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女友—— by泰哥儿
泰哥儿  发于:2024年0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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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正事怎么就不能享受了啊!”小李豫成白了大号一眼,给他上课:“正所谓轻舟正过万重山,如果和朋友待在同一艘船上,轻轻松松,齐心协力,那也不过是玩水罢了。”
这是李豫成的人生理念。
可是被另一个自己拿出来怼,竟让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一旁的梁砚行抱手,好笑地看着一大一小两个李豫成暗自较量。这时台下一声木板声响起,幕布被店小二手动拉开,黄老头一身白衣白鞋盘腿坐在台中,仿佛下凡的仙人。
他颤巍巍的手缚住胸膛,好似这样,才有力气大声说话。
所有人暂停争风吃醋,正色看向楼下。
“上回说道,安先生每日晚上殴打女人,将深藏心底的仇恨发泄出来,将女人打得不成人样。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安先生的药店生意竟然再次好转了。”
“原谅我吧…”
女人祈求安先生,却被他用脏土塞住所有的气孔,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被打成烂泥了。
在第不知道多少个深夜,女人终于说出了不一样的台词,她说:“你要怎么样才可以放过我,我求你,你原谅我,别再喊我出来了,可以吗?”
“这怎么可以?”安先生半跪在地上,用手指抠着女人的血洞,将她的身体强行拉得分离。
他冷笑道:“你背叛我,就得用一辈子向我赎罪。我已经问过道士了,你每死一次,药店生意就会更红火,这才是我散尽千金将你召唤出来的原因。
安先生笑得癫狂。
原来他不是偶然见到女鬼,也不是女鬼突然出现,而是他为了药店生意更红火,主动召唤出的女鬼。
说书先生也跟着主角一起,笑得癫狂。
茶楼现场的人听到故事反转后,纷纷倒吸一口气,原以为有问题的人是夫人,没想到恐怖的源头是安生。
安先生居然为了药店生意更上一层楼,借用巫术将他夫人的灵魂召唤出来,一边发泄仇恨,一边用他夫人的血肉喂养药圃。
就这样持续了数年,安先生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娶得美娇娘,生下大小两个儿子。
与此同时,他开始对每晚殴打前任夫人的事情,感到厌烦起来了——毕竟再大的恩怨仇恨,连续报复了上千个晚上,也是时候该放下了。
于是某天夜里,在夫人再一次说:“原谅我吧…”的时候,安生发话了。
他说:“我原谅你了。”
夫人闻言震惊抬起了头。
奇怪的是,她脸上并没有任何感激涕零的表情,她的五官夸张得向上扬起,好像笑,又好像是数十年的阴谋终于得逞的兴奋。
“你原谅我了?”
“那该死的人轮到你了…”
女人满是血洞的脸组成诡异的表情,她尖声大笑着,直到身体完全消散变成一坨肉泥。
安生站在一坨肉泥跟前,因为女人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并没有在意。
毕竟现在的安生家大业大,生意也已经从药店,扩展到航海钢铁行业了,就算药店生意落寞了,他也有的是赚钱的路子。
安先生哼唱着小曲,转身离开这个臭哄哄的药圃,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从主楼响起,顺着夜风飘扬传来。
是……是新夫人的声音!
安先生吓了一跳,连忙朝声音起源处跑过去,却在他和新夫人的婚床上,看到一个满身血洞的女人爬起来。
“相公,我们的儿子…”
女人跌跌撞撞跑来,浑身鲜血横流,她朝安先生微微倾斜身体,露出她怀中正在哺育的小儿子。
“诶嘿。”
小儿子吃着奶,瞧见父亲后,咧出灿烂的笑容。
那哪是什么孩子,分明是一只巨大的虫子!

第150章 第 150 章
安先生定眼一看, 原来是他儿子的头被一只巨大的寄生虫替代了,变成一个人型虫头的怪物。
它模仿人类的样子,冲着安先生发出婴儿般的笑声, 怪诞得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儿子怎么变成这玩意了!”
哪个母亲亲眼看到正在喂奶的儿子变成一只大虫, 不会崩溃得六神无主啊。
这时, 他的新夫人偶然瞥见地上的血泊,倒影将她现在的模样倒映出来。
她吓得跌倒在这里, 手指不断紧扣身上血洞。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夫君…”
新夫人想要触碰安先生, 却被他一个箭步甩开了。
“别碰我!”
