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女儿奴大佬早夭的闺女—— by姜红酒
姜红酒  发于:2024年0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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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息后,神色有些古怪道:“从脉象看, 赵叔叔心脉强劲,暂时并未有衰退的迹象……”
赵宝丫急忙问:“那我阿爹为何不醒?”
何春生又仔细看了看床上之人的面色, 拧眉:“赵叔叔眼珠子还在动, 似乎是在做梦……至于为何迟迟不醒,大概是血块压迫了脑中某一部分的经络, 让他没办法醒来吧。我们得尽快找到消除他脑中血块的办法才行,不然时日日久,恐真会危机生命。”
赵宝丫慌张无措,脑海里想了无数的办法, 念念叨叨的,试探的小声问:“药物没办法, 那开颅能把血块取出来吗?”
病房里的几人都惊了,不明白她为何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
何春生为难:“宝丫妹妹,人的脑袋是重要部位,不说打开后有没有办法缝合,疼也得生生疼死。”先前翻阅医书,倒是看到过有开颅的记载,只是开颅的大夫和被开颅的人都死了。一个是疼死的,一个是被官府以谋杀罪斩首了。
“那如何是好?”赵宝丫眼泪又开始掉。
何春生安抚她:“你别急,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把赵叔叔治好的。”
事情已经这样了,一时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赵宝丫点头,尽量不让自己太慌乱,给他添乱。
赵凛的小厮严霁见她终于不哭了,才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朴素的木匣子递到她手上,小声道:“姑娘,这是大人前段时间交给小的,说是万一他有什么意外,就把这个匣子交给您。”之前他还疑惑大人能有什么意外,如今……
小厮喉头也哽咽起来。
赵宝丫接过他手里的木匣子,打开。发现里面是大把的银票、庄子田地地契、纸张之下是一封信,信下面压着一块免死金牌。
她眼眸睁大,把免死金牌放了回去,然后又把木匣子交给何春生才拆开信认真看起来。
信的格式没有严格的规定,也没有繁杂的称呼,开头就单刀直入。
“丫丫,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阿爹可能已经出事了。你莫要怕,阿爹给你准备了足够多的家产。银票、田地铺子庄子都有,长溪老家的宅子地下还埋了好几箱金银玉器,足够你十辈子衣食无忧。还有一块免死金牌,是阿爹特意为你求的,我儿有福,定能安稳一生……”
接下来就是絮絮叨叨的交代。
这信显然是她爹提前就准备好的,他早知道自己迟早有这么一天!
赵宝丫刚憋下去的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把手上的信纸都染湿了。
何春生将木匣子放下,伸手揽住她的肩头,宽厚温暖的手顺着她的发一下一下的安抚:“别哭,赵叔叔想你开开兴兴的……”
赵宝丫手扣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口,眼泪洇湿了他的外裳……
现在当务之急是先稳定朝堂局势,先前赵叔叔告假在家已经有许多官员想来探望了,若是长久的昏迷下去,官员又见不到人的情况下,说不定会生出别的心思。
就是小皇帝也会慌张。
何春生安抚好赵宝丫后,将大理寺卿邢大人、新任刑部尚书赵春喜、都察院左都御史霍大郎几个绝对信得过的人都请了来。
几人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赵凛时都是不可置信。
待问过病情后,何春生撩开袍摆突然朝着几人跪下了,沉声恳求道:“邢伯伯、春喜叔叔,霍伯伯你们都是赵叔叔最信赖的同伴。他如今这样,还麻烦你们一定要帮忙瞒住消息,稳住朝堂,我会尽力医治到他醒来!”
邢大人和霍大郎连忙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语气也颇为沉重:“你这孩子,怎得如此见外,维持朝堂稳定本就是我等分内之事,何须行如此大礼!”
