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朔虽然没有明说过不允许他们见面,但是也明确表示过,他不喜欢三皇子,他觉得?三皇子居心叵测。
那时候邬云双哈哈笑着,替三皇子开脱,说他只是看着凶巴巴的,实际上人很有趣,甚至有点憨,像黏人的小狗。
墨朔看她笑得?那样开心,不由得?一肚子火气,却?无处发泄。
他自然是舍不得?对邬云双生气的,说实话,他一点也不怨她这样的,三心二意。
因?为他早就知?道她对感情方?面懵懵懂懂,所以他才循循善诱,潜移默化地引导她,教她如何爱上他。
本来一切都在正轨上,先是自己一时心急让两人生了间隙,之后又?被人趁机钻了空子。
三皇子在他眼里,简直如同万恶的蛀虫,劳动?成果的窃取者,人民的公敌一般可恨。
他也不好在邬云双面前说三皇子的坏话,那样太?低级了。
于是每每外出?捉邬云双回厢房时,遇到两人聊得?开心,他就一定掺进?去,当着三皇子的面,狠狠地秀恩爱。
看他气得?脸色发白,眼睛充血涨红,如同龇牙咧嘴的野兽般,墨朔才觉得?心理平衡了些。
又?又?只是短暂地被吸引了,他可是她的未婚夫,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那种。
虽然以上都是原主,但他也是“墨朔”,他会重新夺回她的心。
一开始邬云双不明白他的举动?时,会配合他,有些害羞但更多是欣喜,朔哥哥终于开窍了!
后来次数多了,也终于清楚,他的大胆示爱,不过是为了气别人。
她依旧会配合他,但是在没有旁人的私下时,变得?冷淡了许多。
说实话,她有些生气。
关于三皇子的事情,她已经解释过很多遍了。
就单纯是认识了新的朋友,没有人能取代的了朔哥哥。
他们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妻,从小一起长大,经历了四年的分别、误会,最后又?重新在一起。
可是他对自己一点信任都没有,他甚至觉得?自己不爱他,或者说不懂爱。
非要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嘴脸,用一脸哀伤的表情看着她,好似她已经、或是即将做些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明明他都不打算同她回去成亲了。
虽然那天的争论没有最终的结果,但是他确确实实,是将机密任务放在高于自己的位置的。
邬云双回想起两人重逢后的种种,有很多不合理的情形之前没有细想过,现在都有了解释。
因?为他要面圣,从一开始进?入后宫他就抱着这个目的,与自己重逢只是巧合,说来救自己更是胡扯了。
包括现在,他还是想要继续向后宫深处前进?。
“如果我是你们的话,见好就收。”掌事太?监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带着这些赏赐回家,安度晚年不好吗?”
“不好!”邬云双捏紧了拳头,“决赛我们是一定要去的。”
她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墨朔。
果然,他脸上洋溢着惊喜之色。
在他看向自己之前,邬云双收回了视线。
等到比赛结束,他要继续完成机密任务,机密任务完成之后说不定又?要回到战场,或是新的机密任务。
总之,他们不是一路人,早晚会分道扬镳。
想到这里,邬云双不由得?觉得?一切都显得?无趣起来。
她再也不能围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冒险,一起玩了。
“我以为你会拒绝的。”墨朔凑到她身边,无话找话。
“我会赢下决赛。”邬云双没有搭理他的话题,自顾自地说,“作?为分别前的赠礼。”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了。
墨朔的心猛地收紧了,走快几步追上去,拽住她的手,“等下!”
“那你跟我回梅花镇?”
墨朔沉默了。
“哼,我就知?道。”邬云双甩开他,钻入了人群中,赏他一个后脑勺。
口是心非!油嘴滑舌!
明明就是不想和她回去成亲!讨厌死了!
墨朔还在努力挤进?人群,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时候听到掌事太?监悠长尖细的声?音:“太?子殿下到——”
太?子?
