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女友—— by泰哥儿
泰哥儿  发于:202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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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接着一张,完整记录了血洞的形成经过。
看得弥什汗流浃背。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打开截图,给自己也拍了一张。
看到成图的瞬间,弥什的后背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画面上。
这偌大的皇宫里。
竟然藏着数不胜数的触手,它们藏匿在皇宫的角落,俨然是皇宫的一角,正朝着活人虎视眈眈。
耳边传来穿透的声音。
弥什一个翻滚,躲开了触手的攻击。
没有穿鞋子的她在光滑的木质地板上赢面很大,再加上身体素质提高,她左闪右避,竟然没让触手碰到自己分毫。
这时,皇后感到疼痛,她挣扎着挥舞着手臂,更多的躯干裸露在帘幔外面。
触手们一瞬间就被床上这个明显更弱的活人吸引了,纷纷朝那儿投去目光。
弥什见状,喊了一声:“别动!”
如果不想被触手戳成筛子的话。
她伸手握住皇后娘娘的手,想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结果皇后忽然一反手,竟然捉住了她。
皇后的力气很大,死死牵制住弥什的动作,但又不是什么不能挣脱的重力。
而弥什之所以不反抗,是因为她看出皇后的动作,不是想陷害她,而是在主动献祭——

皇后醒来了, 第一件事竟然是拒绝弥什的救助。
弥什想拉她下床,虽然在速度极快的触手下活命和救人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总比躺在床上, 仍由怪物随意宰割要来得好吧?
结果皇后拒绝了。
她反手握住弥什的手, 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她。
一转眼, 皇后的手臂上戳出无数血洞。这些鲜血和虫卵的混合物顺着弥什的指尖流到地板,滚烫的触感如同尖刺, 刺得弥什的皮肤生疼发痒。
弥什一用力, 不仅把皇后娘娘拉下床,还把挡住视线的帘幔拉了下来。
“哐当——”
帘幔哗啦啦全铺在了地上, 乱七八糟叠在一起。
在这如同全世界崩塌的景象中,在这重重叠叠的红里,弥什看清床上的景象, 也愣在了原地——她原以为皇后在床上拉帘幔,是为了挡住触手的目光, 可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这张象征尊贵的楠木床上,竟然放着一张满是洞的床榻。
就好像给花浇水时方便漏水的花盆一样,皇后娘娘就睡在这张前后左右都镂空的楠木床上,结合层出不穷的触手, 很难不让弥什多想。
她抬头往上看。
皇后的床顶上是空空如也的, 挖空的天花板透出树木一角, 还有一轮弯月若隐若现。
深色的绿, 暗色的天还有昏黄月亮, 组合在一起,本应该是寂寥但美丽的风景, 可惜下一秒,一只巨大无比, 甚至不需要借助截图帮助也能看清的触手从天而降,重重锤在木板床上。
发出巨大的“砰!”的一声。
如果皇后娘娘还躺在那儿,恐怕早就被这只巨型触手,砸得脑壳都碎了。
幸好她被弥什及时拉下了床。
眼看着这跟大触手好像大象鼻子一样在床榻上吮吸,在寻找着什么猎物,危机感油然而生,弥什拉着皇后扭头就跑。
可才刚跑了两步,两人就被迫停下了。
弥什用了一把劲,竟然没拉动这位瘦弱的宫廷女人。
弥什转头一看,发现皇后竟然用她虚弱的身体抓住床榻扶手。
还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手臂冒出无数青筋,根根分明,毛细血管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当场破裂,在还算完好的皮肤底下比形成青紫色的淤血。
弥什被皇后的反应吓了一跳,大喊:“走啊!”
“要走你自己走。”皇后即使是虚弱状态,也依旧强势如初,她扬起高高挑起的眼尾,坚定道:“只有我留下来,才能救更多的人,才能完成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
什么救更多的人,什么完成我们的梦想。
弥什听不懂,她只看得懂:皇后娘娘居然主动朝触手爬过去…她在找死!
弥什见状二话不说,直接敲晕了皇后。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梦想,但是我知道,没有什么救人必须靠自我牺牲才可以!”