赵春喜也附和:“对啊,你稳住小皇帝之余尽管救治清之师弟就是,其余的我们来。”
何春生起身,再次朝几人行了一礼,然后把人送出了门。等转身,又朝霍星河道:“星河,你近日都跟着小皇帝,他若是有什么不对劲一定及时派人来告知我。”
赵凛还在时,小皇帝尚且能克服恐惧上朝。一旦赵凛不在,他就想逃避,想躲在后宫中不去面对那些唇枪舌战的大臣。
想到这点,何春生又道:“小皇帝若是拧巴,你就把云亭侯府的小蜜儿带进宫,她能管住小皇帝。”
霍星河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床边眼睛红肿的赵宝丫一眼,嘱咐道:“你好好照顾宝丫妹妹。”说完立刻动身往宫里去。
屋子里只剩下何春生、苏玉娘、赵小姑和赵宝丫四人。苏玉娘站在房门口,看着床边憔悴的赵宝丫,小声同何春生道:“你近日就不必回家住了,在你赵叔叔醒来前都住在赵府看顾宝丫和他吧。”说完她又朝赵小姑道:“你也多待在家中看顾一二,何记暂时有我。”
赵小姑颔首,苏玉娘叹息一声,拍拍春生的肩也走了。
等苏玉娘走后,何春生同赵小姑道:“小姑,宝丫这边就先麻烦你了,我先去书房一趟。”
赵小姑:“一家人说什么麻烦不麻烦,你先去忙吧。”
何春生出了门,边朝书房走,边吩咐白芨:“去何府,把府上的药房和医书全搬到这里来。”
等白芨去后,他到了书房,提笔开始写信。一封给经营钱帮大江南北跑船的钱大有,一封给远在荆州的吕勇和十二商会的云娘子,让他们在大业各地搜寻有没有会治疗颅内淤血的大夫。
他早年虽然游历过大业各处,也知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大夫,但万一呢?
总是一点微薄的希望。
信里只提及病人是京都权贵,对他和赵凛十分重要,并未提及就是赵凛。
请他们务必十分留意。
怕对方收不到信,他特意写了一式两份,一份让信差快马加鞭的送去,另一份让信鸽送去。
做好这一切后,白芨也带着何府的下人把他惯用的药堂和医书搬来了。
他又一头扎进了数不尽的药材中,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有余,赵凛的身体还是没有好转,反而在沉睡中日益脉搏微弱。
屋漏偏逢连夜雨。
此时,燕平山边境又传来消息。先前战败的南蛮卷土重来,且这次还联合了北狄,一同突袭大业边军。振国将军林茂一时不查,腹背受敌,重伤被围困在燕平山脉的峡谷中。
几次派去营救的将军折戟而归,军中无人坐镇,乱成一团,遂上书朝廷请求霍家人重新挂帅出征。
霍家历代镇守边关,即便曾经没落了,但在军中的威信依旧无人可比。霍家一脉,霍老将军已经年过古稀,双腿又断了,根本不可能出征。剩下的就是霍大郎和霍无岐、霍星河了。
两个小辈都资历太浅,唯有霍大郎曾经上过战场。但霍大郎如今掌管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若是他一走,朝中必定动乱。
但不得不去,许庭深一脉开始蠢蠢欲动,想趁着霍大郎卸任前往边关的功夫,把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职位夺回去。
就在霍大郎和邢大人几个发愁选谁来管理都察院时,霍星河先斩后奏在小皇帝那拿到了圣旨和虎符,挂帅出征了。
圣旨下来的那日,霍大郎气得险些仰倒。逼着霍星河去把虎符还了,他去求皇帝换人。
霍星河跪在霍家的祠堂里抿着唇就是不肯,犟得让人牙痒痒。
霍无岐劝道:“星河,你虽武功高强,但战场刀剑无眼,听我爹一句劝,一同进宫同皇帝请求换人。”
霍星河坚持:“舅舅不能去,外祖父需要你照顾,朝廷需要你□□!”
霍无岐:“那换我去,我比你大好几岁!”
霍星河盯着他,实事求是道:“你功夫还不如我,去送死吗!”
霍无岐也仰倒。
霍星河看向霍大郎:“舅舅,我也姓霍,你不让我去是不把我当霍家人吗?”
“浑说什么!你明知道不是,还拿这个话来堵我!”霍大郎气结,“你母亲就你一点血脉留在世上,你小时候那般苦,舅舅找了你那么久……”一个大老爷们说得眼眶泛红。
霍星河不为所动:“外祖父也就您一个儿子,舅母也只生了无岐一个。”
“我是赵叔叔一手教出来的,我自认为文韬武略不输当朝的任何一个人,也曾随同吕州牧一同剿过匪,我去最为合适!”
他掷地有声:“我会成为外祖父一样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会把南蛮打回老家,再无侵犯大业边境的可能!”