安先生心乱如麻,他想找上一任夫人出来, 质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家人怎么会如此,可是从那以后她的上一任夫人彻底消失了。
仿佛从那句“我原谅你了。”的话出口后, 她的灵魂得到了解放。
她的灵魂不再出现在药铺里,也不用再忍受数十年如一日的残虐致死了。可是从那天晚上起,
被残虐的人好像变成安先生本人了。
他幸福的家庭从此崩塌。
新夫人终日呆在房间里,想尽各种方式遮盖血洞,她先是用胭脂水粉覆盖在皮肤上面,后来发现长满血洞的皮肤太凹凸不平了, 无论怎么遮盖都无法填补空落落的身体。
不知道是哪个医生提的建议, 竟然说:不如将药豆填进皮肤里, 再覆盖胭脂水粉, 这样就看不出身上有血洞了。
药豆就是药材种子, 无论是服用还是碾碎敷药都可以,如果是这种无害的药物, 似乎行得通。而且说不定还能治好血洞呢!
新夫人听进去了,也心动了。
安先生极力劝阻, 却抵不住新夫人爱美的心。
某天夜里,她从药铺里偷来一筐药豆,将它们全塞进血洞里。
让人没想到的是…
这些在治疗上有奇效的药品,这些被寄托治疗的厚望的豆子,竟然在新夫人的身上生根发芽,让她发出难以忍受的惨叫。她在床上疯狂打滚,试图将这些药豆甩下来,却无济于事。
于是等第二天,安先生打开房门后,看到的是一个长满芽的人桩。药豆将她的血肉用作肥料,扎根在体内肆意生长,几乎每一个血洞都长着一根代表生命和活力的芽。
而他的夫人,临死前还维持着扣身上豆子的动作。
新夫人就这么死了?
安先生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曾经联系过的高僧。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十几年了,高僧似乎更老了一下,当安先生小心翼翼提出请求后,他锐利的眼神却咻的一下朝他射过来。
“你是说,你想召唤新夫人的灵魂,让她继续滋养你的药店?”高僧慢悠悠重复着安先生的话。
“就是这个道理。”安先生递出一麻袋银子:“阿音(第一任夫人)消失后,药店生意不减反增,我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因为我妻子的原因,现在滋养药店的时候,变成他们两个了。”
昨晚新夫人一死,药店那边立刻传来大批药材受潮,治死病人需要赔付大量银两的消息。
不仅如此,安先生的其他产业也接二连三地传来坏消息,他的家产几乎在一夜之间挥发掉。
安先生着急了。
他一大早带着万千银两亲自跋山涉水,寻找高僧,只为了招唤他新夫人的灵魂。
阿音已成过去式,但只要从今往后,换成新夫人滋养药店,那他还是受人尊敬的安先生。
安先生自觉他亲自过来,又奉上千金谢礼,理应心想事成才是。可他没想到,高僧瞥他一眼,明明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却还是没有接过这些钱。
他只说了一句:“可你的新夫人,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没有理由招唤她过来。”
安先生愣住了。
他忘记自己曾经召唤夫人的理由,是因为她曾经愧对于他,所以巫术才能成功。
新夫人嫁进安家不过两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为他生育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他又有什么理由将对方的灵魂强留下来,还恩将仇报地利用她,滋养自己的生意呢?
高僧说完这句话后,就入定不再动弹了。
无论安先生怎么慌张哀求,他都没有反应,稳稳当当坐立蒲团上。
情急之下,安先生伸手摇晃高僧的身体。
只听“啪嗒!”一声清脆破裂声响起,高僧的身体居然摔碎在地板上了!
能想象得到吗,人的身体好像瓷器一样,被摔得一块一块,满地都是碎片却没有血液。
安先生被吓到了。
他仔细一看,发现这个高僧竟然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瓷器,那从最开始告诉他药店滋养法,召唤第一任夫人的灵魂,还有刚刚拒绝他的人又是谁?
