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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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夫人险险收住手:“走开,母亲这是在帮你出气!”
胡宝珠不让,她一定要阻止母亲做坏事。
“不用母亲帮我出气,先前是女儿不对,不该掐死雪团,不该把莲姨娘推进水里,都是女儿的错。”她扭头,看向跌坐在地的莲姨娘,双眼含泪,“姨娘,对不起,我错了。雪团对不起,我会给它烧纸的。”
满屋子里的人都错愕,这这这,真是那个恶劣的小霸王小小姐?没被小鬼附身吧?不然大白天的为什么会说自己错了?
胡夫人惊疑不定的看着自己女儿:莫不是烧糊涂了?
她的女儿怎么能向个妾室低头?
“宝珠!”胡夫人高声喊,“你怎么可能有错?你是胡府的嫡女!”
胡宝珠:“母亲错了就是错了,嘴硬嘴巴会被缝起来的。”她伸手比划,“这么长的针呢!”
胡夫人简直窒息:什么乱七八糟的。
之后的两日还有更让她窒息的,她呵斥下人,女儿说这样不对,喉咙会被灌水银。她掌掴婢女,女儿说手会给砍掉。她嫌弃午食难吃,女儿说不能浪费食物,否则会被投入恶鬼道……
以往娇娇的贵女不挑食、不生气、没有威严,不会处罚下人了。还成天见的往偏远院子里礼佛的老太太那跑,学着老太太敲木鱼。
说是在赎罪,顺便给她一起把罪赎了。
她有什么罪?
胡夫人在院子里打砸了一通,气得晚饭也用不下,觉得女儿简直是鬼迷心窍。
当着胡宝珠的面就开始哭诉:“是谁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是谁在你小时候日夜守着你?给你吃给你穿就是让你这样忤逆自己母亲的?”她很慌,有种女儿脱离了自己掌控的感觉。
那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慰藉,是她的浮木,是她的桥梁,怎么能觉得她这个母亲不好呢?
胡宝珠很不理解,歪头疑惑问:“母亲从前不是说宝珠做什么、说什么都对吗?做坏事要被挖眼,钩舌、下油锅,我是为母亲好,母亲怎么觉得我是在忤逆呢?”
“而且,祖母还夸我了呢。”祖母常年礼佛,平日里瞧见她眼皮都不抬一下的,如今都夸她了。
胡夫人愤愤不平道:“你祖母能是什么好的?这么多年也没见她关心你半分,她清高,她了不起,我养的女儿她来离间!有这个闲功夫怎么不见她教导教导自己儿子……”要不是过年过节会出现,她还以为是个死的。
胡夫人骂得起劲,转头胡宝珠就把这话转述给老太太了。
从来不理世事的老太太当天就把她叫了去,问:“你心中可是有怨气?”
胡夫人憋屈,不说话。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我儿是对你有亏欠,但你再有气,也该好好教养辰哥儿和宝珠。如今她改好了,你不知鼓励她,还要撒泼、辱骂长辈,是为人父母,儿媳该做的事情吗?”
胡夫人脸色冷淡,讽刺道:“老太太为人父母倒是尽善尽美,当年去我家提亲时也没说老爷不行啊!”
“放肆!”老太太手里的龙头杖敲得砰砰响:“两个娃儿还在这儿呢,你胡说八道什么?”说着担忧的看向佛堂里的胡宝珠和赵宝丫。
“沉香,把两个孩子带出去。”
伺候老太太的沉香姑姑立刻过来把两个孩子带了出去。
蹲在门口丢石子玩的胡宝珠疑惑问:“宝丫妹妹,我爹什么不行呀?”
赵宝丫也不理解,挠挠头道:“等你母亲走了,我们去问问你祖母吧。”
胡宝珠点头,然后她母亲气冲冲走出来的时候,把她也带走了。边走边嘱咐道:“往后莫要来祖母这里了,宝珠以后都跟着母亲。”
胡宝珠哪个急啊:她爹到底什么不行啊!