霍大郎还要再劝,祠堂的门开了,霍大夫人推着霍老将军来了。轮椅滑动发出木质的咔嚓声,霍老将军看着霍大郎:“让他去,星河说得没错,若是一直让他待在宫中做个小小的御前侍卫才是屈才。他是霍家儿郎,霍家儿郎就该是燕平山脉处的雄鹰,该驰骋沙场,开疆拓土,保卫大业!”
“父亲!”霍大郎不可置信:“星河才多大!”
霍老将军不怒自威:“你父亲当年带兵打战时才十六!”
霍大郎:“那能一样吗?您当初是天下大乱!”
霍老将军:“怎么不一样?星河比老夫当年更机警勇猛!”
霍大郎面色涨红,在霍星河的坚持和霍老将军的赞同下,他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任由霍星河点兵出征。
出征的那日天气异常晴朗,天空浩渺无云。
赵宝丫和春生一直把人送出了北城门,少年将军举着军旗坐在高高的马背上,满身的铠甲反射着烈烈灿阳,朝着他们扬起唇角。
赵宝丫眼圈红红,递给他一柄黑沉粗布包裹的大刀,仰着头嘱咐:“星河哥哥,这是我爹从前用过的大刀,我把它送给你,你一定要带着它平安回来!”这柄刀从前一直埋在她师父的城隍庙里,前段时间就让人去刨出来送到了京都。原是想着给她爹触碰熟悉的物件,能让他快点苏醒。
霍星河接过,脸上不见离别惆怅,反而肆意张扬,看着她笑道:“你放心,黑雪都送给我了,我定能英勇无敌!”他是为大业而战,为了千万百姓而战。
他骨子里就有霍家人的热血!
“希望下次再见,赵叔叔能给我接风洗尘!”
赵宝丫眸子暗了暗,眼眶又有了泪意,她从不知道自己如此能哭。
何春生伸手抚了抚她单薄的背脊,才朝霍星河道:“刀剑无眼,一路保重!”
霍星河瞧着他们二人,儿时的种种,天真无忧一一从眼前掠过。他淡蓝的眸子如此刻的天空,语气颇为遗憾:“看来是没办法喝你们的喜酒了,不过我会托人送礼来的!”
说着一甩马鞭,黑雪嘶鸣,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追上了前进的队伍。
少年当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直到出征的队伍消失在看不见前程的官道上, 何春生才同赵宝丫回到马车上。
车夫甩动马鞭行了起来,时不时有行人和快马从他们身边路过。才行了不到百米,马车突然勒停, 赵宝丫没坐稳,身体惯性的前倾。
何春生及时伸手扶住她, 掀开车帘子朝外问:“怎么了?”
车夫又吁了两声, 才大声回:“公子, 路中间有个人被撞倒了,额头在渗血。”他似是怕被误会, 又连忙补充道:“可不是小的撞的, 小的老远就瞧见他躺那儿了。”
赵宝丫坐稳后透过半掀开的车帘子往外看, 看到地上之人一截洗得发白的道袍时愣了愣。等反应过来时已经直接下了马车, 何春生也紧跟着她下去了。
地上的道人捂着额头在哎呦哎呦的叫唤,赵宝丫低头询问他:“你没事吧?”
那老道很不客气, 吹胡子瞪眼道:“你这小姑娘问些屁话,你瞧老道像是没事吗?”
车夫见老道如此态度立马训道:“你这老道, 我家姑娘好心问你,你怎得如此无礼?”
老道翻了个白眼:“不是你们撞的我?”
“哎, 感情是个碰瓷的, 胡说八道什么!”车夫气结,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赵宝丫伸手拦住他:“算了, 不过是求些钱财就当日行一善了。”她瞧见这老道就想起了师父。
赵宝丫看向何春生:“春生哥哥,你带了药吗,帮他包扎一下吧。”
何春生点头,让车夫先把马车靠边, 然后把老道引到车边,给他包扎脑门。等包扎好后, 又给了一两银子:“今日算你幸运,快走吧。”
老道掂了掂手里的银子,精铄的双眼发亮,抬头看向正要上马车的赵宝丫,道:“姑娘,瞧您面善,老道可帮你一个忙。”
赵宝丫和善一笑:“不必了,我的忙你帮不了,自行去谋生吧。”
老道起身,依旧瞧着她:“那可未必,姑娘府上是不是有病重将死之人?”
