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太懒,但她是福星—— by雪中立鹤
雪中立鹤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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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素素原本直接骑过去了, 但她眼角余光一扫,发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被一群男人围着调戏。
旁边打鱼小队的人想见义勇为, 可是一个老头阻止了他们:“别管她,被下放的都是有问题的, 活该被人糟蹋。”
这是什么歪理, 一个人有罪, 自然有执法机关来惩罚, 而不是光天化日之下被流氓欺负。
裴素素看不过去, 还是停下来呵斥了一声:“干什么呢, 大过年的调戏妇女,想坐牢?”
这群都是老光棍儿, 也就是冯百胜一开始弄来凑人头数的那群蛀虫。
冯百胜虽然倒了, 但是这些人是送不回去的, 楚奇只能想办法做思想工作, 让他们参与劳动。
然而效果非常一般, 毕竟狗改不了吃屎。
这不, 大过年的, 这群游手好闲的混子专门蹲在码头讨要红包呢。
毕竟打渔小队每天都会在这里卖鱼,今天又是过年,买鱼人的口袋里可比平时阔绰多了。
而这个被他们拉拉扯扯的女人, 显然是不想给红包的,这会儿已经被扯烂了衣服, 弄乱了头发,身上还有一个老流氓用香烟烫的印子。
裴素素的这一声呵斥, 让他们不得不把到手的猎物放走了。
那女人赶紧爬起来, 捡起掉在地上沾满了泥巴的鱼, 想要跑,可是她一摸口袋,才发现兜里的钱没了。
只得跟领头的老光棍儿讨钱。
老光棍儿不肯还钱,还想打人,裴素素直接把车停下往这边走来:“我说了不听是吗?把钱还给人家,都给我滚!”
这一吼,可没人敢再闹腾了,立马做鸟兽散。
毕竟来岛上快半年了,如今还有谁不认这位团长夫人。
惹不起,只能跑。
裴素素把那可怜的女人扶起来,还帮她掸了掸身上的泥,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她才认出来,这人居然是魏鸣凤。
裴素素有点不敢相信:“你怎么……”
魏鸣凤推开了裴素素,拽了拽凌乱的衣服,尽量维持镇定,她平静的看着前方:“我来了很久了,没想到你们家第一个注意到我的人是你。”
“你这是被下放了?”裴素素真是挺意外的。
她天天上班,忙得焦头烂额,也没时间关心岛上什么时候又来了人。
加上岛上现在足足万把多人呢,她注意不到魏鸣凤太正常了。
魏鸣凤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裴素素面前示弱。
扣好扣子,理好头发,她觉得自己终于有点人样子了,这才开口:“是,下放了,可是我罪不至此。我只是想抱大腿,只是想求生,结果就被师霈查了个底掉。我爸虽然在两边横跳过几次,可是他最终选择了这边,这还不够吗?在那个混乱的时代,谁没有犯错的时候,谁敢拿自家老小的性命去赌?只要最后选择了这边不就好了。可是现在……总之,我会继续写材料申诉,继续叫屈,继续伸冤。我根本没错,我没有害过你们家的任何人,我罪不至此!”
裴素素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她提了个建议:“你要是真的觉得你老子无辜,那就得拿出能确实有效的证据来。但是,如果他做过残害革命党人的事,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不要再挣扎了。有些错误是可以被原谅的,但是有些红线碰不得,碰了就是万劫不复。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是,我明白,所以我要申诉!我爸只是看谁顺风局就投谁,仅此而已!你可以说他是投机分子,可他真的没有杀过自己的同胞,一个都没有!那些残忍的行动,他都没有参与!他直接装病回乡下躲着了!他就是个自作聪明的小人物,他连个团长都混不上,他有什么能耐左右战局呢?他除了躲,他什么也做不了。后来有一群革命党人逃到他那个村子,还是他帮忙掩护的,他真的只是个没用的蠢人,但他不是坏人。”魏鸣凤红着眼眶,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裴素素不确定她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言,她决定自扫门前雪,漠然道:“你跟我说也没用,我不懂这些。我只是个小人物,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裴素素言尽于此,转身离开。
魏鸣凤也没指望她帮忙,但还是追上来几步,问道:“师翱他……他还没有结婚吧?”