放下这句话后,弥什扛着虚弱的皇后夺门而出,她以为只要离开皇后的宫殿就能躲避触手,却没想到,这个触手的来源竟然是偌大的皇宫。
它们从地底下,宫殿建筑的缝隙中,井里冒出来,像在深夜捕食一样疯狂追逐着弥什。
弥什虽然被无限空间提高了身体素质,可她毕竟底子只是一个普通女大学生,更别说她还扛着一个人,得用尽全身的力气,使用多次回档,才能勉强不被它们捉住。
这些触手在追逐的过程中,所经之处,所有家具无不幸免于难。
“轰隆!”
又一个皇后宫中的珍宝被碾碎。
发出的巨大声音,连梁砚行等一众郎中所待之处都能听到·。
“咦?”刚刚还因为签字画押的郎中们从兴奋激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扭头看向皇后宫殿方向,“这是什么什么,听起来好像是皇后殿那边传来的。”
“不会是皇后娘娘出什么事了吧?!”有人紧张猜测道。
这话一说,在场对皇室有滤镜的人立刻紧张起来。
他们眉头紧促着,不由分说就想直接冲到皇后殿中,替她排忧解难。然而这些人刚到门口,就被门口把守的重兵拦住去路:“皇后娘娘有令,所有人不得离开这座宫殿。”
“为什么啊?”郎中们傻眼了:“让我们签字我们也签了,我们是来帮助皇后的呀!”
“我们刚刚听到皇宫殿中有巨大的声响,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家说到皇后殿中有怪响的时候,梁砚行发现:时常跟在皇后身边的宫女们慌张了一瞬。
她们无声地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宫女低语几句后急匆匆离开了,紧接着无论殿内人怎么劝说,门口重兵依旧不肯松手,挡在门口的长刀一寸不挪。
梁砚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了考量。
宫女和侍卫们的反应能轻易看出:皇后打算将从民间搜集而来的郎中困在这里,集中在一起。这就意味着,这个宫殿里必将发生一些必须将人集合在一起的事情。
必须把人集合在一起的事情…会是什么?
梁砚行脑海中飘过几个关键词,有洗脑他们必须崇拜皇室,有签字画押将这些人卖去当苦力,也有皇后个人的恶趣味游戏,享受被崇拜的感觉。
可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居然是…集体杀人。
首先是一股滚烫的血液溅到梁砚行的脸上,从无限副本摸爬滚打多了的梁砚行一沾血就知道,是站在他隔壁的男人被切成两半了,才能有这么多的血液四溅而出。
而这个男人,正好是第一个叫嚣着要向皇室效力的人。
挡在门口的侍卫和宫女,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离开了,殿门紧紧关闭。
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梁砚行第一个冲到门口,用力一踹。
他经过无数次强化的身体,居然没能一下将木门踢开。梁砚行摸着门板,用指尖仔细感受,才发现这是铜制的厚重大门,大门后还有专门用来挡门的巨大铜块雕像,雕像外还有侍卫,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在宫殿里面了。
看来从门口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梁砚行放弃从门口离开的想法,折返回殿内。
他已经做完那么多事情了,殿里那群皇室拥护者才反应过来,射到他们身上的液体是人血,他们当中有人无缘无故地暴毙而亡了。
这群郎中被吓了一跳,一边尖叫一边四下游窜。
有些郎中出于职业习惯,颤巍巍的双手翻开折叠的尸体,将内脏裸露面彻底暴露在空气中,他仔细看了几眼,越看越心惊,越看脸色越灰白。
“他不是暴毙…”一位在外伤领域阅历丰富的白胡子老人嘴唇颤巍,结结巴巴地说:“是野兽,他身上的伤口,分明是被野兽咬开的!”
可是好好的皇宫里,怎么会有野兽呢!
有人否认,有人质疑,有人恐慌。
就在这时候,白胡子老人忽然脸色灰白,跌倒在地。
站在他旁边的人以为他被吓得魂不守舍,站不稳了。
几人合力将他扶起来,又将他的身体翻了一个面,正面胸膛筛子式的血洞猛地闯进眼帘,从头到脚至少数百个,每个血洞和眼睛一样大。
扶着扶老头腰部的年轻小伙子,手指还插进老头身体的血洞里,却还不自知。
直到粘稠和湿润感包裹指尖,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碰到什么,发出一声巨大的惨叫。
“砰!”
