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媳妇狼吞虎咽的样子,知道她饿狠了,他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略带炫耀的说道:“好吃吧?”
“好吃,哎,奇怪,我不是叫宋优多放点辣椒的吗,怎么一个辣椒也没有?不过这肉倒是隐约有点儿辣味,不明显。”裴素素还夹了一块给他尝尝。
师敬戎笑着解释了一下:“她做的太辣,我不喜欢,重做了一下。”
“哦,也对,我现在不能吃太辣的。”裴素素打算吃完饭正式一点再说,现在还是闭口不提。
不然太随便了点。
吃饱喝足,她拉着师敬戎去床上:“坐。”
师敬戎憋笑憋得辛苦,但是看她这么一本正经的,还是要满足她一下,便学着她的姿势,盘腿坐在了床边。
宽大的手心里很快多了两只手,修长,白净,骨肉匀婷,是一双特别漂亮的女人的手。
他没忍住,托起这双手,吻了吻手背:“到底要说什么,搞得这么正式。”
“嘿嘿。”裴素素还是笑,她在考虑怎么说比较浪漫,而不是简单的一句,我怀孕了。
思考半天,她松开手,捋了捋头发,又伸手,摸了摸师敬戎的胡茬,再把他的领子竖竖好,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看咱俩这样,像是做爸妈的材料吗?”
“……”师敬戎忍了半天了,这下是真的忍不了了,直接埋在她肩上,痴痴的笑了起来。
“裴素素同志,你酝酿了半天,就跟我说这个?”
“哎呀,你别笑啊,我说正事儿呢!”裴素素急了,一个劲的捏他腮帮子。
师敬戎直起腰来,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捏她鼻子:“我都知道了,你是不是傻子,还担心你我不是做爸妈的材料?”
“哎呀,你怎么知道的?”裴素素来精神了,好奇的看着他。
师敬戎有意逗她:“我会把脉啊。”
“真的假的,你这么厉害的吗?那你把出来时间了吗?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啊?”裴素素乐了,她家这位帅气的师团长,还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师敬戎还真就掐着她的手腕子演起来了:“嗯,五个月了,哦不,八个月了,哎呀,马上就要生了。”
“好你个师敬戎,你骗我,你拿我寻开心是不是!”裴素素气笑了,狠狠地挠他痒痒肉。
两人闹了半天,可算是消停下来了。
手拉着手,相视一笑。
不约而同说了一句:“恭喜你啊,要当爸爸/妈妈了。”
随后又搂在一起,笑成了两个大傻帽。
刘秀云听着,羡慕死了,第二天一早,便在门口等着裴素素。
裴素素睡得饱饱的,精神抖擞,正准备去上班呢,见刘秀云好像有事找她,便把手里的锁挂在门上:“进来说。”
◎妈!您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说一声!还有四嫂,四嫂也来了!◎
刘秀云一进来, 便看到房间的书桌上摆着一只粉红的盘扣,芙蓉花形状的,是她的杰作。
那天晚上她正给孩子做衣服呢, 临时被孙川提醒去扫玻璃,没来得及把东西好好放下就出去了, 回来发现少了一只, 还以为被风给吹跑了, 没想到在这里。
她不知道裴素素留着这个是什么意思, 只得问了问。
“我就是觉得好看, 精巧, 挺喜欢的,要是我将来有了女儿, 我可能也想弄些小巧可爱的扣子, 所以就留下了。原来是你做的呀。”裴素素拿起来看了看, “我就不还给你了吧, 挺好看的, 我留着学习学习。”
“那有啥的, 我两个闺女身上都是这种扣子, 我自己有时候也做,你看——”刘秀云扯了扯自己的衬衫 ,“不过我这是白色的, 不显眼,你喜欢的话回头我给你做些。”
“好啊, 工钱怎么算,你给我多做些, 我给你工钱。”裴素素现在肚子里揣崽了, 当然想给孩子提前准备准备。
刘秀云笑着说不要钱, 但是裴素素坚持,最后她只好随口胡诌了一个数字:“一百个收你一块钱好了。”
“一百个才一块,工钱都不只一块了吧?这样吧,我这里有我娘家嫂子给我寄来的一些碎布头,你拿着随便做好了,到时候少了你找我再要,要是多了你就留着。工钱我给你算五块。”裴素素说着就去拿钱。
刘秀云张了张嘴,实在是人穷志短,没好意思再拒绝。
收了钱,她才说正事:“还是有钱好啊,想弄点什么都方便,你在卫生所一个月工资不低吧?”
