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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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泓见他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住址,想来有什么不便,也不再勉强。只问:“《侠游记·三》您打算什么时候出?”
赵凛:“我来顺便结算前两册的分成,然后告知你,十日后再交第三册 的稿。”
“好好好。”徐泓甚是高兴,把他请到内室,又是斟茶又是递水,之后拿出账本给他对账。
“这两个月销量一般,分成只得一百五十两。”他取了银票交给赵凛。
赵凛接了银票,又跟他闲谈了几句,说起金掌柜,徐泓甚是解气,又道:“原本的笔墨斋被人盘了下来成了茶室,那茶味道还不错,有空可以去尝尝。”
赵凛一点也不想去尝,尤其是商谈结束后还看到钱大有那二愣子坐在茶馆里,更是不想去了。他朝徐泓道:“我从后门走吧。”
徐泓朝窗口看看,看到钱大有也立刻明白过来。
钱大有压根没想过还有后门这个问题,他从日头高照等到日暮黄昏,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膀胱都快憋不住了,都没守到人。直到云思斋关了门,他憋住一泡尿拦住徐泓问:“麒麟客呢?”
徐泓摊手:“走了,早就走了,午时前就走了。”
钱大有:“……”
“你不早说!”要不是他还有羞耻心,早提枪呲他一脸尿了。
徐泓:“对了,《侠游记·三》大概十五日后会出,到时候欢迎光临啊!”他说完乐呵呵的走了。
钱大有:看来麒麟客这几日会交稿了,没关系,反正他就时间多,这几日日日守着好了,就不信碰不到一次!
赵凛从云思斋出来,去了趟县学,只说家里有事,要休沐几日,让教虞把他的课排给别人。
县学里其他的秀才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只有他为了挣代课费日日往县学跑。
他如此勤勉,连休几日,教俞虽觉得奇怪也没细问。
毕竟谁家不会有个急事?
赵凛回去后略微思索片刻就开始写作,不过一下午,就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
无怪乎人说‘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他经历的多,编起故事来得心应手。
接近申时末,蓝白猫从窗口跳了进来,蹲在案桌上喵个不停。赵凛就知道该去接宝丫他们了。
如此连续写了五日,他又去了县学代课,之后和秦正卿、赵春喜去了趟顾山长那下棋。
顾山长问:“听闻你日日勤勉去县学读书,其实不必如此。到了你这个层次,县学已经教不了什么,不若多同子晨来书院走动走动。”
赵凛有些稀奇:这师父居然主动邀请他来。
他落下一子,笑道:“我倒是想来,只是丫丫前些日子上学堂了,我日日要去接她。等她休沐了,带她一起来。”
顾山长摇头:女儿奴成这样也没谁了。
又想起自己三子无女,连个孙女也没有,不禁有些怅然。
哎,怎就叫他这个粗人有了个闺女?
第十日,赵凛带着《侠游记·三》的手稿去了云思书斋。
这次钱大有学乖了,命自己的心腹书童守在前面。他拿了远洋船队上淘来的‘千里眼’,在不远处高高的城楼上观察。
日头偏西,守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看见麒麟客从后门出来了。
他拉动‘千里眼’,从东北角追到西北角,看到麒麟客转进了临街的角落,侧身细细索索的在脸上抹来抹去。
等再转身,赫然是赵凛那张脸!
钱大有仔细确认了好几遍,手一抖,‘千里眼’直接砸在了脚背上。
卧艹,麒麟客居然是赵凛,赵凛就是麒麟客?
拿让他崇拜的人岂不是他最厌恶的赵凛!!!
钱大有抓狂,觉得这世间真是日了狗了,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

钱大有很纠结:一方面他确实厌恶赵凛, 一方面他又极其崇拜麒麟客。
一想到麒麟客就是赵凛,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他了。仔细想想,赵凛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除了和周监院告状害他被罚外,还有考太好了, 每次段考都第一, 县试、府试、院试都是案首。
简直和齐宴一样的令人难受!
但……他是麒麟客啊……
那么侠肝义胆的大侠能是坏人吗?必须不能啊!
钱大有纠结了两日后终于豁然开朗:大侠都是隐姓埋名做好事的, 赵凛只是他平日里冷漠的伪装。
只要记住赵凛是麒麟客就好了!
他突然找到了人生行进的方向——和麒麟客成为朋友,然后追连载!
