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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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家何家食肆菜肴的味道还真不错,比琼华楼味道还好。明日,明日一定要来吃。
酒足饭饱后,几人收拾完食肆早早的回去了。之后小年夜,不少富贵人家在何记食肆定小菜,苏玉娘和赵小姑忙得脚不沾地。幸好县学里早早休了假,赵凛有空在家看着三个娃儿。
小年夜那晚,县令夫人上吊了,救下来的时候已经咽了气,据说是因为受不了流言蜚语才自尽的。胡县令嫌大过年的不吉利,头七都没过,早早的将人葬了。
赵小姑从食客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愤愤不平道:“原就是那县令的错,自己不行直说就是了,那样糟蹋新婚妻子还是个人吗?俺看该死的是他,不是胡夫人。”
苏玉娘叹了口气道:“这世间本就对女子不公平,多有苛责,男女之事上,吃亏的永远是女人。”
赵小姑:“那俺宁愿不嫁。”
自从开始做生意,赵小姑整个人自信了很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
苏玉娘轻笑:“那我们要加油了,真足够多的银子,你不想嫁也是可以的。”反正赵凛这大哥是决计不会逼她。
胡府那样,赵宝丫也不方便去看胡宝珠,只路过胡府时,让守门的侍卫给她带了一个更大的老虎布偶。
胡宝珠收到布老虎连忙追了出来,往日娇蛮活泼的小姑娘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哭红了眼睛,哀愁低落的可怜小白菜。
她一身白裙,白布鞋,发髻间簪了朵小白花,呜咽着问赵宝丫:“宝丫妹妹,我没有母亲了,怎么办呀?”她哭得泪眼朦胧,整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发间的白花也跟着颤动。
看上去可怜极了。
赵宝丫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她,声音里也带了难过:“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你母亲不是死了,只是去地府了,只要你多做好事,她就会过得很好的。她的祭日记得给她烧纸,烧信也可以的,她会收到的。”
胡宝珠的哭声渐小:“真,真的吗?”
赵宝丫点头:“真的,我从来不骗人的。”她有些愧疚,虽然事情不是她捅出去的,但那日是她听了老太太的话和宝珠姐姐说的。
虽然胡夫人很坏,但到底是一条人命!
赵宝丫朝她挥手,胡宝珠依依不舍的往回走,走到府门口,一个披麻戴孝的年轻男子弯腰把她抱了起来,给她擦了擦眼泪。
大年夜,赵家、何家分别祭祖,年夜饭是在一起吃的。权玉真也来了,吃完年夜饭就在院子里看小孩儿放烟火。赵星河胆子大,负责点火的永远是他,赵宝丫和春生一点着了就跑,砰咚一声响后又跑了回来继续炸。
赵星河玩得出奇,不仅把葡萄架边上的水池给炸了,连马厩里的牛粪都炸得乱七八糟。何春生只来得及捂住小宝丫的脸,身上头上被炸得全是马粪。赵宝丫整个人都是懵的,等反应过来,不仅没哭,还笑得特别开心。赵小姑给小宝丫喜头发时差点没给她跪下,气道:“玩什么不好玩马粪,就是星河该打!”
那小子好动又贪玩,小宝丫都被他带坏了,还是春生安静,坐得住。
等重新换了衣裳出来守岁,三个孩子又是香香的了。孩子们撑不住时,四个大人给他们发了压岁钱,让他们先去睡。
赵星河没想到他也有压岁钱,拿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继而眼眶泛红:去年大年夜,他还衣衫褴褛的和狗抢吃食……
赵凛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大过年的,可别哭!”
他吸吸鼻子,把眼泪忍了回去。等回到屋子里,他偷偷把压岁钱塞给赵宝丫。赵宝丫不要,软糯糯的说:“压岁钱要放在枕头底下的。”
赵星河挠头,只得找了个布袋装着,藏在了枕头底下。
年后初三,何家食肆就营业了。
赵凛要十五才去县学,大年这几日除了头三日在城隍庙帮忙接待香客。初四后就带着宝丫和星河到处去拜年,相熟的人都知道赵凛收养了一个孩子,赵星河去时也准备了红封。去到马承平家时,马员外和马夫人还以为他又生了一个娃儿,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男娃比宝丫大呀。
知道是收养的后才恍然大悟。
红封也给了,还不少,但显然宝丫的那个更大更多。小宝丫在马家庄一众人的心里可是小仙女,地位比赵凛还超群呢。
吃过饭一群人就围着她问东问西。
赵凛趁机把马承平拉到一边问:“你家后山的金矿开得怎么样了?”