“安先生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他失神般抓了抓自己的手臂,那儿多了一个血洞。”
说书先生说到这里时,还保持着端庄盘坐的姿势,全身上下只有嘴巴在动。弥什还注意到,他正好坐在蒲团上面,姿势像极了他故事里的高僧。
如果故事里每一个角色都有对应,那说书先生必定就是高僧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说书先生缓缓站起身来,朝着听众们毕恭毕敬一鞠躬,说:“感谢各位,黄某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希望大家会喜欢《药店》。”
好像新年即将到来,黄先生老态毕现,他在店小二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颤巍巍下台了。
他人走了,台下的观众还停留在《药店》的故事里,不断回味。
“安先生的手臂上有一个血洞,那他是不是要死了?”
“是药店新的滋养对象换成他了吧。真可怜啊,作那么多孽最终现世报在自己身上。”
“依我看最惨的就是他的家人,因为他的药店生意,死的死伤的伤。”
听众们一边讨论一边走出茶馆。
期间,弥什一直在偷听大家的交谈,发现大家的观后感大差不差,毫不意外。
倒是有一个人的发言与众不同,看周围人的反应,他应该也是开药店的老板。他说:“荒唐!我们开药店除了赚钱,也是想让大家生病能有药治,我看黄先生写这个故事就是想抹黑药店,我要跟他抗争到底!!”
“害,沈老板。”同伴安慰:“终究是一个故事罢了,安先生不开药店,也可以开饭店,开茶楼,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同伴拉着药店老板离开了。
弥什将注意力回收,事到如今,她已经无比确定:“果然药店就是皇室。”
黄先生在这里做了类比。
也是,如果堂而皇之地将皇家事迹当成八卦故事说出来,恐怕黄先生也活不到新年了。
可是有一点弥什不太明白:“如果已故陛下就是安先生,那他就不是最后一个得血洞的人了。”
所有人都能作证,陛下的血洞密集程度并非一朝一夕,他似乎更像是第一个滋养者。
“既然药店是皇家,那安先生也不一定是男的。”梁砚行提出一个新的观点,作为民国人的他,会更容易注意到称呼方面的差别:“女子也可以是先生。”
谁说安先生一定是男的,他可以是女的,也可以是…皇后。
众人陷入沉默。
小李豫成听不懂弥什和梁砚行的对话,他只知道,他们怀疑到他母后身上了。他着急地解释:“绝对不是我母后,我母后是一个非常正直端庄的人,绝对做不出安先生这种害人害己的事。”
小李豫成见大家不回复,急得撞了一下隔壁大李豫成的手,“混蛋,你说话啊!”
我母后难道不是你母后吗?
大李豫成抿了抿唇:“虽然我应该更理性地看待自己的溯源,但是我母后是我认识的女人中,最心怀大义的人,我不相信她会做出陷害他人的事情。”
“说说你母后的事情。”
李豫成抿了抿唇,最后竟然是几百年后的大李豫成先开的口:“我的母后是一个伟大的人。”
她陪伴下父王一起下过战场,她当过女郎中救治过无数战士,她的手上还有当时受伤的疤痕,她的家人兄弟甚至死在战场。
也可以说,是皇后一家子的命,还有皇后的付出,才有这诺大的李家皇朝。
在李豫成的述说中,他的母后确实称得上是一个心怀大义、正直端庄的人。然而他不断解释,却也知道,当时当下最值得怀疑的人只剩下他母后一位了。
这时,无数侍卫冲进茶馆,引来在场众人和楼上弥什等人的注意。
弥什诧异:“这是在干什么?”
抓李豫成回宫吗?不会吧。
只见领头的侍卫大人手拿卷轴,他先是将卷轴朝四周展示一圈,然后高呼大喊:“皇后有令,征集全城的郎中进宫,能治好皇后无名病症者,可进太医院!”
侍卫宣布完这条指令就下去了,他似乎还要去其他地方。
小李豫成却因为侍卫长的话,面色变得苍白:“母后生病了,不会是…”
不会和父王一样,变成浑身血洞的怪物吧?
巨大的恐慌席卷而来。
然而这个副本似乎不打算让弥什等人好过,与皇后病重的消息一起发生的,还有窗外的丧乐。弥什探头一看,发现有一副棺材正静悄悄地从侧门抬出来。
店小二将棺材扛上马车,马车上没有人,他给拉车的马一鞭子,马车朝城外的方向驶去。
逐渐远去。
弥什隔着二楼喊了店小二一声:“发生了什么?”