“嗯,我这算毕业第二年了,你也知道,现在全国统一行情,医学院第一年毕业工资56-58,第二年66-68。但我不是医学院的,我是农学院的,所以这个就有点模棱两可了。不过好在咱们岛上缺人,所以公社还是给我按照医学院毕业生来算的。加上海岛开荒有个一点五倍工分和工资的加成,总共一个月102块。另外还有海岛和高山的特殊补贴3块,到手一共是105。怎么,你是想去卫生所上班吗?你医学院的还是卫校的?”其实裴素素这些工资不全是留着自己用的,她还在垫付李琴的住院费。
也不知道李琴现在出院了没有,反正她是每个月把三十块寄给师霈的,师霈再帮她转交。
另外她还会寄钱给她爸妈,一个月也是三十,最后留给自己的是四十五,也挺多了。
刘秀云羡慕坏了,很是难为情的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没念过什么书。那部队的工资和津贴也是一点五倍吗?”
“部队没有。”裴素素实话实说,“部队本来就是要吃苦的,这才算哪儿到哪儿。你是没看到东北那边,零下三四十度还要拉练出任务,那才叫苦呢。他们都没有加倍,海岛这边也没道理加倍啊。不过我知道是部队也是有海岛高山补贴的,具体是多少不清楚,反正职工和百姓都是三块一个人。这些以前冯百胜都吞了,现在的楚主任敞亮,一分都没少发。“
“呦,那照这样说,我家孙川每个月还少给我一笔钱呢,你能问问师团长到底是多少吗?”刘秀云急了,怎么能这样呢,过日子还藏着掖着的。
裴素素起身:“稍等,我看下账本,可以推算出来的。”
很快,她按照师敬戎的军龄和职务工资,推算出来军人的海岛高山补贴也是三块一个人。
看来这个是不分士兵军官以及军官的职级的。
刘秀云气死了:“就算只是三块,那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字了,我居然不知道。孙川肯定是把钱全都借给黎昂了。”
裴素素还蛮同情她的,可能这就是二婚的艰难苦楚吧,男人看着挺心疼她的,却只疼在嘴上和床上,实际上生活里的苦,还是得刘秀云自己疼。
裴素素沉思了片刻:“这样,我去问问牛嫂,反正打针输液这些真的缺人,如果你悟性高的话,也许她会带你。不过我跟你说好了,你只能算学徒工,工人学徒,第一年统一为16-18,一点五倍就是24-27,护士站那边定的是25,算上海岛高山补贴,那就是28,另外还有个特殊岗位稀缺人才补助,这个是楚主任单独给护士站争取的补助,一共是12块,所以实际到手是40。但是我提醒你,你可别学到一半嫌苦就跑了啊,我没法跟牛嫂交代的。还有,你得上扫盲班,实在不行叫你孩子教你,护士没文化不行的,你现在就是占了缺人的光,要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把你介绍过去。”
“一定一定,我一定好好干!我不跑,我要是跑了我也没脸回这个院子见你了。”刘秀云激动坏了,四十啊,那是不少的一笔钱呢。
有了这钱,她想给孩子买什么都不用算计来算计去了,多好,最关键她那两个女儿是前头男人的,孩子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找孙川要钱。
要是她有了钱,就不用让孩子受委屈了!
