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李豫成还是临分别前的模样,没有出现血洞,也没有莫名其妙开始流血。
三人翻梁下来的时候带起一阵风,冰凉凉的,吹到他脸上他还一无所知地翻了一个身,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李豫成看到自己没出事,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感到无比庆幸,他向弥什打手势示意她出去,可还没来得及转身,弥什却突然停下来,双眼直直看着窗户。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没有。
李豫成的宫殿里没有多少下人,这么大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深远又绵长。
早已习惯这种氛围的李豫成没什么感觉,可从没见识过阴冷无人宫殿的弥什、梁砚行两人,只觉得瘆得慌。
本来弥什一进到宫殿内,就觉得寒毛倒立,心弦紧绷,更别提她还听到那种声音了。
那是类似于小猫发情一样的女人声音,颤抖。尖利,每一声都是从遥远的地方传过来。
它颤巍巍地从窗户缝隙里挤进来,精准无比地传到弥什的耳边。
她说:“善良的殿下啊,我真心实意心悦于你~你难道不好奇正在说话的人会是谁吗~”
她这是…在跟李豫成说话?
弥什立刻看向床榻上的少年,果不其然,他的眉头猛地蹙了一下,露出被吵醒的表情。
弥什连忙将李豫成,梁砚行两人拉到昏暗的角落,她继续观察小李豫成的反应,缓道:“李豫成也听到这个声音了。”
顿了顿,又补充:“好像这个房间里,只有我和他听到了。”
“因为血。”
梁砚行冷静刨析,他们和弥什、小李豫成之间最大的不同,便只有另外两人接触过女人,也近距离地摸过血了。
“她说什么了?”
弥什便模仿女人的嗓音,将说话内容复述出来:“把窗户打开,与我一起共度良宵~”
女人尖利的嗓音明显吵醒了小李豫成,他从床上坐起来,其他三人立刻屏气安静下来,躲在角落里观察李豫成的反应。
被吵醒后,他虽然感受到宫殿气息不对,左右看了一圈没发现人后,就不再想了。
这时女人又在喊:“我就住在邻宫,这里好大我好害怕啊,殿下你能不能开窗看看我,一眼,就一眼…你终于起床了,你终于睁眼了,快啊快来窗边看看我啊。”
这下,李豫成总算发现莫名的声音是从窗外飘进来的。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是有人在他窗外鬼叫,于是提高音量喊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住在邻宫的人啊~”
女人的声音幽婉凄厉,每一个重音都好似破音一样直直向上扬起,听得弥什一阵耳疼。
很明显,李豫成也觉得不舒服,从听见女人声音开始,他的眉头就没放开过。
听到女人的回答后,李豫成细细想了一会儿,诧异道:“邻宫?邻宫没有人啊。”李豫成从小到大都住在皇宫东边,又是社交恐怖分子,如果邻宫有人的话他早就应该认识了。
女人没有解释自己的身份,而是神神叨叨地来了一句:“你开窗呀~开窗你不就知道了?”
她的一切对话,都指向一个目的,那就是:让李豫成开窗。
最要命的是,李豫成居然真的下床,准备开窗了。
弥什感到头痛。
她从“邻宫的女人”开始,就知道说话人是太医院里满身血和虫卵的女人,可是她千方百计搬到李豫成隔壁,难道只是想让他深夜开个窗吗?
如果她是李豫成,为了满足好奇心,可能真的会开窗。
可惜,李豫成不是她,而是副本任务的关键任务,所有人都可以死,唯独一个他不能死。
弥什想要上前阻止李豫成,却不知道用什么借口,才能让她突然出现在宫殿里的事情,变得合理且不受怀疑。
就在这时,一声“啪!”的闷响声响起。
弥什朝声源处看过去,就看到梁砚行站在小李豫成身后,手起刀落给了他一下。
还没有经过身体强化的李豫成哪受过这种待遇,立刻就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
梁砚行指着大李豫成,说:“你过去看看吧。”
李豫成都无语了。
什么玩意,意思是小李豫成要保护,大李豫成就能随便造呗!
而且眼看着梁砚行殴打和自己长得一样的脸,怎么感觉那么不舒坦?