虽然美食大赛从一开始就说太?子会亲自主持,但是见过了三皇子,这位太?子却?迟迟未露面,墨朔不由得?产生了好奇心。
不光是他,等候比赛开始的大厨们都安静下来,伸长脖子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能够走到决赛的基本都是异世界的怪物,不能期待他们掌握宫廷的礼仪,只是这样直勾勾地望着还是太?没礼貌了吧。
从雕龙实心圆柱后,缓缓晃出?个人影。
先是桃红色的裙摆,娇媚如花的宫女倚靠在太?子明黄色的衣袍上,腰上被戴着扳指的手指牢牢钳制着。
然后是头戴束冠的男人,桃花眼带笑,唇角微微扬起,身上一股浓烈的花香扑鼻而?来,有种糜烂颓败的感觉。
墨朔感觉这位太?子似曾相识,之前第一关比赛时,在东宫荒唐的那位可不就长着这样,一看就是个花花公子。
原来他就是太?子啊,墨朔隐隐觉得?不对,那天掌事太?监好似唤他三殿下?
而?且他长得?和邬云双天天一起玩耍的三皇子也不太?一样,虽然很像,但是眉眼气质完全是不同的类型。
太?子很快从圆柱后走了出?来。
墨朔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因?为这位太?子殿下竟然长着三个脑袋,左边是刚才的桃花眼,中间的闭眼沉睡中,而?右边的正是近日陪邬云双玩耍的那位三皇子。
“三?三殿下?”邬云双也被他这副样子吓了一跳,仰着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三皇子原本还是煞神?一般的凶恶脸,注意到人群中的邬云双后,立即换了副表情。
怎么?说呢,还真像是看到主人的小狗,赤红的瞳孔微眯着,伸长右手,努力挥舞和她打招呼。
“三弟,这就是你喜欢的姑娘啊。”左边的头颅用桃花眼扫了过去,“感觉还没发育完全,真是无趣。”
“你懂什么?!”三皇子冲他凶巴巴地怒吼道。
掌事太?监清了清嗓子,给大家介绍,左边被宫女围绕的是二皇子,中间的是大皇子,右边身后跟着刀斧手的是三皇子。
有人问,“那么?太?子殿下呢?”
二皇子低下头,轻咬宫女用吻送上来的葡萄,桃花眼一瞥,“我们三个一起即是太?子。”
“三个头颅的太?子?”邬云双兴奋极了,“那不就和话本上的哪吒三太?子一样!”
“那个是东方?的神?仙啦,我不一样。”三皇子连忙解释道:“但是我保证,我比他还要厉害。”
“是吗?在我眼里你们长得?都差不多。”邬云双想起来,“哦,对了,你比他少了胳膊。”
如果说之前三皇子对邬云双的吸引度用60分来衡量的话,此刻长着三颗头颅的三皇子,已经可以算是600分了。
墨朔看着邬云双眼里闪烁的光彩,看着她蠢蠢欲动?,想要走上前去抚摸太?子脖颈的连接处。
他挤到她身边,一把拽住她的手,表情严肃,“比赛要开始了,别玩了。”
“好吧。”邬云双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三皇子,被墨朔拽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第一位出?场的厨师,据说是获胜几率最大的,毕竟在之前的比赛中,他还从未有过败绩。
此时是傍晚,太?阳已经落山了,霞光稀微,残阳如血。
从纸窗户映进?来,有种昏暗惨烈的美感。
墨朔猛然感觉背后有股阴森森的寒意传来,像是在耳边吹了口气,直接略过他的耳膜,用尖锐的利器在他的大脑皮层上,轻轻划着。
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回头看时,身后好似有人飘过,只留下黑暗的残影。
“我是‘食髓知?味’。”声?音来自大堂的正中央,是那位即将开始料理的厨师,“开始今晚的恐怖故事吧——”
墨朔想起来了,之前他们见过这位厨师。
名为“食髓知味”的大厨,如同幽灵般轻飘飘地从众人身后飘出来?。
他?虽然裹着一身黑袍,但是不知为何让人产生一种似有若无的透明感。
是那种?存在感极低的感觉,就仿佛如果他?不主动示意,甚至会被怀疑是否在人群中。
然而?只要他?出?现在众人面前,那种令人胆寒的恐怖与黑暗便不容忽视,他?身上的黑袍好似能够弥漫出淡淡的黑烟,随着他?的动作,留下残影。