裴素素笑笑,带她去那边找牛嫂。
牛嫂这个人其实挺挑剔的,而且自打冯宝莉不告而别后,她有点生气,轻易不收徒了。
不过裴素素说了下刘秀云的情况,牛嫂心生怜悯,还是答应了。
这次她可比对待冯宝莉严肃多了,要是刘秀云一遍学不会的,她就直接骂。
刘秀云倒是能忍,总是赔笑脸,再努力第二遍。
几天下来,牛嫂也不好意思发火了,还找裴素素夸呢:“这个刘秀云不错,就是可惜了,要是早点念个书,说不定也是个人才。”
是啊,这世上真正的蠢人有几个啊。
决定一个人命运的,往往只在于她的父母愿不愿意让她读书识字,让她学个一技之长。
这一点上来说,裴素素真的很感激自己爸妈。
所以,怀孕这样的大事,她是要跟家里说一声的。
只是去一趟对岸不方便,反正岛上的邮局已经支棱起来了,她便直接拍了个电报回去。
拿着回执单出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想笑。
快过年了,今年一年她发了两次电报,正好年初个年末,她两次都在说自己怀孕了。
一次是假的,一次是真的。
假的那次男人没了,真的这次男人活蹦乱跳,还知道耍她开心。
想想就感慨不已。
人生啊,你永远不知道明天是喜是悲,但是努力当下总不会错的。
她高高兴兴回去,继续做她饭来张口的懒媳妇。
半个月后,年关在即。
这热带的小岛气温没什么变化,所以裴素素一点要过年的感觉都没有。
这天她正打着哈欠坐诊,便听到门口有人找她。
她出去一看,顿时又哭又笑的:“妈!您怎么来了?来了也不说一声!还有四嫂,四嫂也来了!”
“你四嫂也有了,我琢磨着,我照顾一个也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干脆,带着她一起过来了,反正冬天地里活儿不多,她又怕冷,怀着孩子哆哆嗦嗦的怎么过,所以到你这里来过个一年半载的。我来之前给你寄信了,你没收到吗?”谷赛兰快半年没见着自己女儿了,想死了,上来先抱了再说。
裴素素摇摇头:“没收到,估计是我院子里的那个宋佳偷走了,妈你来得正好,这个宋佳烦死人了。你快帮我治治她!”
裴素素赶紧拉着自己老妈的手告状。
谷赛兰一听,这有什么难的,拍拍心口道:“给妈三天时间,管饱治得她服服帖帖的!”
裴素素乐了,转身去看郝小娟:“呦,四嫂这是我刚走不久就怀上了吧?肚子都这么大了。有五个月了吧?”
“有了,咱妈可高兴了,说这孩子属牛,肯定有福气。”郝小娟觉得婆婆是在搞生肖崇拜,不过没办法,这话是吉利话,她爱听。
谷赛兰笑着坐下:“肯定有福啊,你看古往今来,一头牛多贵啊,咱农民家里能养得起牛的,那都是过得不错的人家。”
“可不是,咱家这次一下多了两头牛,相当不错了。”裴素素笑着给她们倒热水。
这会儿天热,没什么人来看病,倒是正好可以闲聊一会儿。
裴素素看看时间,还有五分钟下班,便打算去找一下楚奇。
目前部队的营房和家属院都归革委会管,所以她想把孙川家旁边空着的那间房子租过来一两年,给她嫂子住,她妈就住她那儿,免得太挤了热得慌。
谷赛兰也好久没见过楚奇了,便乐呵呵的一起过去了。
到那一看,楚奇忙得嘞,门口都是找他办事的。
裴素素不想搞特殊,便耐心排队等着。
十二点一刻,楚奇终于松了口气准备去吃饭,没想到来了老熟人。
赶紧热情的招呼着,想去百姓大食堂吃一顿。
裴素素担心师敬戎回来见不着她又该着急了,想想还是拉着楚奇一起去了婆婆那边。
“楚大哥,你在这里陪我妈叙叙旧,我去找敬戎过来。”正好,她娘家妈妈跟婆婆还没见过面呢,公公倒是早就登过她家的门了。
景元夏不知道谷赛兰要来,家里只准备了常规的饭菜,而且已经吃过了。
这会儿一瞅,忽然要多加五张嘴吃饭,这饭还得管七个肚子的饱,便赶紧把吃了饭去午睡的师翔叫了起来。
让他去海边捞螃蟹去。
师翔:???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他想拉着大哥一起去,可是大哥正在跟谷赛兰叙旧,他这个大哥的复制粘贴人没什么存在感,算了,认命吧。
他挎着一只桶拿着铲子和网兜吭哧吭哧往海边去了,结果走到半路,又遇到一个小老头和一个光头。
小老头拦着他问:“小伙子,知不知道我那个傻徒弟在哪里?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戈,我那傻徒弟叫裴素素,你能给我带个路吗?”
师翔赶紧点头:欧耶,这下不用他抓螃蟹了。
结果……
刚到家里,小老头就被裴素素接过去了,还催促他:“二哥你快去啊,我等会来帮你。”
!!!只有师翔要做苦力的世界,真伤心啊。
不行,他咽不下这口气,干脆把小老头旁边的小光头拽着,一起去过去。
结果才走两步,这小光头便嚷嚷道:“哎呀,人家是女孩子,你别拉拉扯扯的!”