李豫成忍住浑身想要回击的冲动,乖乖走到窗前,打开这扇窗。
于是他们看到,看到女人又变回满身血洞的模样。
她虚荣地将金银珠宝都插进血洞里,将它们当成别具一格的装饰品使用,却不知道这些沉重的金属,将她的皮拉得又细又长。
她好像赖皮狗一样趴在窗台上面。
“你开窗了,是要跟我共度良宵对吗,陛下?”
“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我现在就过来……”
打开窗的人是几百年后的李豫成。
可是很明显, 邻宫的女人并不知道这点,还把他当成李豫成本人。
她扭着一个个曼妙的身姿,在窗口跳起诡异的舞蹈, 她伸出莲蓬头一样的手臂, 冲着李豫成做出招手的动作。
“你等着, 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过来找李豫成?
走过来吗?
女人接下来的动作打消所有人的疑问。
只见她身侧探出几条凹凸不平的肉条, 好像肠子, 又好像比肠子更粗一点。
肉条试探地伸向李豫成寝宫的窗台,尖端软趴趴搭在上面, 建立起邻宫和寝宫之间的联系。
弥什低头看了一眼,瞬间被这些肉条恶寒到了。
它就好像是节肢动物密密麻麻的触角,只不过更长一点, 更粗一点,表面都是凹凸的膜皮。
随着每一次动作, 肉条如同软体动物一般不停在动。每一次颤抖,它的表面都会渗出血来,凡是被它触碰过的地方都泛着湿漉漉的红。
她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女人双手抓住肉条, 就要从隔壁宫殿爬过来。
“你等着, 不会等得太久, 我马上就过来了。”
女人半个身体都伸出窗台了。
用不了几分钟, 她就能顺着肉条搭建的路, 爬到李豫成的窗里。
然后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良宵。
想象到这个画面后,不管是直面女人的李豫成, 还是事不关己的弥什、梁砚行都深知一点,那就是:不能让女人过来。
“我不想跟你共度良宵, 你回去吧。”李豫成作为被盯上的人,直面女人逼近,内心恶寒不断,如果不是为副本着想,他早就拿激光枪射死这个怪女人了。
“不要说昧心的话,我的殿下——”
话还没说完,女人忽然下坠,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她的肉条尖端疯狂向上扬起,顶部好像小喷泉,噗噗往外喷着血…不,应该是喷着虫。
数也数不清的虫卵飞射出来,在空中形成一道血色的瀑布,随后四下散开陷进土壤里。
虫卵如同普通的血液一样,掉进土壤里,很快就被吸收了。
好在三人跟前有一个屏风挡着,没有溅到其他人的身上。
李豫成愣了一下,回头一看,正好看到举着剪刀的弥什,剪刀上还有剪短肉条残留的血迹。
她的脸上也有相似的惊讶,看看手里的剪刀,又看看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女人,蒙圈了。
“我也不知道这么有用。”弥什将剪刀放回原处,好家伙,原来是李豫成拿来修建盆栽的剪刀。
早些年李豫成迷恋过半个月的小盆栽,没事就用小剪刀给绿植做做修建,可盆栽越来越秃后,他便放弃了这项爱好。
现在摆在窗台上的只有四五盆无绿植的盆栽,还有一把剪刀,正好被弥什用到了。
弥什将剪刀放回原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尴尬。
他们感觉自己像刷到一个灵异短视频,开头用各种经典恐怖bgm,拉出了观众巨大的期待感,随后女鬼脱裤子放屁,当场给观众拉了一坨大的。
高级副本的第一晚,居然是用剪刀就能剪掉的肉条?
