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太懒,但她是福星—— by雪中立鹤
雪中立鹤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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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事她绝对不能承认,要是承认了,她还怎么要抚恤金,还怎么发动村里人来讨伐裴素素啊。
她激动得脸红脖子粗,赶紧爬起来开战:“放你娘的屁,我这五个儿子都是我亲生的,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
“哦?是吗?那倒是奇怪了,你家大儿子和小儿子一直都是白白净净的,后来一个下地干活儿,一个当兵去了才晒黑的,剩下三个可是打小就黑,个头更是比老大老五矮了一大截儿,跟你家老陈一个德性,你硬要说这个五个是亲兄弟,谁信啊。”谷赛兰原本就有些怀疑,现在看到陈家对孙子都能下这么狠的黑手,更是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所以她火力全开,哪怕她的猜测是错的,也要给陈家的人制造些不愉快。
陈母急红眼了,咬死不认:“你放屁,我家五个儿子都是亲生的!你再放屁我跟你拼了!”
“都是你亲生的?奇怪,老大老五个子都高,尤其是老五,足足一米八三呢,比我家大志还有男子气概。倒是中间那三个,连一米六五都不到吧,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排倭瓜,该不会是你偏心,怀这三个的时候故意少吃了点,没把他们养好吧?”谷赛兰坏笑着走上前来,眼睛跟能喷火似的,就那么死死地盯着陈母。
陈母倒吸一口冷气,只能死鸭子嘴硬:“你在胡说什么,生老二他们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吃得少了不是正常吗?”
“那不对啊,我记得你老子以前可是粮管所的,别人吃观音土的时候,你家还能吃白面馒头呢,你什么时候家里条件不好了,我怎么不知道呢?”谷赛兰无情地拆穿了她。
这下陈母彻底无话可说了,只能一个劲的念叨:“你放屁,儿子都是我生的,都是我生的!”
谷赛兰这招祸水东引大获成功,陈家人已经没功夫给素素泼脏水了,窝里斗才是他们接下来的主旋律。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碾压,陈家承认不承认都是个死局——
承认了,别人要说:怪不得陈家对裴素素步步紧逼,原来老五不是亲生的啊,为了一点钱,就把老五唯一的骨血逼死了,真是丧尽天良。
不承认,别人要说:亲生的又怎么了,为了一点钱,都不想给老五留个后,太缺德了,不配为人父母。
老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脸色煞白,嘴唇发紫,已经没有力气再狡辩什么了。
他一直不信谷赛兰有多可怕,结果初次跟谷赛兰过招,便是一场不可能翻身的败仗。
谷赛兰见大局已定,却还要再添一把火。
她把焦点放在了陈敬军身上,问道:“孩子,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老五更喜欢粘你一些,另外三个更喜欢抱团一些。你赶紧问问吧,可别真是被什么仇人养大了,认贼作父。”
作者有话说:
陈家大哥只知道老五不是亲生的,但他以为自己是亲生的。
具体怎么回事,后面慢慢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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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家放弃抚恤金,赔偿裴素素一百块钱,到公社广播站念道歉信◎
陈敬军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可是现在,他居然有点动摇了。
其实生活中的很多细节都值得怀疑,比如他家阳阳成了植物人之后,老两口虽然痛不欲生,但却顺着其他三房的意思,照常干活,没有留一个人在家照顾孩子。
再比如,每次他收到消息准备去把罪魁祸首抓回来的时候,对方总是可以狡猾的逃脱。
陈家有内鬼,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原以为内鬼只是不想跟邻居家打得不可开交,现在想来,也许内鬼跟他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的。
他怔怔地站在院子里,往日种种被忽略的问题全都成了他身世有问题的佐证。
可是他却说不出口指责的话,无论如何,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依旧是陈家的长子,依旧是陈家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他没办法空口无凭地去断定什么,只是默默拉着他媳妇胡雪梅,走到了裴素素房间窗外。
“老五媳妇,今天这事不管是谁做的,我这个当大哥的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今天我就做主,写张字据给你,从今往后,不准陈家人以任何借口来打扰你,抚恤金也一分不要,权当是给你小产的营养费。你要是能接受,等会出来,我当面跟你道歉,把字据拿给你。”陈敬军不想再闹下去了。
他这么做,一来是想行使自己作为陈家长子的权力,毕竟,农村人讲究一个养儿防老,大儿子在很多事情上是可以直接做决定的。
二来,他也想试探一下,看看他父母是个什么态度。
要是他们反对,那他就要严肃深挖一下他的身世问题了。
要是他们愿意顺着他一次,他可以装一装糊涂,等他给阳阳报仇雪恨之后再说其他。
所以,他这话不光是说给裴素素听的,也是说给陈家所有人听的。
陈父显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事已至此,他和陈母都像是被架在了柴火堆上,让步是必然的。
只是他一想到几百块抚恤金自家一分也拿不到,他心里就特别来气。
只能臭着脸冷哼了一声:“难道老五媳妇一点错都没有吗?她要是不跟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我们也不会来找她要说法。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不检点!”