成为朋友的第一步——套近乎。
赵凛此人不好接近, 想套近乎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讨好赵宝丫。钱大有打听到赵宝丫在吴秀才的学堂读书, 于是也雇了家里一个老妈子的孙女去学堂读书。他每日送娃儿去, 然后让娃儿在赵宝丫面前说他的好话, 他再在门口和赵凛聊上两句,一来二去不就能套上近乎了?
于是赵凛接连三日在学堂门口碰见了钱大有, 关键是这人也不横眉冷对了,而是乐呵呵的找他寒暄, 尽问一些没营养的话。比如问‘你吃了吗?’、‘近来如何?’、‘课业重吗?’。
赵凛:“……我们熟吗?”
钱大有:“怎么不熟?你看你,这就见外了, 咱们一个书院一个班出来的, 从前虽打打闹闹,但出门还是同窗嘛。周先生都说了, 同窗要互相帮助,多走动走动。”他溜须拍马很有一套,从前陆坤就被拍得很是舒心。
赵凛拧眉:这人莫不是在憋什么坏主意?
他懒得搭理钱大有,抱起闺女就走。钱大有连忙要追上去, 赵星河挡在他面前龇牙,他悻悻后退, 何春生适时的提醒他:“叔叔,你妹妹还在里面呢。”
钱大有讪讪,都忘记还有个假妹妹了。
等他拉着别扭的假妹妹出来时,赵凛他们早没影了。他犹不死心,把假妹妹送回去后,又跑到赵府门口徘徊,弄得小黑动不动就叫唤。
连着十来天后,赵凛有些无语了,干脆问他究竟想干嘛。
钱大有眼眸闪烁:“没想干嘛,就同窗嘛……”
赵凛一针见血:“你根本就没有妹妹!”
钱大有眼睛瞬间亮了:“你怎么知道的?”不愧是麒麟客啊,“是推测出来的,还是观察出来的,亦或是打听过了?”
赵凛:“你的假妹妹说的。”吃了丫丫的一颗糖就什么都说了。
钱大有尴尬。
赵凛不耐烦:“有事说事,否则滚!”
钱大有纠结片刻,终于开口:“那个,你是麒麟客吧?”
赵凛神色变了几变,正要开口,钱大有连忙道:“你别否认,你去云思书斋送稿那日,我就站在高处,用‘千里眼’看见你了。”伸手在脸上比划,“我看到你扯胡子,揭痦子。”
赵凛挑眉:“那有怎么样?”是想公之于众还是想告知顾山长?
钱大有见他承认瞬间欣喜,快速从身后掏出一本《侠游记·三》:“给我签个名吧?”他眼睛晶亮,里面全是期待。
赵凛忽而想起之前在书院,他说了一句麒麟客不好,钱大有怒目而视要杀人的样子。啧,这货是麒麟客疯狂的拥护者,还曾经发动一大帮人买《侠游记·二》买断货了呢。这人该不会知道他是麒麟客后,改崇拜他了吧?
赵凛挑眉:“你知道的吧,我不喜别人知道我麒麟客的身份。”
钱大有连连点头:“知道知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那个,签名……”
赵凛摊手:“没笔……”
钱大有一拍脑门,然后左右看看,看到何记酒楼的标志,连忙道:“去何记啊,那不是你小妹开的吗?我请你吃饭,那里肯定有笔。”
这未免太过热情。
赵凛:“吃饭倒是不必。”
钱大有:“要的要的……”他们钱帮交朋友都要请吃饭喝酒,喝高了,正好拜把子。
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来回蹦跶的苍蝇强。
盛情难却下,赵凛和钱大有去了何记酒楼。他们去时, 已接近未时,这个点酒楼的人还很多,赵小姑和苏玉娘忙得不见人影。伙计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很快上了茶水,拿来纸笔。
钱大有把话本递了过去,期盼的看着他。赵凛大手一挥,写下‘麒麟客’三个字,把话本推还给他。钱大有看着新鲜出炉的亲签,兴奋到抑制不住嘴角的笑。
“赵凛,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好说话,你这个兄弟我认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和我说。我家钱帮一定两肋插刀。”
赵凛微笑:“那提前多谢了。”
“不谢不谢。”钱大有目光灼灼,“那个,《侠游记·四》什么时候出啊?”
赵凛:这催更催得太顺口了吧?
赵凛转移话题问:“你真不读书了?”
这一瓢冷水浇下来钱大有终于蔫吧了,唉声叹气道:“我倒是想念,县学不收啊!”