三头太子坐在房间最尊贵的位置,坐西朝东,掌事太监、宫女?和刀斧手分别立在太子左右侧,其余的大厨及他?们的助手们依次根据他?们的名次排下来?,将正中央刚好围成?一个圈。
食髓知味缓缓晃到房间的最中央,面向太子的方向,席地而?坐。
“那么,开始今晚的恐怖故事吧——”他?说完,便扬起手。
每个人桌前都有一座小小的鎏金烛台,也不知道这?位大厨是练过什么盖世武功,或是口气过人。
他?只是轻轻扬起手,那些烛火便依次熄灭。
很快,整个房间就只剩下食髓知味面前的那一盏微弱的烛光了。
这?点烛光,在空旷黑暗的房间内,显得微不足道。
也就只能照亮他?黑雾状的衣袍,衣袍上露出?的血红眼珠,还有将他?的影子拖长,拉伸到门边。
食髓知味不愧是这?场美食大赛排名第一的厨师,他?实在是太古怪了。
之前的大厨好歹还会装模作样,有点做饭的感觉,或是和食物沾边,而?他?完全?不同,就像是个说书艺人般。
屁股往中间一坐,什么工具都没有,便开始讲故事。
还是恐怖故事。
墨朔此时已经能够适应,弥漫在房间内的腥臭味,他?向来?不信神鬼,自?然也不怕什么恐怖故事。
不过,邬云双会怕。
她喜欢各种?妖怪,但是害怕鬼魂,只要是和鬼沾边的,她都会被吓一跳。
而?食髓知味讲的又刚好是那种?细思极恐的鬼故事,是邬云双最害怕的那种?。
墨朔微微侧头,用余光观察她。
两?人盘腿坐在一张小桌后,但是她离自?己很远,只扒在桌角,托着腮,表情木木的,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八成?还在生气吧。
墨朔看她脸侧的一缕碎发垂下来?,挡在眼前,几乎快要扎进眼睛里了。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前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几根碍事的头发,墨朔反而?看着急了。
知道她现在应该不喜欢自?己没打招呼去碰她,可是偏偏按捺不住。
“看什么那么认真?”他?抬起手,打算帮她把头发捋好,“发尖要戳到眼珠了,都没感觉吗?”
邬云双没有回?应他?,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
墨朔便以为她是装没听见?。
指腹在触碰到她的长发的瞬间,她的身体好似液体,轻微地移开了。
因?此他?没能帮邬云双理顺头发,她还是那副表情,那个动作。
嗯?怎么回?事?
墨朔怀疑自?己眼花了,这?次不再那么小心翼翼,大大方方地伸手抚上邬云双的长发。
他?应该已经摸到了,但是又好似被避开,什么都没看清。
刚才手上确确实实,是触碰到了什么东西,滑腻腻的感觉,流动的形态,应该是液体。
墨朔收回?手,低头盯着指尖,没发现任何水渍。
有些古怪。
他?转头看向周围的大厨,他?们都隐藏在黑暗中,距离也不算近,说实话,看不太清楚。
只知道他?们都非常专注,除了食髓知味的声音外,听不到任何杂音。
“又又?”墨朔只能试着向邬云双确认,然而?她不搭理他?。
“好像有些不对劲。”他?抬手握住她的肩膀,“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别怄气不理我……”
墨朔握空了,这?次他?看得可清清楚楚。
在他?即将握住的地方,直接向内凹陷进去,躲避他?的触碰,在他?惊慌失措收回?手时,又弹了回?来?。
“怎么回?事!”墨朔惊讶地叫出?声来?,给这?间空旷的房子增添了第二道声音。
因?为太过惊吓,那声音短时间盖过了食髓知味的。
倒不是他?的声音有多大,而?是食髓知味的声音太小,就好似唱催眠曲般,讲故事的声音非常小,要安静下来?仔细听才能听清楚他?说什么。
如若不然,就觉得是个碎碎念的和尚在诵经,或是嗡嗡叫的蚊子在耳旁飞。
然而?,墨朔的这?声惊叫并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们,包括邬云双,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和表情,认真地倾听着食髓知味的鬼故事。
到底怎么回?事?
