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现在就去,我帮你盯一会儿,快去吧,最好赶在师团长回来之前搬完。”沙世强是真的怕了。
他要脸的,要是军属之间的这点摩擦都处理不好,弄得全岛议论纷纷,他这个政委趁早别做了。
而且,要搬就得快点,可别让师团长看到这出闹剧。
然而他并不知道,师敬戎就在现场,这会儿正在换玻璃。
至于地上的碎玻璃,谷赛兰没让他扫,而是准备让宋佳自己收拾。
宋佳要是不听,谷赛兰就去宋佳屋里扔她的衣服。
谷赛兰是来真的,她不扔易碎品,免得别人说她毁坏军属的财物。
她不过是学学宋佳,扔扔衣服而已,反正衣服脏了洗洗就好,不算损坏。
那些柜子里的干净衣服,随着谷赛兰五四三二一的倒计时,一件一件往外飞。
宋优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这个阵仗,急得不行,赶紧抱着谷赛兰说好话。
谷赛兰不想为难这个小姑娘,毕竟是她姐姐作的孽,她挺无辜的,便爽快的收了手:“我给你十分钟时间,让你姐姐亲自把玻璃渣收拾干净,要不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婶子你别气,我这就去。”宋优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她脸上火辣辣的,赶紧来劝她姐姐。
宋佳还是不肯收拾,谷赛兰便扔她孩子的衣服。
这下宋佳急了,忍着怒火,拿着簸箕,扫玻璃。
谷赛兰就站在旁边监督着,手里捧着一摞衣服:“给我扫干净了,但凡有一个玻璃渣子,我就继续扔,你要是觉得扔在地上不算什么,等会我就给你扔茅坑里去,我看你那几个孩子怎么穿!”
宋佳气得想骂人,叫宋优赶紧扯了扯袖子:“姐啊,马上孩子回来了,你快点。”
终于,地上干净了,谷赛兰冷哼一声,把没扔的衣服放回去,至于扔了的,她专挑宋佳的踩上两脚:“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明天我就去卫生所提醒你们这里的其他医生,今后不管你得什么病,都说你好着呢。爱死不死,关我们屁事!”
谷赛兰骂完了,搂着郝小娟去收拾床铺。
宋佳委屈又愤怒,想闹,却被宋优死死的扣着手腕:“姐,听我一句劝,别闹了,小嫂子已经忍让了两月了,可以了,咱们只是搬去隔壁而已,不麻烦的。”
宋佳不听,干脆抱着架子床的床腿,说什么也要赖在这边,时时刻刻给裴素素找不痛快。
宋优真的快失去耐心了,只好去门口焦急的等待她姐夫回来。
很快,黎昂黑着脸来了,他问了问宋优具体什么情况,随后快步走进屋里,掰开宋佳的手指,直接把她抱开:“优优,动作快点,等会其他人下训回来看到了要闹笑话的。”
“知道了姐夫,你抱着我姐,我来收拾。”孩子们还没有放学,宋优赶紧张罗起来。
可怜她一个未婚大姑娘,过来给她姐姐做老妈子不说,还要当搬运工。
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了,早知道姐姐变得这么偏激固执,她就不来了。
应该让她们的嫂子来,两句话不听直接扇大嘴巴子,姐姐就老实了。
前阵子去找邵神医看病的时候,就是嫂子帮了大忙,可惜她嫂子要带孩子,来不了。
隔壁副政委常卫华也回来了,正在低头收拾东西。
他媳妇白渠在学校当老师,没空回来,只能是他来。
好在他家孩子少,就一个独苗苗,东西不多。
很快,两边院子来来往往,把东西搬完了。
常卫华过来打了声招呼:“嫂子,师团长,婶子,今后请多关照。”
师敬戎刚把窗户换完,这会儿喝水呢,闻言点点头:“辛苦了。”
“不辛苦,正好我那媳妇跟政委的媳妇闹了矛盾,两个人分开好点儿。”常卫华知道要搬家的时候,其实是松了口气的。
两个女人为了黎昂借钱的事已经打了一个多月的嘴仗了。
原本两人约好了,都说没钱,等实在抹不开面子的时候,再拿出十块意思一下。
结果沙世强媳妇洪金凤直接借了三十。
这不就把他媳妇比下去了吗?好像他媳妇故意做小气鬼似的。
关键是这事还瞒着他媳妇,他媳妇过了好就好才从宋优嘴里知道的,气得她立马去找洪金凤吵架。
两人就这么你阴阳我一句,我挖苦你一句,一个多月了都没好呢。
要问为什么会这样?