“反正没你什么事。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请你离他远一点。”裴素素犹豫再三,还是提醒道,“刚才的事情,我建议你去报警,要不然,他们还会纠缠你。”
“好,我会去的,刚才……谢谢你。”魏鸣凤的傲气还在,只是被生活磨得暗淡许多。
她没有求裴素素保护自己,也没有纠缠,只是转身,大步朝着派出所去了。
裴素素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人生啊,有时候自作聪明,反倒是害了自己。
但凡魏鸣凤不是一副想要掌控全局的样子惹恼了师家的人,也不至于去查她。
这是妥妥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很快,魏鸣凤报了警,警察让她提供目击证人。
魏鸣凤把码头卖鱼的人全都写了进去,独独没有写裴素素。
她不想低声下气的去求人,她想靠自己站起来,哪怕卖鱼的不愿意给她作证也没关系。
裴素素到了两个小老头那里,发现师翱也在。
他的精神好多了,正在帮着两个小老头敲木鱼。
戈小贝坐在小马扎上,唉声叹气:“爷爷,放弃吧,我上辈子肯定是个尼姑,忘记喝孟婆汤了,所以这辈子生下来就是尼姑。”
戈赟翻了个白眼:“你给我闭嘴!”
戈小贝想哭:“可是这样真的很累啊,我已经晒了两个小时的太阳了,草药汁都变成一层膜膜干在脑袋上了,真的很痛苦的。”
“谁管你,继续晒,晒够三个小时再说。”在戈赟这里,讨价还价不好使。
还好裴素素来了。
戈小贝顿时看到了救星,哭着喊道:“素素姐姐,救命啊,我不想当木鱼儿啦!你大哥快把我脑袋敲出窟窿啦!”
裴素素哭笑不得,走过来看了看:“这是涂的何首乌和侧柏叶吗?”
“是啊,好难闻啊这个味道。”戈小贝痛苦啊,直接抱着裴素素的腰撒娇,“好姐姐,救救我吧,爷爷听你的,你一开口他就放我一马了。”
“脖子酸了?”裴素素也敲了敲木鱼儿,过过手瘾,可别说,挺滑溜的,手感不错。
戈小贝很绝望。
只得哭丧着脸点点头:“脖子要断了,嘤嘤嘤,救我姐姐,要不然,你上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就是,我家小贝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受这样的苦呢?师父,算了吧。”裴素素果然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两句好话一哄,妥协了。
戈赟也果然给她面子,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行行行,我不管了,小秃驴,没人要!一辈子做尼姑吧你!”
“才不会呢,我叫师翱大哥娶我!”戈小贝不服气,立马松开裴素素的腰,坐在凳子上原地转了半圈,一把扯住准备离开的师翱,直接站起来,扑了上去,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口。
……师翱愣在了那里,捂着自己的脸颊,像是被轻薄了的大姑娘,好半天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戈小贝乐了:“我就说吧,师翱大哥果然是个纯情派的。亲一下脸就红啦!”
戈赟:完了,好不容易养大的秃头小白菜,要被猪,哦不,要被独来独往的孤狼拐跑了。喂,搞清楚啊,你是狼啊,你不吃素啊!!!
当爷爷的崩溃辽,只得捂着嘴巴,满是心痛的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结果师翱还没什么动作,一旁的邵春江不乐意了。
他气得声音都劈叉了,愤怒的丢了手里的草药,质问道:“喂!戈老头!!!咱可是说好的,你孙女是我孙子的媳妇,你快管管啊!”邵春江气死了,赶紧扯了扯他孙子,“去啊,你也去告白啊,傻小子,怎么傻不愣登的不肯去呢。”
邵坤难为情了,别过脸去,看着身后的草药,一脸的委屈:“我就说吧,小贝看不上我,是你自作多情,非要我跟过来。”
戈赟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来救场:“啊,那个……嗯,嗯哼,那个……师翱跟小贝只是纯洁的兄妹之情,对吧师翱?”
石化了的师翱,终于点了点头:“嗯,我只是看您老人家背了那么多药不方便,所以过来帮忙而已,我没别的意思。既然你们两家定了亲,那就赶紧选个好日子吧,我等着喝喜酒呢。”
戈赟松了口气,邵春江也松了口气。
邵坤笑着转过身来,生气的只有戈小贝一个。
她冷哼一声坐在凳子上,气鼓鼓的像只河豚。
眼看着师翱要走,她急了,赶紧站起来:“可是爷爷,邵坤太矮了,我喜欢个子高的,像师翱哥哥这样的。我不开玩笑的,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说着她怕她爷爷又被邵春江拿捏,赶紧抱着师翱的胳膊,使劲晃悠:“师翱哥哥,你说句话呀,你嫌弃我的光头吗?你不喜欢我吗?”