大家将老头丢开,正好丢到第一个死亡的人身上,尸体叠在一起。
一转眼的工夫,这个房间里就死两个人了,他们甚至没看清是什么害死他们的。
一时间房间里的郎中人心惶惶,有的被吓尿裤子,有的面色苍白仿佛活尸,只有梁砚行记得,这第二个死亡的老头,就是第二个签字画押的人。
看来死亡的顺序,和签字画押的顺序一样。
证明死亡条件,也跟签字画押的条件一样。
那就是…效忠皇室,甘愿为皇室现身,这就是死亡的条件,而效忠的前后顺序就是死亡顺序。
梁砚行凭借出色的记忆,就从两个死者身上判断出当下的状况,也知道下一个倒霉的是谁了。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谁杀的人。
梁砚行闭上眼睛,屏蔽掉所有的尖叫,呼吸,还有跑动声。
他站定在慌乱的人群中,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当下,精准锁定在下一个必死的人身上。
“咻——”
什么东西快速穿透空气的声音响起。
梁砚行身型微动,下一秒,他的手里多了一节柔软的尖刺。
他竟然徒手斩杀从天而降的触手,从怪物手中夺下一条人命。梁砚行低头看向手里的东西,它被砍下来后很快就失去营养,变成干煸枯枝一般的东西。
这证明了,这个怪物需要大量营养滋养,才能不变成干巴巴的样子。
至于需要什么营养,就毋庸置疑,不需要梁砚行花费时间再次阐明了——他们刚进皇宫时,宫女们送来的鸡蛋黄就是最好的证明。
怪物的营养是人类。
怪物杀人的条件,就是效忠皇室。
梁砚行猜测这个鬼东西就是皇室圈养的怪物。
这时,空气穿刺声再度传来,下一批触手很快就抵达了,梁砚行冲着室内闹哄哄的人群大喊:“所有人都站在我身后,如果你们不想不明不白死在这里的话.…”
大家对视一眼,还有点犹豫。
直到他们看到从刚刚开始就默默无闻的梁砚行,徒手抓住空气中一只巨大的、粘稠的触手。
触手在他手里挣扎,带着上一个死者血沫的粘液四下乱甩。
这些刚刚还大喊要效忠皇室的人,二话不说立刻站在梁砚行身后。
怕死的要死。
也不知道,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些怪物是被他们画押的卷轴引来的,会不会对皇室改观。
转眼间,乌泱泱数十号人全都站在梁砚行身后,全靠他一人对抗速度快得肉眼不可看见的触手。
他抬眼看向空旷的天花板,眸色一沉。
“来吧。”
能让你带走一个人,就算他输。
皇宫终于迎来天亮的晓光。
无论是对于带着皇后乱窜的弥什,还是守护数十名无辜百姓的梁砚行,还是等待的李豫成们,都是一个漫长黢黑的夜晚。
直到日出的阳光照进宫殿,这场荒唐的闹剧终于结束。
弥什带着皇后娘娘,累得跌坐在地上。迎面而来走来两个宫女。
她们看到皇后娘娘在这里,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到她身上还有呼吸的颤抖,居然喜极而泣了。
“皇后娘娘没事,她没有死。”
“太好了,皇天保佑,我们的计划还是有效果的!”
宫女们将皇后扶起来,却被弥什一把抓住手臂:“什么计划?”
两人吓了一跳。
她们结结巴巴地说:“没什么…”
“我是先帝派来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人,你们对我隐瞒,有这个必要吗?”弥什满头满脸都是血,却还能一本正经地说谎。
唬住皇后娘娘可能有点困难,但是唬住几个宫女,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宫女们对视一眼,说:“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皇后娘娘一般只跟她的贴身宫女们讨论细节…”
“我们只知道,从民间找来的郎中,是这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触手从天而降的画面在弥什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居然将梁砚行送进如此险境。
弥什急了,正色道:“这帮郎中被安置在何处,带我过去。”
“现在去可能也晚了,他们大概已经死了…”宫女们不理解弥什为什么如此激动,但还是听从命令,将她带到郎中们所待的宫殿外。
才刚走到门口,弥什就看出皇室是打定主意让这些人死了。
厚重的木条铜块压在大门上,侍卫里三层外三层,将宫殿围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蚊子也没办法飞出来,更别说被困在里面的郎中们了。
“闪开!让我进去!”