赵凛:“为何一定要进县学,青山书院不行?”
钱大有:“我在青山书院这么多年,也没见考中秀才。这次齐宴进了县学,我姨夫说也能把我弄进去,让我再等等。”
“你姨夫?调任荆州的齐州判?”赵凛疑惑,“他和胡县令不是好友吗?弄你进去应该很容易的。”
说到这,钱大有就气愤:“我也是这样觉得的,姨夫和姨母就是在敷衍我娘,但我娘不信啊,还总觉得他们千好万好,连对齐宴都比对我好!”简直快气死他了。
赵凛挑眉:“你不喜齐宴?那怎么时常送他去县学?”
钱大有咬牙:“就是这样才更气,他齐宴是什么东西,总拿老子当马夫。连带和他往来密切的温光启都笑话我,还故意羞辱我。”
赵凛:“温光启看起来不像这种人啊?”就他所知,这个胡县令的外侄,也就是胡夫人娘家的侄子。为人八面玲珑,很会看脸色打圆场,应该不不至于明显给人难堪。
韭菜上桌,赵凛给钱大有倒了杯酒。钱大有一口干了,气道:“怎么不会?他看人下菜,瞧见你和秦正清自然友好和善,瞧见我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又连喝了几杯烈酒,开始义愤填膺:“不就是仗着有胡县令做靠山,是琼华楼幕后的东家,有几个臭钱吗?搁老子面前显摆,呸,老子还是钱帮的少东家呢!”
他继续骂骂喋喋,赵凛惊疑:“琼华楼幕后的东家是温光启?”
钱大有很确定的点头。
赵凛追问:“你如何知晓的?”
钱大有:“琼华楼原先的东家是我爹拜把子兄弟,后来犯了事,被抓了。原本要判十年牢狱的,后来温光启找到他,说是能把他捞出来,但要以琼华楼作为交换,谁不知道温光启身后是胡县令啊。后来那位伯伯同我爹喝酒,一时气不过把这事捅了出来,怀疑这就是胡县令设的局,事后还千交代万交代不让我爹把这事说出去。”
“那日,我恰好也在。”
赵凛思索:先前何记食肆的事,小妹虽然不让他插手,但他也知道是琼华楼搞的鬼。琼华楼是温光启的,那就是他在搞何记食肆了?
他应该知道何记食肆是小妹和玉娘合伙的。
每次在县学见到他时,还一副谦谦君子模样,笑脸相迎,赵兄叫得着实顺口。连秦正清和赵春喜都觉得此人不错。
比起齐宴,这人着实阴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赵凛又主动给钱大有倒了杯酒,开导道:“莫气,在赵某看来,齐宴还不如你。”
钱大有猛得看向他,不可置信的问:“真的?”
赵凛很肯定的点头,钱大有瞬间感动了,拉住他硬要拜把子,一把鼻涕一把泪道:“你是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觉得我比齐宴好的人。我那一大家子,小厮觉得齐宴好,婢女婆子觉得齐宴好,连我爹娘都觉得齐宴比我好……”他这辈子都活在齐宴的阴影里,明明这人嘴毒心黑,处处贬低打压他。
“呜呜呜,你不知道我在家过得多惨,我娘处处拿我和他比较。我做什么事她都觉得不好,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总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能懂那种感受吗?”
这是有多委屈啊,一个大男人哭得着实难看!
明显是醉了。
灌酒的罪魁祸首赵凛:“我懂……我爹也觉得赵老二千好万好。”
“你懂个屁!”钱大有开始嚷嚷:“你那是亲兄弟,他齐宴呢,充其量算个表亲。一个表亲处处压我一头,对我指手画脚,他凭什么,凭脸大吗……”他开始拍桌子。
然而,楼下拍桌子的声音比他还大,打砸声已经传到楼上,二楼的不少客人都围在栏杆上看热闹。
赵凛蹙眉,也走过去朝下看,只见几个江湖客打扮的人把满桌的菜掀翻了,吵嚷道:“你们这菜里面有蟑螂也不怕吃死人,今日不给俺们一个说法,俺们就拆了你这酒楼。”
两个伙计手足无措,系着围裙的苏玉娘急急辩解:“客官,我们菜里面不可能有蟑螂的,每道菜都是我亲自炒制把关的……”
江湖客冷哼:“难不成这菜是我们放的不成?”