赵宝丫眼眸微动,同何春生对视,两人第一反应都是她爹病重的消息是不是透露了。或者面前的老道是他人派来打探消息的探子。
何春生语气冷了下来:“老道士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莫要瞎打听害人害己!”
老道也不生气,继续道:“老道倒是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是这位姑娘知道自己从哪儿来吗?”
刚上马车的赵宝丫动作一顿,惊愕的回头看着那老道。
这老道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不是此间人?
老道笑眯眯的和她对视,在长久的沉默中,她终于开口了:“您真的能帮我?”
老道很诚恳的点头。
赵宝丫不知怎得就信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那道长可知头部淤血、记忆力减退直至昏睡的病人该如何治?”
老道丝毫不废话:“一张方子一千金。”
眼看着赵宝丫真有掏钱的打算,车夫急了:“姑娘,这老道就是个碰瓷的,您可别信他。”他要上前,被何春生伸手拦住了。
车夫不解,看着自家姑娘从衣袖子里掏了一千两银票出来递给了那老道。
老道收了银票,又朝赵宝丫道:“笔墨。”
赵宝丫忙从马车小几的暗格里拿出了笔墨递过来,何春生亲自研了墨,又用毛笔沾了墨递到老道手里。老道就伏在车辕上龙飞凤舞的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功夫就写好了方子,吹了吹递到赵宝丫手里。
然后自顾自把那一千两银票收进了怀里,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走了。
赵宝丫捏着那方子看了两眼,又把它递给何春生。何春生把她扶上马车,等马车行了起来才认真研究起药方来。
看到一半后,开口问:“宝丫妹妹怎么就信了那老道的话?”
赵宝丫摇头:“不知道,总觉得他很像师父,应该不是坏人。而且,万一真碰到高人了呢?”她也不知那老道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真知道她的来历,还是瞎胡诌的。
一千两买一个希望,不贵。
何春生把方子看完,沉郁数月的眉头终于松开了,眼里有些惊喜:“这方子恐怕真有用,方子与我先前开的方子七八分相似,只不过多添加了几味药和一味药引,用药的分量也不同。这老道是个懂医术的,你这一千两花得值!”
“真有用?”赵宝丫双眸发亮,看着那张药方。
何春生点头,随即又拧眉:“只是这药引难寻。”
赵宝丫:“什么药引?”
何春生指给她看:“这里面其余多出来的药材虽然稀少,但皇宫内还是凑得齐的。只是这药引——血竭,却是难寻。”
“血竭?”赵宝丫不懂药材,“难寻便是有了,如何难?”
何春生解释:“医书上记载,这血竭有称麒麟竭,是麒麟竭树木被砍后流下的汁液形成的块状物,和血块相似。这血竭可主五脏邪气,既能止血也能破积血,是活血圣药。年份越久,药效越佳,这药方上写的是百年以上。”他也只是无意中在一本残本中看到过,因在现世和平日里并没有见到过,更没用过,还以为这东西只是个传说。
同传闻中的太岁一般。
因而,先前定方子一时间没想起来。
赵宝丫急了:“我有很多很多银子,多贵我都可买的。”
何春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书中记载,这东西大业境内并不生长,据说海外才有。曾有人远渡周游后,带回来过,但也只是传说。”
赵宝丫傻了:“海外?”别说她没去过海边,大海之外有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波斯商人那呢?他们经常会贩卖新奇的药材过来。”她记得先前那个‘一梦黄粱’就很神奇。
何春生:“恐也没有,不然大业早有人用过了。”他安抚道,“你别急,我先找人去打听打听。”只是他知道,这血竭恐怕压根找不到,就算找到了恐也要费些时日,赵叔叔能不能撑得住还是个未知数。
赵宝丫稍稍安心:既然有方子了,总比先前抓瞎好!
两人回到家中,恰逢赵春喜过来探望,瞧见他们二人回来总算松了口气,朝何春生道:“终于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方才内阁好几个官员来求见清之,差点就拦不住了,幸而被陈夫人带着陈尚书挡了回去。”
赵宝丫诧异:“慧姨人呢?”
赵春喜:“她没进来,只是让你有事就去找她。”
赵凛这边情况,陈慧茹也是知道的,也托了人到处去找大夫,又让陈尚书帮忙稳固朝堂。只是情况特殊,百官都拒见的情况下,她自然不好来探望。
赵春喜说完,又问:“你们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吗?怎得回来如此晚?”