弥什忽然想起:假如罗凡德在这里,他一刀过去就能将肉条全部砍断,而且是远距离攻击,压根等不到女人靠近。
也不知道罗凡德在做什么。
每次进无限流都是跟他在一起的,猛的身边换了人,怪不习惯的。
弥什内心的想法幻化成气泡,一个接一个出现在罗凡德眼中,给了他极大的安慰。
还好,至少还有这一个慰藉,罗凡德躺在纯白色的房间里面,用手指戳着幻觉一样的气泡,身边没有哥哥,也没有弥什。
他只能靠着和弥什的点点滴滴过活,但也不后悔自己告诉弥什真相,他无愧于心。
还有一点就是,弥什用剪刀剪断肉条,也并不全是笨方法。
至少女人爬到了两栋楼的中央,因为肉条断裂而摔下楼,如同被碾死的蟑螂一样头部向下,双手双脚昆虫一般的轻轻颤抖。
死得透透的。
至少今晚她不会继续作妖了。
弥什确认女人不会再生出肉条,又注意到天边微亮,才放下心来关上窗户。
她转身看向李豫成、梁砚行两人,不需要额外提醒,三人便一致做出同样的决定,那就是:邻宫的女人是一个隐患,我们得保护好李豫成,不能让他接触到这个女人。
三人一夜未睡,回到弥什的房间简单休息,实际耳朵一直在听隔壁寝宫的动静。
听到小李豫成发出痛楚的一声“呃,好痛。”,还有窸窸窣窣的起床声音,三人同时睁开了眼睛。
弥什立刻起身,说:“我过去看看,你们两个非必要情况,不要让李豫成看到你们。”
免得两个李豫成碰面,又或者玩家影响npc,让副本生出额外的变节。
不用过多解释,两人立刻会意点头,并表示自己会藏匿在暗处,随时等待出手。
弥什快步朝小李豫成的寝宫走去。
刚一打开门,她就看到李豫成呆呆坐在床上,双手还抱着自己的脑袋,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他看到弥什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头好痛,好像昨天被人暴揍一顿似的。”
弥什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看得出来,梁砚行偷偷公报私仇了,小李豫成的脑袋肿起一个大大的包。
不知道的还以为脑袋上面又长一个脑袋了,李豫成摸了一下,就疼得龇牙咧嘴的。
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起床快步朝窗户走去。
李豫成双手猛地推开雕花木窗,让窗口大大敞开,冷风呼呼灌进室内,将室内温度瞬间拉低。
他顶着一头的冷风,定定看着邻宫,视线久久停留在邻宫黢黑的窗台上。
弥什明知道是什么原因,却还佯装不知地走过来,问:“怎么了?”
李豫成指着窗口。
“我昨天好像梦见,有一个女人搬进我隔壁,大晚上想要跑进我房间了,和我共度良宵。”
李豫成居然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
弥什没有回答,而是顺势看向地面——尸体已经不见了,女人摔死的地方还残留着一大滩血。
血液发深发暗,好像只是一泼水洒在地上,裙裙整里本文一五二-二七五二爸一没引起路过宫人的怀疑,他们甚至连停下来看一眼的动作也没有。
弥什探头仔细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女人的踪影,是死了吗,还是…
不过当务之急,是打消李豫成对邻宫的好奇心。
免得他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做出主动接触女人的事情。
弥什故意打了一个马虎眼,安抚李豫成:“是你的错觉吧?昨晚我就睡在旁边,没听到声音,也没看到什么女人啊…”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李豫成发出“嘶——”的倒吸声。
弥什顺着李豫成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女人再次出现在邻宫的窗户上,不同于昨晚恐怖的模样,她恢复成正常少女的模样,脸皮光滑,身上穿的也是正儿八经的绯红色而不是血染红的衣服。
她就站在窗台前,笑眼弯弯地看着李豫成,“殿下,我们又见面了。”
“你是…”
没有满脸的鲜血,李豫成就不认识不远处的女孩,就是他昨晚救下的人。
“我是殿下昨晚救下的人啊,多亏皇恩浩泽,我能住进这么好的地方。”
女孩有些得意地扶了扶满头珠钗,如果不是她满身血洞不停喷血的样子就在几个小时前,弥什都差点忘记她昨晚诡异瘆人的怪象了。
怎么天一亮,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弥什眯眼观察着女孩,露出探究的表情。
一旁的李豫成将女孩和昨晚对他眼睛喷血的怪物联系上,瞬间脸色一白。
可还没来得及害怕,当他听到皇恩浩泽后,立刻就脸色阴沉下来,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啪!”
李豫成猛地关上窗户,将笑脸盈盈的女人关在窗外。
他是一个简单的人,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弥什很难不看出李豫成是在听到皇恩浩泽后,才发这么大的脾气。
她试探着问李豫成:“怎么了?”