佛堂里传来瓷器碎烈的声音,沉香姑姑赶紧跑了进去。在关门的一瞬间,蓝白猫也跟着冲了进去。
佛堂里老太太跌坐在藤椅里大口喘着起,一副随时要厥过去的感觉,显然被气得不轻。
沉香姑姑连忙上前给她顺气,蹙眉道:“夫人太不像话,怎么能如此辱骂您,奴婢一定要告知老爷。”
老太太缓过劲儿来,摇头:“罢了,本就是胡家对不起她……”
沉香姑姑立马反驳:“那也是老爷对不起她,当年您知道老爷有不举的毛病后给夫人的聘礼就格外的多。老爷为了不让夫人发现,让别人替他洞房这种丑事都做出来,事后还要您帮忙遮掩。”
“这事休要再提。”老太太连忙喝住她:“我儿是行的,之后他们夫妻同房不是有了宝珠吗?”
沉香气不过:“要真行,夫人也不至于如此大的怨气了,连老夫人都骂。”宝珠那次绝对是意外,说不定老爷这辈子只硬了一次。
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家和万事兴,这是莫要和我儿提起。”
佛堂里传来一声猫叫,老太太吓了一跳,惊问:“哪来的猫?”
沉香在佛堂里圈寻,疑惑摇头:“没瞧见啊!”她想起宝珠那丫头最近老念叨的话,脸色也白了白。
“老祖宗,这世上真的有因果报应这回事吗?”
老太太捻动手上的佛珠:“当然有。”不然缘何她吃斋念佛半生?
全是在替儿孙消灾减业。
咚咚的木鱼声从佛堂里传了出来,蓝白猫顺着门缝钻了出去,跳到赵宝丫手里喵喵叫个不停。
吃的满口瓜的赵宝丫嘴巴都张成了0形:什么?宝珠的大哥是她母亲和其他人生的?还是宝珠的父亲准许的,因为她父亲不行?宝珠又是她父亲和母亲生的?
赵宝丫越理越糊涂:不行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宝珠的父亲不能生她大哥能生她?
她母亲和别人生孩子,她父亲不会生气吗?当初二婶偷人,二叔可生气了,还动手打了二婶。
所以县令大人为什么要主动戴绿、帽子呀?
她挠头:怪不得阿爹不想她来,宝珠姐姐家里人的关系太乱了!
赵宝丫抱着猫回去了,胡宝珠见到她回来很是高兴,连忙凑上去问:“你后来听到什么不行了吗?”
小宝丫纠结,挠了挠脑门,又挠了挠后脖子:“我也不知道呀?”
她努力复述:“我就听到你祖母他们说,你大哥不是你的大哥……不是不是。”小团子重新组织语言:“你大哥是你大哥,但是你母亲和别人生的,你父亲也知道,你母亲不知道。你是你母亲和父亲生的……”
胡宝珠都被她绕晕了,也跟着挠起头来:“什么意思呀?”
赵宝丫深吸一口气,总结道:“你和你大哥同一个母亲,不同父亲,你母亲不知道,你父亲知道。”
胡宝珠瞪大眼,总算明白了:“难怪父亲不喜欢大哥……”大哥常年在外,过年都很少回来。
她又疑惑:“可是,可是母亲也不怎么喜欢大哥呀?”母亲更喜欢舅舅生的温表哥。
不过大哥也不怎么喜欢父亲母亲,对她也淡,偶有寄信也是给祖母的。
赵宝丫摇头:“那我也不知道,你应该问你母亲呀。”
胡宝珠一想也是,等次日一早,和母亲一起用早膳时,她就当着一众婢女的面问了出来。捧着碗喝粥的赵宝丫险些没被呛死,宝珠姐姐怎么这么勇啊。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胡夫人的脸色,胡夫人眼神已经可以杀人了。把碗一搁,气冲冲就往书房去。
“母亲,母亲!”胡宝珠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见她娘走了,连忙放下碗跟着跑了,赵宝丫拿起两个包子抱起猫猫也跟着跑。
一众伺候的婢女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跑到书房外,赵宝丫一把拉住要往里面冲的胡宝珠,猫到窗户下蹲下,支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婢女不敢去拉她们,也不敢靠书房太近,只得远远的瞧着。
里面吵得不可开交,声音大得一众下人不想听都不行。
胡夫人骂道:“你天残就算了,还要如此糟践我!怕人说你不行,生出个儿子给别人看的是不是?既然生了,又嫌弃他做什么?”