师翱猝不及防被人告白,又被亲了一口,早就脑子嗡嗡的了,这会儿又被软乎乎的大姑娘抱着,更是云里雾里,不知道自己脚底下踩的到底是土地还是孙悟空的筋斗云。
所以,戈小贝的问题他没法回答,他只是掰开了戈小贝的手,沉默的转身,逃离了现场。
戈小贝气死了,直接追了出去。
邵坤也伤心死了,蹲在地上画圈圈。
只剩下两个老头和裴素素三脸懵圈儿。
最终还是邵春江先回过神来,他气死了,一脚踹在邵坤屁股上:“傻小子,快去追啊,再不去的话你媳妇跑了!”
裴素素:这可真是个热闹的新年呢。
不行,她真的很好奇,大哥会不会被直球小尼姑拿下。
她这个吃瓜乐子人,也赶紧追了出去。
最后剩下戈赟一个人在院子里凌乱。
后山的风扑过来,不厚道的掀开他脑袋上的假发。
戈赟:……就,挺秃然的。

不行, 怀孕的人还是少操心,她实在是跟不上戈小贝和师翱。
师翱骑着自行车,只留下一道背影, 而戈小贝是个长跑健将,眨眼就跑远了。
裴素素实在望尘莫及, 只想找个地方坐下休息。
邵坤吭哧吭哧从她身边经过, 犹豫了一下, 还是选择了照顾孕妇。
他叮嘱裴素素不要乱跑:“小裴姐姐, 我去找小裴姐夫, 你等着。”
裴素素觉得他有点傻, 忍不住问他:“可是小贝跑了,你不怕她跟我大哥成了吗?”
“不怕。得之我幸, 失之我命。小裴姐姐, 比起这个, 我更担心你, 你怀着孩子呢, 你坐下吧, 我找小裴姐夫来接你。”邵坤扶着裴素素, 在路边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让她坐下,怕石头脏,还特地脱了自己的外套, 倒扣着垫在了石头上。
“姐姐,坐啊。”邵坤见她站在那里不动, 还特地把外套拍拍平整,“不硌屁股的。”
裴素素忽然就不想吃这个瓜了, 多有责任心的小伙子, 多体贴的小伙子啊。
戈小贝啊戈小贝, 你不能只看外表啊,师翱虽帅,可他没有心啊。
她不想耽误邵坤追女孩子,赶紧坐下:“快去追,不用管我,你爷爷马上就来了,戈小贝要是错过你,她得后悔一辈子!”
邵坤看了眼来时的路,果然看到他爷爷正吭哧吭哧往这儿赶呢。
这下他可算放心了,他害羞的笑了笑:“嗯,那我去了。”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戈小贝去了哪里,只好先去师翱家里看看。
到了那里,果然看到师翱家大门紧闭,戈小贝正在锲而不舍的敲门。
邵坤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扯了扯戈小贝的袖子:“回去吧,别人看到了不好。”
戈小贝也打算走了,就是面子上挂不住,站在门口盯着那扇门生气。
“师翱,开个玩笑都开不起,你是不是男人啊你。你以为我真的会喜欢你啊,想屁吃呢你!”吼完这句,戈小贝心里舒坦多了,转身看了眼邵坤,“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啊?”
“不是啊,我怕你真的跟他跑了,那我不就只能打一辈子光棍儿了。哎,只比他矮了三公分而已嘛,我有那么差劲吗?”邵坤红着脸,低着头,声音不大,嘀嘀咕咕。
戈小贝哼了一声:“你不差劲,我只是不想找熟人结婚,咱们两家太熟了好吧,以后不管做什么都是双倍的压力,你受得了啊?”
“那倒也是。”邵坤松了口气,看来戈小贝只是一时兴起,不是真的非师翱不可。
算了,看在这个小光头还算清醒的份上,他不计较了,只要不再人来疯的乱亲别人,他可以当做今天的事不存在。
于是他再次扯了扯戈小贝的袖子:“走吧,找个疼你在乎你的人,不比上赶着贴冷屁股好吗?”