弥什仗着假身份,使唤侍卫们开门。
侍卫们面面相觑,虽然不认识弥什,但看到皇后的宫女跟在她后面,犹豫片刻后选择了服从。
他们将木条铜块一个个搬开,好不容易才将大门打开一小条缝。
室内风从这么小的缝隙里吹出来,带出浓厚的血味。
弥什面色一变,站在她身旁的宫人、侍卫们似乎挺开心。他们不是因为看到有人死亡而开心,而是一种因为计划成功,他们维护了和平这种正面积极的开心。
然而现在的弥什,已经顾不上研究他们的微表情了,对梁砚行的担心冲破一切,她迫不及待冲进殿内。
越往里走。
血腥味越浓厚。
可想而知里面究竟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
弥什看到地面浓稠发干的血液后,就对里面的惨案有了初步的印象。昨天她躲避触手的时候,还能仗着地势开阔随意躲避,就算如此也至少用了数十次回档了。
几十号人被困在这么小的宫殿里,该有多艰难啊?
带着这种悲观的心情,弥什冲进殿内最深处,紧跟在她身后的宫女和侍卫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殿内…一片狼藉。
所有的家具都是破碎的,所有的墙面都是不完整的,所有的地面有这个莫名的、鸡蛋大的洞。
可在这么破碎的场景中,一大群人完好无损站在正中间,其巨大的反差本身就是怪诞的。
“怎、怎么会?”侍卫长大惊。
他没说全,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未尽之词,那就是:这些人怎么能不死?
弥什四下张望,没看到熟悉的脸孔,一时间也顾不上暴露梁砚行的身份,大喊一句:“梁砚行!”
所有人散开。
只见人群正后方,单膝跪着一个浑身淌血的人。他脸上、身上甚至手里的武器上都是血污,身边全是断开后干枯的触手。他跪在那,仿佛是一个站在战利品中间的血造铜像。
原来血都是他流的,惨烈的景象是他干的,这么浓厚的血味也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梁砚行…”
弥什又喊了一句。
听到她的声音后,这尊雕像终于动起来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厉光。
弥什朝他冲过去,两人视线交汇,对视后的第一句不是“你没事吧。”而是“先别说话!”
——先别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弥什和梁砚行从没这么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原来他们的对手不是虫卵,也不是怪异的触手,而是一整座长满触手,撒播虫卵的皇宫。

这偌大的皇宫, 是由虫子组成的。
——从倾斜的宫殿,宫殿缝隙里冒出的触手,满是漏洞的帘幔和床榻, 不难看出两者间关系。而且弥什从皇后娘娘的态度, 从梁砚行等人签字画押的卷轴上可以看出, 皇室正效忠于它。
…皇室居然效忠了一个怪物?
还是一个以人类为菜谱,能力极强且能交流的活物,
怪不得。
弥什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们躲起来讨论的内容, 总会被人刻意戏弄一般,迎来下一秒的当场打脸。
前一秒才得出罪魁祸首是李父, 下一秒李父暴毙而亡。
前一秒才作出要探寻邻宫真相,下一秒邻宫的女人倚靠在窗台上,含笑看着他们。
怪不得, 每一次都那么刚好。
原来是他们要小心的人,不是别人, 而是这个偌大的皇宫。它的触手和虫卵藏在建筑的缝隙,藏在地底下,躲在树根里,沉默戏谑地偷听着玩家们的讨论。
哪怕是现在, 光线充足的早晨, 它也依旧存在, 只不过是躲起来了。
弥什和梁砚行对视, 不过当务之急, 是先离开这里。
他们是假身份,能力古怪, 长时间出现在大家面前,恐怕会引起争议, 其次是梁砚行的形象和殿里横尸遍野的景象实在太糟糕,太吓人了。
后半夜的时候梁砚行打掉了烛光,这些被保护的郎中们,只能感受到耳边有呼啦啦的风声,还有不断有湿润的液体溅到身上,带来温热向冰冷转换的触感。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不断有血腥味冒出,直冲鼻端。
人群中有人发出剧烈的惨叫,误以为是又有人死了,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
这也是为什么宫殿内惨叫声持续整夜,却没有侍卫发现异常的原因。
可当黑夜过去,宫殿深处迎来日出的光亮,他们才总算看清殿内的景象——血,的确是血,但不是许多人的血,而是梁砚行一个人的血。
他浑身淌血站在人群中间,如果不是开口说话了,他们都以为梁砚行已经死了。
四下张望。
躺在地上的尸体依旧只有两具,反倒是多了不少怪物的残肢。
“扑通!”