胡县令委实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东窗事发,被人揭了短羞恼难堪:“谁说本官不行?不行宝珠从哪里来的?”当初他只让人替了一回洞房,宝珠那次可没替。
这个女儿就是他行的最好证明。
胡夫人口不择言:“你行你上啊,有种现在上?”她气疯了:“你行放着那么好看的几个姨娘不动?你行自从宝珠出生后,你就没碰过我?你行你整天搂着那些金子睡觉?”
胡县令被逼得节节败退,一口气上来,甩手就是一巴掌。
屋子里彻底乱了,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喝声,打砸推搡的声音。
几个婢女和守门的小厮听得心惊胆战,没有人敢上前劝,都恨不能隐身或拔腿就跑。听了主家如此隐秘劲爆的事,能有什么好下场?
落在最后比较机警的人已经悄悄出了院子,然后一路狂奔。
书房里吵了许久,胡宝珠都吓哭了,还是赵宝丫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最终,胡县令被砸破了脑袋,胡夫人跌在了地上,双手被瓷器割了好几道口子。后来,还是老太太听到风声赶了来,把两人劝住了。又让管家吩咐下去,今日的事不可乱传,否则一律发卖。
婢女小厮把打得头破血流的夫妻搀扶了下去,谁也没注意到趴在书房窗口的两个小孩儿。等人都走了,赵宝丫拉着红着眼睛的胡宝珠进了书房,书房里一地狼藉。
胡宝珠呜呜呜的哭:“父亲母亲是因为我问的问题才打架的吗?”她真不是故意要问的,就是好奇。
“我是不是又做坏事了?”
赵宝丫挠头:这个问题确实不该问。
“也不算坏事吧!”
胡宝珠一点也没被安慰到,扯开嗓子又哭了起来。蓝白猫被她一嗓子吓得炸毛,砰咚跳到书架上。架子上的一支笔被它压得翘了起来,原本安静的书架突然向两边打开,一道金灿灿的屋子出现在她们身后。
胡宝珠被闪瞎了眼,也忘记哭了,好奇的往里面走,小宝丫紧跟其后。
两个小团子一走进去都是‘哇’的一声:“是黄金屋耶!”小宝丫眼睛里有星星,“师父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就是这个屋子吗?”
整个密室全是黄金搭建的,连地面、天花板、墙壁都是金灿灿的。密室里面的桌子、小榻上,架子上也摆满了黄金还有古玩字画、玉器奇珍,看得人眼花缭乱。
赵宝丫捧着脸感叹:“宝珠姐姐,你家好有钱啊,比马叔叔家还有钱!”
胡宝珠也惊呆了:“我也不知道我家这么有钱呀!母亲刚刚说父亲抱着金子睡就是这些金子吗?”小姑娘走到玉桌前,伸手去拿一粒粒的金锭。
妈呀,好重!