这话让柯佳媛听了,顿时火冒三丈。
她冲进屋里把那只军用水壶拿了出来,直接怼到了陈父脸上:“你个糊涂老鬼,看清楚了,那楚奇是来送你家老五的遗物给素素的,素素拿到这个水壶当场哭晕过去,你要是不信,我可以给你找证人来!”
柯佳媛说做就做,立马让郝小娟出去找人。
其实不用郝小娟麻烦,袁朵朵早在裴家大哥出去找帮手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事,她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只是她的脚受了伤,拄着拐杖走不快,所以耽误了。
郝小娟刚到门口就看到她一瘸一拐的过来,赶紧上去扶着。
袁朵朵一向勤劳贤惠,在公社的口碑特别好,加上她又是农业技术员,没少帮助大家伙排忧解难,所以她出来说句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她证明柯佳媛说的都是真的。
可是,陈父居然不屑地撇撇嘴:“我不信,我可是听说,你跟楚奇也眉来眼去不清不楚。你自己的屁股还没擦干净呢,少来掺和我家的事。”
袁朵朵没想到自己会被倒打一耙,气得脸色通红:“陈叔叔,请你不要为老不尊,血口喷人。你这是在侮辱一个军人的人格!我可以找革委会举报你!”
陈父一听,顿时哑火了。
是啊,楚奇虽然退役了,可他是负伤退役的,还立了三等功呢。
公社武装部的人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凭什么对人家指手画脚的。
更何况,他根本没有证据。
恰好这时候,赶回公社的民警把谭浩东也请了过来。
他进了院子,接过袁朵朵的话,道:“没错,任何场合,任何时候,侮辱军人都是极其恶劣极其恶毒的行为!我奉劝两位老人家,凡事不要听人挑唆,随随便便就在这里给人泼脏水。”
公社主任都发话了,谁还能说什么。
只是陈父还是有些不服气,质问道:“谭主任你打的什么算盘我知道,你想娶这个女人是不是?你这假公济私,你在包庇。”
谭浩东冷哼一声:“你们这些老人家,实在是异想天开得很!实不相瞒,县中的戚老师一直对裴素素同志念念不忘,已经拜托他那个首长哥哥来说媒了。我知道你们见不得守寡的儿媳妇这么快找到下家,但是你们也不能随便冤枉好人。那楚奇跟这件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真想闹的话,有本事找戚康戚首长闹去吧。”
一听戚家那边还没有放弃裴素素,陈父彻底没屁放了。
县里的戚家谁不知道啊,戚康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如今已经在省军区高就了,是这个小县城里最叫人羡慕的人家。
他那个堂弟戚承光虽然不如他风光,但也是个体面的县中老师。
真要是这样的人家对裴素素念念不忘,陈家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闹啊。
只得妥协,按照陈敬军的提议,写了字据。
只是这样还不算完,柯佳媛拦着准备离开的陈家人,坚持要他们所有人跟裴素素道歉。
“不准走,我家素素对你家老五情根深种,宁可回娘家守寡也要生下你家老五的骨肉,你们倒好,因为几句嚼舌头的谣言,就来侮辱我家素素,还把孩子弄没了,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道歉,必须道歉,还得在公社广播站念稿子道歉,对着全社社员跟我家素素道歉!”柯佳媛战斗力不是吹的,她看到陈家人这么嚣张,就想到自己那个饱受欺凌的姐姐。
她帮不了姐姐太多,毕竟她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姐姐身边,但她护住自己跟前的小姑子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她揪着陈母的衣领子,不让走。
袁朵朵也觉得这样才解恨,而且,这样才能给裴素素正名。
