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确定不了。”山羊人神色不变，“只能带回去再实验了。”
郁理没有再说话。
她只想赚钱，至于山羊人会如何对待俞浮，她并不关心。
“那这个人怎么办？”郁理看向蹲在墙角的工作人员，“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放心，交给我就好。”山羊人温和地说，“可以请你出去望风吗？我可能还要处理一会儿。”
得，她成放哨的了。
郁理耸耸肩，抬腿向外走去。
郁理是隐身状态出去的，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她。
为了方便，她直接爬到水族馆的馆顶上，找了个视野很好的位置，盘腿坐了下来。
夜晚的微风很凉爽，再加上动物园里风景宜人，坐在这里还挺舒服的。
郁理托着下巴，一边打哈欠，一边观察步行道上的游客。
忽然，远处几道身影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几人离水族馆的距离非常远，如果不是因为郁理选的瞭望点够高，再加上她现在的夜视能力非常优越，还真发现不了那几个人。
即便如此，郁理也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郁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面的那个人。
——周屹。
郁理陡然站了起来。
这家伙怎么来了？
她迅速顺着他们的方向望去，很快在一个纪念品商店的门口看见了正在招手的徐乐。
她略一思索，很快反应过来。
八成是徐乐发现了什么，所以才把周屹喊了过来。
毕竟13区也是周屹的管辖区域。
这家伙不会这周末刚好待在13区吧……
郁理来不及多想，迅速从馆顶上下来，然后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给山羊人发信息。
【控制局来人了，你那边处理好了吗？】
山羊人几乎是立刻便回复了她。
【还没有。处理工作很多，请你尽量拖延一下。】
郁理：“？？？”
还请她尽量拖延……她要怎么拖延？
总不能拦住周屹和徐乐，不让他们调查吧？
她现在躲还来不及……
郁理正要继续发信息，心念一转，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她不能躲。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周屹的目的，但如果他真的是来调查异常，那就有可能会查到今天的入园游客。
到时候一旦把她查出来，又找不到她人，麻烦可就大了。
必须掌握主动权。
起码要努力把自己撇出去，不能让周屹先怀疑上她。
郁理权衡一番，又给山羊人发了条信息，让他想办法把园区里的监控也处理一下。
【好的。】
山羊人的回复很简短，也很让人安心。
郁理略微松了口气，然后找了个距离纪念品商店比较近的区域，消除隐形，悄无声息地混进人群。
这一片区域店铺很多，除了纪念品商店，还有餐厅、饮品店和小型影院。晚上没有离开的游客大多聚集在这里，人来人往，看起来相当热闹。
郁理远远就看见周屹了。
他和徐乐站在纪念品商店的门口，似乎正在谈论什么。他们身后还站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看着很面生，估计是13区的外勤人员。
他们都没有穿工作制服，显然，这是一次秘密调查。
郁理假装没看到他，一个人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周屹正在听徐乐说话。
徐乐为人圆滑，开口先是客套，接着再解释一下自己的情况，表明自己只是过来度假，并没有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如果文森特在这里，一定会对她嗤之以鼻，但周屹却不会。
他微微低头，听得很认真，余光不经意扫过人群，忽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郁理？”
“什么？”一旁的徐乐有点茫然。
“抱歉，稍等一下。”
周屹对她道了声歉，然后迈开长腿，快步向郁理走去。
郁理还在到处乱晃。她也不知道周屹有没有发现自己，反正没发现就回头再走一遍，以周屹的观察力，迟早会发现她的。
结果她刚走出没几步，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这一下按得很轻，只是短暂接触了一瞬，对方便将手收了回去。
郁理停下脚步，转身向后望去。
果不其然，周屹正站在她面前。
郁理故作惊讶地眨了眨眼：“周队？”
“……还真的是你。”周屹垂眸注视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郁理回答得很自然：“我和朋友出来玩啊。”
周屹闻言，下意识看了看她的身侧。
郁理尴尬地笑了笑：“我朋友吃坏肚子了，在酒店休息呢。”
周屹：“那你……”
“我没有吃坏肚子啦。”郁理了然地说，“我很谨慎的，毕竟这种地方又没有胃药。”
希望山羊人能把她下午吃吃喝喝的录像一起处理了。
周屹眸光微动，似乎对她的自我评价抱有不同看法，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郁理好奇地问他，“感觉你不像是会逛动物园的人……”