赵凛正要往下走,醉鬼钱大有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先他一步下了楼,边踉跄往下走,边气冲冲道:“赵兄歇着,这几个小喽啰兄弟帮你收拾,两肋插刀的时候到了。”
赵凛还来不及阻止,钱大有冲下去就朝着其中一名江湖客面门一拳。赵凛扶额,附耳朝旁边焦急的伙计道:“去钱家,就说他们的公子快被人打死了。”
伙计匆匆去了。
钱家父母虽总觉得儿子不如齐宴,但还是护短的,很快就纠集一帮人赶来了。钱父看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儿子,逮住那几个江湖客就是一顿毒打,还很贴心的知道把人拉出去打。打完人后,直接扭送官府,理由是聚众闹事,无辜殴打他儿子。
钱家财大势大,钱帮水上生意遍布大江南北,胡县令也要给两分脸面的。证据确凿,那几个江湖客又被打了一顿,判牢狱三个月。
赵小姑想来还是后怕,边择菜边朝赵凛道:“幸好大哥在,不然就麻烦了。大哥,那钱公子是你朋友吗?他很仗义啊,冲上去就给了那闹事的一拳,当时都吓死俺了!”
赵凛:“算朋友吧。”他拧眉,朝面色同样凝重的苏玉娘道:“你们近期注意一些,只怕还会有人来闹事。
“还有人来?谁来啊?”赵小姑还云里雾里的,苏玉娘显然是个明白人,点头应声:“知道了,赵大哥。”
子夜清寒,月华如霜,照得县衙大牢前白亮清晰。
一辆轿子停在大牢前,随后下来一个锦衣公子入了大牢,不一会儿大牢的门又被打开,那锦衣公子领着白日才进去的几个江湖客出来。声音清冷,语带威胁:“你们莫要再出现在城内,若是让我知道……”
几人连连点头,趁着月色掩护,一溜烟的跑了。
锦衣公子抬手,他身边的小厮立马附耳过去,只听他语气轻飘道:“时刻注意这几人,若在城中见到就杀了……”
小厮点头,匆匆去了。
锦衣公子转过脸,面容清秀寡淡,一双眼映着月色,寒沁沁的叫人难受。他朝轿子走去,刚走到轿子旁,准备上去,就见子夜空旷无人的街道上行来一人。
披寒带露,携一地霜华,劈开夜色信步行来。
赫然是赵凛。
两相对望,赵凛先开了口:“温兄,好巧。”
温光启神色变了几变,继而笑了笑:“赵兄,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县衙大牢来了?”
赵凛提了提手里的食盒:“家父在里头,趁着无人来看看。”
这种鬼话傻子才信。
温光启:“赵兄不是同家里断了亲?”
赵凛:“他无情,我总不能无义,毕竟我那二弟苟延残喘也不能给他养老送终,做儿子的,尽尽孝心……”他语调轻快,月华暗影下,看不清表情。
但温光启就是知道他在笑。
大半夜的,无端有些渗人!
温光启长睫盖住眼眸,温声问:“赵兄来了多久了?”
赵凛:“不巧,您轿子刚落地,我就来了。未免打搅您办事,就没上前。”
温光启:这是看见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再辩解就显得有些可笑。
温光启沉吟着没说话,赵凛又道:“听闻琼华楼是温兄的产业,不知明日赵某可否去琼华楼与温兄共饮一杯?”
温光启眸色转暗:赵凛是如何知道琼华楼是他的产业?
他心中百转,面上依旧自若:“自然可以,明日午时我请客,恭候大驾。”
赵凛:“要不还是申时吧,申时我闺女散学,她早想去尝尝琼华楼的美食。”
温光启轻笑:“可以。”说着朝他颔首,坐进了轿子。一进去,他就变了脸色:看来赵凛知道何记食肆的事是他干的了。
赵凛此人聪慧,城府极深,又是县案首。如果可能,他并不想明面上和他为敌。
罢了,明日且安抚他一二,何记酒楼那现消停一段时间,待他想到更好的办法再连根拔起。
次日温光启让人预留了琼华楼最好的雅间,又嘱咐主厨做几道拿手的菜。申时初他就到了,申时末,赵凛出现,身后还跟着三个孩子。
温光启诧异,起身相迎。
赵凛拱手:“家里孩子多,温兄不介意吧?”
温光启面上温和:“不介意。”心里却在想,不是要谈事吗,带这么多半大的孩子来碍事做什么了?