戈小贝撇撇嘴:“没见过你这样毛遂自荐的,切,谁说我贴冷屁股了,我还嫌臭呢,走,回家。”
等两人走远了,师翱才把门打开,他松了口气,赶紧锁上门,去楚奇那里透透气。
今天过年,楚奇依旧忙碌。
师翱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核对春播春耕的工作内容。
师翱没敲门,直接进来了,因为这是楚奇特许的。
进来后也不说话,就那么往他桌子面前一坐,拿起没抄完的副本,帮忙抄写。
楚奇核对完才看了他一眼:“又被逼婚了?”
“没有,被人强吻了。”师翱叹了口气,“对了,运输队那边帮忙打听了吗?有宝莉的消息吗?”
“没有。”楚奇放下手里的笔,托着下巴满是无奈的看着他,“你说说你,是不是贱骨头?人在跟前的时候你天天拒绝人家,现在人不见了,你又天天想着。”
“只是怕她出事。”师翱低头抄写,拒绝跟楚奇眼神交汇。
楚奇知道,他面前坐着的这个,就是个逃兵。
不过他劝过很多次了,他自己都嫌烦了,只得顺着师翱的话说:“好好好,你心系天下,我没有你的境界高。”
师翱勾唇,自嘲的笑笑:“又挖苦我。”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有点蠢。”楚奇实话实说,“说吧,这次被谁强吻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心血来潮逗我玩儿的,我躲着不为别的,纯粹是怕影响他们两家联姻,这几天我就住你这里吧,等他们结婚了我再回去。”师翱今天真的只是去帮忙搬运草药的。
只是他不知道两个神医已经对孙子孙女的婚事有了约定,差点无意中坏了人家好事。
他不想做破坏人家联姻的臭狗屎,只想躲得越远越好。
而他现在最想搞清楚的,就是宝莉到底是生是死。
如果宝莉死了,他难辞其咎。
如果宝莉活着,他才能放下这个心理负担,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楚奇还是懂他的,见他说得这么直白了,便不再打趣他,他从抽屉里找了把一钥匙出来,丢给了师翱:“开荒指挥部休息室的钥匙,拿着吧,要带什么洗漱用品换洗衣服,跟我说,我去给你拿。”
“谢了。”师翱不跟他客套,收下钥匙的同时,把自己的钥匙也交给了楚奇。
楚奇瞅着,抄写的活儿有师翱在做,他便赶紧去拿衣服。
半路遇到了裴素素跟师敬戎,他问了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小尼姑到底是开玩笑的还是认真的?师翱虽然嘴上说着一点想法都没有,可就这么被亲了,万一被撩拨起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裴素素看不懂,因为戈小贝刚才回来,看着还挺高兴的,一点都没有伤心失望。
楚奇无奈,只好问师敬戎:“你怎么看?”
“太年轻,不成熟,这山望着那山高,又不舍得丢了这座山。大概就是这样,过几年就好了,小孩子都是这样胡闹的。”师敬戎给楚奇吃了定心丸,“你跟我大哥说,安心躲着,这边有我们来处理。”
“那就好,你大哥还在托我到处找宝莉,哎,何苦来哉。”楚奇不知道该说师翱什么好了,拿上衣服,赶紧回去。
当天下午,邵春江跟戈赟都怕夜长梦多,一合计,准备直接让两个小年轻去把证领了,时间就定在正月十五,好日子。
裴素素收到消息的时候,忍不住笑了:“果然,两个小老头出手了,哎呀呀,真是落伍啊,居然搞包办婚姻!”
