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太懒,但她是福星—— by雪中立鹤
雪中立鹤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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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冯宝莉的离开似乎是一种必然。
但是裴素素有点无法接受。
她回头看了眼海岸线, 海浪一下一下的冲刷着, 很快就把她的脚印抚平, 就好像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一个她曾努力保护和帮助的人, 就这么从她生命里消失了, 就跟那片沙滩一下,了无痕迹。
她不是不伤心的,只是今天两个哥哥过生日, 她也只能振作起来,回去吃饭。
其他人都吃完了, 师翔为了争取那个桫椤树的小院子,每天都很积极的去上工, 这会儿要打个盹儿, 要不然下午没力气。
汤雪儿怀孕快五个月了, 吃完也得休息休息,要不然身体吃不消。
景元夏则搂着甜妞儿午睡去了。
只有师震,继续拿着放大镜,精神抖擞的在琢磨着什么。
看到裴素素跟师翱回来,师震抬头看了眼:“厨房留了饭菜,天热,还没凉,快吃。”
裴素素没胃口,但又怕长辈担心,还是勉强吃了小半碗。
看看时间,快上班了,她没有回家属院那边,直接去了卫生所。
她找牛嫂问了问:“看没看到宝莉什么时候走的?”
“你送赵五妹离开之后她就跟出去了,怎么,她没跟你在一起吗?”牛嫂并不知道宝莉失踪了。
裴素素叹了口气:“我去她的休息室看看,她储物柜的钥匙有吗?”
牛嫂那里有备用的,赶紧拿给了她。
裴素素犹豫了一下,毕竟私自翻看别人的东西不好,但她最终还是打开了储物柜。
但见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尤其是牛嫂借她的那些书,全都摆得整整齐齐。
裴素素翻了翻,看到一本日记本,可惜,写过字的部分全被撕掉了,只剩下毛糙的边缘。
柜子里也没有任何的贵重物品,可见,冯宝莉起码是带了些东西在身上的。
留在这里的,大概就是想用这个方式归还给牛嫂吧。
裴素素有点生气,也不给她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白瞎她的一片苦心了。
她有点不服气,也想让自己死心,便骑车去码头那边问了问。
果然,码头那边的人告诉她,看到冯宝莉坐船离开了。
“正好有供销社的物资船要去对岸接货过来,她给了运输队小队长五分钱船票呢。”好心的婶子详细描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形,“不过我看她好像心情不太好,走上舢板的时候差点掉海里去了,被那小队长捞了起来,后来就傻坐在船尾,一动不动的。也难怪她心情不好嘛,岛上天天有人对她阴阳怪气,还有人喊她死刑犯的女儿,她心里不好受吧。”
这些裴素素都知道,但是冯宝莉会选择今天离开,实在是有些巧合。
她也问了师翱,师翱说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今天早上,冯宝莉想送他一封信,被他拒绝了。
仅此而已。
裴素素问他为什么拒绝,他说他怀疑那是情书,但是他现在不想谈恋爱,也不想耽误冯宝莉,所以必须拒绝。
谁都没错,只是这贼老天错了。
但凡大哥不是对前任念念不忘,冯宝莉都有一线希望。
算了,走就走了吧,以后再遇到这样的,裴素素也未必会这么掏心掏肺的对她好了。
回到家里,她坐在电风扇前叹气。
师敬戎很快提着两份饭回来,却见裴素素精神萎靡,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裴素素吃了两口就睡了,澡都没洗。
师敬戎下意识摸了摸她的额头,二话不说,赶紧把人抱起来往卫生所送去。
卫生所下班了,不会安排值班医生,如果半夜有事,只能专程去喊。
所以他只能从他爸妈门口绕行,让景元夏去找个医生过来。
书呆子很快赶过来给裴素素问诊,可是他不会把脉,现有的诊疗手段只能让他诊断出裴素素中暑了。
就在他准备给裴素素输液的时候,师翱赶了过来:“别乱挂水,我白天那会儿就觉得她不对劲了,她跟我去海边找人,走一会儿就呕酸水,当时我着急找冯宝莉,也没有关心过她。说不定是别的什么要紧的病,敬戎你赶紧的开个介绍信,把她送对面大市去看吧。”
师敬戎也有这个打算,只是他职责在身,不好随便离开,只得拜托师翱跟景元夏跑一趟。
到了地方,裴素素还是高烧不退,连抽血化验都得由景元夏背着去窗口。
正折腾呢,路过一个头发白了一半儿的老头儿。
他忽然咦了一声,景元夏下意识回头,身后的裴素素便也露出了正脸。
老头儿不走了,停下脚步问道:“你是小裴的什么人?她怎么了?来来来,跟我来,我先给她看看。”
景元夏没想到这里还能有人认识裴素素,便赶紧跟着,一路上讲了讲她的情况。
老头儿恍然,打开一个专家门诊室,让景元夏进去:“把她放平了,我先诊个脉。”
“老先生,您贵姓啊?”景元夏站在旁边,简单寒暄一下,好歹要知道这个好心的老大哥叫什么。
老头儿不苟言笑,只说姓邵。
景元夏随即明白过来:“是北戈南邵的邵神医吧?”