五人落座,赵凛和温光启相邻而坐,三个孩子依次挨着赵凛坐。温光启起身要给几人倒茶,赵凛连忙拦住他:“茶就不必了,听闻琼华楼有一种花露特别清甜,给几个孩子来花露就好了。”
温光启笑容不减,朝店小二招手:“上壶琼浆玉液。”
赵凛:“三壶。”他接着笑,“孩子刚散学,正饿着,胃口有些大,温兄不介意吧?”
温光启:“不介意,小二来三壶。”
赵宝丫拍手:“耶,温叔叔人真好。阿爹说这里有好多好多好吃的,我能每一样好吃的都来一份吗?”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期盼的看着他。
温光启:“可以是可以,但只怕我们几个吃不下……”
“不会的。”赵宝丫拍拍小肚子,“阿爹今早和我说了之后,我午饭都没吃什么呢,春生哥哥和星河哥哥也是,我们能吃好多好多。”她说完又小心翼翼的问:“温叔叔是不是舍不得让我们吃呀?”
温光启笑容有点僵:“怎么会,你们尽管敞开了吃,吃不够再点。”三个小娃娃能吃什么,别打扰他谈正事就是。
然而,温光启低估了三小只的战斗力。三个人都是空着肚子来的,何春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有人请客自然往死里吃。赵星河流浪那会儿什么好吃的都没吃过,这会儿看到满满当当的菜肴恨不得连盘子都吃了,胃口也出其的大。胃口最最最大的要属看起来娇小软糯的赵宝丫了。
那盘子一盘接一盘,叠起来能有人高,肚子不见大,满桌的菜就空了。然后软糯糯的朝他喊:“叔叔,能再来一桌嘛?要这个这个这个,不好吃的不要。”
已经第三桌了,天知道点的全是贵的!
然而赵凛才刚刚开始吃,人高马大的赵凛敞开肚子吃,胃口不比小宝丫小。
吃霸王餐,务必空腹来,扶着墙出去。
温光启看得眼角抽搐,捏着杯子的手都在用力:赵凛不是来谈事的吗?怎么像是来吃饭的?
吃吃吃,怎么没吃死这四个饭桶!
他深吸一口气,和赵凛搭话:“赵兄……”
赵凛:“这鹿筋冬笋不错,温兄你也尝尝。”
温光启尝了一口,又举杯:“赵兄……”
赵凛:“这吊炉烤鸭和三丝鱼翅也不错,温兄你尝尝。”
温光启接着尝,还没开口,赵凛又指着那道狍脊开口:“温兄……”
“赵兄!”温光启再也忍不住了,高声打断他的话:“你今日来不是有事和我说?”
赵凛被他问愣了一下,继而笑道:“温兄误会了,赵某是真觉得琼华楼的酒席不错,特意带孩子们来尝一尝的。可惜小妹要忙,不然也可来讨教一下经验。”说着他一脸惋惜,“对了,小妹开的酒楼,何记酒楼,味道也不错,温兄有空也去尝尝,今后还要温兄多多关照呢。”他今日来本来就不是来说情,而是带小宝丫来抓他小辫子的。
温光启:这是连吃带拿还带敲打,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胸口起伏,笑容有些不达眼里:“一定去。”
赵凛似是开玩笑般的调侃:“当然,赵兄可不能像我一样带几张嘴一起去,何记不比琼华楼,小店新开张请不请那么多人。”
温光启:想掀桌!
酒足饭饱后,连吃了上千两的四人还要求打包糕点。
温光启:还要点脸,要脸吗!!!!
赵凛显然是不要脸的,又讨要了几坛子‘竹枝春’。
好脾气如温光启都想提刀追出去砍人了!
赵凛此人——心机重脸皮厚,就是个臭不要脸土匪!
站在门口目送的温光启已经面容扭曲。
赵宝丫搂着他爹的脖子看了好一会儿,回头小小声道:“阿爹,这个温叔叔身上好香啊,他也擦香香吗?”
赵凛揉揉她的小肚子,笑道:“人肉可不能吃。”
赵宝丫:“我才不想吃人肉,我是说真的。这个温叔叔身上的香香和莲姨娘身上的香香一模一样。”
赵凛疑惑:“哪个莲姨娘?”
赵宝丫解释:“就是宝珠姐姐府上的莲姨娘啊,送我糕点说话好好听的莲姨娘。”
“胡府姨娘?”赵凛若有所思,“你没闻错?”
赵宝丫噘嘴:“我鼻子灵着呢!”