师敬戎不这么看,他坐在那里叠衣服,评价道:“肯定谈不上包办婚姻,小年轻的心思你别猜,说不定过几年会后悔今天闹的笑话,总之,咱们不能掺和。”
“嗯。”裴素素松了口气,她也担心宝莉的去向,犹豫再三,还是问了问师敬戎,“对面大市有你认识的老战友吗?退伍的,服役的,都行,帮忙打听看看吧,免得大哥总是悬着一颗心。”
“已经在打听了。”师敬戎总是做的比说的多。
裴素素好奇:“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失踪当天,我看你一直叹气,知道你放心不下,只是你当时生气,没跟我提。”师敬戎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早晚会有结果的。至于那个魏鸣凤,你下次见到她不要理她,我还没查清楚她说的是真是假,总之,保持小心警惕总是好的。”
裴素素点点头:“知道,我今天不知道是她,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我直接报警,远远躲着就行。”
嗯,师敬戎把衣服收起来,开春了,天气热了,山包里的吊脚楼该准备起来了。
春节就这么过去了,闹了一场笑话,吃了好几顿海鲜大餐,没什么特别的大事。
只有师震愁眉不展。
他担心师翱被戈小贝惦记着,会影响戈邵两家联姻,第二天便亲自去了趟对岸的吴家,让他们在家里未婚的女儿里面挑个年龄合适的,找个合适的时间来相个亲。
老父亲不想再拖了,这大儿子一直不结婚不算个事儿啊,要是丑点儿也就算了,偏偏是个大帅哥,整天勾得那些女孩子犯花痴。
不行,绝对不行,他当机立断,趁早让师翱成家。
很快,元宵节到了。
裴素素昨天就收到了请柬,今天特地请了假,去喝两个小年轻的喜酒。
师敬戎为了表示对自己媳妇老师的尊重,也请了半天假。
婚礼借用了桫椤树院子举办,只邀请了师家的人,以及楚奇等几个处得还不错的人家。
师翱缺席,借口帮助运输队接一批物资过来,自始至终没有露面。
他不想扫兴,宁可让自己从大家视野里消失。
渔船靠岸,停在了一个小渔村。
运输队的队长告诉他,这里的一种土笋冻非常不错,所以楚奇订购了一批,毕竟今天是元宵节,楚奇想搞点好东西,奖励给各个生产队工分前一百名的百姓。
一人两碗的分量,加起来就是六百碗,听着多,实际上不多。
几口缸就装满了。
渔船等会儿还会去海珠那边运一批日化用品,所以装船的时候,需要把那几口缸分布在船的两头,免得一头太轻一头太重。
师翱认真办事,跟在运输队长身后搬运盛满土笋冻的大缸。
几个来回,便热得浑身是汗。
他只得脱了衬衫,只穿着一件背心,衬衫系在腰上,露出他结实的膀子。
嘿呦一声,几个精壮的汉子一起,把大缸往船上抬。
刚到甲板上,远处便来了个穿着大红色衬衫的少妇。
她挽着一个老妇女的胳膊,挎着一个篮子,准备来买几碗土笋冻,给她的新婚丈夫吃。
两人到了地方一问,才知道今天的土笋冻全部卖出去了。
老妇女有些生气:“平时都有的呀,这不是咱们村集体的福利吗?”
“昨天就通知过了,今天的货全部卖给了对岸的海岛,卖了钱好买农具。”负责土笋冻小铺子的婶子解释道。
老妇女还是生气:“可是我儿子喜欢吃。”
婶子只好黑着脸:“你儿子是皇帝吗?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老妇女气死了,想吵架,裴丽丽赶紧扯着她的胳膊:“算了妈,我回去学着做吧,你教教我。走,回去吧。”
两人走后,铺子里的婶子不屑的撇撇嘴:“切,不知道哪里捡回来的儿媳妇,还当个宝了。”
她女儿劝道:“别说了妈,丽丽挺惨的,我昨天路过她家门口,看到贾士远又在打她了。”
婶子更瞧不上那个老妇女了:“我说呢,丽丽手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造孽,捡个儿媳妇也不好好护着。”
母女俩嘀嘀咕咕,却也不好干涉别人家的家务事,只得叹气。
渔船上,师翱终于把大缸平稳放下。
恍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宝莉的声音,可是等他直起腰来抬头看去,什么也没有。
只有几个忙忙碌碌的乡野村妇来来去去。
一定是他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渔船快出发了, 师翱帮着张罗完便坐下了。
他有点心神不宁,总感觉刚才听到的就是宝莉的声音。
于是趁着队长在下面结账,他跑下去亲自打听了一下。
没有, 还是没有。
冯宝莉人间蒸发了,哪儿都没有。
师翱只得上船, 心事重重的回去了。
岛上码头处, 师翔在等吴家的人, 等了半天都没见着人来, 心里正犯嘀咕呢。
他觉得吴家不守时, 肯定不是什么良配。
就在他失去耐心快离开的时候, 没想到看到了船上的师翱。
他见大哥还不知道吴家要介绍姑娘过来,只得先给大哥打个预防针, 他搂着师翱的肩膀, 边走边聊。
哥俩有阵子没有说掏心窝子的话了, 师翔严肃的问他:“你在找宝莉?后悔了?”