师翔:???小妹妹你头发呢,年纪轻轻的,挺秃然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老妈霸气(五更)
◎体谅?我女儿怀着孩子呢,你让我体谅?得,我老婆子亲自处理!◎
女孩甩开师翔的手, 站在路口打量着他:“干嘛这样看我,没见过光头?”
“还真没有,你是生病了吗?”师翔好奇得很, 一个女孩子家,干嘛剃光头啊。
女孩哼了一声:“不告诉你。”
说完便跑, 一点机会不给师翔留下。
师翔只好顶着满脑子的问号往海边赶去。
下午两点还要上工, 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只能指望小裴快点过来了。
裴素素快不了, 她有阵子没见过戈小贝了, 正被戈小贝拉着诉衷肠呢。
“素素姐姐, 你的头发分我一点吧,好好看啊。”戈小贝哭唧唧, 其实一滴眼泪都没有, 她只是喜欢抱着裴素素的胳膊撒娇。
裴素素笑笑:“好啊, 正好我头发太长了, 回头剪下来你拿去, 看看做个假发套戴着。”
“真的啊?”戈小贝很开心,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又撩起裴素素的长发,往自己脑袋上搭,嘴里嚷道, “爷爷,你看我这样漂亮吗?”
戈赟回头, 眼中满是宠溺:“漂亮,我家小贝就是最漂亮的。”
戈小贝高兴了, 拉着裴素素, 伸手摸摸她的肚子:“素素姐姐, 你的宝宝管我叫什么,小姨?”
“对啊,我没有亲姐妹,你就是我姐妹。”裴素素把她往里屋带,给她介绍了一下师家的亲眷。
景元夏好奇,也想问问她这个头发怎么回事,裴素素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问,景元夏便只管招呼着他们坐下,又拿了些钱出来,让师敬戎去买点花生瓜子和糖果。
可是师敬戎哪里走得开,他正被戈赟和邵春江两个老头子围在中间训话呢。
裴素素看了眼,默默同情他一秒钟,随即转身出去了:“我去买,妈您招呼客人吧,我师父喜欢喝龙井,我记得您这边还有一罐的。”
“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沏茶。”景元夏赶紧去忙活。
裴素素骑车,半路追上师翔:“二哥你跟我来,时候不早了,就别去海边折腾了,你直接提着东西回去。”
师翔已经见怪不怪了,他这个弟媳妇,回回都能给他变魔术。
为了节省时间,这次她把他带去了不远处的卫生所,中午休息,里面没人。
裴素素开了门,直接当着师翔的面,大变海鲜。
桶里装满了不说,又给他弄了个桶,天上继续往桶里下海鲜。
师翔目瞪口呆,比起在海边的魔术,这个魔术可直白多了,也刺激多了。
他家小弟怕不是娶了个仙女吧?
下完海鲜,裴素素又整了个小推车出来:“太多了,二哥你推着吧,要是别人问你,你就说你推的是木炭,我会给你遮掩一下的。”
裴素素伸手那么一挥,一切看起来就很像那么回事了。
至于她师父要的烧鹅只能等晚上了,那个太费功夫了。
她在师翔走后,弄了些水果瓜子什么的出来,一起带了回去,顺便留了张请假条给卫生所,下午不来了。
景元夏这边热闹得跟过年一样。
老爷子还特地赶过来,见见孙媳妇的师父,以及师父的朋友。
几十号人,两大桶海鲜勉强够吃。
院子里生了火炉,火炉上夹着铁丝网,边烤边吃边聊。
师翱神色淡淡的,明显不是很积极,瞅着时间快到了,便准备跟师翔一起去上工。
却叫师震骂了一顿:“跑什么跑,没规矩,这么多长辈在这里,不准跑。没看到你两个弟弟都请假了吗?”