常卫华心里是有数的,就是为了拉拢黎昂呗,怕他被新来的师团长发展成自己的心腹。
可是没必要踩着他常卫华来拉拢啊。
他又不想参与这些无聊的事情,他只想好好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所以,换了也好,换了清静,起码师团长的媳妇不惹事,比沙世强家那位好多了。
很快,两家的孩子都回来了,白渠牵着女儿的手,有说有笑的往二号院走去,却叫常卫华直接拦着,往一号院来了。
白渠身高一米六五,跟裴素素差不多,今年二十七岁,是师专毕业的老师。
女儿今年六岁,刚上一年级。
两人还打算再要几个,没有刻意避孕,但是这几年一直没动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会儿听说换院子了,白渠还听高兴的:“哎呦,好事儿啊,我可受不了洪金凤了,暗搓搓的压我们一头,真是够阴险的。关键她还在外头说我坏话,说我是个泼妇,蛮不讲理。我真是受够了!”
“难怪,沙政委都没问问我,直接把我喊过去通知我搬家,估计他听信一面之词了吧。别管他们,让他们跟黎昂好去吧,这不正好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吗?”常卫华劝了劝白渠,“反正我觉得师团长挺好的,我还巴不得跟他做邻居呢。”
“嗯,不过听你这么一说,他丈母娘好像不太好相处?哎,算了,我让着点她就是了,一个老太太,我也犯不着去惹她。”白渠提着女儿的书包,高高兴兴到一号院来了。
他们家每天都是回来吃晚饭,有时候忙,下碗面条就行,所以两口子也没什么好张罗的,生炉子,烧水,下面,卧两个鸡蛋,完事儿。
鸡蛋是给男人和孩子吃的,白渠自己比较节省。
常卫华总是把自己的那枚荷包蛋夹开给她一半,但是她不要。
所以她很瘦。
吃完饭刷了锅,两口子扒拉扒拉家里的东西,想去隔壁拜访一下,起码段时间不要再得罪人了,搬来搬去的很麻烦。
没想到师敬戎这边正在锁门,准备去外面吃。
看到这一家三口,师敬戎干脆招呼了一声:“一起吧,正好那边有个小姑娘,也是六岁,能跟你家雯雯一起玩玩。
常卫华有点犹豫,倒是白渠,热情的点头:“好啊,那就劳烦嫂子和师团长等会儿帮我们介绍介绍了。”
“好说好说。”裴素素笑笑,准备去后面婆婆家。
路过孙川家门口,她还特地看了眼,刘秀云居然没回来,孩子也没回来。
算了,本来还想邀请他们一起的,那就下次吧。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到了景元夏他们这边吃晚饭。
还是海鲜,另外加了一只烧鹅,烧鹅是裴素素拜托景元夏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她师父的胃口,总之,先凑合吃吧。
这么多人,一桌子肯定坐不开,便东家借张桌子,西家借个板凳,凑了三桌。
正吃着呢,宋优一路打听着找了过来。
她听说南邵在这边,一直想来拜见一下,只是每次都见不到人,今天倒是机会难得,她不得不来试试。
邵春江正乐呵呵的跟戈赟喝酒,看到宋优过来,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他不愿意再给宋佳看病了,便直接把他孙子打发了过去:“坤坤,你去试试,你爷爷我高兴着呢,不想扫兴。”
邵坤无语得很,他正跟戈小贝聊得开心呢,不想离开。
只是迫于他爷爷的压力,只能起身过去了。
这小子其实坏得很,一到宋佳面前,就把宋佳弄哭了。
等他回来,众人听了听他的妙招,瞬间笑得前俯后仰,全都夸他机灵。
黎昂刚把东西收拾完,洪金凤便过来了。
她跟刘秀云差不多大,家里三个孩子, 但是每一个都有点问题。
大儿子是个痴呆儿,见谁都嘿嘿嘿傻笑, 因为经常无知无觉的闯祸, 所以现在不去上学了, 整天就被关在家里发呆。
二女儿有严重的自闭症, 虽然可以生活自理, 但是不愿意出门上学, 也把自己关在家里,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 所以他们家最大的开销就是给她买画笔和画图本。
小儿子倒是看起来健康, 但是有多动症, 猪厌狗嫌, 后来被学校的老师劝退了, 目前在家属院这边到处疯, 上房揭瓦, 无所不为。