周屹似乎有些无奈：“我来调查。”
“果然。”郁理点点头，露出毫不意外的表情。
周屹不由又看了她一眼。
虽然说是出来游玩，但她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神色漫不经心，整个人也很放松，不像其他游客那样兴奋，和异常尸体待在一起时的状态没什么区别。
周屹视线微微下移，发现郁理的右手食指有点肿。
“你的手怎么了？”他低声问。
“你说这个啊？”郁理抬起右手，将食指伸给他看，“被咬了一口。”
周屹看着指尖上的痕迹，微微蹙眉。
经过时间的发酵，现在这根手指明显比其他手指要肿一圈。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此时微微发红，伤口很深，还有一些深红色的、已经干涸的血迹。
周屹：“被什么咬的？”
郁理想了想：“鲨鱼？”
周屹：“……”

周屹：“起码包扎一下……”
“不用这么夸张吧？”郁理惊讶地说, “最多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这还没我家狗咬得重呢。”
周屹：“那你有创可贴吗？”
郁理微微一顿：“没有。”
周屹猜到了她会这么回答。
她看起来就不像是会随身携带创可贴的人。
周屹想了想：“酒店应该有。”
听他这个意思，似乎想让她回酒店。
郁理当然不可能回酒店。她得跟着他们, 这样才能及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
她转移视线, 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徐乐。
徐乐正在和那两个外勤人员聊天，察觉到她的目光，自然地朝她扬起一个笑容。
郁理也回了个笑容, 然后小声问：“周队，那位是……”
周屹：“她是第七特遣队队长，徐乐。”
还真是第七特遣队队长。看来山羊人掌握的情报要比她领先不少。
两人说话间，徐乐走了过来。
“周队长，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周屹正要解释，郁理便先她一步回答了。
“我是15区的外勤人员。”
徐乐回忆了下他们刚才那明显偶遇的情况, 恍然道：“你也是来这里玩的？”
郁理上道地问：“徐队也是吗？”
徐乐点头：“我和我家人一起来的。”
郁理：“你也订了这里的主题酒店？”
徐乐眼睛一亮，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对对, 这里的酒店布置真的超可爱。我订的是猫咪主题的家庭套房，你呢？”
郁理：“山羊。不过是我朋友订的，跟我没关系。”
“山羊也很可爱呀。”徐乐说，“和猫咪一样, 都是毛茸茸, 我今天还摸过山羊呢……”
周屹安静地站在一旁, 欲言又止。
徐乐察觉到他的视线, 完美而迅速地结束话题，然后提议：“这里人多不方便, 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
郁理：“好啊。”
周屹看了她一眼。
她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
徐乐看了看四周，找了个顾客不多的饮品店，然后招呼另外两个外勤人员，一行人一起走了进去。
他们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几杯冷饮，郁理仗着不是自己掏钱，特地点了个最贵的超大杯。
“周队，我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过来。”徐乐笑着说，“毕竟我也只是有点怀疑，其实像这种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安排两个外勤人员来调查一下就可以了。”
她一开始在电话里说的也是“可能有异常事件”，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先派外勤人员或一到两个能力者展开调查，像周屹这样队长直接过来的，除了他基本没有别人。
“没事。”周屹淡淡道，“我刚好在13区。”
徐乐知道他不习惯客套，便不再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那我先说一下我知道的情况。”徐乐略微放轻声音，“当时我跟我妹妹正在挑选纪念品，所以我没有看到那个人的真实情况。我只是凑巧听到有游客说，外面有个精神病患者，一边跑，一边大喊有怪物在追他，看样子不像装的。”
一旁的外勤人员闻言，忍不住开口：“会不会真的是精神病患者？”
“这我就不清楚了。”徐乐说道，“如果真是精神病患者，那当然更好。”
比起危险的异常事件，一场“精神病患者的闹剧”显然更令人放心。
郁理一边喝冷饮，一边默默点头。
周屹：“那些游客有提到他是什么人吗？”
徐乐：“好像是这里的员工？有人看到他穿的是员工制服。”
现在是晚上，大部分员工都下班了。虽然园区里仍然有员工在工作，但数量跟白天相比还是少了很多。
想要排查很简单，直接调监控就行。
“周队，要不我们去查一下监控？”外勤人员问道。
郁理一听“监控”两个字，下意识便想看手机。
山羊人的处理工作也不知道进行到哪一步了，估计还在水族馆。除非现在开车去监控室，否则估计很难赶在他们前面处理掉监控录像。
