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踩了我。”她振振有词。
乔越西控诉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白夜那家伙……”
白夜：“我只让你摸摸看，没让你踩踩看。”
乔越西：“……”
看着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郁理心情愉快，终于放了他。
乔越西得到解放，立刻往后退出几大步，生怕再踩到她的触手。
像一只被欺负了的小狗。
年年正在隐身状态, 乔越西后退的时候刚好碰到她，她小小地“啊”了一声, 身形也浮现出来。
白夜很快发现了二人的不同之处。
“你的隐身，好像和蜘蛛不太一样。”
他不喜欢年年，平时也不叫她的名字，只以“蜘蛛”代称。
“我也发现了。”郁理点头, “年年是一被碰到就会现身, 但乔越西刚才都踩到我的触手了, 也没有反应……”
乔越西不敢吱声。
哪里没反应了, 她不是开口说话了吗？
“或许是要碰到本体才行？”白夜走到郁理面前，垂眸看她, “你再隐身一次试试。”
郁理闻言，心念微动，身形随即消失。
乔越西见状，连忙看了看周围。
那些漆黑粗长的触手也不见了。明明刚才还像藤蔓一样铺得到处都是……
白夜伸出手，轻轻触碰面前的空气。
他碰到了柔软细腻的肌肤，但郁理并没有现身。
他神色不变，指尖微微下移，这次感受到了秀挺的弧度。
应该是鼻梁。
白夜想了想，指尖继续向下——
这时，郁理的身体显现出来了。
她正微微抬眸，用那双清透的眼瞳，平静地看着他。
“也不用摸这么久吧？”
她的头发还没有干透，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会让人暂时忘记她所拥有的、强大的威胁性。
白夜微微一笑，从容地放下手。
“总要多验证几次。”
乔越西忍不住出声：“你能不能站远点？”
白夜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后退了半步。
年年眨眨眼睛，懵懵懂懂地问道：“姐姐……现在和年年一样吗？”
“不太一样。”郁理答道。
从刚才的两次接触来看，无论是碰到触手，还是碰到她本人，对方都只能感觉到她，但却无法让她显现身形。
年年是一被碰到就被现形，这种现形并不遵从她本人的意志，只是触发了某个条件。
而郁理的两次现身，都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
换句话说，年年是被动现身，而她是主动现身。
除了年年，三人纷纷陷入沉思。很快，乔越西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么说，你不是想隐身多久就能隐身多久？”
郁理：“理论上是这样，但……”
一旦遇到麻烦的异能——比如周屹的言灵，那她的主动性就形同虚设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样已经很方便了。”白夜打断她的思索，“但我有一点没想明白……”
郁理：“什么？”
白夜看着她：“你的拟态为什么只对蜘蛛的隐形有反应？”
郁理收起触手，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之前两次想要伪装成他们的样子，但都失败了。在伪装年年的时候，其实也没有成功，因为她并没有变成年年的样子。
她只是像年年一样，将自己的身形隐入了空气里。
乔越西猜测：“难道是你复制了年年的能力？”
“不太像。”郁理摇摇头。
如果真的是复制，那她应该和年年完全一样，而不是只保留了一部分相同点。
“再试一试吧。”白夜好整以暇地说，“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似乎对开发拟态这件事很感兴趣，乔越西见他这副样子，下意识感觉不妙。
这只死蝴蝶肚子里全是坏水，就没做过好事，这会儿说不定又在琢磨怎么给他下套呢。
乔越西警惕地问：“你又想试什么？”
“复制能力。”白夜似笑非笑地看他，“就从你开始吧。”
乔越西：“……”
郁理拿出放在抽屉里的军刀，对乔越西说：“你先割个头，我看着。”
乔越西一脸悲壮，颤巍巍地从她手里接过军刀。
