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太懒,但她是福星—— by雪中立鹤
雪中立鹤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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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美玲没说什么, 这就是晋升路上必须经受住的考验, 不管主编怎么刁难你,你都要忍着。
她从抽屉里找了盒风油精出来,滴了两滴在太阳穴,摁揉提神。
等她振奋起精神,才去找副主编要了地址,追新闻去了。
她看着香烟壳子上的地址,有些抵触,这不是老畜牲的养狗场吗?
怎么会是这里出事了?
她想起老畜牲上午在颜家闹死闹活的争儿子,便做了个大的胆推测:也许是老畜牲跟李金娥为了颜敬军的事起了争执,失手之下把李金娥杀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老畜牲肯定逃不掉死刑!
颜美玲本来就恨他,当然希望送他上路,立马骑车赶了过去。
骑到半路的时候,她遇到了从对面匆匆过来的花小艾,花小艾脸色苍白,嘴唇都咬破了,压根没有注意到她,就这么呲溜一下飞速掠过。
颜美玲一头雾水,犹豫了一下,没有去追花小艾,而是继续采访去了。
到了狗场,虽然面前的一切有些触目惊心,但她并没有被吓到。
这些年她见过不少的大场面,连程阿宏被枪毙她都可以无动于衷,所以她并不会因为一条狗的死状而害怕。
她只是好奇,狗嘴里叼着的半截手指头是谁的?
她没敢破坏现场,只是到处走了走拍了拍,因为实在找不到当事人,只好去附近派出所打听。
还真给她打听出来了。
一个年轻的警察告诉她,狗场那边藏匿了一个女人,好巧不巧,就是在派出所这边报告了失踪的陈蓉。
花守仁夫妻就是因为这个陈蓉吵起来的,而被打死的这条狗是狗场里最凶最护主的,看到花守仁被女人撒泼打滚的纠缠,便挣脱铁链扑了上来。
野性未泯的狼狗,从它咬下第一口的时候就彻底失控了。
狗子很快发了疯,咬伤了李金娥,等它停下来一看,花守仁正拖着一个女人准备把她从笼子里弄出来,狗子便又扑了上去。
本就奄奄一息的陈蓉,最终命丧狂犬之口。
而那条狼狗,是警察接到路人报案后带人去打死的。
“所里人手不足,勘察过现场就回来了,没有留人,现在我的同事,有两个在跟陈蓉这条线索,请她家属过来核实她的身份,另外两个在追查花守仁圈养大型狼狗的手续。我们怀疑他侵占了集体土地,私自进行了圈养,一旦证实他没有合法的手续,他肯定是要坐牢的。”
颜美玲说了声谢谢,离开了派出所。
她已经将近四十八个小时没睡了,她实在是累虚脱了,走路都像个行尸走肉。
尤其是听到陈蓉两个字,颜美玲就恨不得自己又聋又哑又痴又傻,这样她就可以彻彻底底撇清关系,堂堂正正的说一句自己不是汉奸的后代。
正如颜敬军所说,他们已经决定遗忘所有的不愉快,重新来过,所以她不能再让陈家干扰她的生活。
她要强了多少年,今天居然破天荒的,没采访完就回来了,还把这个任务踢给了别人。
气得副主编指着她的鼻子骂。
她忍了,只想赶紧回家,置身事外。
裴素素第二天又是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来。
没办法,师敬戎就像是墨守了二十九年清规戒律的和尚,一旦破戒,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把她折腾够呛,后半夜才睡着。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今天找了什么借口,总之,婆婆还是没有喊她起床,依旧是和颜悦色,提醒她厨房给她留了饭。
裴素素红着脸过来吃饭,景元夏拿起手里的报纸,叹了口气:“看看,陈蓉死了。”
“啊?”这也太突然了吧,裴素素把报纸接过来,一看,乐了,“有意思,被狗咬死了,下辈子做条狗好了。”
“可惜了,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反倒是找不到由头去她家查她的东西。这狗汉奸的罪名不给她安上,我总觉得不够解恨。”景元夏再三叹息,毕竟那程阿宏到死都没有承认陈蓉的身份,张三儿的口供里也没有提到陈蓉。
另外,张三儿的户籍显示他是北方人,而陈蓉的丈夫张大全是南方人,好像八竿子打不着。
所以这边只能寻找其他的线索给陈蓉定罪,进度搁置了下来。