师翱无奈,只好加入其中,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戈赟聊起了儿孙的婚事,瞧着这个师翱不错,想把自己的孙女介绍给师翱。
师翱想反对,却被师震一个眼刀子给镇住,只得闭口不语。
可是他这不情不愿的样子,实在是一目了然,戈赟不傻,见他抵触情绪严重,便算了。
“我这孙女头上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毛囊炎比较严重,所以我给她剃了,等上了药过阵子就好了。不过既然小伙子看不上,那也不强求。”戈赟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他还是挺爽快的,婚事不情愿就说开,没必要藏着掖着。
师翱赶紧站起来道歉:“对不起戈神医,我不是瞧不上您的孙女,而是我心里还有个过不去的坎儿。我要是随便答应您老人家,那我就是对我兄弟媳妇不负责了,因为您孙女以后要是受了委屈,您肯定会怨怪小裴的。我兄弟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小裴为了救他,也是跋山涉水,几次差点出事。他们现在能太太平平过日子,实在是不容易,我不想给他们添乱,希望您谅解。”
“嗯,这话说得在理。难怪小裴裴在电话里夸你是个有担当的人。挺好,没事儿,认识就是缘,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戈赟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梭子蟹熟了,吃吧。”
“谢谢老神医。”师翱笑笑,不用勉强自己了,真好。
散席后,戈赟把师翱交出去单独聊了聊。
“小伙子,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你看你的脸色,明显不太好,显然,你有肝气郁结的症状。你要是真的想给你兄弟分忧解难,你就得好好活着。别的不说,就说你们的父母,年纪都到这里了,要是你们兄弟三个都在,那彼此的压力都小一点,可要是哪一个生病了或者不在了,你想想另外两个压力得有多大。”戈赟说的都是大实话,一个年轻人,整天把自己弄得期期艾艾的,不好。
师翱明白,但就是开心不起来。
戈赟只能写了个方子给他:“虽然不至于让你立马开开心心活蹦乱跳,起码可以纾解一下你肝里郁结的苦闷之气。别偷懒,你要是出点事儿,对你爸妈的打击是很大的,你可是长子啊。”
师翱接过方子,认真思考了一下午,决定去抓药。
为了安顿这些客人,裴素素跟楚奇租了两个院子,以及她那院子里的一间屋子。
两个院子靠在一起,是民宅里面多下来的,离公婆这边不远,给两位老神医和他们的晚辈居住,免得住在一起吵架。
这两个小老头吵起来可不得了。
等她把这群人全都安顿好了,这才领着自己妈妈和四嫂回了家属院。
现在是下午四点,不是裴素素平常下班的时间,所以宋佳以为她不会回来,而且宋优打酱油去了,三个孩子又在学校没放学呢,所以她可以称王称霸。
这会儿她正在裴素素窗口站着,琢磨着搞点什么破坏才好。
就在她拿起手里锤衣服的棒槌准备敲碎窗户玻璃的时候,谷赛兰等人来了。
路上裴素素已经跟她说了朝南的三间是她跟师敬戎的,所以谷赛兰一进来便认出来有个坏女人要给她闺女女婿的家搞破坏。
气得她,直接丢下手里的行李,怒喝一声要收拾宋佳。
然而还是晚了,宋佳已经一棒槌敲了上去。
玻璃碎了一地,被呵斥的宋佳也在同一时间回过头来。
她一点羞愧之心都没有,抡着棒槌,静静的打量着谷赛兰。
谷赛兰毫不犹豫的冲过来,直接糊了她两个大嘴巴子:“什么畜生东西,我闺女帮你检查出病症,你不谢谢她就算了,居然恨上她了,要不是她,你现在说不定已经死了!你是个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恩将仇报,我呸!”
宋佳捂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谷赛兰:“要不是她多事,我到死都很快乐,可现在,因为她多事,我知道自己随时可能死掉。我不恨她难道我恨你吗?你凭什么打我,我可是军属!”