三人的目光同时移到他身上。
乔越西拿起军刀，犹豫地比划了下，又比划了下，迟迟没有动手。
郁理：“你快点。”
乔越西被她一催，下意识便抬起手，闭上眼睛。忽然，电光火石间，他想起了一件事——
“白夜也有能力！”
郁理：“嗯？”
年年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你来我往。
乔越西立即放下军刀，抬手指向白夜：“这家伙也有能力，上次去俱乐部的时候，我亲眼见他用过。”
对于他的揭发，白夜没有反驳，只是笑而不语。
郁理奇怪道：“你不是说已经不能产出鳞粉了吗？”
白夜对上她的目光，轻声解释：“分量不多的话，还是可以的。”
说着，他抬起一只手，手心向上，一点细密的鳞粉从他的指尖无声析出。
的确只有一点，像微小的萤火虫一样，很快便飘散了。
郁理学着他的样子，也伸出手，尝试了一下。
没有鳞粉析出来。
看来这个能力复制不了。
郁理轻轻叹气，又将目光移向乔越西。
乔越西立马说道：“我这个能力你也不能试啊，要先断头的，要是复制不了，那你不就死了吗？”
郁理：“好有道理。”
她转而看向年年：“看来只剩下吐丝了。”
乔越西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机智。
年年眨了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缩起前肢：“姐姐要看年年吐丝吗？”
郁理点头：“不用多，意思一下就行了。”
“好的。”
年年乖乖应声，然后转过身躯，将圆鼓鼓的腹部朝向郁理。
几根纤细粘稠的白色蛛丝从上端的丝腺发射出来。
乔越西小声说：“好像和真正的蜘蛛不太一样……”
白夜：“一样令人不悦。”
郁理仔细观察，试图模仿年年吐丝的过程。
但她毕竟没有蜘蛛的躯体，怎么模仿都不对劲。没办法，她只好学蜘蛛侠，从手部发射蛛丝——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看来我并不能复制别人的能力。”郁理得出结论。
乔越西摸了摸鼻子，不解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能隐身？”
郁理想了想：“也许不是隐身，而是一种基于环境变化的伪装。”
因为年年的隐身触发了这一变化，所以她才会跟着隐身，本质是将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里，达到最严密稳定的伪装。
“环境变化……”
乔越西略一思忖，忽然跑进浴室，转眼端了一盆冷水出来。
“你们两个都隐身，然后把脚放水里试试。”
郁理和年年对视一眼。在郁理的示意下，年年走过来，抬起一条节肢，接着身形瞬间消失。
他们清晰地看到盆里的水发生波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放了进去。
虽然节肢是透明的，但在水里却能看到轮廓，也能看出入水的位置和深度。
紧接着，郁理的身形也消失了。
这次水面似乎也浅浅波动了一下，然而很快便恢复平静。没有轮廓，也没有倒影，像一滴水融入了这里，没有引起任何变化。
几秒后，郁理和年年相继显现出来。
她们各自放了一条节肢和一根触手在水里。
乔越西惊讶道：“居然真的融进去了……”
白夜若有所思：“非常高超的伪装。”
年年似懂非懂地抬起节肢，高兴地拍手称赞：“姐姐好棒！”
郁理没有说话，而是微微低头，似乎还在思考什么。
白夜和乔越西以为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题，都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保持安静，让她尽情思考。
半晌，郁理终于抬头。
她认真地问：“我以后是不是能直接潜入游泳池了？”
白夜：“……”
乔越西：“……”
在那之后，他们又对拟态做了一些实验，直到年年开始犯困，他们才结束讨论，各自去洗澡休息。
次日，郁理准时去异常控制局上班。
因为她昨天刚从11区回来，所以今天的巡逻就没排到她。
郁理乐得清闲，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看似认真写报告，实则在摸鱼发呆。