马承平道:“那矿洞被炸榻了,挖了好久才挖通,矿石挖上来后就被官差给运走了。只挖了一半,地下还有矿呢。”
赵凛又问:“那挖上来的你家可有计数?”
马承平摇头:“原先我爹是让人计数来着,胡县令说让林师爷来计数就好了,马家人只管挖,其他的不用操心。”
赵凛蹙眉:“你家还是记一下数为好,万一少了都说不清。”
马承平一想也是:“我家几个马夫一直跟着挖装车的,其中有个人记性相当好,我去问问他,单独记一本账本出来。”
等赵凛回去,马承平就找来那个马夫把事情办了。
两个小娃儿红包接到手软,多到小布袋都放不下去了。赵星河干脆找了个陶罐把铜钱全装了进去,然后埋到葡萄架子下。和赵宝丫的女儿红埋在了一起。
赵宝丫让她爹做了个更大更好的存钱罐给存了起来,那一千两兑成了银票也给她放着。她已经是个小小的富婆了,甚至比赵小姑和玉姨姨还有钱。
赵宝丫问何春生有多少压岁钱,何春生毫不避讳的比了个二。
“二两。”
小宝丫咯咯的笑起来:“笨,我阿爹说财不外漏,下次别人问你千万不要说哦。”
何春生无语,摇头笑笑,抽出银针往自己手背上扎,赵宝丫和赵星河惊得后仰。
“你干嘛呀?”
何春生:“练习扎针灸啊。”他拇指、食指持针,中指端抵住穴位,快稳准的入针。
接着又是一针,很快手上就连扎了六根银针。
小宝丫看得牙疼,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问:“春生哥哥的手会不会扎成馒头啊?疼不疼?”
“春生哥哥都拿自己手练习吗?”
何春生摇头:“不疼,不是指练习手的,腿也可以练习。我有两只胳膊,两条腿,等学会下针师父就会教我齐氏九针,就是救我娘的那个针法,真的很厉害的!”
赵宝丫:“那要练习多久呀?”
何春生:“半年。”
“啊!”赵宝丫瞪大眼,“半年春生哥哥都扎成马蜂窝了。”她纠结半晌,撸起胳膊把自己的小手伸了过去:“你也可以扎我,但是一定要轻轻的,轻轻的哦。”
小姑娘脸颊白嫩,手腕比脸还白几个度,细白的皮肤下几乎能看见青色的血管。手腕横纹处的脉搏急促跳动,显示出了主人的紧张。
赵星河也连忙把袖子撸高伸出手:“你扎我吧,不要扎宝丫妹妹,她怕疼。”他从前流浪时几乎天天挨打,被一群乞丐打、被路过的大人打,被狗追……他不怕疼的。
就是有点怕针。
何春生摇头:“不用……”
赵宝丫闭着眼睛吼:“要痛一起痛,你不扎我就是不喜欢我!”
何春生看着视死如归的两人,蓦的笑了:“好,要痛一起痛。”
他取了银针消毒,扎在了小宝丫的穴位上,等扎好了,他道:“睁眼。”
赵宝丫小眉头松开,哗啦一下睁开眼,惊讶的盯着手背上的针看:“好了?好像也不疼。”只是有点胀胀的。
何春生解释:“只要找准了穴位,确实是不怎么疼的。”
赵宝丫非常慷慨的贡献出两只手:“呐,你扎吧。”
何春生又给她扎了几针,赵宝丫这下是不疼了,反而觉得新鲜,举着两只手掌左看看右看看:“拔下来手上会不会有孔啊?”
“不会。”何春生顺手给她拔了下来,转移话题问:“十五之后我就要去学堂读书了,星河你去不去?”
翻过年,何春生就八岁了,赵星河也七岁了,照理该启蒙了。
赵星河摇头:“宝丫妹妹不去,我也不去。”
“不可以不读书。”小宝丫鼓着腮帮子说教:“不读书不识字,以后只能做苦力,天天在码头上扛布袋可辛苦了。”
赵星河:“我有力气的。”
“出息。”赵宝丫噘嘴:“黑雪的力气还比你大呢,不动脑,它只能吃草。你想吃草吗?”
赵星河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想。”
赵宝丫:“那就要去读书啊。”她扭头问何春生:“学堂里收女学生嘛,我也想去读书。”他们两个去读书了,她在家一定很无聊。
那就一起去读书好了。
“倒是收女学生。”何春生看看矮墩墩的小宝丫有点为难,就怕先生不收她。
“要不等我去学堂时,你跟我一起去吧。问问先生收不收?”
