已死亡,尸体不知所踪。”
陈局沉声道:“是你们清理的?”
“不。”文森特说着,按动遥控器,画面再次一闪,变成一幅黑漆漆的图像。
和上一张图像不同,这张图像整体光线很暗,画面上的生物更是黑得没有一点反光,像一团模糊的墨汁,在灯光下呈现出诡异的形态。
“这是另一只异常。”文森特说,“根据我和周屹、如欣的推测,刚才那只异常极有可能就是死在它的手里。”
徐乐小小地“哇”了一声。
异常本就拥有强烈的杀戮欲,彼此之间互相厮杀也是常有的事。但像这种厮杀完还能从他们眼皮底下完美脱身的,就不多见了。
“五只异常,死了一只……”沈静安温声提问,“那另外三只呢?”
文森特按下遥控器,黑漆漆的图像缩小并挪到了画面左侧,同时另一张图像出现在右侧。
右侧图像上有三只人形生物并排而立,光线同样很昏暗,两个人形看不清面孔,只能看出一个是黑发一个是银发,另一个长着玫瑰形态的头颅,身上伸出大量藤蔓,看身形似乎是女性。
“这三个中的两个已经可以确定是异常,另一个暂时不清楚,但我们倾向于它也是异常。”
陈局问道:“你们是怎么得出这个倾向的?”
“因为它们和左边这只是同伙。”文森特环视一周,“而且很可能服从于它的指令。”

“服从指令?”贺柏饶有兴致地问, “是像玩具屋那样的吗?”
“这三个比玩具屋那群异常危险多了。”文森特神色严肃,抬手指向画面中的银发少年,“这只污染性极强, 只是做了个咬人的动作, 就对在场的所有外勤人员造成了不同程度的精神恐慌。右边这只能操控植物,自身是否具有污染性还不可知, 但它能散发出浓郁的花香, 这种气味很可能也会对普通人产生影响。”
徐乐:“那左边那只呢?”
文森特一脸不耐烦:“我不是说不确定吗?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听了呀。”徐乐情绪稳定,语句清晰地提出自己的观点,“正是因为听了, 所以我才要问你。你只说了不确定他是不是异常,说明他并没有在你面前暴露自己。但是有没有可能,其实他也使用过能力,只不过你没有发现呢?”
文森特眉头紧皱,下意识回忆起昨晚的调查过程,忽然发现自己漏了一个事。
那是在他正在调查兔子玩偶的时候, 莱丰路上空突然发来一小群蝴蝶。那些蝴蝶的数量并不多,但由于他认出了那不是普通的蝴蝶, 所以还是第一时间将周围的市民遣散了。
因为那些蝴蝶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危害,之后更是危机四伏,棘手的异常一个接着一个冒出来,他忙于应对, 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在周屹之前的报告中, 本就提过那些蝴蝶并未完全消失, 小部分至今仍流散在外。
但现在再仔细想想, 昨晚那些蝴蝶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巧了。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那些蝴蝶是否也和这几只异常有关。
文森特思索良久, 最终还是将这一小段经历说出来。
“蝴蝶?这不可能吧?”陈局一脸难以置信,“上次那只异常不是已经被收容了吗?而且我记得收容后没多久就死了,连尸体都腐烂了。”
“但是那些蝴蝶出现的时机确实太巧了。”沈静安分析道,“如果控制蝴蝶的异常已经死了,那么会不会是他们事先捕捉并豢养了这些蝴蝶,为的就是在这种场合放出来,制造混乱?”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陈局看向周屹,“周屹,那只异常是你负责讨伐的吧,你觉得呢?”
周屹神色微沉:“不好说。”
当初那只蝶形异常是在15区抓获的,之后虽然迅速进行了善后和清理工作,但如果真的有人故意将散落的蝴蝶抓走,外勤人员们也很难发现。
不过这么做的话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被捕捉的蝴蝶是否真的能存活这么长时间。
众所周知,蝴蝶都寿命都很短,有些能活一个月,而有些只能活几天。更何况这些并不是普通的蝴蝶,它们极易腐烂,以腐肉为食,比起生物,更像是依附异常的污染物,而让它们依附的异常已经死了,在这种前提下,它们真的能存活到现在吗?
“最好是偶然现象。”贺柏双手托着后脑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然研究所那边……”
在场众人,除了全息影像里的陈局,全都露出怕麻烦的表情。
研究所那群人最喜欢斤斤计较,如果让他们发现之前收容的异常还有其他遗留问题,十有八九会追究责任,说不定还会公开批评,总之一套流程是不会少的。
“算了,这个问题先放到一边。”陈局头疼地将脑门上的几根假发捋上去,“中间那个造成的精神恐慌具体是什么样的?之前有出现过类似的污染事件吗?”
“这个我不清楚。”文森特按了下遥控器,“不过昨夜我和如欣他们讨论过,之前好像的确出现出现过类似的污染现象。”
幕布上开始播放一段影像。
影像里的光线同样模糊昏暗,镜头非常摇晃,应该是在直升机上拍摄的。
影像中的外勤人员们正在四处逃窜,即使脸上戴着厚厚的头盔,但仍然可以看出他们正处于惊慌失措的状态,不少人一边跑一边叫喊着“怪物在吃他”,甚至还会开枪四处扫射,混乱程度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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