将近十点的时候，夏楠通知她去五楼办公室，确认一下这次任务的奖金。
郁理立刻放下纸笔，二话不说就过去了。
她一推开门，就看到夏楠和其他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碌。
巧的是，周屹也在这里。
他正站在办公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得很专注。
听到推门的动静，他微微抬眸，朝郁理看了过来。
郁理自然地打了声招呼：“周队。”
周屹看着她，似乎想说点什么，神色一直淡淡的，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可能是想客套一下，但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郁理很理解这种心情，于是也没有再开口。刚好这时夏楠也看见她了，她便顺势向夏楠走了过去。
“听说你在11区又清理了两个异常？”
夏楠跟她已经很熟络了，抬头便对她笑了一下。
郁理点头：“可惜两个都死了。”
“没事，死了也有奖金。”夏楠拿起一份文件交给她，“这是你这次的任务记录，你可以看一下。”
郁理翻开看了看。
上面写了这次外勤的各项补贴。
因为是跨区任务，所以这次金额比普通外勤还要高出一截。再加上她在11区待了整整两天，杂七杂八加起来，一共是一万一。
这还没加上奖金。
“另外，你清理的那两只异常，都是E级。”夏楠说，“已经死亡的E级异常，奖金一般是八千。你清理了两只，所以这次的奖金是一万六。”
郁理迅速算了一下。
一万一加一万六，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净赚两万七。
再加上俱乐部那次的一万二……
郁理越算越激动，连带着看文件上的异常照片都觉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她终于可以搬家了！

她还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一下子赚这么多钱。
上辈子的工资虽然不算低，但一个月到手也只有一万多。而且还经常加班，害得她日夜颠倒, 常年熬夜, 年纪轻轻就猝死了。
这么一看，给异常控制局打工真的太赚了。
虽然也是辛苦钱……但回报率高很多。
而且也不比她上辈子辛苦多少, 无非就是在工作时要更小心谨慎一点罢了。
只要有钱, 这些都不是问题。
郁理看着手里的文件，忍不住开始畅想心动的大房子。
要有大客厅，大电视, 大浴缸……
“对了，你报告写好了吗？”夏楠突然问她。
“还没。”郁理回神道，“这次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也比较乱……我可能要写久一点。”
其实是她昨晚忘记让白夜写了。
“没事，不急。”夏楠朝周屹的方向瞄了一眼，低声道，“其实你只要写个大概就行了, 反正周队已经写好了，你那份报告可以作为补充。”
郁理惊讶道：“他这么快就写好了？”
他们也就昨天下午才回来吧, 这人都不休息不睡觉的吗？
夏楠安慰她：“周队经常写报告，早就习惯了，不能跟他比的。”
那也够快的。可惜不能借给她抄一抄，不然她连白夜都省了……
郁理深感遗憾, 然后对夏楠说：“我可以预支奖金吗？”
夏楠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 直接打开抽屉, 从里面拿出两张空的申请表。
“拿去填吧。”
郁理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夏楠了。
她收下申请表, 正要道一声谢，周屹突然走了过来。
他身高腿长, 走到郁理身边的时候，一片阴影骤然落下。
郁理发现自己还是不能和他离得太近。
可能因为周屹是她昨天濒临失控时见到的第一个人，他一靠近，那种沸腾的杀戮欲隐隐约约又被勾了出来。
还好，这次她已经能完全克制住了。
“这份文件还要再改一下。”周屹对夏楠说，“研究所需要更详细的数据。”
“好的。”夏楠接下文件，突然想起一件事，“周队，你昨天回来做过精神力检测了吗？”
周屹微顿：“没有。”
他忙着写报告，完全忘了这件事。
夏楠又看向郁理：“你呢？”