墨朔站起身,环顾四周。
虽然远处的人看不到他?,但是邻桌的大厨,还有正上方的掌事太监一定是可以看到他?站起身的。
不过没有任何人给与他?反应。
或许所有人,都陷入了食髓知味的恐怖幻想。
不行,得尽快离开这?里。
墨朔走到邬云双面前,试图唤醒她。
“又又,你醒醒!”他?在她眼前挥了挥手,没有用,她的眼神仍是呆滞的,根本没有看到他?。
他?试着拉住她的手。
根本拉不住,她的手从手腕处弯折下去,绕开他?的指尖。
墨朔有些着急,他?转过身,看向屋子正中央的食髓知味。
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讲着根本听不清的鬼故事,像是个古老又厚重的座钟倒扣在那里,岿然不动。
墨朔猜测,就是因?为他?的恐怖故事,所以将人们拉入了幻象中,而?他?并没有认真去听,所以能够保持清醒。
此刻他?有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我的孤独与急迫感。
必须让这?个食髓知味停下来?,否则他?再也碰不到邬云双和其他?人了。
只是产生接近他?的念头,墨朔就能感觉到,从食髓知味身上散发出?比刚才强烈数百倍的恶臭,让他?头晕目眩。
像是为了警告他?。
既然他?不想让自?己靠近,那更加证明,他?就是破局的关键。
墨朔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艰难地靠近他?。
在他?感到快要窒息时,终于摸到了食髓知味的衣袍,也是那种?滑腻腻的感觉,像是液体一般,微微泛着凉意。
他?用力?一扯,那身衣袍终于被他?拽下,露出?食髓知味原本的面貌——
所有的声音在衣袍被拽下的一瞬全?部静止了,连自?己紧张的心跳声也听不到。
墨朔被眼前的一幕,惊讶到几乎忘记了呼吸。
因?为衣袍下,食髓知味的真身不是别人,正是邬云双。
她像是个参禅的信徒般,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微微垂眸闭着眼。
怎么可能呢?
墨朔捏住她的肩膀,想要看清楚一些。
他?忘了,他?现在根本无法?碰到任何人,就在手指距离她的身体几毫米的距离,她的身体开始液化?扭曲。
墨朔连忙收回?手。
但是这?次邬云双的身体没有变回?来?,依旧保持着刚才扭曲的态势,继续萎缩坍塌下去。
那副场景就像是制作精美的糖人被烤化?了。
墨朔觉得这?肯定是幻觉了,他?转回?头看向自?己的位置,果然邬云双还好好地坐在那里,托着腮,双眼无神地看着这?边。
刚刚松了口气。
余光却注意到,其他?的桌案后边,他?能看到的所有大厨,还有他?们身边的助手,全?部变成?了邬云双的模样。
穿着不同的衣裳,神态各异,全?都注视着他?。
就连最尊贵的位置上,长着三个头颅太子也变成?了邬云双的模样,他?们长着三个邬云双的脑袋。
墨朔被眼前诡异的景象吓得呼吸一紧,快要喘不上气。
刚才走过来?的这?几步路,他?就是憋着气的,现在胸口像是被巨石碾压着,努力?吸气,可是肺部却无法?张开。
这?不是错觉,确实是空气越来?越稀薄了,或者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挤压着他?的胸肺,想要活活憋死他?。
墨朔艰难地呼吸着,低头向下看。
从他?身后伸出?,白皙柔软的手臂,滑腻似水。
那是刚才融化?的“邬云双”,现在已经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又好似难以逃脱的滔天海浪,将墨朔紧紧缠了进去。
墨朔想要将那双手臂从自?己身上拽开,可是对方可以碰到他?,他?却碰不到对方。
而?且他?越是想要抓住对方,那双手臂融化?、扭曲、纠缠地越厉害。
他?已经彻底被“邬云双”融化?成?的巨浪给吞了进去,这?下所有空气都被隔绝了。
他?却能听到声音了。
穿过他?的耳膜,用尖利的爪子在他?脑膜上轻轻划着,类似勺子划黑板的刺耳声,伴随着食髓知味讲的鬼故事。
他?恍惚明白过来?,实际中招的人是他?。
因?为缺氧,还有空间不断收缩紧压,墨朔渐渐睁不开眼。
在无尽的黑暗中,他?看到一束微弱的光线从上射下来?。
或者说,垂下来?更合适。
非常纤细,散发着淡银色的光芒,恐怕比头发丝还要细。