店小二抬头一看,泪眼汪汪:“黄先生…去了。”
去了?!
刚刚还在讲《药店》的说书先生,一下台就去世了,甚至没能撑到新年。
他就像故事里的高僧那样,在弥什等人所求无门的时候,从蒲团上摔下来变成瓷器碎片。
而且更绝望的事,黄先生的死代表了这个故事已经接近尾声,如果弥什等人再不做出行动,这个副本将会走向最后的死亡结局。
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弥什看向梁砚行,忽然开口:“梁太医,你不是一直想去太医院吗?”
梁砚行余光瞥了小李豫成一眼,应声会意:“确实。这的确是我正大光明进入皇宫的好机会,弥什你呢?”
“我?”弥什当然早已铺好进攻的路:“我当然是完成我自己的任务,继续在皇宫研究血洞啦。”弥什早在皇后面前扯谎,说她是研究血洞的人,既然皇后长血洞,她当然有理由过去。
梁砚行也是,皇后对外的旨意,为他光明正大走进皇宫铺好了路。
窗外夜幕渐近,侍卫马蹄声渐远。
“是死是活,就看今天晚上了。”

梁砚行按照计划, 冒领郎中的身份加入进宫的队伍里。
幸运的是这个时代的郎中不需要资格证,除了他,也有很多毫无经验的江湖郎, 也提出想要进宫, 为治疗皇后娘娘的大事出一份力。
侍卫长没有拒绝, 全数接纳。
就这样,一群真郎中假骗子的队伍, 浩浩荡荡地朝皇宫走去。
梁砚行以为他们会直接去皇后的宫中, 却没想到,侍卫长将他们带到了一个闻所未闻的地方, 还对他们说:“这里是待客的宫殿,大家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一会儿带你们面见皇后。”
怎么说, 梁砚行也是偷偷躲在宫殿里生活十几天的人了,在这个宫规制度还未完善的地方, 哪来用来待客的宫殿啊!
——侍卫长在骗人。
意识到这点后,梁砚行安静藏在人群,对所有一切保持高度的警惕。
侍卫长将郎中们集中放在一个宫殿后,便带着大部队离去了, 只留了一小部分人把守门口。
他们也不怕有人会想要逃跑, 因为这些主动走进皇宫的人, 都抱着相似的自豪得意的心情。
站在梁砚行身旁的郎中, 看起来十分兴奋, 兴致盎然地说:“我终于有机会进皇宫了。”
“如果让我爹知道,我有机会为李氏皇宫出一分力, 他恐怕得高兴坏了。”
又有一个人说:“我愿意出卖三十年寿命,换皇后娘娘的身体安康。”
另一个人好笑地怼了一句:“你一个小小贫民, 三十年寿命算什么东西,皇后娘娘的命那么金贵,比得上你全家九族了。”
梁砚行以为这两人会吵起来,毕竟用一个人的性命比拟对方全家九族,怎么听都像是侮辱,却没想到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认同这种说法,说:“确实如此。”
“李氏皇室的命都很金贵,比我全家九族贵多了…”
梁砚行大概能感受到,李氏皇族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了——他们曾经是没有国家保护的流民,每天都在强盗和劫匪手下讨生活,过着一餐饱一餐饿的穷苦日子。
是李家打下的皇朝,让百姓安心生活,发展起各行各业,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包括这些郎中也是,在李氏皇朝建立之前,社会上压根没有什么医馆,也没有治病的郎中,大家生病只能凭借口口相传的草药进行治疗,紧接着听从命运的安排。
是李氏皇朝,让医官和郎中蓬勃发展,更别说皇后娘娘还是女郎中第一人。
简单几个来回,梁砚行就从大家的交谈里,得知李氏皇朝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他默不作声,藏匿在人群中减少存在感,默默接受着新的线索。
这时,几个宫人推门而入。
前几位手里捧着许多的卷轴,后几位手里拿着数十个小碗。领头的女宫人说:“这是皇后娘娘为大家准备的餐食,请大家品尝干净。”
小碗被分发下来,梁砚行揭开小盖一看…里面居然是数十个鸡蛋黄。
搞什么啊。
梁砚行身体一紧。
怎么感觉一会儿他就会被送到净房啊?