郁理缓缓摇头。
她昨天跑得比兔子都快，怎么可能留下来做什么精神力检测？
夏楠：“那你们……都去做一下？”
从办公室出来后，郁理一直很安静。
不是她不想说话，而是她觉得自己应该尊重领导。
如果领导不想和她寒暄，那她就应该识趣地保持沉默。
更不用说，她的领导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
两人静默地走进电梯，周屹按下楼层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
郁理看了一眼手机。
十点半，等做完检测，刚好赶上吃午饭。
她收起手机，正要将预支申请表卷成筒状，站在身旁的周屹突然出声了。
“你的胃好点了吗？”
郁理愣了一下。
见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周屹微微侧头看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他的腹部平坦、紧实，虽然今天只穿了普通的工作制服，但还是能看出隐隐的力量感。
看到这个动作，郁理终于想起来了。
昨天她好像说过自己胃疼来着。
虽然只是随口胡诌的谎话，但没想到，周大队长居然还记得……
郁理立刻点头：“好多了，昨晚到家没多久就不疼了。”
她说得煞有其事，一点看不出说谎的样子。
“是么。”周屹淡淡道，“我还以为你今天要请假。”
“没有那个必要啦。”郁理语气随意，“我昨天不是吃过胃药了吗？那个药还挺管用的。”
那是周屹买给她的胃药，剩下的她带回家了，目前已经被乔越西收归药箱。
周屹闻言，没有再说什么。
电梯很快到达十层，他们先后出电梯，向检测室走去。
郁理忽然明白之前去见夏楠时，周屹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是什么意思了。
可能那个时候，他就想问她胃的问题，但考虑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才没有问出口。
不过这个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啊……
郁理没搞明白周屹的脑回路。
可能是她思考得太明显了，周屹垂眸看了她一眼，平静开口：“有什么问题吗？”
“也没什么。”郁理坦然道，“就是有点奇怪，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你怎么不问我？”
周屹似乎没想到她在思考的居然是这种事。
他沉默几秒：“因为……边界感？”
郁理：“嗯？”
“我不确定你会不会介意这种问题。”周屹认真地说，“毕竟办公室也算是公共场合。”
郁理有些惊讶。
他居然连这个都记得。他和任何人聊天都这么仔细吗？
她下意识侧眸看过去，正好周屹也在看她。视线对上的瞬间，周屹微微一怔，率先移开了视线。
“……你先进去检测吧。”他声音略低了些。
他好像也不擅长和女性对视。
郁理应了一声，敲了敲门，抬腿先进去了。
做完精神力检测后，周屹便回他自己的办公室，郁理则去食堂吃饭。
下午，她继续摸鱼写报告，实则是在翻看租房广告。
其实之前休假的时候她就已经看过很多了，但那个时候受限于手里的资金，看的大多保守。
但现在可就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存款四万多，工资两万，虽然还远远达不到有钱人的标准，但怎么也不能算是穷人了。
所以她要看大房子，大别墅！
整整一下午，郁理都在研究租房信息。
然后她就发现，大别墅的房租费根本就不是她能涉及的领域。
那些豪华的独栋别墅，无论实际占地面积多少，房租一概上万。
更不要说自带泳池的那种，有也有，但是把她现在的存款全拿出来，也不够租一个月的……
这些房主，真是想钱想疯了。
郁理只好退而求其次，改看那些浴室很大的房子。
既然游泳池指望不上了，起码要让她拥有一个大浴缸。
这次的选择面就大多了。
直到下班回到家，郁理还在研究这些信息。
乔越西见她如此投入，忍不住问道：“看什么呢？”
郁理抱着手机，头也不抬：“租房广告。”
“你真的要搬家啊？”乔越西说，“其实我觉得这里也挺好的，虽然挤是挤了点……”
“怎么？”郁理抬眸看他，“你不想搬？”