所以她轻声细语地对着谭浩东说道:“谭主任,我觉得这事有必要杀鸡儆猴。您看,眼下正是春耕的关键时期,这群人居然为了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就旷工来闹事,要是这次不好好治一治这种不良风气,以后人人都可以找借口不去上工。长此以往,咱们公社可就要被别的公社反超了。”
确实,谭浩东是个功利主义者,他来帮忙,不过是看在戚康的面子上。
他本人恨不得裴素素四面楚歌凄凄惨惨戚戚呢,到时候他才好扮演拯救者的角色,让裴素素哭着求他娶了自己。
所以,如果袁朵朵的出发点是为了裴素素,他未必会答应严惩陈家。
可是现在,袁朵朵说的句句都是为了公社,公社好,他的仕途才能顺利。
所以他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定了,老陈家放弃抚恤金,再赔偿裴素素一百块钱,同时,明天上午七点,准时到公社广播站念道歉信。”
至于他为什么要画蛇添足要求陈家额外赔偿一百块,自然是想在裴素素面前装一把盖世英雄。
这跟孔雀开屏没什么区别,是一种别扭的又高傲的求偶行为。
能不能成不重要,让一个落难的女人对他心怀感激才是最关键的。
陈家人意见很大,但是不敢当着他的面说,只得吃了个哑巴亏,打了张一百块的欠条,回去写道歉信去了。
走在路上,陈老二不服气地质问陈敬军:“大哥你可真有意思,居然帮着外人,你不会真的听了别人挑拨离间的话,以为你跟我们不是亲兄弟吧?”
陈敬军没有回答,反倒是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老五不是亲兄弟了?要不然,你们会对老五媳妇下那么重的黑手?”
作者有话说:

◎当初你们偷龙转凤,可是我姑亲自帮忙的,手续她都全部处理过了◎
陈老二当然不会承认这种事。
他很会找借口,道:“大哥你胡说什么呢,我们不过是看老五媳妇不顺眼,想给她点颜色瞧瞧。你想啊,她连老五下葬都不肯去,肯定对老五没什么真感情,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是谁的呢。与其留下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拖累咱们家,倒不如把这孩子弄掉,一了百了。”
陈老三一向是他二哥的应声虫,赶紧过来附和:“是啊大哥,你可以说我们冲动了冒失了,可是我们这么做,是为了咱家好啊。”
“可不是吗大哥,老五没了,以后爹妈只能靠咱们四个了,你和大嫂一门心思调查阳阳的事情,根本没空照顾爹妈,这些我们从来不跟你计较,还不是看在你们是我们亲大哥的份上。可是,我们养自己爹妈是应该的,却没有道理养老五媳妇啊。她那么懒,早晚要被娘家赶过来的,要是到时候肚子里真的有个孩子,咱们甩不掉啊。”陈老二给老四使了个眼色,叫他也来劝劝。
毕竟老四是中学老师,文化人,说话比他们两个有分量。
陈老四赶紧打配合:“二哥三哥说得在理。大哥,你是生产队长,凡事要考虑影响,这不能说那不能做的,我们也理解你的苦衷。可是大哥,你好好想想,我们今天这么做,真的是因为不疼老五吗?我们是怕老五死不瞑目啊。”
陈老二再接再厉:“是啊大哥,你想,万一这孩子真的是野种,那咱家老五也太可怜了,死了都要当王八。”
“够了!”陈敬军怒喝一声,甩开扒拉着他胳膊的陈老二陈老三,独自走在了最前头,大步流星,态度决绝。
他是不信老五媳妇会这么做的,因为这年头能被推荐去上大学必须有点过人之处。
而老五媳妇是人尽皆知的懒鬼,这种情况下都能被公社选上,可见老五媳妇有他们陈家人所不了解的长处。
他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给老五戴绿帽子。
陈家三兄弟盯着他的背景,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陈老二看向了老四媳妇石秀。
前几天老四媳妇跟两个嫂子吵架了,当时她口不择言,说要让两个嫂子好看。
现在,陈老二合理怀疑,是石秀走漏了风声,让谷赛兰知道了大哥的身世。
他质问道:“石秀,我听说你那个弟弟还没结婚?怎么,他对裴家那位祖宗还没有死心?”