一开始大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后来洪金凤自己说漏了嘴,大家才知道她跟沙世强是表兄妹, 属于近亲结婚。
不过,这年头近不近亲的也不会有人真的去查, 毕竟结婚登记本身就不严格,很多人都是稀里糊涂就领证了, 日子也照样过。
只是, 这三个不正常的孩子, 到底是让沙世强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整天唉声叹气的,有些抑郁不得志。
也有人劝他离婚,重新找个女人,肯定可以生个正常的孩子出来。
然而洪金凤毕竟是他表妹,两家牵扯太多,他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日子只能这么将就着过下去。
慢慢的,他找不到情绪宣泄的出口,只得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上去。
而他最喜欢做的,就是让大家写思想报告,写人生感悟。
不写他就点名批评,很多人都敢怒不敢言。
而目前海岛的这一整个团部,就只有师敬戎不听他的。
问就是一句话:“文盲,不会写字。”
沙世强也知道,师敬戎在撒谎,他可是亲眼看到师敬戎给上级部门写工作汇报的。
可是他总不能对一个跟他平级的团长施加压力,再说了,真要论起来,部队要是有车,团长可是一号,他只是二号,就连家属院也是这么排序的。
所以,别人的家庭情况和心理活动,他多少可以从那些思想报告和人生感悟里获取,但是师敬戎的,不行。
这个空降的团长,不到三十就立下了一等功,比他年轻,比他前途无量,比他帅气,在部队也比他受那些士兵们欢迎。
尤其是发电机事件,他和他媳妇更是收获了无数赞美和支持。
这让沙世强产生了一种失控的感觉,所以他要拉拢黎昂,最好是把孙川也发展成自己的心腹,这样他就不怕师敬戎无视他的存在了。
这会儿洪金凤过来,就是代表他跟黎昂示好的。
洪金凤瞧着他们折腾了半天还没吃饭,便做了一锅咸米粥过来。
所谓咸米粥,就是有米有水,有菜有盐的一种粥。
在他们老家那里,皮蛋瘦肉粥也属于咸米粥的范畴,类似的还有山药排骨粥,花生青菜粥,等等。
她做的就是花生青菜粥,因为青菜便宜,团部自己就开垦了菜地,如今土质改造结束了,这一茬的小青菜长得正好,而花生抗饿,这东西油脂含量高,一锅粥里撒上一把,就能吃得饱饱的。
她把满满一铁锅的粥往黎昂家桌子上一放,笑着问道:“呦,刚刚那个是谁啊?怎么把宋佳惹哭了?”
黎昂叹了口气:“那是邵神医的孙子,邵坤。优优想请两位老神医一起给宋佳看看,没想到他们不愿意来,只打发了一个后生过来。”
“这是嫌烦了?哪有这样做医生的。”洪金凤知道裴素素是北戈的弟子,当然要挑拨一下。
黎昂却没有这么容易被挑拨,他只是感慨:“是宋佳太闹腾了,连我和优优都有点受不了了。嫂子,今后还请你多担待。”
“没事没事,我又没惹她,她也不至于来闹我。”洪金凤去房门口看了看,但见宋佳趴在桌子上,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在她脚下的砖地上,则躺着一张画。
画上画的是宋佳,开膛破肚的宋佳。
洪金凤愣住了:“这是……”
“这是子宫肌瘤恶化之后肚子里烂掉的样子。那小子画出来了,说这是刺激疗法,要是宋佳还是不肯积极配合,那就等死吧。”黎昂看了眼那幅画,画得挺逼真的,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这样。
但见那敞开的肚子里,卵巢流脓,子宫腐烂,肠子也受到了感染,已经坏死发青了。
光是想想就很可怕。
邵坤那小子,可真够损的。
但是说不定有奇效,因为宋佳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的发泄一下了。
哭一哭总是好的,谁不害怕自己随时可能死掉呢。
这一点来说,黎昂是理解并心疼宋佳的。
但是他也快到极限了,他已经倾家荡产了。
要是宋佳积极配合治疗,那他苦点累点无所谓,可是现在……
他把这锅咸米粥收下,想掏钱却已经身无分文,只能厚着脸皮吃白食。