连他都知道,鸡蛋黄是专门给太监净身前节食断水吃的东西。
梁砚行不想吃,趁宫人不注意随手丢出宫外,然后捧着干净的碗假装自己吃完了的样子。
其他人则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听说是皇后赏赐的食物后,立刻狼吞虎咽地吃掉了,连蒸鸡蛋黄的水汽都没有放过。
有人眨巴着嘴说:“不愧是皇后娘娘,谁人不知道,鸡蛋黄最有营养了。”
大家才刚从流民变成良民,吃过鸡蛋,却没这么奢靡地吃过只有蛋黄的鸡蛋。
一时间,大家对皇后的评价节节高升。
他们还没开始工作呢,皇后就送来最有营养的鸡蛋黄,谁人不感激涕零啊。
宫人们满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这时才发下卷轴,让大家签字画押:“这是面见皇后的卷轴,只有在上面签字,才可以随我进殿。”
卷轴被分发下来。
梁砚行打开一看,忽得沉默了。
上面写着:李氏皇室奋勇杀敌,建立皇宫,保护百姓。如今皇家有难,您愿意为李氏皇朝,奉献你的全体,包括你的身体性命吗?
奉献你的全部…包括身体性命?这种说法看起来就很有问题,究竟谁会同意啊!
让梁砚行没想到的是,这偌大的房间浩浩荡荡三十多个人,居然只有他一个人不愿意。郎中们纷纷愤慨发言,签字画押,高举双手。
“我愿意!”
“我愿付出一切,让李氏皇朝流传千世!”
“我再也不想过流民的生活了,只要让我家人好好生活,让我死我也愿意!”
弥什来到皇后的寝宫。
自从陛下驾崩后,皇后正式搬进天子寝宫,上手管理国务,全皇宫上下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光看宫人们的态度就知道了,即使是夜晚,寝宫依旧灯火通明,宫内外挂满点着蜡烛的纸灯,将偌大的宫殿照得亮堂堂的。
“弥什小姐,这边请。”
皇后的宫人们一听说她是先帝手下负责调查血洞的人,便二话不说,将她请进殿内。
宫人们的急切,侧面应征了弥什的猜想。
——皇后身上果然长血洞了。
弥什跟着宫人走进宫殿深处,所经之处一片静悄悄。奇怪,走在外围的时候分明还能看到人,完全走进寝宫深处的时候,反而一个人都没有了。
弥什停住脚步。
走在她前面的宫人也跟着一起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弥什小姐,怎么了?”
“皇后寝宫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宫人站在弥什前面,用背影对着她,看不清表情。弥什只能从她平静的语气中判断她的反应。
她说:“皇后娘娘喜静,休息的时候不喜欢身边有一大群人。”
还没等弥什回答,她又紧接着说了一句:“弥什小姐,别耽误时间了,再晚一点宫殿就落匙了。您也不想大晚上被困在殿内吧?”
这句话怎么听着那么怪?