“又是父王,他到底要多少女人才满足?”
李豫成提起自己的父王,语气里没有多少尊敬,反而是对他的不满。
弥什昨晚也大概感觉到了,李豫成似乎对自己的父亲有诸多的不满。
百年后的李豫成,已经学会将伤疤藏起来不对外展示,现在的李豫成,却还很年轻,还有很强的倾诉欲。
不用弥什提问,他就叭叭将一切倒豆子一样倒出来:“父王是世上最英勇的战士,他一统大陆,建立皇朝,在我父亲称王之前,大陆被瓜分成三十六块,几乎每时每刻都有连绵的战事。”
“因为我的父王,百姓不再受战事困扰,生活也逐渐丰饶富裕。”
弥什挑了挑眉。
她看李豫成对自己的父王评价很差,还以为父亲为人有多垃圾,结果是类似秦始皇般的存在。
可这么厉害的人物,为什么他的儿子不喜欢他呢?
“一直在皇宫建立起来前,他都是大家的英雄,百姓的皇帝,直到皇宫建立起来后…”
他当上皇帝后,一切都变了。
李氏皇朝存在的时间很短,只有李豫成出生至今的短短十数年,也因为李豫成出生是建朝日,他才如同喜鹊一般备受喜爱,不受任何规矩限制,成为这皇宫中最随性潇洒的人。
可自从李父当上皇帝后,他忽然就变了,他不再出去保家卫国,也不再升朝和臣子开朝堂。
臣子们有事禀告皇上,只需要向丞相递交奏折,第二天就会收到皇帝的批文。
虽然批文解决了大部分问题,可毕竟不升朝不见臣,臣子中依旧多有怨言。
也就是说,自从李豫成的父王当上皇帝后就似乎开始荒废度日了。
他召开好几届秀女选拔,将全大陆的漂亮女孩子收入后宫,在宫殿深处过上荒唐淫.秽的日子
他将皇后,也就是李豫成的母亲丢在外宫,也将儿子们丢到其他宫殿,不再理会。
小时候的李豫成不懂,只看到母亲脸上担忧的神色,还有每时每刻苍白的面容,却不知为何。直到他成年后,在茶馆听来各种各样的故事,看到大家提起他父亲后满脸唏嘘和调侃的表情,才慢慢明白过来,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种人。
就这样,李豫成和父王逐渐生分。
当他看到女人住进邻宫,第一反应是对母亲打抱不平,愤怒不已。
“之前还只是网罗秀女,收入后宫,现在是个女的都不放过。”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都能看上,这个皇帝是有多饥渴啊!
李豫成猛敲木桌,宣泄自己的愤怒。
弥什却敏锐抓住一个疑点,反问:“可是百姓怎么知道当今圣上沉溺声色,不会有什么误会吧?”
皇宫又不是村里八卦,怎么可能传的人人皆知,而且一个足以一统皇朝的钢铁男人,怎么会沉迷女色,前后反差也太大了。
“不会有误会。”
李豫成斩钉截铁,可说到为什么的时候,却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了:“因为我…亲眼见过。”
李豫成亲眼见过自己父王沉溺声色的样子。
那年他八岁,还是一个什么都懵懂的年纪,只是觉得许久没见过父王的样子,非常想念他,于是偷偷跑到父王的寝宫门外。
多亏了他喜鹊的称号,宫外驻守的人不敢拦他,他顺利进到宫殿内部。
父王的寝宫封闭昏暗,所有有光的地方,都被用宫人用厚实的帘幔挡起来了,明明是白天,却人工营造出黑夜的感觉。
哪哪都没有声音,偶尔怪里怪气一声惨叫,衬得这座昏暗宫殿更加吓人。
李豫成感到有些害怕,不禁加快脚步,往父王的寝床,也就是宫殿深处跑去。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父王,然后从父爱身上获取到一些勇气。
可他人小,力气小,没推动厚实的木门,进不到卧室里面。
好在透过房门的缝隙,他还能看到一丝房内景象。李豫成冲着缝隙里大喊:“父王,是我,豫成!”