洪金凤惯会做好人,赶紧把那画稿捡起来撕了:“肯定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故意画了气宋佳的,你们别理那种人。这世上会看病的医生多了去了,谁说非得是他们那几个了?你别急,回头我帮你们打听,这世上的神医可不止什么南邵北戈,还有东吴西秦呢!西秦太远,我也不认得,但是东吴我是知道的,就在江南一带嘛,回头我叫我娘家兄弟帮忙问问。我就不信了,咱们治不好佳佳。”
宋佳没说话,还是趴在那里哭,洪金凤又安慰了几句,便回去了。
黎昂看着呜咽不止的宋佳,想去隔壁看看裴素素回来没有,他再说说好话,小嫂子心善,肯定会帮忙的。
结果他只看到了上锁的院门,从门缝里看去,里面黑洞洞的,一个人都不在家。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孤独,前所未有的孤独。
裴素素他们吃完饭,一起闲聊到九点,便散伙回来了。
两家在家属院门前的路上,碰到了刚回来的孙川刘秀云两口子,两人带着四个孩子,跟过节似的,特别开心。
彼此打了招呼,等孙川发现常卫华居然跟进一号院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老伙计黎昂搬走了。
可等常卫华关上院门并朝着东边那三间屋走去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他喊了声常卫华:“老常,你怎么住这里了?”
“老黎跟我换了,你不知道啊?”常卫华笑着开灯。
孙川跟了过来:“我下午请假,陪我大闺女过生日去了。”
“难怪。”常卫华笑笑,“老黎自己答应的,都没问我的意见,我也没办法。总之,今后咱俩就是一个院里的了,你小子可得消停点,我可不想再搬了。”
“放心吧,我家秀云跟小裴大夫好着呢。”孙川笑笑,一回头,发现自家隔壁空着的那间房住了人。
他只得问了问常卫华。
常卫华笑着耍了个滑头:“你猜?”
“……”孙川猜不到啊,只得回去,让他媳妇去问问。
很快,刘秀云笑眯眯的回来了:“是小裴的娘家嫂子,小裴的娘家妈妈也来了。你让开,我看看我做的盘扣放哪儿了。”
刘秀云得赶紧去打个招呼。
她才做了十八个,但也不错了,正好粉的蓝的黄的都有,男孩女孩都能用。
便赶紧弄个一个竹编的小筐子盛起来,端着往裴素素这边来了。
进了门来,便听到欢声笑语。
那谷赛兰本就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过来,不知道看到多少稀罕事新奇事,加上老家那边四个儿媳也是摩擦不断,所以她有说不完的话。
裴素素也乐得有人陪自己解闷儿,别提多高兴了,直接把师敬戎扔在了一边儿,赖在她老妈跟前,听不完的乐子笑不完的傻事。
刘秀云光是往门口那么一站,就沾染了一脸的喜气。
心说,这小裴嫂子难怪这么多人喜欢她,这是家庭风气好啊,瞅瞅她这娘家妈妈,就是个开心果嘛。
哎呦,笑得她肚子疼。
她赶紧敲了敲门框:“小嫂子,在家呢,听说你娘家妈妈来了,我呀,就耍个宝献个丑,让老婶子帮我把把关,看看我这盘扣做得可还行?”
谷赛兰打眼一瞧,这女人虽然老气了些,但是看着没什么坏心眼,便指了指旁边空着的凳子:“坐坐坐,什么盘扣,我看看。哎呦,真是栩栩如生呢,这都是你自己做的?”
“婶子喜欢吗?喜欢我就多做点,我看你那儿媳妇肚子不小了,宝宝衣做了吗?这盘扣也许正好能用上。”刘秀云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她不害人,只想抱抱大腿,应该是无伤大雅的。
谷赛兰拿起来看了看,越看越喜欢,视线上挑,越过刘秀云落在书桌上,那里正好有个差不多的粉色的。
便夸道:“我刚还以为我家素素长进了,会做盘扣了,原来是我高看她了,她呀,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懒虫,没救了。”
刘秀云不傻,听得懂这里头的暗示,便笑着接住了话茬:“瞧婶子说的,这叫有福气,我想偷懒还偷不了呢。”
“那倒也是,我一直跟我家素素说,要与人为善,这样的人啊,都会有福气的,你也不例外啊。”谷赛兰真会说话,很自然的就把刘秀云夸了一顿,“我可是听说,你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这不是福气是什么?别看现在辛苦一点,可是将来老了,儿孙们争着抢着给你买礼物送零花钱的时候,你得拿个大喇叭到处炫耀呢,是不是?”