胡宝珠都忘记她爹娘吵架的事了,兴奋的在黄金铸就的密室里东摸摸西摸摸。赵宝丫只看不摸,她沿着堆放玉器的小榻转了一圈,又绕到珊瑚架子上看,突然在一堆的珍珠玛瑙里瞧见一块银制的令牌。
那令牌中间雕刻着一朵梅花,她再熟悉不过了——当初在马叔叔的金矿场捡到过一块一模一样的。
现下还放在她阿爹的书房呢。
县令大人的书房里为什么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小团子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了,恰在此时,蓝白猫跳到了她身上,喵喵的叫了两声。她瞬间惊慌起来,朝还在摸来摸去的胡宝珠道:“快走,你父亲来了。”说着她抱着猫猫就往密室外跑。
等跑出来,脚步声已经在门口了。
赵宝丫直觉有危险,想也没想就躲到了窗口垂着的帷幔后。胡宝珠急匆匆的跑出来,没看到赵宝丫倒是和去而复返的胡县令看了个眼对眼。
胡县令顶着一头渗血的纱布看她,又看看她身后大开的密室门,本就臭的脸色变得更难看。环顾一圈后,尽量缓和语气问:“宝珠,你怎么在这,就你一个人吗?”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胡宝珠就是听出了山雨欲来的架势。
她突然有点害怕面前这个疼宠自己的父亲了。他打了母亲,说不定也会打她,要是知道赵宝丫也进去了,也一定会打赵宝丫的。
她眼睛躲闪,磕磕巴巴解释:“我,我就是听见你和母亲吵架了,我害怕……就我一个人。”
胡县令一想起自己的丑事都被一众下人听了去,如今女儿也听到了,脸上又臭了几分。即便心情再不好,也没有大意。他显然不信女儿一个人能打开机关,开始四下查看。眼看要查到窗户边上,胡宝珠突然惊叫,胡县令回头,就见女儿一脚踩在了白瓷碎片上,后脚跟流了一地的血。
他瞬间惊慌,转身抱起女儿,又顺手关了密室的门,匆匆出去了。边走还边交代道:“今日看到密室的事莫要和任何人说,你祖母也不行,知道吗?”
胡宝珠乖巧的点头,趴在她爹的肩头,朝身后的书房看。书房里,赵宝丫抱着猫从窗口跳了出来,然后一溜烟钻进了前面的竹林里,从狗洞钻了出去,抄小道往胡宝珠的住处跑。
在胡县令抱着受伤的胡宝珠到屋子时,她已经乖乖待在屋子里了。
胡县令上下打量她,问:“方才你去哪里了?大冷天的怎么还流了汗?”
赵宝丫眨眨眼,刚要回答,躺在床上的胡宝珠突然插话问:“父亲,不行是什么意思啊?”
胡县令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不行?”
小姑娘眼眸澄澈,充满了求知精神:“他们说父亲不行,什么是不行啊?为什么不行不能生大哥,能生我啊?”她是真不理解。
这是什么死亡问话?
蹲在地上帮她包扎脚掌的林大夫手抖,用力勒了一下纱布。胡宝珠吃痛惊叫,胡县令黑着脸看向他。
大冬天的,林大夫后背冷汗涔涔,险些厥过去:完了完了,他听见了这么爆炸性的信息,会不会被灭口啊?
但真的好好奇:胡县令不行?
胡县令家的大公子不是他生的?
林大夫同问:那小宝珠怎么又是他生的了?

林大夫瑟瑟发抖,几欲遁逃。
就在此时,主院的小厮匆匆跑了来, 说是夫人收拾东西,带着婢女回娘家了。胡县令一听, 这还得了, 在家丢人还不够, 还要去外家丢人不成?
他也顾不得受伤的胡宝珠,带着人匆匆往前院去阻止。然而紧赶慢赶, 胡夫人还是走了。老太太再怎么遏制, 县令大人不举, 主动带绿帽子的事还是传了出去。
胡县令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 甚至只要有人在笑,他都觉得是在笑话他。他整个人快崩溃了, 随时处在暴走的边缘。不管是府衙还是胡府的下人,稍微不注意就会被他殃及到, 弄得人人自危。
府上乱成一团,也没人有心思好好照顾两个小娃娃。考虑到快到小年了, 老夫人让人把小宝丫送回赵府去。
赵宝丫知道后高兴坏了, 连夜开始收拾东西。她在房间里跑来跑去,胡宝珠就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抿唇垂眸明显很难过。
“宝丫妹妹,你能不能不走啊?”