没有回应。
李豫成只好将眼睛贴在门缝上,偷看卧室里的景象。
紧接着他看到——
他看到他的父王赤身裸体躺在床上,身上四周睡着赤条条的女人,他们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身体正在不断地颤抖,呼吸声也很急促。
“父王?”
李豫成诧异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低了不少。
他的父亲猛的惊醒,透过门缝与他面面相觑。
忽然,他从床边掏出一把小刀,猛的扎进离得最近的女人的脖子上。
女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立刻气绝身亡。
父亲面不改色立刻拔出小刀,只见女人纤细的脖颈喷出血液,染红床榻上的景象,给所有□□的女人穿上鲜红的“衣裳”,夸张的喷血形成血幕,挡住李豫成所有的视野…
鲜血形成巨幕, 在李豫成和他父亲中间形成一道屏障。
这道屏障出现在眼前,在记忆里,还出现在李家父子的关系中。
从此, 李豫成与他父亲生分了,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踏入主殿内。
“最让我不舒服的, 你知道是什么吗?”李豫成露出被伤害的表情,说:“那就是我父王的强势。”
“他从没想过与我解释, 为什么要当着我面, 杀害一个无辜的宫妃。”
从那天起,李父好似在主动和李豫成保持距离, 绝口不提那天发生的事情。
这下轮到弥什不懂了:“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女人啊?”
“因为…”
李豫成忽然结结巴巴,“先说明啊,我是听外面的人说的, 他们都在说我父亲在玩…那什么。”
“什么?”
弥什被李豫成跳跃的情绪,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是那种游戏, 在床榻上用细软的绳子勒住对方,又或者故意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伤疤痕迹,药馆的人经常接到类似的病例。”
弥什:…
怎么说呢?
李豫成的父亲还挺潮的,古代就开始玩诶斯安姆。
她还没说什么反应, 李豫成已经害羞得双颊发红了。就在弥什准备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时候, 忽然, 她感受到一道目光落在他们这边。
她敏锐朝异样处望过去, 就看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女人正坐在轿子上面, 朝这边缓缓而来。
平心而论,这是弥什进入副本后见到的第一个正常的古代女人。
她穿着厚重的刺绣官衣裙, 华贵泛着金光的头饰高高迭起,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雅致的光。
不知道是天生长相, 还是后期化妆所致,她的眼睛细长又挑起,搭配被粉涂的苍白的脸颊,和睥睨众生的眼神神态,竟然有点像是狐狸。
像狐狸穿着人的衣服缓缓靠近。
一行似人非人沉默的玩意靠近,还挺瘆人了。
弥什不是傻白甜,光看衣服和一大群宫女太监的架势,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她打了一个马虎眼迅速逃离李豫成的房间,然后一个飞身上梁,爬到李豫成寝宫的房梁上面。结果一飞上去就碰到梁砚行和李豫成两人。
弥什:…
她皮笑肉不笑:“你们别告诉我,我和李豫成聊天你们一直在这里。”
梁砚行还好,知道趴在梁上非君子,于是非常真诚地道歉了:“对不起,我怕错过副本线索,但也应该跟你打声招呼才对。”
ok,她接受,弥什看向李豫成。
李豫成属于一个理不直气也正的倔狗性格。
“怎么!你跟我聊天,我还不能看吗?”
李豫成在本体和副本分身之间,端的是一个选择性的态度——
对本体有利的事情:我和小李豫成是同一个人,不分你我。
对本体无利的事情:不过是个替身罢了,豫豫类卿的道理不懂?
弥什被两人的无赖作风无语到了。
但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三人蹲在房梁上面,往底下看去。那个雍容华贵的女人下了轿子,直接走进李豫成的宫殿里。
她走进来后,太监才报:“皇后娘娘到——”
果然是李豫成的母亲,当今皇后。
弥什庆幸自己的眼力好,反应也足够快。
她记得李豫成曾经说过,他母亲不希望他被带坏,于是撤掉宫里负责服侍沪皇子的宫女们,只留下部分沉默寡言不太爱说话的小太监。
如果她还留在宫里,被他母亲抓个正着,弥什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果不其然,李母一走进儿子的宫殿,就左顾右盼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直到李豫成开口询问,她才说出今天特地前来此处的目的:“我手底下的人说,你这两天总和一个脸生的宫女待一起,所以特地过来看看。”
居然是来抓奸的!还好弥什跑得快。
她紧张看向李豫成,如果她记得没错,李豫成可不善于撒谎,万一说漏嘴害她被赶出皇宫,又或者无端端坐牢判刑怎么办?