“婶子说的是,哎,养儿养女图什么?只要他们将来有大本事了,逢年过节能想起我这个做妈的就知足了。”刘秀云心情好极了,因为今天女儿过生日,她找牛嫂预支了一个月工资,牛嫂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豪气冲云的带着女儿去供销社,底气十足的说:“喜欢什么尽管拿,老妈有钱。”
而现在,又有这么一个老婶子说了这么些贴心话,她忍不住激动得热泪盈眶。
谷赛兰递了个手帕给她:“瞧瞧,都高兴哭了,真到了那一天,你不得做梦都笑醒哪。出息!”
刘秀云更开心了,原来老祖宗的话没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有这样的妈,裴素素的人生何愁不顺利?
跟这样的一家人做邻居,她也可以的。
她又聊了一会儿,因为高兴,回去没有拒绝孙川的索取,只是今天来了客人,她要面子的,只得死死咬着嘴巴,不让自己丢人现眼。
不同于这边的欢声笑语,隔壁宋佳还在哭呢。
哭到半夜,她好像终于想通了似的,忽然不哭了。
她去外面把洪金凤撕了扔掉的画捡了回来,找来胶水和白纸,从背面糊起来。
随后她把这幅画挂在了床头,也不管会不会吓到黎昂,就这么睡了。
黎昂默默地睁开眼,叹了口气,好想回到一号院啊。
邵春江房间,半夜他迷迷糊糊起来,闹着要醒酒汤。
邵坤赶紧把早就准备好的醒酒汤端过来。
邵春江咕嘟几口直接闷了,随后靠在床头缓了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了邵坤一个问题:“你一向没有画画的天赋,那你今天送给那个宋佳的画,是谁画的?”
“是小裴姐夫画的。”邵坤不会撒谎,那会儿人多,他只说送了一幅画过去,可没说是谁画的。
邵春江怀疑自己喝多了没听清楚,忍不住挑眉:“小裴姐夫?这是什么称呼?”
“小裴姐姐的丈夫,不就是小裴姐·夫?”邵坤觉得自己没喊错啊。
邵春江愣了愣,不禁哈哈大笑:“对对对,咱们都是你小裴姐姐的亲友,当然要根据你小裴姐姐的关系来称呼那小子。不过你没开玩笑?你那小裴姐夫不是农村长大的吗?画画的功夫那么厉害?”
“是啊,跟真的一样,我都看傻眼了。”邵坤很是惊奇。
邵春江不禁叹了口气,眼泪落了下来:“你个败家玩意儿,你爷爷我一手妙笔丹青,你居然学不会?人家呢?农村出来的,自学成才!你要把我气死了!啊!哪天我死了,记得把我扔海里喂鱼,我愧对列祖列宗啊……”
邵坤:……又来了,早知道不说实话了。
小裴姐夫,你这个别人家的孩子,我恨你。
夜深人静, 裴素素终于从她老妈休息的西房出来了。
东房里已经熄了灯,想必师敬戎已经睡了,她怕吵着他, 便没有开灯。
窗外的月色还算不错,就着朦胧微光, 她摸索回床边, 准备睡觉。
刚坐下, 就被一双手捞怀里去了。
她笑着倒在师敬戎身上:“你怎么没睡啊?”
“生气了。”师敬戎酸溜溜的, 忍不住捏她脸蛋儿, “有了亲娘忘了男人, 你可真行。”
“德性,那这半年我天天陪在你跟前没陪我亲娘, 你怎么不说了?”裴素素笑着挠他痒痒肉。
师敬戎倒是理直气壮:“你不陪我你好意思吗, 我当野人当得多好, 长发飘飘, 胡子一抓一大把, 我还能自封美髯公。现在好了, 美髯公当不成了, 还被晒黑了两个色号,你说说你,是不是要好好补偿补偿我?”
“哎, 你黑了吗?我怎么不觉得。”裴素素故意臊他,“哎, 毕竟我把某人从深山老林里捞出来的时候,身上搓下来一吨灰呢!”