“不能。”赵宝丫认真道:“这是你家呀,我也有自己的家,有阿爹, 小姑,哥哥……我要回家。”
胡宝珠看着想哭:“你走了, 万一猫猫又来找我怎么办呀?”
赵宝丫停下看她:“不会的,宝珠姐姐只要坚持做好事,猫猫不会来找你的。”
胡宝珠:“我还是害怕!”
赵宝丫想了想,伸手在包袱里掏呀掏,掏出她最喜欢的布老虎递了过去。那布老虎已经很旧了,尾巴的地方还沾了一块洗不掉的污渍,肚子处的针脚也丑得很。
胡宝珠困惑接过:“给这个给我干嘛呀?”
赵宝丫:“我属虎,这个就是我呀!你害怕的时候就抱着它睡觉,它会保护你的。”
胡宝珠总觉得这只小老虎有点眼熟,小声嘀咕:“我从前也有一只小老虎……”她当时发脾气把小老虎丢了。
“啊?你说什么呀?”赵宝丫没听清她说什么。
胡宝珠抱着布老虎摇头:“那你有空要来找我玩呀,我会听你的话,不发脾气,做好事。”
赵宝丫点头,然后等婢女来告知她爹来接人后,毫无留恋的走了。胡宝珠倔强得不肯出去送她,扑进被子里呜呜哭了起来。
赵宝丫被春桃领着一路往前院走,走过长长的抄手游廊时碰见了正往里走的齐宴和温光启。齐宴见她全须全尾、锦衣环佩、精神饱满,蹙眉朝温光启道:“不是说你那小表妹刁蛮任性吗?看来也就那样。”
温光启笑道:“姨夫府上最近鸡飞狗跳,许是她没精神折腾。”
齐宴嘲讽的笑了起来:“是够乱的,无怪乎你那大表兄常年不在家,原来是不受待见。”
“县令大人如此器重你,想来对你寄予厚望。”
两人一路说笑着走远,赵宝丫停在原地扭头目送他们离去,才问:“春桃姐姐,他们经常来府上吗?”光她在这里的十来天就见了齐宴那厮两次。
相处了十来日,春桃挺喜欢小宝丫的,对她自然也没有防备,点头道:“大概是吧,奴婢时常看见他们往书房去,小宝丫问这个干嘛?”
宝丫摇头:“就是问一下。”她噘嘴,“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他坏。”
“不会吧?”春桃惊讶,“奴婢倒是觉得齐公子俊美非常呢!”她说着面犯桃花。
“春桃姐姐千万别被他骗了。”小宝丫神秘兮兮道:“他好花心的,喜欢比他大的,还喜欢偷藏小姐姐的肚兜。”
春桃瞪大眼,不可置信:“小宝丫怎么知道?”
赵宝丫:“我师父是城隍庙庙祝呀,我会算命的。”她目光撇向落在树上叽叽喳喳的几只小鸟。
哎,那人坏透了,还和钱府的好多姐姐睡了呢。
小宝丫在思考:他没有床睡吗?为什么要睡姐姐们的床?
春桃将信将疑的带着宝丫继续走,走到回廊尽头时,远远的瞧见莲姨娘带着婢女等在那。春桃屈膝行礼,询问:“莲姨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知道小宝丫要走了,送盒点心给她。”莲姨娘温温柔柔的,如一朵出水芙蓉立在那,从婢女手里拿过一个雕花木盒递给小宝丫。
小宝丫伸手去接,一整清幽淡雅的莲花脂粉香幽幽的传来。小宝丫用力嗅了嗅,兴奋问:“好香的莲叶味道呀,里面是糯米藕?莲花糕?还是荷叶鸡?”