外头的学堂和私塾一般是收女学生的,只是鲜少有人家会把女娃娃送去读书。
小宝丫开心的喊:“好呀好呀!”
然而还不等他们去学堂,何记食肆先出了事。起初是客人吃了食物拉肚子,后来又有人闹事,事情都解决后,后面东家突然说不租了,要收回铺子。
这么大个摊子,先前他们又是重新装修铺面,又是置办锅碗瓢盆,二十几两老本砸下去他说不租就不租了?
纵使内向老实的赵小姑都暴跳如雷,气得找东家理论:“俺们生意做得好好的,你突然来这么一出要俺们怎么办?”
东家老头儿板脸:“我管你们怎么办,总之铺面我要收回来。”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了,苏玉娘连忙把赵小姑拉到一边,掏出当初签订好的契书,道:“张老板,当初我们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契书的。租期是一年,现在我们才做了两个月不到,你要是赶我们走说不过去啊!”
东家老头儿也知道自己理亏,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生意太好碍了别人的眼了。对方出高出市场价三倍的价格买我这间铺子,你们就搬吧……”
两人终于知道之前有人闹事是为哪般了。
赵小姑气得拿之前的话堵东家老头:“您先前不是说不缺钱吗?现在怎么就要卖铺子了?”
东家老头儿啧了一声:“你这话说的,不缺钱不代表不要钱啊!有钱不挣傻啊!”
“你!”赵小姑气红了眼。
苏玉娘沉默片刻,问:“张老板能告诉我是谁搞鬼吗?”
东家老头儿眼睛一个劲的往街的尽头瞟,苏玉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富丽堂皇、出类拔群的琼华楼。
东家老头儿:“哎呀,我毁约在先,押金和剩余大半年的租金会还给你们的。总之,你们尽管搬走吧,三天,就三天,三天后我来收铺子。”
赵小姑发愁:三天?她们生意来怎么做啊?
夜里,赵小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逃婚的种种,摆摊的艰辛,开店的起早贪黑,心里发酸。忍不住抱着被子哭起来:她们那么辛苦努力做起来的铺子啊,说没就没了!

第62章 62
赵小姑实在想不出好的办法, 迟疑道:“要不俺们去找大哥吧,俺大哥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解决的。”
苏玉娘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你大哥是秀才,将来是要为官的, 生意上的事还是不沾的好。而且,生意是我们在做, 遇上事总要自己去解决。”如果一遇事就退缩, 那她一开始就不会开这个食肆。
“张老板那是不能通融了, 我们先把铺子腾出来,之后再想办法吧。”
赵小姑焉哒哒的点头, 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苏玉娘尽管心里很乱, 还是安慰她:“别难过, 困难都是暂时的, 熬过了我们就赢了。”
“嗯。”赵小姑总是很轻易的就被她安慰到。
之后的几日她们陆陆续续把铺子搬回了家,赵凛知道后在放桌上问了赵小姑几句。赵小姑边扒饭边道:“不用大哥帮忙, 俺们能解决。”
她语气太过自信,赵凛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不错, 倒是越来越有魄力了。”
赵小姑讪讪,等赵凛走后, 她强装的淡定瞬间被击垮。收拾碗筷的时候在叹气、洗衣服的时候也在叹气, 和苏玉娘在安置抬回来的厨具时也还在叹气。
蹲在木盆旁边玩皂荚水的赵宝丫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软糯糯的问:“小姑, 你这么烦,怎么还不让阿爹帮忙?”