“没那么夸张,神医就算了。”老头儿坐下,把脉枕搭在凳子上,拉住裴素素的手腕子,闭目不语。
景元夏也不说话了,静静的等待着。
片刻后,老头儿睁开眼:“她这是操劳过度,加上白天晒太阳晒狠了,导致气血亏虚,心神不宁。没事儿,问题不大,还好你们遇到我了,要是找个西医随便挂点药水,她这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好说了。”
“孩子?”景元夏一愣,“没听说她怀孕了啊。”
“正常,医者不自医,我把着她这月经还不准,自己忽略了太正常了。去办住院吧,我来开方子抓药,等她烧退了你们再走,要不然我没法跟她师父交代。”老头儿起身出去了。
景元夏有点后怕,还好还好,这傻儿媳有傻福,为了别人的事奔波操劳把自己给累倒了,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了南邵,还是那个行踪不定的南邵。
真是福星高照。
景元夏赶紧把师翱喊进来,让他去办住院手续。
两个小时后,药好了,但是裴素素昏迷着,不好喂。
老头儿过来看了眼,直接找了个拇指粗的大注射器,卸了针头后拿给景元夏:“把药吸进去,撑开她的嘴,慢慢的往她嘴里推。旁边这个小伙子,你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你赶紧捏着她的嘴巴,像我这样看到了吗,这样她才能把药咽进去。”
母子俩点点头,一看就会,一学就废!
药是一点没推进去,还弄了裴素素一脸一身。
老头儿有点无语,算了,不跟能跟门外汉计较。
正好来了个年轻后生找他,他便把人叫了过来:“坤坤,过来,帮忙喂药。”
爷孙俩一个捏嘴巴,一个吸药推药,折腾了十几分钟,可算是把一大海碗药给灌进去了。
老头儿捏了把汗:“呼,累死我老人家了,快,去给你戈赟爷爷打电话,让他赔我一坛烧刀子,这个月月底之前我要是看不到烧刀子,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就会失去,我就找他拼命!”
邵坤哭笑不得:“爷爷,您少喝点,那是北方人喝的烈酒,咱们南方人喝不惯的。”
“你懂个屁,就是要喝最烈的酒,才能赢得过最讨厌的人!”邵春江冷哼一声,就这么气鼓鼓的走了。
邵坤赶紧给景元夏道歉:“奶奶不好意思,我爷爷有点古怪,您早点休息,我去劝劝他,一把年纪了,非要跟戈爷爷比试酒量,我是怕了。”
小伙子嘀嘀咕咕的出去了。
景元夏不禁想笑:“翱儿啊,你看看你这兄弟媳妇,认识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真好玩儿。”
“邵神医果然跟传闻的一样古怪,不过他看病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师翱出去买了条毛巾回来,让景元夏擦擦裴素素被汤药淋湿的肩膀等处。
景元夏接过来一边收拾一边嘀咕:“你看,家里这下两个孕妇了,要是有点什么事儿,你跟过来也不方便,起码你就不知道给小裴买套换洗衣服。你呀,还是要趁早找个媳妇啊。”
“妈,我不找,没兴趣,再等两年吧。”师翱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衣服我去找护士帮小裴买。”
景元夏无奈,随他去吧,反正她明年有得忙咯,毕竟家里要有两个小牛宝了。
第二天中午,裴素素烧退了。
她打着哈欠坐起来,刚想问问自己在哪儿,便看到一个陌生的小伙子站在门口,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进来。
裴素素见过他的照片,一眼认了出来:“坤坤?你怎么在这里?”