莲姨娘掩唇轻笑:“都不是,莲花香是我身上的脂粉香,木盒子里面装的是芙蓉糕。”
“脂粉香?哪里有卖呀?”这么好闻的香味,她想买给玉姨姨和小姑。
莲姨娘身边的婢女笑道:“没得卖,这莲花脂粉是我家主子采了夏日的荷花晒干研磨制成的,城里独一份。”
见小宝丫略有些失望,莲姨娘道:“等明年吧,明年后花园莲花开放的时候,我多几何送给宝丫。”她是个感恩的,她清楚若不是小宝丫,夫人不会放过她,小小姐也决计不会给她道歉。
她得了好处,自然想着回报一二。昨日听闻老夫人说要送小宝丫回去,她天不亮就起来做糕点了。
“好呀。”小宝丫一口答应,朝她挥手告别。
莲姨娘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她喜欢温柔的人。
春桃把小宝丫带到正门口,门口停着两辆马车。小宝丫狐疑的打量,就见她爹从其中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朝她招手:“丫丫,这边。”
赵宝丫立刻松开春桃的手,朝她爹冲去。赵凛张开双手,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转了一个圈,颠了颠:“不错,重了。”
赵宝丫咯咯笑了起来,额头在他脖间蹭了蹭,撒娇道:“阿爹,我好想你呀!”
风吹起她鬓边蹭乱的碎发,天太冷,连说话都带着雾气。赵凛怕她着凉,顺手把兜帽给她带上:“走了,我们回家。”
两人刚要上马车,前头拦着的那辆华贵的马车被掀开,穿成粽子的钱大有捧着手炉坐到车辕上喂了一声。然后特别八卦的问赵宝丫:“小孩,胡县令真的不行吗?”他本来不耐烦送齐宴过来的,不过有瓜吃,就勉为其难的来了。
赵宝丫不想搭理他,扭头朝还守在大门口的春桃喊:“春桃姐姐,这里有个人问县令大人行不行,你回答他吧。”她和宝珠姐姐实在也没弄明白这个问题。
这人吃瓜吃到门口来了,特么不把他们当外人了。
春桃气得要死,朝里面一吆喝,立马有一大群手持棍棒的侍卫冲了出来:“谁?哪个不怕死的乱嚼舌根子?”
赵宝丫伸手一指:“他!”
钱大有捧着的手炉都吓掉了,拍着马夫大喊:“快快快,赶紧走!”
马夫急问:“公子,表公子呢?”
钱大有一拍马屁股大喊:“什么狗屁表公子,赶紧走!”
钱府的马车一溜烟的跑了,赵凛这才抱着乐不可支的闺女进了马车。接近年关,街道上烟火气十足,来来往往的都是人。马车慢悠悠的往何记小食肆去,赵宝丫放下车帘子好奇的问:“我们不回家吗?”
赵凛把预先准备好的手炉给她,笑道:“忘记今日是你生辰了?”
赵宝丫惊讶:“我生辰?”她是真忘记了。
赵凛:“今日食肆不营业,你小姑说在食肆吃午饭给你庆生,你师父、玉姨、春生、星河都在呢。”
赵宝丫欢呼:“耶,太好了,又有好吃的了!”
赵凛调侃她:“我看你在县令府上吃得也很开心啊?怎么还惦记着你玉姨做的?”
赵宝丫噘嘴:“玉姨姨做得更好吃呀,在别人家里吃得一点也不开心。那个胡县令老是发脾气,砸东西,都吓死丫丫了!”说到这,她想到那天看到的密室,凑到她阿爹身边,小小声道:“阿爹,宝珠姐姐家好有钱啊,比马叔叔家还有钱。”
赵宝丫伸手比划:“好多好多钱的,他们家书房有个好大好大的金屋子,里面全是金子玉佩闪闪发亮的珠子,我眼睛都快闪瞎了。真的好多好多呀,都可以躺在金子上面睡觉了。”
赵凛诧异:照丫丫的描述,那是个金库了,一个小小的九品县令能这么有钱?
胡县令不能人道改爱财了?
“对了对了。”赵宝丫又兴奋道,“那金屋子里面还有一块梅花令牌,和宝丫在马叔叔家捡到的一模一样呢。”
赵凛惊疑不定:“丫丫确定一模一样?”
赵宝丫重重点头:“一模一样,银色的,中间有梅花。”
赵凛骇然:那块令牌是追杀他,盗金矿的匪徒丢的。胡县令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难道胡县令就是那般匪徒的人?