墨朔抬起手,想要去触碰。
那束光线轻轻地缠上他?的手腕。
原来?并不是光线,而?是一根银色的蛛丝。
他?被蛛丝拽着,突破层层黑暗,终于世界又充满了清新的空气、温暖的烛火。
还有熟悉的,邬云双的香味和她的声音。
“我可以同意你的条件。”她说,“但是前提是你必须放过朔哥哥。”
耗时一个时辰,食髓知味的故事终于讲完了。
在?场的所?有人,除却他自己、就只有三头太子、掌事太监、邬云双几人没有受影响。
当?之无愧的冠军。
“没想到还?有人能够躲过恐怖故事的精神攻击。”二?皇子眯起桃花眼,望着邬云双若有所?思?。
“怎么样?”三皇子像是炫耀自家的宝贝般,洋洋自得,“我就说她很特别吧。”
邬云双抱紧陷入昏迷的墨朔,迷茫地望着周围。
他们邻桌的大厨好似被吸干了阳气般,整个身体已经变得干巴巴的,眼窝凹陷,嘴唇萎缩,苍白的牙齿都露了出来。
还?有更恐怖的,已经碎成了两半。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对着房间的正中央,那个罪魁祸首。
食髓知味没回?答,他只有在?讲恐怖故事时,才?会开口。
他只是微微掀起衣袍,取出一个大坛子。
里边装的什么看不清楚,但是坛口上浮着一圈圈幽蓝色的气体,还?是骷髅头形状的。
邬云双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你吃掉了大家的魂魄?”
“你误解了。”三皇子解释道:“他只是收集大家的恐怖,这就是他做的料理。这些人沉浸在?恐怖故事中,被活活吓死了。”
“疯狂与恐惧。”二?皇子舔了舔唇角,“是陛下最喜欢的美食。”
邬云双没听太懂,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墨朔,还?好她发现得早,不然他是不是也要变成干尸了?
“那朔哥哥怎么办?他会不会一直醒不过来?”
“他?”三皇子冷漠地瞥了一眼,巴不得他永远都醒不来才?好。
可惜他只是晕过去了,估计再过几个时辰就会清醒。
刚想要说明却被二?皇子抢先了,“他惊吓过度,永远都无法清醒,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吓破了三魂六魄,目前魂魄还?在?地府游荡。”
三皇子看到二?皇子对他使了个眼色,立即明白了,他的好兄弟是想帮他一把?。
邬云双原本就受周围的影响,担心?墨朔的安危,再加上她又是最信这些的,竟将?二?皇子的话?当?了真。
“朔哥哥丢了魂魄,这可怎么是好哇……”
“我们可以帮你。”
“你们?”邬云双疑惑道,“难道你们真的是哪吒三太子?”
“……不是。”二?皇子摇了摇头,有些嫌弃她的感?人智商,不过和他那个无脑的三弟倒是绝配。
“我们是地狱三头犬。”二?皇子扬起头,像是天神般睥睨眼前的一切,“为之恐惧吧,人类。”
“地域?三头犬?”邬云双喃喃复述了一遍。
二?皇子和三皇子一看她那副吃惊的表情,便?知道这个凡人,肯定?是被他们吓到了。
要知道他们可是从地狱而来,在?这个后宫中,仅次于皇帝。
“抱歉,我没太明白。”邬云双小声问,“你们到底是哪个地域的?不是后宫么?”
“……”
“还?有,三头犬是啥意思??”邬云双回?忆着以前看过的妖怪话?本,“难道你们是狗妖?”
堂堂地狱三头犬居然被当?做了狗妖?
实在?是太可笑了。
连一直沉默的食髓知味都忍不住笑意了,就算不会说话?,他身体的战栗,还?有一团团溢出的、好似云雾般的黑暗依旧暴露出他在?努力憋笑。
二?皇子还?是头次遇到这等屈辱。
他们三兄弟不管是曾经在?地狱,还?是穿越到后宫,都是至高无上,被人类忌惮,被怪物膜拜,现在?却被一个小小的人类少女当?做狗妖,真是奇耻大辱!
他实际上并不喜欢发怒,那样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像个粗鲁的野人,就好似他的三弟那样。
但是这次不同,他要将?令他颜面尽失的少女吃掉!
他垂下头,不断地龇牙咧嘴,牙齿上下摩擦,口水四溢。
人类的牙齿竟然变成了犬类尖利的犬齿,鲜红的舌头坠了出来,他猛地抬起头。
三皇子先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连忙制止,“二?哥,不要!”