但如果只是这两个外勤人员去查监控的话，她倒是不用太担心。
毕竟他们只会将注意力放在那个员工的身上，而不会去关注多余的地方。
周屹微一点头：“不要惊动游客。”
他们只是普通的秘密调查，就算去查看监控，也是以调查失踪人口的名义获取协助，而不会透露异常控制局的存在。
两名外勤人员站起来，跟店员要了张动物园地图，接着便推门出去了。
徐乐喝了一口冷饮，客气地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只是客套一下，并没有真的想帮忙的意思。毕竟她今天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工作的。
周屹也明白。
“不用了，谢谢你。”他撑着桌面，起身站起来，“我去其他地方看看。”
徐乐笑了一下：“不客气，那就辛苦你啦。”
周屹没有再多说什么，侧眸看向郁理，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
郁理不假思索：“我跟你一起去。”
周屹还是不意外。
他说：“走吧。”
两人跟徐乐道了声别，走出饮品店。
外面很凉爽，郁理拿着她的超大杯冷饮，侧头看向身旁的周屹：“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跟着你？”
周屹平静地说：“因为你想要外勤补贴？”
郁理：“……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周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看了郁理一眼：“你这算是中途加入任务，严格来说，是没有补贴的。”
郁理：“啊？”
她没想到还有这个规定。
虽然自己跟着调查也不全是为了补贴……但凭什么中途加入就没有补贴了？他们也就才开始调查啊。
郁理心情复杂，刚想为自己再争取一下，一抬眼，突然发现周屹的侧脸似乎比往日柔和。
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笑意。
郁理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被周屹骗了。
“……”
她感到一瞬间的震惊。
刚好前面有一个保洁员正在扫地，周屹收敛笑意，大步走过去。
“你好。听说之前有个精神病人在附近，你知道这件事吗？”
保洁员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是……”
郁理一本正经：“记者。”
那名工作人员本来还有点萎靡，一听这话，精神立马就来了。
“那你们可问对人了。我是亲眼看到的，当时那个疯子就从我旁边跑过去了，好家伙那嚎的，真的像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一样！”
周屹和郁理对视一眼。
“那你知道他具体负责什么工作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啊……”保洁员努力想了一下，“我看他那身衣服，好像是水族馆的。”
郁理又想看手机了。
这大哥眼神太好，一下子就把正确答案爆出来了，比调监控还快。
也不知道山羊人那边能不能比得上人家这速度。
“好的，谢谢。”
周屹道了声谢，也没有再多问，直接就向水族馆的方向走去。
郁理怀疑他已经提前看过动物园的地形图，所以才会对这里的园区路线一清二楚。
不行，这样太快了。
还得再拖一下。
郁理装模作样地提出疑问：“你知道水族馆在哪儿？”
“嗯。”周屹回答，“来的路上看过地形图。”
郁理想了一下：“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找园区负责人？水族馆九点就闭馆了，现在估计进不去。”
周屹：“也是。”
他略一思忖，用手机发了条信息，然后继续往前走。
郁理：“你给谁发信息啊？”
“徐乐。”周屹顿了顿，补充道，“我让她去帮忙了，她速度比较快。”
说好的不要人家帮忙呢？
郁理沉默几秒，隐约觉得今晚山羊人要翻车。
其实他翻不翻的也无所谓，只要别把她牵扯进来就行。
郁理决定现在就开始考虑对策。
她拿出手机，想看一下有没有信息。无奈之前点的冷饮实在太大杯，她一只手拿得很艰难，只好到处张望，试图找到一个垃圾桶。
周屹垂眸看了她一眼，伸手从她手里接过冷饮。
郁理终于空出手，打开手机——
没有信息。
看来山羊人多半是靠不住了。
周屹：“你朋友催你回去了？”
“没有。”郁理默默收起手机，“她已经彻底蔫了。”
周屹没有多问。
二人一路不停，没过多久，便到达水族馆。
水族馆的入口处，徐乐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张门卡。
郁理环视一周，没有发现代步车或交通工具。
按理说，徐乐要去找园区负责人，还要和对方沟通，再赶过来，怎么也不可能比他们先到才对。
但她确实先到了。
而且神色也很轻松，没有一丝来回奔波的疲惫感。
“给。”她将门卡交给周屹，“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周屹：“不用了。”
“有事再叫我哦。”徐乐摆摆手便走了。
郁理看了眼时间。
距离周屹进入动物园才过去不到一小时，她不太相信山羊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将所有痕迹都处理干净。