“没有, 只是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踪了, 我良心上过不去。”师翱依旧给出同样的回答。
师翔却不信。
“我是跟敬戎虽然都是你的兄弟, 可是我跟他不一样, 我打娘胎里就跟你同吃同住了,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太多了,太累。五年前的事有什么好放不下的?非要自己给自己添堵, 白白辜负宝莉的一片真心。现在宝莉走了,你又后悔了。那你这次又要给自己添堵添多久啊?再来一个五年, 能把宝莉忘掉吗?爸妈年纪大了,爷爷马上就八十了, 能等到你结婚给他抱重孙吗?”师翔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师翱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一言不发。
他不知道, 他的人生该去向何方,又该归于何处,他不清楚。
他要是清楚,哪能浑浑噩噩这么多年。
他叹了口气:“你想要我怎么做?”
“相亲啊,找个条件合适的,赶紧结婚。结了婚你就不会想那么多了。你看我,整天只想着挣工分,养活老婆孩子,哪有功夫伤春悲秋。你也别跟我说相亲结婚的没感情,感情是处出来的好吗!我跟雪儿现在就挺好的,我现在还挺庆幸的,多亏敬戎和小裴不嫌弃我窝囊,管了我的闲事。要不然,我现在还跟你一样,成家和立业一个都没着落,多难受啊。”师翔到底是不一样了。
肩上挑着担子,有责任心了,成熟了,也稳重了。
他希望他大哥也别再矫情了,过完年三十三的人了,人生过半了,还有几年可浪费的。
师翱没有立马回答他,只说考虑考虑。
师翔叹了口气:“那你慢慢考虑,我跟你说,我看那个宋优就挺不错的,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好好想想吧。”
师翔说完,便回去照顾老婆去了,他可没时间在这里期期艾艾,也懒得再在码头吹风了,迟到两个小时的人,不等也罢。
师翱怀着心事,走路不看路,差点被人撞上。
抬头一看,居然是宋优,他还挺惊奇的,真是背后不能说人是非,哪怕只是他兄弟提了一嘴,都应验了。
他赶紧帮着宋优把车子扶起来:“摔伤了吗?”
“没有没有,我摔在土堆上了,没事儿,师翱大哥你呢,我撞疼你了吗?”宋优担心的看着他,因为她的车轱辘撞上了师翱的腿。
师翱摇了摇头:“没事,你着急有事?快去吧。”
“嗯,接一个人。”宋优正郁闷呢,现在看到师翱,她想找师翱参谋参谋。
她不赞成她姐姐找吴神医看病,毕竟这事是瞒着小嫂子的,在她看来,这是对小嫂子的不尊重。
她也劝过她姐姐了,要么跟小嫂子说清楚,不信她,今后只找吴神医,要么就不要去见这个什么吴神医,毕竟戈邵两位神医都点头的方子,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她姐姐这么做,真的很不尊重别人。
可她到底是做不了她姐姐的主,加上那个洪金凤天天来给她姐姐念经,她真的是劝不动了。
她现在就是纠结,要不要通知小嫂子一声,起码这样堂堂正正的,不算背叛了小嫂子。
可她又怕小嫂子生气,回头动了胎气就不好了。
正好遇到师翱了,不问问可惜了。
师翱听了,不禁蹙眉:“东吴西秦?西秦我不知道,东吴确有其人。不过吴老头是绝对不可能来的,他这个人最喜欢端着,你打电话问他方子,他看在介绍人的面上是可以给你这个面子的,但你要他奔波上千里,只为了给一个不认识的人看病?那绝对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洪金凤骗人?”宋优想不明白,“那她图什么呢?弄个假神医,骗我姐的钱?”
“你姐还有钱可骗吗?”师翱也拿不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宋优摇了摇头:“没钱了,我的钱也搭进去了。”
师翱有数了,断言道:“那肯定不是来骗钱的。不过这世上的骗子无非是三种,要么骗钱,要么骗色,要么骗感情。你姐没钱,不容易骗,年龄也摆在哪儿,没色可骗,那剩下的就只有骗感情了。”
“骗感情?骗我姐吗?”宋优沉思起来,“可是怎么骗呢?”
“不知道,总之,你先别声张,先看看那个假神医怎么说吧。到时候再具体判断,现在讨论这些为时过早。”师翱分析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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