何春生把回来时遇到古怪老道的事说了,又说起药方的事,最后叹了口气:“这血竭实在难找,希望赵叔叔能撑住吧。”
赵宝丫眼神坚定:“再难找也是要找的。”
赵春喜听完后神色有些古怪:“你们是说血竭?”
何春生观他神色,有些意动:“你知道血竭?”
“倒是知道。”赵春喜点头,“早年老师曾经有个学生曾去过海外,送过老师一块药材,据说很是珍贵稀有,能止血亦能破血,祛腐生肌之功效。名唤麒麟血,别名血竭,至少有百年以上。”
他说的老师自然是顾山长,顾山长的弟子也就是赵凛的师兄,虽然压根没见过。
赵宝丫同何春生对视一眼,皆是欣喜:“那药还在顾爷爷手上吧?”
赵春喜摇头:“不在,当年顾四少夫人生阿经时大出血,情况危机,血竭被用了一半,故阿经一直有麒麟才子的名声。不当当是他天资聪颖,还因为他出生时他母亲用过麒麟竭,家族内部的戏称传了出去。后阿经进了京,顾老师最是疼他,说是这血竭和他有缘,就把仅剩下的半块血竭送给了他。”
“所以这血竭现在在阿经手上,你们若是要得去寻他。”
赵春喜神色复杂:谁都知道顾闻经当初被赵府抢亲又被拒,跨马游街当中表白接着被拒之事。
后又在琼林宴上抱着何春生的腿出了糗。
之后顾闻经一直躲着赵府的人躲着何春生。
说是他们有过节也不为过。
若是阿经还放不下宝丫侄女,这件事就会很麻烦。
当赵宝丫知道血竭就在顾闻经手里,第一反应是高兴。东西在认识的人手里,还离得如此之近,当真是老天顾惜她爹。等高兴过后,又有些担忧起来,她当众拒绝了顾闻经,想来他是生气了。不然不至于躲着她,就算无奈瞧见了也没什么好脸色。
梦里的顾闻经是她爹的杀劫,还以为这事已经扭转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血竭居然在他手上,她爹的生死还是捏在了对方手里。
但即便对方不待见她,还是要去的啊。
她看向何春生:“春生哥哥,我现在就去找他。”说着就要往外走。
何春生拉住她,拧眉道:“你先别去,他现在还在翰林院当值。你先在家照看赵叔叔,我去一趟翰林院吧。”
赵春喜也劝道:“是啊,先让春生去问问,翰林院在宫内,又全是男子,你一个姑娘确实不太方便。万一他们问起你爹的情况,说漏嘴就不好了。”
赵宝丫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头:“那好吧。”
之后,何春生就匆匆出门去翰林院找顾闻经了。
翰林院的人说顾闻经在藏书阁整理书籍,去通报后,对方只让人来说恐没有时间见他。何春生也不急,就坐在翰林院众人下职的必经之地等。
他从午时等到申时末,直到所有翰林院的官员都走光了。顾闻经避无可避,终于从藏书阁出来了。
顾闻经瞧见他面色很不好看,拧眉道:“你这人有没有眼色,我避开你自然就是不想见你,还等在这看我笑话吗?”
何春生起身:“顾兄误会了,我今日来是有事求你。”
顾闻经疑惑:“你求我?”
何春生看了一眼四周,确定翰林院没有人了,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顾闻经先是诧异赵首辅已经病得如此厉害了,继而又拧眉看向何春生:“纵使是赵首辅病重,但你与赵宝丫又未成亲,凭什么替她来找我要‘血竭’?”
“她若是真想要,让她自己来找我吧!”
何春生眼眸微眯,提醒他:“顾闻经,赵叔叔是顾山长的弟子。”
顾闻经声音冷淡:“我知道,你不必拿这个来说事。反正我就一句话,赵宝丫若是想要血竭,就让她亲自来,而不是让你来同我说。”
何春生和他对视,他丝毫不退让。
“顾闻经,我希望你不要让她为难。”何春生深吸一口气,平复掉胸中郁气:“只要你愿意把血竭给我,今后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绝不推辞!”
“我不需要你的承诺。”顾闻经坚持,“我再说一遍,她若是想要血竭,让她自己来找我。”
“还有,我顾闻经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决计不会为难一个女子!”说完错过他身边往宫外走。
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让步了。
何春生站在原地盯着他背影沉默良久,才趁着宫门未关前出了宫。
一回去,赵宝丫赶紧问他如何了?