但那个工作人员又见过她。
实在不行，只能等进去后，先想办法跟周屹分开，然后再去找工作人员……
就在郁理脑内预演的时候，周屹也打开了水族馆的入口。
馆内一片漆黑，只有海水折射出幽蓝的微光，深暗、诡谲、光怪陆离。
周屹低声道：“走吧。”
郁理轻应一声，跟他一起进去。
这时，一道灯光突然亮起。
之前那个发狂的工作人员提着拖把走了出来，见到他们，神色很是惊讶。
“你们……是游客吗？”
郁理：“？”

工作人员看着面前的郁理和周屹, 脸上的惊讶不似作假。
他好像完全不认识郁理，见到她时，表情也没有任何细微的变化。
周屹：“你是这里的员工吗？”
“对啊。”工作人员奇怪道,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这都准备收拾收拾下班了。”
“我们是过来检查的。”郁理指了指周屹手里的门卡, “这是负责人给我们的门卡。”
“哦哦。”工作人员握着拖把，立马换了副客气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们是游客呢。我也说嘛, 这都闭馆了，游客应该进不来啊。”
郁理和周屹对视一眼。
周屹：“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对。”工作人员老老实实地回答，“其他人都走了, 我拖完地也要回家了。”
周屹：“那你知道之前有个疑似精神病人的员工是谁吗？”
工作人员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一下。
是很窘迫的那种变化。
郁理仔细观察他的表情。
太自然了。
“不瞒你说……”工作人员尴尬地挠挠头，“那个人……其实就是我。”
“是你？”周屹也有点惊讶。
因为这个人现在看起来非常正常。没有发疯，也没有说胡话，很难让人与别人口中的精神病患者联系起来。
“我其实也是被逼无奈。”工作人员的脸涨得通红，“唉, 真是丢脸丢大发了，我都不敢出去, 生怕被人认出来……”
郁理奇怪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怎么说的连她都听不懂了？
“其实也没啥。”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咳了咳，“就是我晚上那会儿，跟朋友打了个赌，结果我赌输了, 他就让我装疯出去跑一圈……”
郁理：“只是这样吗？”
要不是她当时在现场, 她差点就信了。
“对啊,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是神经病吧？”工作人员见他们两人似乎不信, 脸色顿时慌了，“我靠, 那外面的人是不是也都以为我得病了啊？不是，我是正常人啊，我真的没病！”
郁理没出声。
这个人的反应太自然了，尤其是这副既慌乱又懊悔的样子……她敢说，就算是影帝也演不出这种水平。
周屹看着工作人员，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声道：“说实话。”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动作一僵，接着，他呆滞地张开嘴。
“我今天晚上在休息室和朋友打赌。我们赌他暗恋的妹子会不会跟他一起去吃饭。我赌不会，他说如果他赢了，我就得假装被怪物追，在园区里跑一圈。”
“我以为那小子肯定不行。结果他居然真约上了，我只能认赌服输，装疯卖傻出去跑一圈……”
郁理暗暗惊讶。
周屹都对他使用言灵了，他竟然还是这套说辞，而且还有细节补充。
这已经不是伪装的程度了。
感觉更像是记忆被篡改了一样。
周屹看着他，继续问道：“你平时负责什么工作？”
工作人员僵硬地回答：“扫地、拖地、给深海区的海鱼喂食。”
他说的是水族馆里的深海区，而不是下面那个没有开放的禁入区域。
“所以你今天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工作人员：“没有。”
“辛苦了。”
周屹没有再多说什么，工作人员的表情随即恢复正常。他古怪地看了周屹一眼，似乎在疑惑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说这些。
郁理小声问周屹：“还要检查吗？”
她有点担心周屹跑去查监控，毕竟这里的监控也被山羊人动过手脚。
周屹想了想：“算了。”
郁理：“不查啦？”
“嗯。”周屹应了一声，对工作人员说，“早点下班吧，外面已经没什么人了。”
工作人员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哦哦，谢谢啊。”
郁理也暗暗松了口气。
原本她都做好隐身的准备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地解决掉。
看来山羊人确实有点手段。
工作人员拿着拖把回去了，郁理跟周屹也离开了水族馆。
两人走在路上，郁理收到一条信息。
【在酒店。】
附图是一张山羊套房的内部照片。
郁理终于放心了。
还好，尾款没跑。
周屹见她低头看手机，淡淡地问：“要回酒店了吗？”
“不急。”郁理收起手机，“你不是还要去看监控吗？”
周屹：“嗯。”
郁理本想说跟他一起去确认一下，这时，周屹的手机突然响了。