摔倒的声音响起。
后来赶到的侍卫看到殿内只有两具尸体,不仅没有松一口气,面上表情还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完了,我们都完蛋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侍卫长一个耳光打断了:“闭嘴!”
侍卫长冷脸警告说话的人,明显是一副知道内情的样子。
弥什环视殿内所有人的表情,除了死里逃生的郎中,没人的脸上是开心的。就连被打的侍卫,也捂着脸颊六神无主:“可是他们没有死,皇后娘娘岂不是…”
郎中的命,为什么跟皇后娘娘的命联系在一起?弥什希望对方能多说点信息,可惜来不及了。
身后传来哗啦啦的衣料摩擦声此起彼伏,弥什和梁砚行转头看去。只见昨晚还虚弱的皇后,已经化上了妆,换上最有威严的衣服,打理得人模人样的。
她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朝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如果不是弥什从她苍白的妆面窥探出一丝死气,恐怕还真信她安然无恙了。
皇后娘娘一过来,看都没看昨晚费劲救她的弥什一眼,冲侍卫们摆手:“来人,把他们抓起来!”
话音刚落,习惯于服从命令的侍卫们立刻反应过来,将弥什、梁砚行团团包围,刀剑相对。
两人被困在中间,却没有半点慌张,只是越过层层叠叠的刀锋群,看向下达命令的人。对,他们是有能力冲出包围的,可是后面呢,后面他们又该如何进入皇宫解决副本?
他们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反倒是那群被梁砚行保护的郎中们,被这样的阵仗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老头颤巍巍走出来,拼死替弥什、梁砚行两人求饶:“皇后娘娘,您此番是何意呀?我们昨晚被关在宫殿里,遭遇离奇境遇,差点命丧黄泉,是这位小兄弟拼死相救,我们才能安然无忧站在这里啊。”
“是啊、是啊…”
“梁兄是个好人。”
这些人不是皇后,做不出恩将仇报的事情,更别说梁砚行如今还浑身是血地站在他们面前,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走定罪吧,于是纷纷开口帮忙脱罪。
“皇宫里怎么会有离奇事件发生?”
皇后一句话,就将弥什和梁砚行的功劳剥夺了。
她走到包围圈外,指着弥什的面中宣告他们的罪状:“这两人伪造先帝口令,破坏皇宫物件。至于你们口中的梁兄…你们又怎么知道,人不是他杀的呢?”
“按你们的说法,天那么黑,你们根本不知道是谁杀的人,证明对方的能力远高于普通人。这时有人主动站出来,说不需要酬劳免费保护你们,你们难道不怀疑他的目的吗?”
“这…”
大家面面相觑。
偏偏皇后的话还有点道理,谁也没办法否认:天黑后的梁砚行真的有在救人吗?
还是说他只是装腔作势,一边杀人,一边假装自己是救世主脱罪?!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
皇后满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挥挥手:“将他们带去地牢,关押起来,等年后再问审。”
一句话宣告弥什、梁砚行忙活一晚上的结果。也幸好今晚是新春夜,不然都不用等年后了,现在就可以拖出去问斩了。
弥什都要被气死了。
如果不是她,皇后早被大触手拍死了,对方竟然恩将仇报,将她抓起来。
弥什想要上去要一个说法,却被梁砚行一手按下。梁砚行冷静低语道:“这里人太多太杂了,就算要解释,我们身上也很多解释不了的疑点,不如顺着他们的意思,先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他们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真要问责起来,只会有越来越多的疑点。
倒不如先走,再想办法离开。
弥什认同这个道理,于是忍下憋屈,被侍卫压着走出宫殿。刚走出宫殿,她就发现不对劲了——今天皇宫里的景象格外萧条。
不是因为冬日气候的萧条,而是皇宫从内向外散发的荒凉。
涂着黄铜汁的墙壁泛起铁青色,原本崭新的门槛上满是划痕,巨大的树根也突然冒出路面,在行人通行的平坦路面铺起沟壑,绿植全部凋零枯萎了。
宫人们也一边纳闷一边扫着地面的枯叶,几步路就攒下一大筐枯枝烂叶。
“奇怪。”有人吐槽:“入冬都那么久,怎么到现在突然一夜凋零了。”
“马上就要新年了,发生这种事,可真晦气啊…”
他隔壁的宫人讲话带乡音,应该是从乡下进的皇宫:“俺老家里有一句话,说是叶子一夜枯萎,是被女鬼吸干精气了!”