石秀一听这话,就知道二哥在怀疑她。
她给气笑了:“二哥,你这疑心病该治治了。我要是真的出卖了你们,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大哥和老五的真实身份?你们不会以为,他们知道之后,居然想不到去省城通风报信吧?一旦他们去了省城,今天咱们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吗?”
陈老二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他上前一步,扼住了石秀的咽喉:“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要是敢走漏风声,阳阳就是你的下场!”
石秀早就看不惯这个二伯哥了,她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你们要是敢对我下毒手,我娘家哥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别搬出你大哥来吓唬人,谁不知道他这个上门女婿做得窝囊。你真当我们怕他不成?”陈老二收紧了虎口,直勒得石秀舌头耷拉着,翻起了白眼。
一旁的陈老四看不下去了,但又不好直接跟他二哥三哥作对,只好火上浇油:“二哥,别啰嗦了,杀了这个贱货!等她死了,我就可以娶你的小姨子了!”
什么?陈老二蹙眉,直接松开了石秀。
“你这个畜生,还惦记着小红呢,我警告你,少他妈做梦!”陈老二最烦陈老四这一点,一天到晚贼心不死,想把他那个寡妇小姨子骗过来占便宜。
那是他留给自己的,才不会便宜了老四,当即在路口调头,往小姨子守寡的村口小破礼堂去了。
陈老四松了口气。
他是三兄弟里面相对白净一点的那个,因为师专毕业后很少下地干活,避免了日晒雨淋,所以他这几年越发脱离了黑成锅底的肤色,变得有点书卷气了。
他心疼石秀,却不敢当着他三哥表现出来,只是骂道:“臭娘们儿,下次再惹二哥生气,我立马找个小的让你滚蛋!”
石秀也骂:“撒泡尿照照自己吧,就你这个矬样,谁要你!”
两人骂骂咧咧的,还动起手来。
陈老三乐得看戏,也不劝劝,等这两个在前面路口往石秀娘家去了,他都没弄明白人家两口子到底是假吵吵还是真恩爱。
他看了眼脸色发黑的老陈,问道:“爸,真的要给那个女人赔钱吗?”
“你也看到了,她本事大,连谭主任都帮她说话。”老陈叹了口气,还是想不明白,“奇了怪了,都说她的四个嫂子容不下她,怎么到头来,她那嫂子上蹿下跳的,护她护得最凶呢?”
“谁知道啊,我也纳闷儿呢,只要她嫂子不多事,起码咱们不用额外赔钱啊,也不用写什么狗屁道歉信。真是见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陈老三也想不明白。
但凡裴素素跟娘家关系好点,他们都不敢这么胆大包天直接打上门去。
老陈也想不明白,但是有一点他清楚:“别人我不知道,裴老三那个媳妇,我是见识过的,几年前她大姐夫打她姐姐,她可是直接抄刀子去拼命的。以后你们见着她客气点,这种不要命的疯女人,最好不要惹。”
陈老三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老头都这么说了,看来这一百块是逃不掉了,肯定又是四家平摊。
一想到出门一趟没要回钱来还要倒贴二十五,陈老三就肉疼。
快到村口时,老陈叮嘱了一句:“今后嘴巴都放紧点,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你们大哥的身世,要不然,会出大事的。”
“放心吧爸,当初你们偷龙转凤,可是我姑亲自帮忙的,手续她全部处理过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知道我那大姐和小妹在好人家享福呢。”陈老三乐呵呵的。
老陈翻了个白眼:“闭上你的狗嘴!万一被人听到就完了!”