“凭你连人都不做了!跟我走,找你们政委去,我女儿女婿自恃身份不跟你这疯狗一般见识,我可不管这些,我就是个农村老太太,我见识浅,我只知道找你男人的领导告状!”谷赛兰立马提着宋佳往外去。
政委沙世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性子比较古板,这会儿还在部队大院处理文件,听到有小兵来报,说是一个老太太找他主持公道。
他想也不想就给拒了:“没看到我忙着,哪有空管什么老太太。”
“可是政委,她提着的是黎副团长的媳妇,气势很凶,我不敢不报。老太太还说了,你要是不处理,她就去开公社广播,让全公社的人都评评理!”小兵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啊,满脑子都是汗。
也不知道这老太太什么来头,忒勇猛了。
沙世强还没听说过一个副团长的媳妇被一个老太太欺压的事情,只得亲自处理,只是他怕在指挥部闹起来不好看,便亲自赶了出去。
到了门口,但见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正扯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
看那样子,老太太力气惊人啊,任由那个妇女怎么扭打踢踹,愣是挣脱不了。
沙世强没见过这么胡闹的,但也得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客气的问了问:“老嫂子,我就是团部的政委,我姓沙,你有什么委屈跟我说就是。”
“原来你就是团政委啊,想必就是你住在二号院吧?”谷赛兰不想直接报身份,她要臊一臊这个装聋作哑的政委。
沙世强点点头:“没错,我是在二号院,可是这跟你要我处理的事情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你就在二号院,她住在一号院东边,跟你只有一墙之隔。我就不信,她对一号院的其他人持续骚扰破坏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你居然不知情?”谷赛兰依旧不着急表明身份,她倒要看看这个政委是太忙不知情,还是故意装糊涂,欺负她女婿是个空降的没有帮手。
沙世强倒是听说过宋佳胡闹的事情,毕竟黎昂也找他借钱了。
他只能宽慰道:“老嫂子,人家得了绝症,没办法的嘛。你要多多体谅体谅人家。”
“体谅?我女儿怀着孩子呢,还要被这种阴险女人隔三差五的吓唬,孩子要是吓掉了你负责吗?你居然让我体谅?行啊,我就好好体谅体谅。这事就不劳你大驾了,我老婆子亲自处理!”谷赛兰冷哼一声,提着宋佳转身要走。
沙世强急了,只得拦住她:“哎呀,老嫂子,有话好说,你女儿谁啊,是刘秀云吗?要不我给她换个地方住?”
“呵,换个地方住?我倒是不知道,你一个团政委,居然可以不跟你们团长商量就私自给他另外安排住处了。再者,这天底下就没有受害者礼让加害者的道理。”谷赛兰满脸写着冷漠。
沙世强愣了一下,脑子差点没转过弯来,他赶紧问道:“你是说,你女儿是跟师团长住一起的?你是……您是师团长的丈母娘?”
“呵,尊称都出来了,不敢当。我一个乡野村妇,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找街坊邻居评理。告辞了!”谷赛兰说着真就走了,她要去开公社广播,好好挂一挂这个宋佳的相。
沙世强这下麻爪了,只得赶紧追了上去:“哎呀,老婶子,别别别,要不这样,我把黎副团长安排去我那个院子住着,您看成吗?”
谷赛兰琢磨了一下,这个法子还行,以后把门一锁,不让宋佳出来就是。
于是她站在路口,回眸一笑:“好啊,成交。今晚就搬,要不然我就去开公社广播。”
沙世强:她居然还笑?感情她刚才吓人玩儿呢?
……这波啊,这波真的被乡野村妇拿捏住了呢。
◎暗搓搓的压我们一头,真是够阴险的◎
部队操练场上, 一群穿着训练服的年轻男人们正在挥洒汗水。
夕阳西下,眼瞅着快下训了,一个小兵跑过跑来, 稍息立正:“报告黎副团长,政委找你有事。”
黎昂习以为常了, 沙世强这个人, 整天罗里吧嗦的, 要抓纪律, 要抓作风, 还要他们三天一篇思想总结, 一周一篇人生感悟,烦得不得了。
他以为今天又是去叨叨写什么汇报, 结果到了政委办公室, 听到的却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安排。
他不是很想搬走, 因为师敬戎挺好的。
他为了给宋佳看病, 已经把他认识的人几乎借了个遍, 就剩师敬戎没被他霍霍了。
毕竟不熟, 他开不了这个口。
他准备坚持到年底, 差不多那会儿其他人也要催债了,到时候再找师敬戎借钱,这段时间正好培养培养他们的无产阶级战友情。
结果, 现在沙世强要他搬家。
他不太情愿,想问问怎么回事。
沙世强叹了口气:“没办法, 遇到克星了,乡野村妇, 蛮不讲理, 只能认怂。”
黎昂顶着一脑门子问号:“那我跟谁换?”
“跟副政委换吧, 他媳妇彪悍,天天给我媳妇使绊子,正好让她跟那个老太太打擂台去。”沙世强的算盘打得挺好。
黎昂叹了口气:“那我下训之后回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