“也不是不想搬。”乔越西摸摸扎在后面的小揪揪，“主要是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邻居，感觉很安全……”
郁理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虽然年年可以隐身，他和白夜也都是人形，但他们毕竟是怪物，不适宜待在人类密集的地方。
“别担心。”郁理安慰他，“可以再找个没有监控的小区，邻居要是不识相，就把他们都吃了。”
乔越西：“……你是认真的吗？”
郁理耸耸肩，继续看租房广告。
她当然不会吃邻居，除非邻居也是怪物。
乔越西拿着扫帚，走到郁理身后，趁机瞄了一眼。
她正在看公寓，面积很大，有主卧和次卧，还有两间客房。
次卧啊……他是第一个跟着她的异常，如果有次卧，绝对会留给他吧？
乔越西忍不住也开始畅想搬家后的美好生活。
这时，坐在一旁的白夜忽然蹙眉。
“蜘蛛好像不对劲。”
郁理和乔越西听了，同时抬头向年年望去。
电视柜前，年年正在诡异地轻轻抽动。
她的螯肢没有像往常一样乖乖地垂在面前，而是向前绷直，腹部也绷得很紧，八条节肢不安地抬起又放下，尖端锋利，在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声音。
乔越西也皱起眉头：“不会是要失控了吧？”
郁理立即起身，走到年年面前。
她握住年年的手，轻声问她：“年年，你现在什么感觉？”
她的手又凉又软，覆盖在年年的手背上，让她稍微镇定了些。
“年年……想要出去……吐丝……”
她说得磕磕绊绊，腹部仍是紧绷状态，仿佛随时都会暴走。
郁理看向另外两人。
白夜勾起嘴角：“需要绳子吗？”
乔越西：“你少出馊主意……”
郁理轻轻叹气。
“我带她出去转一圈吧。”
异常控制局内，灯光仍然亮着，巡逻的外勤人员刚从外面回来。
唐邵敲了敲肩膀：“终于收工了。好想吃炸鸡……”
他话未说完，就看到周屹从武器库里走了出来。
“周队，你还没回去？”唐邵惊讶地问。
“没有。”周屹语气简短，“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唐邵摇了摇头，“这个宋年藏得挺深，我们都巡逻这么多天了，愣是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辛苦了。”周屹说，“你们去休息吧，我去巡逻一圈。”
其他外勤人员闻言，忍不住互相看了看。
虽然他们刚巡逻回来，但队长要出去，他们不跟着好像也不好……
“周队，都这个点了，你还要去巡逻？”唐邵嘴直心快，直接问了出来。
周屹：“嗯。”
唐邵下意识便道：“那我们跟你一起……”
话未说完，周屹已经走远了。唐邵见状，连忙追了上去。
“周队，你等等我！”

第55章
之前年年说过, 在她异变后，她的妈妈和贾龙严一直都是用绳子绑着她，以此来遏制她身为怪物的本能。
这也导致年年无法像乔越西和白夜那样, 凭借自己的意志克制本能, 而只能像低等级的怪物那样，进行最原始的放纵和发泄。
好在她本身的攻击性并不强, 否则现在就不仅仅是想吐丝这么简单了。
乔越西疑惑地问：“一定要出去吐吗？大半夜的, 外面不安全啊。”
他前两天还看到异常控制局的人在附近巡逻，当时时间已经很晚了，而且人数明显比以前多。
看那架势, 八成是在搜寻年年。
白夜神色不悦：“难道你还想让她吐在家里？”
“估计不行。”郁理看了看狭小的客厅，抬头询问年年，“年年，你要吐的丝，家里装得下吗？”
年年惭愧地摇头，说话依然磕磕绊绊, 似乎正在努力保持清醒。
“年年每次……都会吐很多……比年年的房间……还要多……”
她的表达很模糊，但郁理还是听懂了。
看来年年每次失控都会产出很多蛛丝, 多到连那个空旷的杂物间都堆不下。
实话实说，那个杂物间比她的客厅还要大一点呢。
只能带出去了。
乔越西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带出去的话，她那些蛛丝不会被发现吗？”
郁理：“应该不会。”
乔越西：“为啥？”
“如果它的蛛丝这么容易被发现，那个俱乐部根本就不可能发展壮大。”白夜嘲讽地看了年年一眼, “应该是能自行溶解吧？而且时间不会长。”
年年艰难地点点头, 声音细弱而含糊：“年年的蛛丝会消失……”