陈老三没当回事,毕竟他们大姐和小妹现在都是厉害人物,真要是出点大事,找她们求助就是了。
所以他还是有点不甘心,嘀咕道:“要我说,直接跟她们相认吧,有她们罩着,咱家日子能更加好过点。”
“不行,现在是特殊时期,不能给她们添乱。再等等吧,早晚政策会松动的,到时候,咱们一起进城过好日子去。”老陈一想到美好的未来,就不那么肉疼即将失去的一百块了。
省城,某军医院内。
一个叫颜美玲的女人正在抹眼泪。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外科主任,问道:“这不可能啊,我爸是A型血,我妈是O型血,我怎么可能是B型血呢?一定是你们搞错了。主任,您等等,我再去抽一管血验一下。”
女人刚走,妇产科的陈主任便过来了。
这是个将近六十的老医生,个子娇小,架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她笑着对外科主任说道:“马主任,要O型血是吗?我就是,不用麻烦小颜了。”

◎他家老三应该是个男孩子,而不是一个女娃娃◎
颜美玲再去抽血的时候,化验室的人已经被收买了。
她得到的第二份报告,显示她是A型血。
化验员一个劲跟她道歉,说自己写错了,希望她原谅。
颜美玲并没有生气,她只是失望。
她妈妈刚刚被一辆供销社的货运卡车撞了,股骨骨折,腿部大出血,这会儿正等着她去输血呢。
既然她是A型血,那就不能给她妈妈输血,所以她只能想别的办法。
她拿着报告,准备去她单位找几个好朋友帮忙,这时马主任手底下的一个实习医生找了过来,通知她已经有人在献血了。
颜美玲很是激动,抓着实习医生的手问道:“是谁这么好心?是那个货车司机吗?他不是说他还要赶长途回去,不想献血吗?”
实习医生解释道:“不是不是,是妇产科的陈主任,她正好经过,听说你妈妈急等着输血,所以就去献血了。你去买点慰问品给陈主任吧,非亲非故的,这可是大恩情呢。”
颜美玲很是认同这句话,赶紧去买补品给陈主任。
回来的时候,她妈妈已经出了抢救室,正在病房里输液。
颜美玲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过去握住了她妈妈的手:“太好了妈,你没事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以后过马路千万看着点,看到货车赶紧离开,越远越好。”
“我没事了,多亏了那个陈主任。我总觉得她有点眼熟,刚刚想起来,她好像是你当初的接生医生。等妈好了,带你上门拜访一下。”颜母是个电气工程师,就职于省电力公司,退休前已经是主管级别的大人物了。
如今年龄到了,退下来了,准备好好颐养天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儿。
幸好陈主任心善。
颜美玲点点头应下:“对了妈,那个司机还在交警大队,我去看看那边怎么处理。别的不说,起码问他把医药费和营养费要过来。”
颜母没有意见,只是叮嘱她不要在派出所吵闹,有辱斯文。
颜美玲心情复杂。
她妈妈就是太斯文了,以至于爸爸抛妻弃女多少年,她都忍辱负重。
听舅舅说,爸妈以前非常恩爱,直到她出生,爸爸大失所望,便开始隔三差五地跟妈妈吵架。
后来她爸在外面有了小的,还生了儿子,最终她妈妈实在受不了了,才忍痛离婚。
颜美玲为了给她妈妈争口气,从小就很努力。
但她实在是对电气不感兴趣,最终做了个记者。
她妈妈虽然一直希望后继有人,但也没有勉强她,还非常支持她的选择,希望她自在的体面的活着,只要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自己,不必到她老子跟前伸手要钱就行。
她也认可这样的观念,自己赚来的,那就坦坦荡荡接受,别人欠自己的,那也要理直气壮地去要。
所以到了交警大队,她拉着楚杰,开门见山直接要钱。
楚杰也是倒霉,其实他早就鸣笛并且在减速了,但是那个老阿姨不知道是年纪大了耳背了还是怎么,愣是听不见他,同时后面又有一辆失控的卡车冲了过来,所以他即便努力踩下了刹车也没用,最后自己的车子报废了不说,还把人给撞了。
好在卡车司机已经表示愿意承担责任,该赔偿的一文不少。
至于老阿姨这边,楚杰只能认倒霉,他拿了一百块钱出来:“同志,我出来跑货,身上带的都是单位的公款,私人钱财真的不多。我不好挪用公家的钱赔偿你,身上只有这点,你先拿着行吗?你要是信我,就把地址给我,回去之后我给你再汇一百过来。”
“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差点把我妈妈撞死的凶手?我不管,你必须一次性给全,要不然我不让你走!我也知道,你们货车司机是有交货期限的,我想你也不愿意一直跟我耗下去吧?”别看颜美玲在她妈妈面前是个温顺听话的乖乖女,但是在外面,她是很泼辣的。
楚杰本就理亏,也真的怕她叫来本地人一起闹事,最后只得从公款里挪了一百,颜美玲嫌少,他又加了一百,最终足足赔偿了三百才肯私了。
三百,那几乎是一个城镇职工一年的工资了,楚杰当然肉疼,所以这笔账他得管那个卡车司机要。
卡车司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直接数了三十张大团结给他:“不就是三百块钱吗,你至于哭丧着脸吗?”