何春生拧眉,把两人之间的对话说了一遍。
赵宝丫抿唇:“春生哥哥你不必担忧,就像他说的,他虽不是什么大善人,可也不会来为难我。而且,我俩打小就认识,他性子高傲,也不屑为难我。”
“这次确实是我们无礼了,想求他手里的宝贝,自然要我亲自去才合适。他没直接拒绝就是有希望的。你去问问他哪日休沐,我亲自去找他。”
何春生: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第187章 187
顾闻经两日后休沐, 赵宝丫本想使诈让他提前休沐,但又怕他因此反感,只得安耐住了。前一日就提前给他下了帖子, 等到那日,何春生要送她去, 她道:“不必了, 他只让我去, 那就我去吧。”
何春生见此也不再坚持。
赵府的马车到了顾三尚书府上后,她下了马车, 就见站在顾府门口风仪无双的顾闻经。她略微诧异, 站在台阶之下仰头看他, 疑惑问:“闻哥哥怎么出来了?”
顾闻经眉目含笑, 无比自然道:“今日正好休沐,府里闷, 不若宝丫妹妹带我在京都四处逛逛吧。好吃的、好玩的、就你平日里喜欢去的地方都成。来京都这么久,还没有认真逛过呢。”那态度, 像是最亲近的人邀着一起出去游玩一般。
赵宝丫秀美微蹙:“可是今日……”
顾闻经打断她的话:“先陪我游玩吧,其余事之后再说。”
赵宝丫深吸一口气, 调整好心态:“好啊, 那我们先从这条街逛一遍吧。”她伸手指了指南街整条繁华的街道:“我平日里最爱逛街边的小摊,这里有许多新奇的玩意儿。”
顾闻经走到她近前, 笑如春风拂面:“好啊。”
赵宝丫带着他从街头逛到街尾,凡是她说好看的,顾闻经都掏钱买了下来。有大风车、如意节、木簪、泥塑娃娃、老虎布偶……
小满和他的书童跟在后面帮忙拿东西。
全程他兴致都很高,仿佛他就真的只是来逛街。赵宝丫看得有些迷糊了, 尽管心里焦急还是尽职尽责的又带着他去了糕点铺子,买了她认为好吃的点心。
顾闻经捧着油纸包里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包子咬了一口, 笑容璀璨,连连点头:“嗯,果然很好吃,怪不得这么多人排队呢。”说着拿了一个递给赵宝丫。
周围许多人在看,赵宝丫微微后仰,在他无比自然的目光中,微微蹙眉。
他到底想干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样骄傲、讲规矩的世家公子,居然在大街上吃包子?
顾闻经见她不吃也不恼,之后,赵宝丫又带着顾闻经去了北街的梨园,里面戏腔婉转动听,花旦青衣扮相轻灵美丽,不少人在叫好打赏。
顾闻经不太喜欢这种地方,回头见她明显心不在焉,立刻拉起她道:“换一个地方吧?”
赵宝丫被拉得踉跄两步,回神后连忙问:“去哪啊?”
顾闻经故作高冷:“这要问你啊,总之清净,风景好一些的地方。”
“风景好?”赵宝丫想了一圈,把他带到碧湖上去泛舟了。
湖边两岸杨柳依依、雀鸟成群,时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船上没有艄公,赵宝丫努力拨动船桨,但乌篷船似乎不听使唤,一直在原地转圈圈。顾闻经很是开心,起身要过来同她一起划。他一动,小船就不断的晃动摇摆。吓得赵宝丫什么也顾不得想,朝着他大喊:“你别动,别动!”
他乐不可支,故意使坏,站起来不住的晃荡。
岸边的小满和顾府的书童急得不行,一直在跺脚。
“姑娘,公子!”
他见赵宝丫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心事,露出小姑娘张牙舞爪、灵动可爱的一面。心情也跟着畅快起来,终于停了下来,站在船尾看着她。
赵宝丫眼角都急出了泪花,扒着船舷瞪他,恼道:“你不会游泳瞎摇晃什么,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
“宝丫妹妹不是会水,我若掉下去了,自然是你救我。”顾闻经转过头来,素白的袍角沾了水珠,在阳光下煜煜生辉。卷翘的长睫投下一片阴影,勾勒出他清越的侧颜。他一笑,整个人犹如一道风景,穠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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