“素素姐姐,我爷爷叫我来把这个送给你。”邵坤脸皮薄,已经面红耳赤了,他爷爷这个老赖皮,电话里要不到烧刀子,所以想了个损招儿,把账单拿给了裴素素。
账单上没有别的,只有一句话:医药费,一坛烧刀子,要戈老头儿自己酿的,不给我就闹了。
裴素素哭笑不得,赶紧起床:“好好好,你告诉你爷爷,我管保给他要一坛过来。对了坤坤,我怎么了?这是哪里?”
邵坤赶紧给她解释了一下。
裴素素傻眼了:“我有了?哎呀,好丢人,我还是个医生呢,自己都不知道。”
邵坤难为情地别过脸去:“总之,素素姐姐,你快点,我爷爷闹腾起来我吃不消的。”
“嗯好,我这就去打电话。”裴素素赶紧出去,她得尽快安抚好邵神医,回去告诉师敬戎这个好消息。
作者有话说:

◎这傻媳妇,怎么不跟他说一声呢◎
裴素素拨通了戈赟那边的号码, 刚喊了一声师父,就挨了一顿骂。
裴素素笑着一个劲的承认错误,下次小心, 再也不敢了。
戈赟哼了一声:“你告诉那个傻老头,就在海珠等我, 我这个月底过去办点事儿。”
“好, 师父您到时候来岛上玩会儿吗?”裴素素有阵子没见着他老人家了, 怪想念的。
戈赟正有此意, 应道:“我都到你家门口了, 不去白不去, 记得啊,我要吃大鹅, 不要你做, 我还想多活几年。”
裴素素笑傻了:“师父您放心, 我找个大厨给您做。”
挂断电话, 她还是想笑, 当初师父闹着要吃大鹅, 她倒是好心学了一回,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以至于师父在那之后不管吃什么,都要叮嘱一句,不要她做。
哎, 没办法,没有这个天赋, 强求不来嘛。
她回去跟邵春江说了一声,邵春江乐了:“我就知道, 那臭老头故意急我。算了, 反正我闲得无聊, 要不去你那儿蹭几天饭。”
裴素素求之不得,回病房跟景元夏说了一声,一起去了岛上。
岛上的人听说裴素素把邵神医带回来了,一个个特别的激动,全都凑到景元夏这边来,想要他老人家帮忙看看病。
可是邵春江就想休息不想接诊,于是他想了个法子。
他在指挥部门口摆了张桌子,只看诊一天,多了没有。
那些排不上号的,统统被他忽悠了一通,扔给了他孙子看诊。
裴素素回到家属院,发现师敬戎的军装掉在了地上,明显是早上洗的,已经快干了。
这下脏了,只得重洗。
宋优送了孩子上学回来,一下就猜到是谁干的好事,赶紧过来道歉:“嫂子,对不起,我来洗吧。”
“不用。”裴素素还得再休息一天,好在邵氏爷孙在看诊,她休息一天也不会耽误什么事儿。
于是她看了眼宋优,懒女人的毛病烦了:“本来你自己说的,你姐姐要是再闹,你们就搬走。我看你一个人又要照顾你姐姐,又要照顾三个孩子,怪不容易的,所以没有为难你。不过你姐姐还是天天捣乱,这样下去对大家都不好。”
宋优不说话了,咬紧了嘴唇,在考虑怎么办。
其实她是想兑现诺言的,可是部队家属院只有这么多房子,她无处可去,孩子们又要妈妈,她想带姐姐回娘家也难办。
就在她绞尽脑汁,琢磨着要不要搬去民宅那边的时候,裴素素提出了自己的条件:“所以,你帮我烧只大鹅吧,要腌制入味儿,多放辣椒!”