楚杰把钱接过来,仔仔细细打量着这个男人。
他还真没见过长这样的,一双死鱼眼像是永远睡不醒似的;断眉滑稽,但只断左不断右;鼻梁很高,嘴唇很红,跟被人狠狠嗦过一样。
他长这么大,只见过一个男人长着这样的嘴巴,那就是村里那个懒女人裴素素的丈夫,小陈。
只可惜,小陈死了。
要不然,他真想让小陈跟这个司机见上一面,比比谁的嘴巴更像是被人嗦过的。
说起来,这人跟小陈相似的地方还不少,小陈是个大块头,当初征兵的时候测了一米八三。
面前这个司机估计也在一米八以上。
只是小陈的眼睛像鹰隼一样锐利,叫人不敢造次,但是这个司机,一双死鱼眼总是惹人发笑。
挺好,没有小陈吓人,可以套一套近乎。
毕竟这年头能对三百块钱嗤之以鼻的人真的很少见。
楚杰觉得这人怕是大有来头,便问道:“你刚说你姓师?这边跟我交接货的小伙子也姓师,这个姓真是少见。”
“啊,你说师翊啊,那小子是我二叔家的,怎么样,没给你添乱吧?”师翱懒洋洋地递了根烟过来。
楚杰有些惊喜,没想到这人是师翊的堂兄弟,他客气地把烟接过来,凑过去过了火,深吸一口:“这烟好啊,月皋县那边给的进货单里根本没有这样的好货,我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正常,这是特供的。”师翱笑笑,“这样吧,既然你是师翊的朋友,那我也懒得跟你在这里磨洋工。等会你跟我走,我重新安排一辆货车给你跑货,损失的货物也是我来负责,你赶紧回去交差,等你下次过来,咱叫上师翊,哥儿几个一起搓一顿。”
“哎呀,那可太谢谢你了小兄弟。”楚杰高兴地应下。
只是这一声小兄弟格外刺耳,师翱不爱听,死鱼眼一翻,骂道:“蠢东西,我比你大,谁是你小兄弟。”
“啊?不能吧,我看你今年肯定不到二十五。”楚杰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眼前这个小伙子真的很显年轻。
师翱嗤笑,吐出一串烟圈:“你懂个屁,我这是天生丽质,永葆青春。”
楚杰噗嗤一声笑了,总觉得师翱在吹牛。
师翱知道他不信,不过这不重要。
他跟交警打了声招呼,便把这事私了,随后带着楚杰去领车重新上货。
送走楚杰,师翱哈欠连天地回家。
他踹了踹正在书房练画的孪生兄弟师翔:“该你去跑货了,他大爷的,我就说今天不该我出车,居然刹车失灵,把月皋县的一辆货车给撞了,还撞上了那个女记者的妈,得亏月皋县的司机挡在了前头,要不然她肯定要找我闹。”
师翔抬起一模一样的死鱼眼,淡淡的扫了师翱一眼:“跑什么货,家里缺咱赚的这几个子儿吗?”
“我这不是找点事做打发时间吗?”没办法,他们的小妹太优秀了,衬得他和师翔成了个草包。
师翱把师翔手里的毛笔夺了:“快去啊,免得爷爷又来数落咱俩,真是受不了。”
师翔还是不想去,就在这时,一个保姆过来通知他们:“宋婶儿快死了,想见你们一面。”
兄弟俩一头雾水赶去了医院。
他们的爷爷是红色资本家,抗战时期拿出大笔家产支持革命,建国后得到了礼遇,保留了一部分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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