赵小姑边把瓷白的盘子洗净放进橱柜,边道:“你不懂……”
赵宝丫是不懂,和赵星河继续玩泡泡去了。
赵小姑洗到一半, 突然道:“玉娘姐姐,要不俺们还是去摆摊卖馄饨吧, 反正衙差那边不会为难俺们。”还不等苏玉娘回答,她自己先否定了,“不行不行,哪有越干越回去的道理,水才往低处流哩。”
苏玉娘思考一瞬道:“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我们自己有间铺面,这样对方再怎么着也不能釜底抽薪了。”
“对哦。”赵小姑眼眸只亮了一瞬又暗了下去:“可是俺们没钱。”她掰着手指头算,“俺们从开业,每个月除去开支差不多能挣二十来两,两个月也才四十两,再加上张老板退回来的几两,满打满算也就五十来两。城里的铺子肯定都很贵吧?俺们买不起的。”
苏玉娘叹了口气:“是有些贵,次一点的铺子也要几百两,好地段大铺子少说也要千两吧。”要是从前她没病,嫁妆还没典当时,应该是买得起的。
可如今……
赵小姑托腮看天:“哎,要是天上能掉钱就好了。”
端着皂荚水的赵宝丫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突然道:“小姑,不用天上掉,宝丫有钱。”
赵小姑压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你能有啥钱?那么点压岁钱不够的。”
“我真的有钱的!”赵宝丫急了,把皂荚水塞到赵星河手里,一溜烟的跑了,再回来时手里抱着一个木质的存钱罐。从脖子上拿出钥匙打开铜锁,把木盒摊到赵小姑的面前:“呐,我有一千二百两。”
赵小姑和苏玉娘惊讶,探头往木盒子里看,又数了一遍,真的是一千二百两还多。赵小姑愣了片刻,问:“这是你阿爹先前挣的银子吧?”她记得胡县令给过大哥一千两。
赵宝丫点头,理所当然的说:“阿爹的银子就是宝丫的银子呀,阿爹说宝丫想用多少都可以的。”
“不行不行,大哥太胡来了,一个小娃娃怎么能给这么多银子!”赵小姑连连摇头,“你快把盒子抱回去藏好,不对,银票和大腚的银子最好给你爹放着。”从来没有听说过哪家的娃儿一下保管这么多银钱的。
那可是全部的家当啊!
宠孩子也要有个度!
“等大哥回来俺让他收回去。”
苏玉娘也很惊讶,纵使她出身富贵,六岁的年纪也不曾有这么多银子。她的春生再怎么听话,她也不放心把家里全部的银钱都给春生管。
只能说赵大哥太宠宝丫了,宠到就算那么多银子丢了他也无所谓,只要娃儿开心就好。
赵小姑把木盒放到她怀里,赵宝丫又塞了回去,噘嘴道:“都说了,这就是宝丫的银子。宝丫给小姑和玉姨姨买铺子,宝丫不要你们还钱,宝丫也要当老板。”小宝丫很清楚,银子就像粮食,放在手里是不会长出粮食的,只有种下去,来年才会有更多的粮食。
她喜欢银子,想要好多好多的银子。但她太小,只能拿钱给玉姨姨和小姑挣银子,再让她们分给她了。
她眼睛清透,看上去很是认真。
苏玉娘温声道:“当老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万一亏了,宝丫就一分钱都没有了。”
赵宝丫很豪气的说:“不怕的!玉姨姨和小姑做菜那么好吃,肯定不会亏的。”她也学着赵小姑掰着手指算:“小姑和玉姨姨每次盘账我都看了的,每日差不多有二两银子的进账,一个月就是六十两,除去房屋租金、食材、柴米油盐等等,一个月能净挣二十多两,两个月可以挣四十多两了。要是铺子再开大一点,像是别的铺子一样再请两个伙计,会挣得更多的。”
“姚姨姨说,琼华楼一个月就可以挣上千两银子。等我们的铺子也像琼华楼一样大,我每个月就可以分到几百两了,一年就回本了。”
“宝丫才不会做赔本的买卖呢!”
长篇大论下来,苏玉娘和赵小姑已经震惊得无以复加了!
这些账,赵小姑是压根不会算的,还都是玉娘姐姐算给她听,她记下来了。宝丫那娃才六岁怎么这么厉害?
苏玉娘震惊:“谁教宝丫算账的?”
赵宝丫很是自豪:“宝丫本来就会算账,在青山书院的时候,姚姨姨每次去买菜、盘点饭堂都会找宝丫帮忙呢。”她心口算也是一绝,在荒星她无聊的时候,半夜就会数星星,数到多少她都不会忘的。
姚姨姨还夸了。
苏玉娘和赵小姑只以为是姚掌勺教她的,心道:不愧是青山书院,连个厨娘算学都这样厉害。
也是宝丫有天赋,这么复杂的东西六岁的小娃娃就说得头头是道了。
苏玉娘压下震惊,同她解释道:“做生意可不能这么算,也有可能亏的。你还是把银子拿回去吧。”
赵宝丫疑惑问:“玉姨姨对自己没有信心吗?还是不想让宝丫当老板?”
“不是……”苏玉娘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小孩说明风险的问题,“哎,总之,你把银子拿回去。”
赵宝丫噘嘴,老不高兴了:“说来说去,玉姨姨和小姑还是觉得这是我爹的银子,我做不了主是不是?”