“那就是莲姨娘身上的香,莲姨娘说是她采了莲花自己做的,城里只有她有,明年还要送我一份呢。”小团子特别骄傲,“她也觉得我好可爱。”
胡府姨娘身上独有的香为何会在温光启身上?
一种香要在另一个人身上持久,那必定是时常接触,亲密接触,才会达到的效果。
如果丫丫没闻错的话,那么,温光启必定和那位莲姨娘有点苟且。
赵凛想到前段时间因为不举,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胡县令。
貌似有点惨啊!自己主动戴绿·帽子和别人给他戴绿·帽子可是两回事。
这温光启闷声不响的,居然敢在胡县令的伤口上撒辣椒水。
这大概就是‘阎王桌上抓供果’——找死!

第64章 64
父女两个这头吃着温光启和莲姨娘的瓜, 次日,胡府就派人到了赵府来接赵宝丫去。来的是老太太身边的沉香姑姑,说是胡宝珠伤心过度, 病了好几日了。昨晚上高烧一直嚷着要见她。
赵凛是不愿意闺女去的,沉香姑姑自然也看出来了, 屈膝行礼道:“赵秀才且放心, 清晨去申时前一定回, 也不用贵府的人去接,奴婢再亲自送回来。”
对方都这样说了, 还不同意就太不近人情了。
赵凛看向闺女, 问:“宝丫要去吗?”
赵宝丫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嗯, 我要去, 宝珠姐姐病了,我给她带一张平安符。”
沉香姑姑甚是欣慰:“小小姐见到姑娘一定很开心,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因着一日便回,赵宝丫只穿戴整齐, 抱了蓝白猫就出去了。坐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胡府。
胡府的白幡已经撤了, 只余门口垂挂的两只白灯笼在寒风里晃动。门前冷清, 也没多少人敢在这个时候跑到府上找不自在。
沉香姑姑牵着赵宝丫往里面走时,又碰见匆匆往外走的胡县令和温光启两人。胡县令看见沉香姑姑倒是停了下来, 沉声交代道:“宝珠那要担心些,时刻让林大夫看顾着。”
赵宝丫从沉香姑姑身后探出头来,猫眼儿眨巴眨,一直盯着胡县令身边的温光启看。她左看看右看看, 又歪头看,似乎在研究对方是什么东西。
淡定如温光启都被她看得有些发毛, 忍不住笑问:“赵家的丫头,你在瞧什么?”
他一开口,赵宝丫似是惊到,揪住沉香姑姑的衣摆挡住自己的小脸。
温光启嘴角抽搐:这父女两个一个赛一个的戏精,昨日胆子不还大得很嘛,这会儿一副看见坏人的表情是哪般?
胡县令交代完匆匆去了。
微风拂过,赵宝丫使劲嗅了嗅鼻子,这次好像没闻到那股莲花香。
两人一路去了胡宝珠的院子,到了门口就听见春桃在哄胡宝珠吃药。胡宝珠虽不如从前那般刁蛮任性,但还是很不配合。
“小小姐,您就喝一口吧,再不喝又要凉了。”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喝苦苦的药,我要母亲,我要母亲……呜呜呜呜。”胡宝珠越哭越伤心,抱着被子不肯动。
春桃见了,也跟着抹眼泪。直到看到小宝丫,才似看到救星似的:“小宝丫,你终于来了,快来帮忙劝劝小小姐吃药啊。”
胡宝珠一听到小宝丫的名字,咻的抬头,用她那肿成核桃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过来,“宝丫妹妹……”
赵宝丫放开蓝白猫,哒哒的跑到她床边坐下,小声问:“听说你生病了,是不是很难受呀?”
胡宝珠眼泪汪汪的点头,张嘴就嚎:“我没母亲了,我想母亲,呜呜呜……”
赵宝丫连忙伸出小手去给她擦眼泪:“不哭不哭,我也没有娘,我都不哭,宝珠姐姐别哭了。”
胡宝珠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朦胧的盯着她,问:“你没有娘吗?”
赵宝丫点头:“嗯,我出生没多久娘就死了,我都没有见过她呢,也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我都没哭呢。”
她身后的沉香姑姑和春桃眼角抽动:哪有这样比惨安慰人的?
可是胡宝珠就是被安慰到了:小宝丫比她可怜,比她小都没哭,她更不应该哭了。
胡宝珠吸吸鼻子:“那,那我不哭了……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想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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