还好,李豫成作为皇子,反应能力比弥什想象的还要迅速——他既没有撒谎,也没有承认,因为这都是犯罪,于是他选择扯开话题转移对方注意力。
“说到女人,我隔壁搬进来一个新妃,这事母后知道吗?”
李豫成的反问直击痛点,刚刚还颇有兴师问罪态度的皇后瞬间沉默下来,细长眼睛微微敛起。
她这样的反应放在其他人面前,可能是意味不明的中立态度,让人不敢讲这个话题延续下去,生怕惹的皇后不高兴,反而自己遭殃。
可对方是她的亲儿子,最明白母亲的人。
李豫成光看母亲沉默的反应,就知道她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不禁有些愤愤不平:“我真受不了,他到底要多少女人才够,今年的选秀才刚结束,宫里那么多女人还不够他玩吗?”
“而且他还召集大臣住在宫中,他到底想干什么,男女通吃?”
李豫成提高嗓门的愤怒之言,不仅直击母后,还传到房顶上三人的耳朵里。
弥什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问李豫成:“我没想到会听到这种东西,需要我们回避一下吗?”
啧,李豫成的父亲玩得好大啊,不仅艾斯安姆,还男女通吃。
都把它们这群局外人整尴尬了。
李豫成却摇头:“没关系。”
弥什刚准备夸李豫成心态好,结果他下一句就是:“反正这是副本npc和他的父亲,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弥什:?
刚刚不是“我和他是同一个人”吗,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他的父亲是他的父亲,与我何干。”
事实证明,只有真性情的李豫成敢这么堂而皇之喊出内心愤怒,无论是副本外,还是副本内。他喊出对父亲的不满后,皇后身边的人都吓了一跳,迅速推出这间房间,并且将房门关好,留给这对母子足够的谈判空间。
皇后怒目看向李豫成,声线低沉:“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李豫成被凶,也很心疼母亲。他知道母亲已经很艰难,不能再气她,于是安静委委屈屈地说:“他算什么父亲,我出生到现在他管过我多少次,我又见过他多少次?”
皇后伸出尖锐的指甲,摸了摸李豫成的脑袋。
“不管是我还是你父亲,都希望你能拥有一个快乐随性的人生,不想看到你露出这种表情。马上不是快元宵了吗?外面一定有很多有意思的活动,出去看看吧。”
看得出来,李豫成在皇宫里的随意快活,全靠他母后的放纵。
“我知道了。”
李豫成随口答了一声。
往常他听到有好玩的,都会迫不及待跑出去,随意逛逛再找三个台搭子打一整晚的马吊,可好像受到弥什的影响,他被父王和邻宫女人占据所有的注意力,一点儿往外跑的心情都没有。
但他不会拂母后的好意,李豫成点点头,含糊过去了。
皇后不知道自家儿子被人带歪了,说完这些话后,她起身默默走到窗边,猛地推开木窗户,往邻宫黑黢黢的窗口望过去。
李豫成站在她旁边,学着她的模样看过去,光是看到黑不见底的窗口,身体的寒毛就倒立了。他说:“就是这个女人。”
“嗯。”
皇后应了一声,眼睛紧盯窗台。
她的眼神凌厉,深邃,眼瞳里流转着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就在弥什觉得这场对话的线索已经抛完了,准备悄摸摸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听到皇后的轻叹。
皇后站在寒风中,穿得雍容华贵却对着隔壁的情敌,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说:“终究是可怜人。”
说完这句话,皇后和一大帮宫女太监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李豫成一人。
李豫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虽然他母亲喊他出去玩,但昨晚李豫成才被梁砚行打晕过,今天脑瓜子还嗡嗡的疼。
于是他破天荒地没有听母亲的话,而是晃荡晃荡着手臂,选择回自己的寝宫里,睡觉去了。他刚离开,三人立刻从梁上跳下来,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出现在人家宫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