就算邬云双具有蜘蛛的能力,也难敌地狱三头犬的攻击,更何况她还?只是后天得到的能力。
已经来不及了。
二?皇子抬头的那一瞬间,他的脸部竟然变得好似犬类般,鼻子和嘴巴拉长,脑袋上长出竖长的耳朵。
不过他的头部并没有完全变成犬类,脸上属于犬科的特征好似一张半透明的皮囊般,半罩在?脸上。
身体被三皇子控制着无法动弹。
而脸上的属于犬类的外表,竟然像是魂魄般,冲了出来,直接扑向邬云双。
他怒张着尖牙利嘴,鲜红的舌头乱甩,鼻头紧皱,眼睛充血通红,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还?真的是狗妖!”邬云双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好在?千钧一发之际,三皇子制止住了二?皇子。
属于犬类的巨大毛绒尾巴挡住了凶猛的攻击。
“二?哥,我说过了,她是我喜欢的人。”
犬齿深深咬入尾巴。
“不就是个女人么,你想要多少,二?哥都能帮你找到。”
食髓知味知趣地抱起坛子缩到了最不起眼的墙角。
将?整个房间让给了为了女人大打出手?的亲兄弟。
他们就像是切换了人格般。
一向沉溺温柔乡的二?皇子嫌弃弟弟为了心?仪的女孩放弃尊严;
一向狂躁无情的三皇子嫌弃哥哥伤害他的真爱。
他们打得难舍难分,竟然将?这场争斗的核心?关?键人物给忘了。
邬云双将?墨朔塞到桌下躺好后,便?偷摸到了地狱三头犬的身后。
他们都集中注意力用意念操控虚化的躯体打斗,完全没注意到她。
邬云双先是好声好气地提醒,“不可以打架哦,房间要是塌了,我和朔哥哥会被砸到的。”
“闭嘴!”二?皇子怒道,“你算什么东西!”
“闭嘴!”三皇子急道,“不要插手?男人间的事情!”
邬云双依旧笑眯眯的,好似没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她缓缓睁开眼,眼里全是杀意。
“我说——”她掐住二?皇子的后脖颈,猛地将?他的脑袋拍在?桌案上,“不要打架啦。”
二?皇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脑袋都震荡着,嗡嗡嗡地响。
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
怎么回?事?
是谁这么厉害居然可以无声无息地靠近他们的本体?
他为什么会被拍在?桌子上?好似拍黄瓜一样。
邬云双从身后摸出菜刀。
这把?菜刀是临行前,墨朔硬要带上的,他说就算是黑暗料理好歹也得装装样子,邬云双觉得没必要,肯定?用不上。
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她高高举起菜刀,瞄准了二?皇子的脖颈,就要往下剁,“亲兄弟不可以吵架哦~”
手?起刀落,菜刀上闪过红色的液体。
“等等等等下!”二?皇子惊叫道。
三皇子也着急了,还?好用手?托住了刀刃,不然大名鼎鼎的地狱三头犬要变成二?头犬了。
邬云双依旧笑眯眯的,唇上溅到了三皇子的血,像是涂了鲜红的口脂般,“你们肯定?是天天待在?一起所?以才?会闹矛盾,不过别担心?,我会帮你们的——”
她边说还?在?继续往下压。
菜刀几乎将?三皇子的手?砍断了,鲜血直涌。
“帮你们分成三个人。”
二?皇子痛苦地吸了一口气,艰难地说:“我明白了,我会想办法唤醒你的小情郎,你放过我吧。”
邬云双这才?收起菜刀,还?抽走了桌案上的锦布擦了擦沾满血迹的刀刃。
“早说嘛。”她嗔怪道:“你早点这样说,我就不会弄疼你了。”
可怜的三皇子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脑袋一歪,昏厥过去。
邬云双脚步轻快地回?到墨朔身边,将?他重新抱进怀里。“你们若是真能唤回?朔哥哥的三魂六魄,那真的比哪吒三太子都要厉害啦。”
二?皇子扶着脑袋,从桌案上爬起来。
哼,真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趁着邬云双背对他的时候,又使出一招。
暗黑色的狗爪子,紧紧跟在?少女身后,瞄准了心?脏的位置。
只要用力一抓,就可捏爆她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