“有一吨吗, 那么夸张?一斤就不错了。”师敬戎笑死了, 她总拿他臭臭的黑历史臊他, 他不服气,冷哼一声,“有些人不要高兴得太早,等你坐月子的时候一个月洗不了澡,到时候我给你搓两吨灰下来。”
“哎呀!你不说我都没想到呢,完了完了完了,孩子预产期在夏天,天哪,杀了我吧,怎么坐月子啊。”裴素素郁闷了,本来想睡觉的,现在精神抖擞,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师敬戎却已经想好了:“工兵连的说后山有一大片山包,里面有山泉,等我哪天休息带你去看看,要是地方不错的话,看看能不能建几座吊脚楼,到时候凉快得很呢。”
“能让建吗?”裴素素好奇,毕竟这地也不是他们私人的。
师敬戎却不担心这个问题:“你用爷爷的名义捐了那么多砖,到时候借个山包坐坐月子还怕申请不下来?又不是常住。”
“也对,那这事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我变成臭臭的媳妇,我要闹的,天天闹你!”裴素素恨恨的威胁着。
师敬戎笑着把她让到床里面:“香香的就不闹了?那我还是让你臭臭的吧,臭男人配臭媳妇,绝配!”
“好你个师敬戎,我还没坐月子呢就笑话我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裴素素坏坏的,到处亲亲摸摸,只管撩,不管其他。
撩完一个翻身,装睡。
可怜师敬戎,顾忌着孕期还没满三个月,只好憋着。
快睡着的时候,他听到裴素素问了他一个问题:“敬戎,坤坤给宋佳的那幅画,是不是你画的?那小子画画比我还不如呢,我想不到别人了,只能是你。”
“嗯,我媳妇怎么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师敬戎笑笑,捏了捏她的耳垂,“上次你跟我讲过这个病,我就想象了一下,无聊的时候就给画出来了。”
“这还用猜吗?这叫心有灵犀。我叫闪闪去隔壁克隆一个回来给我看看。”裴素素很好奇,他到底画成什么样了。
很快金闪闪带着复制品回来了,裴素素接过来一看,好家伙,难怪宋佳哭成了那样。
“可别说,也许真的有奇效。看看她接下来还作不作妖就知道了。”她让金闪闪把画收起来,睡觉。
年关将近,两个神医为了探讨一个医学问题,还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两人整天围着戈小贝的脑袋,跟敲木鱼似的,今天抹点药,拍拍:“头发头发长出来。”
明天敷点草,再拍拍:“头发头发快出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是不见头发长出来。
两个老头对着叹气,叹气过后,又是新一轮的比试。
裴素素每天早上都会过去问好,晚上下班再过去陪他们一会儿。
风雨无阻,比对婆婆还殷勤呢。
岛上的人很快知道她跟两个神医都关系匪浅,不禁上赶着巴结她。
今天这个送她几只鸡蛋,求见邵神医,明天那个送她一箩筐小青菜,求见戈神医。
裴素素不收,他们只好去找两位神医的孙子孙女说情。
这下好了,没几天,两个小老头院子里的食材就来不及吃了。
尤其是鸡蛋,堆了好几篮子呢。
岛上天气热,裴素素担心这么下去会坏,而且这么多人送礼,两个神医跟自己又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容易落人口实。
于是她想了个法子,准备把这些鸡蛋一次全部消耗掉,做成鸡蛋糕,送给那些看病的人。
这么一来,便堵住了悠悠之口。
只是她不会做,汤雪儿也不用指望,景元夏倒是还记得怎么做,只是她试做了一下,不是很成功。
裴素素只得去找宋优,又怕宋佳看到她继续发神经,只得拜托刘秀云去把宋优喊出来。
最近宋优见到她,虽然还是客客气气的喊一声嫂子,但是明显有点躲着她了。
应该是难为情了,毕竟,他们从一号院搬出去,明眼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这会儿裴素素来找她,她还挺意外的,叫了声嫂子,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就杵在那里,气氛有点尴尬。
裴素素倒是挺自在的,直接开门见山:“优优,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总躲着我做什么?”
宋优深吸一口气,笑了笑:“怕你嫌弃我。”
“没有没有,我只是受不了天天换窗户玻璃了。优优啊,到我婆婆那边帮我做几锅鸡蛋糕吧,我给你工钱,有时间吗?”裴素素没空,不绕弯子。
宋优有点意外:“你……你不怕我再去纠缠两个老神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