“而且它的蛛丝也能隐形, 问题不大。”郁理拍拍她的手, “别怕，我带你去垃圾站, 那里地方很大，你想怎么吐就怎么吐。”
“嗯……”年年想抬起螯肢，又怕伤害到她，只能在空中抽动两下。
“那我们走吧。”郁理牵起她的手，“到了外面，我就会放开你。你记得隐形，无论看到什么，都不可以现身，记住了吗？”
年年用力点头，努力回应：“年年……记住了……”
郁理：“好孩子。”
年年乖乖跟着她，两人向门走去。
乔越西在后面叮嘱：“去远点的垃圾站啊！”
“知道。”
郁理打开门，年年的身形随之透明。
楼道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门便被关上了。
郁理带着年年走在漆黑的街道上。
此时已是深夜，街上几乎没什么人。偶尔有行人路过，年年也能小心避开，并不太让人操心。
郁理看不到年年，但也能根据她的呼吸和节肢落地的声音，大概判断出她所在的位置。
还好，虽然状态不太稳定，但还是有好好跟着她。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行走，大概半小时后，终于来到了位于城南的一个垃圾站。
这个垃圾站离郁理所在的街区比较远，郁理每天下班几乎都会路过这里，所以很清楚这里的情况。
地方很大，垃圾也很多，但工作人员似乎都很懈怠。郁理很少见到堆在这里的垃圾被清理干净，她曾经问过出租车司机，据说是因为这个站点的工作人员每天只清理一次，而且都是早上，所以一到晚上就堆成了小山。
正好适合年年在这里吐丝。
郁理已经提前进入隐形状态。她踢了下地上的小石子，示意年年跟着她往前走，年年迅速跟上。
夜晚的垃圾站一片寂静，别说是工作人员了，连条狗都没有。
这也是她选择垃圾站的原因。其他地方随时都会有人出现，只有垃圾站这种地方，别人连路过都要快步走开，更不会有人想进来参观。
年年可以安心在这里吐丝，等到明早清理垃圾的时候，蛛丝早就溶解得一干二净了。
“年年，”郁理轻声说，“你就在这里吐丝吧。”
“好的……”
年年的声音在黑暗中细细响起，紧接着，郁理便听到了细微的、喷射蛛丝的动静。
隐身状态下的年年，吐出的蛛丝也是透明的。
一般来说，普通人是完全听不到这种动静的。就像那晚在俱乐部一样，即使万籁俱寂，那些成员也无法听见这样细微的声响。
甚至第一次参加电影院的活动时，郁理也没有听见吐丝的声音。
但现在她却能听见了。
从玩具屋回来后，她的感官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这种提升让她的五感更加敏锐，即使不借助触手，也能感知到很多细微的存在。
年年的蛛丝还在持续堆积，郁理看了眼小山似的垃圾堆，发现这些垃圾都被压缩到了一起。
难怪贾龙严一次能组织几百号人参加活动……
大概二十分钟后，年年终于怯怯出声：“姐姐，年年吐完了。”
虽然她的声音还是细细弱弱的，但吐字明显清晰很多，之前那种不稳定的感觉也没有了。
“好，那我们回去吧。”
郁理看了看四周，带着年年走出垃圾站。
垃圾站附近没有居民区，倒是有不少工业大楼。为了避开路灯和监控，郁理特意绕开街道，带着年年往隐蔽的地方走。
光线昏暗，周围一片寂静。
郁理一个人在前面走着，年年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忽然，郁理停下脚步。
“姐姐……？”年年疑惑出声。
“嘘。”郁理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楼后面，有人正在往她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周队，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
“哎……其实我还没吃呢。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让我先吃一口……”
“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吗？”
“哪儿能让您一个人出来巡逻啊。”
两道声音远远传来，郁理听到这两个声音，顿时神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