她这是提前为师父到来做准备呢,要不然到时候她临时抱佛脚,上哪儿找人烧大鹅。
不如先让宋优试试,说不定可以呢。
宋优松了口气:“哎,我这就去买大鹅。”
她赶紧回去取钱,心说这个小嫂子还是挺好的,只要一只大鹅就就可以一笔勾销,不亏。
不过岛上只有公社的社办养殖场有大鹅,而且养的大鹅不多,母鹅加种鹅一共不到五十只,全都在岛内一处低洼的水塘那里圈着,想必价格不低。
她叹了口气,知道姐夫的钱不够用了,便打算拿自己的私房钱补贴。
就在她抽出一张大团结准备去买鹅的时候,裴素素出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凶神恶煞的大白鹅:“优优啊,给。”
宋优赶紧把扑棱着翅膀的大鹅接过来,好奇的看着她:“嫂子,你买了啊。”
“对啊,我不能让你破费啊,快帮我做了,谢啦。”裴素素忙自己的去。
她这系统有活鹅卖,也有做好的真空包装的鹅肉卖,但都不是她师父要的那个做法,所以她只能买大鹅找人做。
她把师敬戎的衣服过过水,随后冲了个澡换了衣服,休息去了,困。
宋优赶紧去杀鹅拔毛,这一忙就是一个下午。
晚饭时间,师敬戎终于回来了,他看着院子里的鹅毛,陷入了沉思。
岛上的开荒工作进入了尾声,不过土质改造还没有结束。
新来的农业指导员还算有点东西,目前正在指导大家种植田菁作为过渡。
田菁是一种豆科绿肥,耐盐碱,耐贫瘠瘦土,生长迅速,鲜草产量高,既能收集深层土壤里的营养元素,改善土壤肥力,又能作为饲草养殖家禽家畜,是非常万能的过渡性作物。
而养殖场里的大鹅,就是楚奇特地去对岸的县养殖场买来的。
这玩意儿可贵了,按照楚奇的意思,是养着生蛋孵小鹅的,一只起码五六块钱呢。
师敬戎没想到居然有人买了只鹅来杀,这是相当奢侈的行为了。
他避开那些鹅毛,走近些,发现自家厨房有人。
过去一看,居然是宋优。
宋优羞愧难当,以为师敬戎是来兴师问罪的,赶紧道歉。
“对不起师团长,我家那个厨房在做孩子和我姐的晚饭,锅不够用了,所以我在这边给嫂子烧大鹅。你放心,油盐酱醋这些我都是自备的,没动你们东西。”宋优低头看着他手里的饭盒,不好意思看他的脸。
师敬戎好奇:“你嫂子买的大鹅?”
“嗯,马上就好了,我再切点葱花就行了,师团长你去收拾桌子准备吃饭吧,口味是按照嫂子交代的来的,放了很多辣椒。”宋优别开视线,忙去了。
师敬戎没说什么,回屋去找裴素素问问,他不差这点钱,可是一只鹅轻点的八九斤,重的十几好几斤,顶得上三只鸡的分量,吃不完啊。
他回到屋里,却见裴素素还在睡觉。
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那就好。
他等了一会儿,裴素素一个翻身,正好脸朝着他,手一挥摸到了他的胳膊,便直接搂着,不肯撒手了。
这是做梦也要跟他黏糊呢。
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片刻后,宋优在门口喊他,他怕吵醒自己媳妇儿,没吭声,宋优以为他出去了,只好进来找裴素素,刚到房门口,便看到这个男人身姿笔挺地端坐在床边,眼中深情缱绻,浓郁得像那化不开的蜜。
他就这么含情脉脉的坐在床边,任由睡梦中的女人搂着他的胳膊腻腻歪歪。
他那满是宠溺的笑,让宋优脸上一红,出去了。
可是大鹅烧好了,她总得说一声,只得又退回来,小声道:“师团长,大鹅好了,我回去忙自己的了。麻烦你跟嫂子说一声,谢谢她宽宏大量,我会让我姐夫好好说说我姐姐的。”
“辛苦了,去吧。”师敬戎客气了一句。
宋优面红耳赤的出去,去厨房提着那些瓶瓶罐罐,强作镇定。
到了姐姐那边,她把东西放下,招呼三个孩子吃饭。
吃着吃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哎,好男人都名草有主了。
吃完饭,收拾碗筷,宋优正忙着,黎昂从外面回来了,他看着一地的鹅毛,赶紧问了问怎么回事。
宋优指了指北边那三间房:“嫂子买的,我只是帮忙做了做,满满一大锅呢,做好了也不起来吃,回头吃不完该坏了。”
“这么浪费?”黎昂看了眼家里馋得流口水的孩子,便干脆掏了掏裤兜,把这个月的工资拿出来,抽出一张一块的,其他的交给了宋优,“最近你辛苦了,钱你拿着吧,买菜烧饭方便一点,我去找那边买一盘鹅肉回来。”
到了师敬戎这边,黎昂大着嗓门儿喊道:“团长,嫂子,听说你们做了鹅肉啊,我买点解解馋。”
说话间他直接来到了房门口,笑呵呵的来找师敬戎,却见师敬戎猛地抬头,眼中泛着要吃人的寒光。
黎昂赶紧压低了声音:“原来嫂子在睡觉啊,是我唐突了,那我自己去盛点儿?钱我放桌子这儿了。”
师敬戎没说什么,一只鹅而已,就算都吃了他也不心疼,他只心疼他媳妇被吵着好梦了。
果然,黎昂刚出去,裴素素便不安的动了动,一个翻身,把师敬戎松开了。
他瞧着这傻媳妇还有得睡呢,便出去吃饭。
厨房里,黎昂把鹅腿鹅胸脯这些好肉都留了下来,只盛走了脖子翅膀这样的部位。
师敬戎思考一番,还是找了个大点的搪瓷盆,把鹅肉盛起来,只留了两只腿和一碗汤,其他的送去了后面爸妈那里。
要不然,今晚一过,就馊了,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没想到爸妈那边有客人,正好还没吃完,这一大盆烧鹅来得恰到好处。
邵春江瞧着这个送鹅的小子有点眼熟,跟之前在医院照顾裴素素的那个小伙子长得挺像,便问道:“这是小裴裴的对象?”