两个人都没说话,这就是默认了。
赵宝丫气呼呼的把存钱罐抱了回去,赵星河端着两碗泡泡水连忙追了上去。等追到她屋子里,凑过去小声问:“宝丫妹妹,还玩泡泡吗?”
“不玩。”赵宝丫小眉头蹙起,不甘心自己第一次投资就这么失败了。等到晚膳饭桌上,她当着赵小姑的面就把这事和她阿爹说了。赵凛只道:“银子给了你就是让你花的,丫丫怎么花,花多少都没关系。”
赵宝丫抬着小下巴看向赵小姑:“小姑,你看,我都说了银子我可以花的。”
“大哥!”赵小姑想劝劝赵凛。
赵凛止住她的话头,道:“挣银子不就是花的吗?我和丫丫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再说了,买铺子挺好,我原先就想存钱给丫丫买铺子的。要是你们生意不做了,铺子不还在吗?”
赵小姑:“要是亏了,不得用铺子抵债啊?”
赵凛故意道:“想什么呢?亏了拿你抵债。”
赵小姑:“……”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大哥这样说了,她不得日夜拼命的干?
于是乎,赵宝丫第一个投资就这样完成了。
苏玉娘办事速度很快,不过三日又在东街找到了一家在售的铺子。铺子面积是原先铺子的两倍大,二楼和一楼一样的宽敞,可以坐人。铺子原先是也是酒楼,东家是外地人,开不下去了才决定变卖。装修省了,就是售卖价格有点高,需要一千五百两。
苏玉娘、赵小姑和赵宝丫手里加起来也就一千四百两左右,就算铺子买下来了,也还要预留银子买菜雇伙计。
苏玉娘厚着脸皮去找东家磨,又送了对方夫人好些亲手绣的一柄‘双面三异绣’团扇,对方才答应降到一千三百两。
拿到铺子地契后两人才松了口气,回来的路上,赵小姑兴奋的夸道:“玉娘姐姐,你太厉害了。那扇子是怎么绣的?扇子两面图案不同,针法不同,连色彩都不同,那夫人都看傻了,就那么答应降价两百两,跟做梦一样!”
苏玉娘笑道:“那可是久负盛名的‘双面三异绣’,全大业也只有京都‘霓裳阁’的绣娘才能绣得出来。材料做工再讲究点,一柄可价值千金。”
赵小姑急了:“那我们岂不是亏了?”
“不亏。”苏玉娘解释,“扇柄和扇框是我自己砍了竹子制的,扇面的布料也是普通的布料,绣线都是从前做绣活剩下的。只是费些功夫,好在之前嫌得无聊提前绣好的,不然今日还砍不下来价。”
“你若是喜欢,等得空了,我再绣一面给你。”
赵小姑知道她腰和眼睛不好,连忙摇头:“不用不用,俺是个粗人,用不着那玩意。给了俺,俺也只是用来拍苍蝇和蚊子。”
苏玉娘被她逗笑。
那一千三百两里有一千二百两是小宝丫的银子,剩下的一百两苏玉娘出了八十两,赵小姑出了二十两。酒楼未来的主厨是苏玉娘,赵小姑帮忙一起打理。两人商量后,把酒楼的营收分成三份,苏玉娘六成,赵小姑三成,小宝丫占酒楼地契和一成股份。
酒楼一应东西都是现成的,他们要营业只需雇两个伙计买食材即可,再有就是把招牌换一换。
何记食肆改成何记酒楼。
自此小宝丫迈出了挣钱的第一步,成了何记酒楼的小小老板。
小宝丫盼着成为富翁,而赵凛已经是‘负翁’了。
他叹了口气:看来又要重操旧业——写话本了。
好在右手已经好全,他打算送闺女去学堂后去云思斋一趟。
赵宝丫要去的学堂也在东城,距离赵府就一条街的距离,和县学还在同一条道上,是城里的一个老秀才开的。老秀才精力有限,只招收七到十三四岁需要启蒙的孩童。何春生早已经启蒙过了,按理说去青山书院更合适,但青山书院需要住宿,只收十三岁以上的学生。
因此,何春生也只能先到吴老秀才这混个资历了。
小宝丫才六岁,个子又矮,原本吴老秀才是不收的,但赵凛亲子去说的情。同是秀才,多少是有几分情面在,再加上赵凛是长溪县案首,吴老秀才很轻易的就同意了。
学堂一般是卯时中上课,申时末才下课。中午管饭也有休息的地方。何春生因为要学习医术的缘故,上午是不用过去的,午后才过去。赵凛也不想闺女早起受苦,于是三个娃儿都改成了午后才过去。