另外两人吓了一跳,连忙反驳:“皇宫里怎么会有女鬼!”
几个宫人担心惹火上身,于是强硬结束了对话,没想到被弥什听了个正着。
吸干精气…
弥什恍然大悟,皇宫这样的景象,不就跟被吸干精气一样吗!
崭新的宫殿一夜老旧,生机勃勃的植被一夜枯死,整个皇宫陷入一种难言的荒败景象之中。而昨晚又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了这个结果?只不过少死一个皇后娘娘,又救了一大群郎中罢了。
皇宫的变化,侧面佐证了他们的观点。
皇宫的变化,也告诉了弥什等人,如果他不吃人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弥什朝怪异的地方指了指,梁砚行点头表示自己也看到了,两人心里怀揣着明白走进地牢里,被侍卫关起来了。
地牢的灯很暗,也很臭。
跟着弥什的侍卫也一同进来了,一边捂着口鼻给熏臭的地牢点灯,一边警告他们。
“别耍小心机啊!不然我…”
话还没说完,一转身,就看到本应该被绳子捆住手脚的弥什、梁砚行两人就跟没事人一样,站在他身后,咯吱咯吱活动着关节。
“你们!”小侍卫吓了一跳,慌忙去找挂在腰间的刀,“你们别乱来,我有刀…”
这次话倒是说完了,可是侍卫也没能在腰间找到他的刀,因为他的武器早在进地牢的刹那,就被弥什摸过来丢给梁砚行了。
梁砚行将刀架在侍卫脖子上,说:“既然年后才审问我们,那现在,是我们审问你的时间了。”
同一时间。
大小李豫成没等到弥什、梁砚行回来,却等到了皇后娘娘的驾临。
好笑的是,她来的时候,大李豫成正好出门,两人就在宫殿门口撞了个正着。
大李豫成傻眼。
任谁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间里碰到过去的母亲,也会跟他一样傻愣在原地的。
更别说这个母亲还有杀人的嫌疑。
“傻在原地做什么呢?”皇后对待弥什和梁砚行那么冷漠无情,对待亲儿子的态度却很温柔,“听说今年新春的民间游行很精彩,你不要留在宫里了,出去玩一圈转换一下心情吧。”
…多好的母亲啊.
在皇宫发生了那么多怪事的情况下,不仅没有让李豫成少出去走动,反而鼓励他出去转转,不要在皇宫里过夜。
如果之前没有弥什的分析,得出最大的问题是皇宫的结论,可能李豫成真的会感动。
可惜没有如果。
李豫成沉了沉眼眸,就算没有之前弥什的结论,他也不想出去看游行了。因为很久很久之前,他就是戴着兽皮面具,在众民狂欢,敲锣打鼓的欢快景象中进的无限空间。
能想象得出摘下面具,看到真正的兽人,对一个不谙世事的皇子来说是多么惊悚的画面吗?
他不愿意触碰令人不安的过去,于是说:“我不想去,父王刚去世,我想留在这里陪他。”
李豫成不擅长说谎,所以他说话的时候,看着不远处的门槛,说完后才抬头看母后的表情,仅一眼,他就被亲生母亲瞪大眼睛,愤怒到扭曲的表情吓到了。
只见刚刚还冷静温柔母后,听说李豫成不愿意出去后,五官也因此扭曲到正常人类的极限,她咬牙切齿地反问,语气带着气急败坏:“你为什么不出去,你为什么不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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