小裴裴?这称呼怪怪的。
师敬戎点点头,视线落在他身后地上的医疗箱上,以为这是自己媳妇的师父,赶紧问好:“您是戈神医吧?”
“哈?我有他那么丑吗?”邵春江不高兴了,冷哼一声,这小子真没有眼力见儿。
师敬戎笑了:“那您是邵神医?”
“哼,有眼无珠。”邵春江生气了,但是一尝这烧鹅,顿时眉开眼笑,“看在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算了,不跟你计较。就是这鹅有点辣啊,你说说你,你媳妇都怀孕了,你做这么辣的鹅做什么?这万一刺激到肠胃,上吐下泻的,可别把孩子给折腾没了。这可是头胎啊,你怎么能这么乱来呢,简直愚不可及!”
师敬戎挨了一顿骂,却并不生气,而是赶紧从凳子上起来:“什么?我媳妇儿怀孕了?真的?”
这傻媳妇,怎么不跟他说一声呢。
邵春江跟看二傻子似的看着他:“不是她怀难道是你怀了?真没脑子,自己媳妇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你察觉不出来?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对于生活里的细节一窍不通啊。你说说你,有个这么才华横溢的老婆,你居然不仔细着点?”
正训着话呢,邵春江抬头一看,嗯?人呢?他还没训完呢。
算了,吃鹅,回头找戈老头告状去,就说小裴裴找了个傻丈夫,自己媳妇有了都不知道,羞羞羞。

他也不急,只把她换下来扔在筐子里的脏衣服洗了去。
家属院这边早就通上电了,这会儿天黑了, 他便扯了个插排出来,拉上点灯泡, 到院子里洗。
那孙川见了, 忍不住咋舌:“师团长, 你怎么天天洗衣服啊?”
“我有不洗衣服就浑身难受的病。”师敬戎知道他的潜台词, 意思是为什么他媳妇不洗。
既然这样, 他当然要直接把这话给堵死了。
孙川无话可说, 回去找了个香烟壳,在白色的那面写上三个字:好媳夫。
他老嘚嘚瑟瑟的, 跑过来举着那三个字往师敬戎面前一蹲, 还挑了挑眉毛。
师敬戎不气, 干脆伸手撩了把肥皂水, 洒在那三个狗爬的字上:“太丑, 不看。”
“师团长, 你这人真有意思嘿, 你把女人家的活儿干了,那女人做什么?”孙川不理解,“女人不就是洗衣做饭生孩子的嘛, 你把这时间省下来干点啥不好啊。”
师敬戎翻了个白眼:“也对,有你在呢, 我歇着去,你来洗。”
“啊?别别别, 我走, 我这就走。”孙川乐屁了, 没想到师团长这么护短,说两句都说不得。
刚回到屋里,便看到刘秀云黑这个脸在那儿算账:“你这个月工资怎么少了十块?”
孙川笑笑:“借给老黎了,不是跟你说了吗,宋佳看病开销大,老黎到处借钱呢。”
“你可真大方,咱家四个孩子呢,你说借就借啊,他本来工资就比你高,你真是……”刘秀云特别委屈,气得她又在那翻旧账,“还有上次那块玻璃的钱呢,给了吗?”