反正束脩都是照例交,能乐得清闲吴老秀才也没说什么。
但第一日上学,还是要早起去报个道的。苏玉娘给三个小娃娃一人缝了个小书包袋子。赵宝丫说她已经有斜挎的布包了,硬生生让苏玉娘把斜挎的小书包袋子改成了双肩包。
赵小姑拿着双肩包看稀奇似的来回看:“瞧着丑丑的,背起来倒是省力。”
赵宝丫噘嘴:“还不丑呢,书包上还绣了小老虎。”
赵星河也想改成那样,赵小姑道:“小姑娘才背双肩包,你就和春生一样背。”
赵星河只得作罢。
二月的天,春寒料峭,虽不用披斗篷,夹袄还是要穿的。
赵凛担心宝丫着凉,特意给她准备了暖手炉,又告诉她,若是手炉不暖了,就去找吴秀才爷爷换新的。他原本想抱着闺女去学堂,但宝丫不乐意,跟在两个哥哥的身后晃了过去,小黑特别欢快的跟着她身后跑。
赵凛把三个小孩送到书院,和吴老秀才聊了几句,又道:“我家丫丫体弱,要麻烦吴老多照顾了。”
吴秀才乐呵呵道:“那是自然,老朽孙女也在学堂,两个小娃娃有个伴就行,不会太拘束的。”
赵凛这才放心,等吴老秀才进去了,他也不急着走,就隐在院子里的一颗桑树后透过窗口远远的往课堂里看。一间教室里大概有二十来个学生,吴家的那个胖儿子吴金牛也在。赵宝丫因为矮原本要坐第一排的,但她想和何春生坐在一起,于是吴老秀才就把三个小娃娃排在了第三排。第二排有个水烟色夹袄,扎着双髻的小姑娘,因该就是吴老秀才家的孙女,眉清目秀看上去应该挺好说话。
小宝丫第一日上学很兴奋,侧脸眉眼都在笑,和一群孩子一样,双手背在身后摇头晃脑的读书。
小团子粉雕玉琢的,笑起来颊边有个小梨窝,真是叫人越看越欢喜。
赵凛不知不觉就看了许久,等察觉到日头高升,他才想起要去云思书斋的事。走之前,他摸了摸小黑的狗头,嘱咐道:“要看好你的小主人,有什么事就来找我,知道吗?”
小黑汪汪两声,欢快的摇着尾巴。
赵凛伪装一番后,一路去了云思书斋,到店门口时,听见里面有人在争吵。他抬眼往里看,就看见钱大有拉着徐泓掌柜不放,吵吵嚷嚷一阵后,才愤然出门。赵凛侧身,让他过去。钱大有匆匆扫了他一眼,明明已经跨出了门槛,突然又退了回来,上下打量他,问:“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还不等赵凛说话,云思斋的掌柜徐泓先迎了出来,满面堆笑:“哎呀,麒麟客,您终于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这店铺都叫人给拆了。”
“麒麟客?”超级小迷弟钱大有双眼放光,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麒、麒麟客,你就是麒麟客?”
不等他再说什么,徐泓把赵凛一拉,然后把门一轩,朝门外的钱大有喊:“今日不营业,明日请早哈。”
钱大有气得拍门,但拍了几下又当心给‘偶像’麒麟客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想了想就找了对面一个茶楼坐下慢慢等。人都进去了,迟早会出来,他就坐在这看着,肯定能说得上话的,最好还能要个亲笔签名,再问问第三册 的《侠游记》什么时候出。
赵凛透过窗口看见优哉游哉喝茶的钱大有,问:“他同你吵什么?”
徐泓恼道:“还不是来问《侠游记·三》的,这人神烦,日日都来,一日问三百遍。都说了我也不知道,他非说我骗他。我骗他什么了,我也很暴躁啊!”他甚是无奈,天知道这几个月日日有人来问,他也抓狂的想知道麒麟客在哪啊。
徐泓抱怨:“我说,你能不能给个联系方法,我整日等在书斋都快等成怨妇了!”
赵凛拱手:“甚是抱歉,前段时间受了点伤,没有及时联系。这样吧,今后你有事就在书斋门口挂一面红色旗子,我瞧见了就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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