“周队，我们查过监控了。”手机里响起外勤人员的声音。
“有什么异常吗？”周屹问。
“和游客说的一样，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有个员工突然从水族馆里跑出来，跑了挺长一段路的，不过他后面就恢复正常，自己回去了。”
“知道了。”
周屹挂断电话，郁理假装没听见，侧头问他。
“怎么样，有新发现吗？”
“没有。”周屹语气平静，“监控拍到的内容，和那个员工自述的情况一致。”
郁理：“这么说，今晚是虚惊一场了。”
周屹：“嗯。”
郁理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害你们白跑一趟。”
“也不算白跑。”周屹侧眸看她，“起码确认了这里没有异常，不是么？”
郁理闻言，不由看了他一眼。
夜色下，周屹的侧脸和往常一样冷淡、锋锐，但又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他的心态倒是很好。
郁理心想，这样都不抱怨，要是她肯定会生那个员工的气。
“对了。”她突然想起来，“既然没有异常，那这趟是不是就没有外勤补贴了……”
周屹闻言，隐约笑了一下。
“有，但不多。”他说，“你回去可以申请。”
“那就好。”郁理心满意足。
反正她也是顺便拿的，有总比没有好。
两人顺着步行道往回走，没过多久，郁理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长颈鹿的园区。
准确来说，是路过。因为长颈鹿太高了，所以她才一眼看到了它们。
郁理发现有一只长颈鹿正将头抵在树干上，听到有人走近，也没有任何反应。
郁理好奇地问：“它是不是生病了？”
“应该是在睡觉。”周屹回答。
郁理闻言，又看了看其他长颈鹿。
除了这一只，还有几只也是同样的状态。还有一些跪在地上，将脑袋搁在屁股后面，整只鹿蜷成一团。
郁理以前从没见过长颈鹿睡觉，一时觉得有点新奇。
她突然觉得夜晚的动物园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反正山羊人现在也没走，不如她再转转，看看小动物，过会儿再回酒店好了。
这样想着，郁理开口道：“周队，你知道大象在哪里吗？”
周屹没有多想，抬手指向西北方。
“那里。”
郁理点点头，抬腿便要向他指的方向走去。
忽然，她停顿下来。
就算周屹在来的路上看过地形图，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指出象园的所在方向。
毕竟他看的是平面地图，而他们现在是站在这个庞大的动物园里。
除非……
郁理慢慢看向周屹，目光有些诡异：“你不会经常来这里吧？”
周屹：“……”
他微微一怔，眼神躲闪了一下。
郁理发现他的耳朵好像有点红。

周屹低声解释：“地形图也看了。”
“嗯嗯，再确认一遍。”郁理装模作样地点头, “对了, 那你刚好在13区，该不会也是为了……”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潜台词不言而喻。
周屹有些无奈：“这次不是。”
郁理：“真的？”
周屹：“嗯。”
其实郁理也觉得不太可能。最近他一直在忙15区那边的调查, 除非是工作需要，不然应该不会往这儿跑。
郁理见好就收，转而又自然地说：“其实经常来动物园也挺好的。我也喜欢看动物, 比人好看多了……”
周屹听得出来，她这是在替他缓解尴尬。
其实他会觉得不自然，也并全不是因为经常逛动物园这件事。
主要还是因为之前郁理问他水族馆的时候，他下意识用“看过地形图”这个理由搪塞过去了，所以现在再被郁理拆穿，就有一种撒谎被发现的心虚感。
他不擅长撒谎。
周屹垂下眼睫, 顺着郁理的话问道：“你喜欢什么动物？”
郁理想了一下：“狗？”
说完，她又反问：“你呢？”
周屹思索半秒：“……猫吧。”
都是动物园里没有的动物。
郁理笑了笑：“那你可以养一只啊。”
“控制局的事情太多了。”周屹说, “我抽不出时间照顾。”
那倒也是。
她一个普通的外勤人员都顾不上家里那三只，更别提周屹这个特遣队队长了。
而且他还比其他特遣队队长更认真。
郁理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提议道：“那你要跟我一起去看大象吗？”
反正他也喜欢看，还能给她当导游, 两全其美。
周屹看了下时间。
已经十点多了。
“你等一下。”
他对郁理说了一句, 然后给那两名外勤人员打了个电话。
郁理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等他打完电话才问他：“还有别的事？”
周屹摇摇头：“我让他们先回去了。”
他是真想逛啊。
郁理伸了个懒腰, 眼睛微眯，神态很放松：“那我们走吧。”
周屹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 又很快移开。
象园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有点远，但好在一路上还有其他动物可以看，两人走走停停，倒也不觉得枯燥。
夜晚的动物园和白天很不一样。有些夜行动物，白天要么不出来，要么就是昏昏欲睡的状态，但到了晚上，它们便纷纷活跃了起来，有些更是大胆，会直接跑到郁理面前讨要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