“他都到处借钱了,我怎么好意思催那点钱?”孙川一脸的无奈,“好了好了,都是小事儿,只要宋佳扛过去了,以后肯定会还的,啊。”
“那她要是抗不过去呢?”刘秀云也不是小气,可是最近一直这样,今天十块明天五毛的,跟小刀慢拉一样难受。
再说了,救急不救穷,这都快三个月了,工资一次比一次少,她真的受不了了。
孙川赶紧安抚道:“抗不过去那不是更糟,紧接着半丧事要花钱,孩子没妈了找个后妈也要花钱。到时候我更不好开口要钱了。吃肉停不下来加裙亖二珥贰武旧易四七行了,忍忍吧,啊,盼她点好,她好了,咱才好去要债。”
刘秀云默默叹了口气。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既然这样,明天开始我不做饭了,我出去挣钱。你给孩子在家属食堂那边做个登记,以后放学了让孩子去食堂吃,我不管了。”刘秀云不是故意揪着这事不放,而是她算了笔账,手里只有不到二十块钱,根本不够四个孩子花销了,再说她还要吃饭呢,她又不是石头捏的人。
她只能出去上班。
孙川明显不太乐意,道:“回头别人要笑话的,我又不是养不起你们母子五个。”
“啊?来来来,我给你算笔账。你这个月只给了我十八块,家里就剩你上个月发的花生油,拢共才一斤半,我现在都不敢炒菜了,只敢下面条,面条里滴两滴就算给孩子吃了油水了。可就算是这样,这点油也是不够用的。米面也都都没了,孩子一天一个样,每个月衣服都会变小,我还得拆了东墙补西墙。就算这样也是不够的,每个月最起码要扯一次布,就你那点儿布票哪里够用,我还得去找人买布票,换算下来一尺布比正常买要多花五毛钱。还有,除了最小的聪聪,其他三个都在上学,每个月的纸笔橡皮又是一笔开销。这还不算,你还有那么多兄弟,今天这个孩子过生日你要随五毛,明天那个生孩子你要随五毛。我不是印钞机,我变不出来这么多钱,我得去上班!”刘秀云快急死了。
孙川无奈,坐在凳子上抽烟。
刘秀云看到这烟,继续唠叨:“还有你,每个月起码五包烟,还总要抽好的!嫌弃玉溪抽不惯,还非得要人从老家给你寄大前门!你多大的款儿啊,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要不让我去上班,要不就去要债!”
要债是不可能要债的,多少年的兄弟了,回头伤了情分。
孙川只好妥协了:“好,你去吧,问题是你去哪儿啊?岛上的岗位都差不多了。”
“我去护士站啊,我从零开始学不行吗?那边缺人,学徒工一个月二十五,转正之后算二十三级工,一个月四十五。不比守着你这十来块钱受气强吗!”刘秀云气死了。
哪怕孙川熄了灯来讨好也不行。
破天荒的,结婚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推开了孙川,没让他碰。
裴素素醒了,睡梦中翻了个身,撞着脑袋了,撞醒的。
她睁开眼,揉了揉额头,原来自己撞师敬戎胸口去了,怪不得硬邦邦的,跟板砖一样硌人。
她揉了揉发麻的额头,发现师敬戎睡在外侧,胳膊撑着脑袋,没睡枕头,估计是她睡相太过美观,他抢不到枕头了。
她笑着捏住他的鼻子,不出十秒,师敬戎便睁开了眼睛,嗓子有点沙哑,明显是累了。
他赶紧坐起来:“饿了?我去给你热一下鹅汤。”
这鹅已经不是开始的做法了,他怕宋优做得太辣,把汤汁到了,鹅腿用开水冲冲,稍微切开些,炖了汤。
他怕天气太热,鹅汤过夜就坏了,所以盛起来用水桶装着,吊在了水井里头。
他赶紧去把鹅汤捞上来回锅。
不出五分钟就端了过来。
裴素素睡了一下午加半晚上,嘴里难受,先去刷了个牙。
回到屋里,她看着忙碌的男人,不禁心中一阵暖意。
走过去圈住他的腰,她把脸贴在他后背的衬衫上,黏黏糊糊的喊着:“敬戎。”
“嗯?昨天为什么发烧,医生怎么说的?”师敬戎没问她怀孕的事,他在等她自己说。
裴素素坐下,拿起筷子吃饭:“累着了,又晒了两个小时太阳,晒晕了。不过你放心,我好了,没有挂水,也没有打针,就喝了碗中药。”
师敬戎笑笑,这些他都知道了,就是想再听她亲口说一遍,这样他就放心了。
他去关门,回来的时候,被裴素素扯了扯袖子:“你坐下,坐我面前,来呀,坐。”
裴素素端了个凳子,摆在饭桌旁边。
师敬戎还是不问怀孕的事,就这么坐在她面前,嘴角噙着笑,看她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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