像在威胁她:再浪费时间,就别离开这里了一样。
弥什觉得奇怪,可是宫人似乎只是随口一提,说完后就低着头继续往前走了。
弥什跟在她身后穿过重重叠叠的帘幔,走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空气稀薄的房间里。弥什进去,宫人却毕恭毕敬止在帘幔外一毫米的空地上,说:“弥什小姐,奴婢就送到这里了。”
“皇后不允许我们进去,接下来的路麻烦您自己走了。”
宫人说完后,不等弥什回答就缓慢后退,安静无声地离开了这个房间。她离去的姿势很奇怪,保持鞠躬姿势,脚尖朝向弥什,身体缓慢退到门后。
也因为如此,弥什注意到——宫人的鞋子挺奇怪的。
明明是素面的缎面鞋,鞋尖却是深色的,可是古代又不可能有拼色技术。
深润感在鞋底迸发。
弥什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踩在深红色帘幔上,帘幔的红居然顺着鞋子的布料不断向上爬,逐渐扩散占领她脚上鞋子的白色部分。
…原来宫女的鞋尖不是造型,而是踩中血布后染红的污渍。
果然,皇后有问题,这个宫殿也有问题。弥什甩掉脚上的鞋子,光脚站在没有帘幔的地方。
她放轻脚步,朝寝宫最中央的床榻走去。
床榻同样被帘幔挡的严严实实的,普通人通常会使用轻纱帘幔,一是为了透气二是私密美观,可皇后这里的帘幔…可能是因为吸了足够的血,显得沉重又压抑。
它乌沉沉地挂在房间最中间,好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张开翅膀将床铺内的皇后娘娘挡得严实。
弥什走到床榻正前方,就没有继续往前走了。
她隔空喊了一句:“皇后娘娘。我是研究血洞的弥什,听说你生病了,我特地过来看看。”
皇后没有现身,反倒是隔着帘幔回了一句:“我记得你,我现在确实需要帮助,你过来吧。”
弥什正要走过去,忽然察觉不对…
皇后说的话,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有点像是邻宫的女人。
那招呼人的口吻,提高音量但有轻飘飘的语气,都出奇的一致。
不知道为何,自从这个念头在脑海冒出,就此生根发芽无法忽视。于是弥什留了一个心眼,她站定远处没有动弹,说:“皇后娘娘,这里是您的寝床,我不方便直接过去,请你掀开帘幔,先让我隔空看一眼吧。”
“你过来吧。我允许你靠近。”
正如弥什所想,皇后没有直接掀开帘幔。她就好像邻宫的女人一样,只能用话术说服人靠近,然后想法设法劝说对方,拿掉隔在她们中间的屏障。
弥什微微一笑,入定如钟:“皇后娘娘,这不符合规矩。”
…这样的对话大概进行了两三轮。
就在弥什以为,今天晚上将被这几句推拉中打发过去的时候,皇后忽然掀开了帘幔。
只见一只白皙的手,从帘幔中伸出来。
纤细的手指捻住帘幔,慢慢地将其拉开一角,露出里面黑洞洞的景象。
弥什看不见床铺内的景象。昏暗的室内只有这只白皙的手尤其瞩目,她的目光也理所当然地跟着这只手臂移动——皇后的手臂居然没有血洞?
从进入副本到现在,她见过两个浑身血洞的人,一个是邻宫的女人,一个是李家父王。
两人都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没有血洞。
怎么只有皇后与众不同,手臂不长血洞?难不成是她弥什的判断有误,其实皇后没有生病?弥什安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脑海中思绪此起彼伏。
皇后娘娘确实身体虚弱,和先前初遇的气势截然不同。
光是掖帘幔的动作,就好像花光她所有的力气,皇后娘娘将手搭在床榻旁边,伸出帘幔外,她说:“那你隔着帘幔,帮我把把脉吧。”
合理的请求,弥什朝这只白皙的手走过去,她伸手想要触碰她。
一眨眼的功夫。
这只搭在床边的白皙手臂忽然长满血洞。
真的就一眨眼的功夫,彼时弥什的手距离皇后娘娘的手不过几厘米的距离,结果眼睁睁看着,刚刚还白皙无暇的手臂布满血洞,溃烂无比。
就好像雷电的效应,雷电是先出现电闪,而后听见雷鸣。
皇后娘娘是先出现血洞,而后才爆发的惨叫。
帘幔背后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弥什愣了一下,赶在皇后伸手抓住她之前,狠狠后退了一大步。
与此同时,弥什呼吸变得急促却无力,本应该见惯怪异的身体居然不住的颤抖起伏。
她看到了,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弥什视线颤抖地打开截图,一帧一帧翻看着她刚刚拍下来的东西,她靠近皇后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邻宫的变化,调出截图的功能。
刚刚震惊之际,她也没忘记截图。
于是她拍到了——
她拍到数不胜数的触手,凭空出现,狠狠扎进皇后白皙的手臂里,因为速度太快,所以他们肉眼看不见,反倒被截图捕捉到了。
这是什么东西?
弥什将截图一张张划过。
第一张,黢黑的宫殿角落伸出长而柔软的触手;第二张,触手爆发状地出现,朝皇后娘娘裸露的手臂刺去;第三张,尖刺穿透手臂,落下一个个不规则的血洞。
与此同时,触手落下数不胜数的虫卵,它们被触手甩落后,无处可去,于是全都涌进皇后手臂的血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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