胡县令也参与了盗金矿?
那他现在参与马家金矿的挖掘是几个意思?
赵凛越想越心惊,在没有具体证据前,这事又不好跟马承平那个呆瓜说。他想了想,也只能暗中观察一二了。
赵凛交待道:“这件事你莫要和其他人说。”
小宝丫很乖的点头:“我不说的,我只告诉阿爹。”
赵凛摸摸她柔软的发顶:“乖。”
赵宝丫弯着眼笑了。
一刻钟后,马车到了何记食肆。食肆门口蹲着一人一狗,门口垂挂的旗子被寒风吹的呼啦作响,小黑光亮的毛发都被吹出浅涡。
小星河连防风的斗篷也没穿,固执的守在门口等。何春生担心他着凉,拿了个暖手炉给他。
他摇头表示不要。
坐在屋子里温酒煮茶的权玉真道:“你别管他,壮的像个小牛犊子似的,吹不死。”这娃娃凶得很,他只说了一句‘宝丫那丫头乐不思蜀了’,这小崽子就冲着他呲牙。
不读书真可怕,‘乐不思蜀’怎么也不算骂人的话吧?
马车停在了门口,一人一狗冲了出去,都恨不得摇尾吧。
赵凛抱着赵宝丫跳下马车,小星河眼睛亮晶晶的喊了声:“宝丫妹妹!”
赵宝丫溜到了地上,他直接撞开要扑过去的小黑,拉住赵宝丫的手。
蓝白猫被他吓了一跳,喵的一声弹开,跳到了走出来的何春生怀里。何春生安抚的摸摸小猫炸开的毛发。
被撞开的小黑有点懵逼,然后又摇头摆尾跳过去蹭小宝丫的腿。
“小黑。”赵宝丫摸摸小黑的狗脑袋,小黑跳得更欢快了。
赵星河上上下下打量她,急切的问:“宝丫妹妹,那个胡宝珠有没有欺负你呀?”
“没有。”赵宝丫回答后,惊奇的发现赵星河说话利索了。她兴奋,打算问问怎么回事。
权玉真:“别堵在门口了,都进来吧。”
赵宝丫立刻松开小星河的手朝他跑去,走到他身边甜甜的喊了声:“师父。”
权玉真乐得眼角的笑纹都多了几根:“乖徒儿,终于回来了。”他伸手把小团子抱到凳子上,“快快快,快坐好,你不回来苏娘子都不肯开餐,你师父都快饿死了。”他扭头朝门帘后喊:“苏娘子,宝丫回来了,快上菜!”
苏玉娘和赵小姑端着几碟子热乎乎的菜上来了,苏玉娘笑道:“咱也不是故意饿着权道长的,哪有寿星不来就开餐的道理,宝丫你说是吧?”
赵宝丫连连点头,觉得自己一腔热情都喂了狗,噘嘴伸手,白嫩的掌心在权玉真面前晃了晃。
权玉真装糊涂:“什么?”
赵宝丫噘嘴:“生辰礼呀。”
权玉真啧啧两声,从怀里掏出个红封,道:“回去再拆。”
小宝丫隔着一层红纸捏了捏:不是银子,是圆圆的东西。
苏玉娘和赵小姑一人也给了她一个红封,何春生送了她一支安眠香囊,香囊上的小老虎是他娘绣的,里面的药材是他自己配的。赵星河没钱买礼物,摘了院子里的一丛草编了几只草蝴蝶送给她。
那蝴蝶栩栩如生,好看极了。
小宝丫很喜欢,问他:“星河哥哥怎么会编这个呀?”
赵星河腼腆的笑:“从前流浪,大乞丐教的,我还会别的,妹妹喜欢我再编。”
热乎乎的菜上桌,一大桌人坐了下来,祝小宝丫生辰快乐。路过食肆的客人闻着香味馋得流口水,看看门头上贴着不营业的字样又可惜的砸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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