裴素素有个想法:“妈,户籍可以作假啊,这个张三儿跟张大全肯定有关系,只要张大全有问题,就可以从他入手,把陈蓉起底调查。好在那张三儿还没死,因为他有立功表现,所以只判了无期徒刑,不如叫周部长诈一诈他,说不定有收获。”
“也对,诈一诈他好了。顺便我想办法找人核实一下他们两个的户籍。”景元夏让裴素素安心吃饭,她去给周部长打个电话。
周部长知道张三儿是滑头,留了一手,肯定跟陈蓉有关系。
于是他真就诈了下张三儿,说是陈蓉找到了,全部招了,她爱人张大全也是秃鹫的一员,目前两口子全部落网,半个月后枪毙。
张三儿吓得冷汗直冒,他哪里知道周部长在诈他,他只知道,周部长说的都是事实。
他见大势已去,只得承认了张大全联络员的身份。
这下周部长彻底傻眼了,厉害了啊,还有联络员呢,看来小鬼子亡我之心不死啊。
难怪张三儿家里还有发报机,还藏着摩斯电码。
这是时刻准备着,要给鬼子们献上忠诚呢。
周部长立马层层上报。
这事惊动了省里,省里再层层下达指令。
可是张大全似乎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半个月前就跑了。
好在最近南边风声紧,查偷渡查得严,最后是靠那边的警察帮忙,在接引偷渡的蛇头家里把他抓了回来。
顺着这条线,又审出来散落在各个地方上的大大小小二百多个余孽,有的负责制造假户籍,有的负责监听电报信号……
一场声势浩大的清算开始了。
颜美玲被安排去追踪这个报道,她真的不想再碰陈家人,可是这次是报社下的死命令,她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这天下午,裴素素在家里看报,花小艾冲了进来。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裴素素,傻乎乎的在那发笑。
裴素素一头雾水:“你笑什么?进来说话呀。”
“原来是你给景阿姨出谋划策的呀!太好了,又抓住了好些个汉奸!说起来,我那个后妈虽然又蠢又恶毒,起码她还亲手除掉了陈蓉这个大祸害。”花小艾高兴的可不止这个,她最高兴的是,她后妈要被判刑了。
她进来喝了口水,气喘吁吁地八卦起来。
原来李金娥怕花守仁坐牢之后,她和儿子没了收入,儿子会因为没钱治疗而死,所以她把私自圈养大型烈犬的罪名顶了下来,还说那狗是她故意放出去咬陈蓉的。
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被咬了,问就是一句话:疯狗当然逮谁都咬。
裴素素还挺意外的:“她不怕她这一进去你老子就跟颜阿姨继续纠缠在一起吗?”
“当然怕呀,她让我老子签了保证书,保证不会放弃治疗她的儿子,保证不会跟颜阿姨旧情复燃。要我说,这种保证书有个屁用。”花小艾一点都不看好她老子,肯定做不到的。
裴素素却蹙眉:“你那个后妈不像是这么没脑子的,她敢这么做,是不是因为她有别的底牌啊?”
花小艾想不了这么多,总之,这个讨人嫌的后妈要去坐牢了,她高兴死了。
结果三天后,她又哭丧着脸过来找裴素素诉苦:“被你说中了,她怀孕了,监外执行。”
裴素素不意外,因为那天李金娥在颜小玉那边吵吵的时候,提过要跟老畜生再生一个。
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她觉得这事还是挺滑稽的,一个女人,因为没有求生能力,所以只能跟其他的女人来争夺男人,又为了争夺这个男人而心甘情愿给他顶罪,谁听了不得夸一句好女人。
然而事实呢,只不过是她算计来算计去的最佳选择而已。
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继续算计下去的筹码。
花守仁能看上这样的女人,并且跟她过了将近二十年,可见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也好,让他们两个狗咬狗吧,你别管他们了,好好过自己的。怎么样,我婆婆说要给你介绍个对象,你考虑好了吗?明天你来吗?”裴素素不再关心这些糟心事儿,倒是对婆婆介绍的对象有点好奇。
听说是刘巾帼娘家的侄子,明天到这里来,也不知道长什么样。
花小艾没说话,看着院子里忙着洗毛笔的师翱,默默叹了口气。

◎家里来了好几个媒婆,那阵仗之大,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这男婚女嫁的事情, 总得双方点头才行。
总之师翱对花小艾是没有那个意思的,所以花小艾再怎么意难平也没什么用。
第二天她还是来了,既是给师翱看看, 她花小艾是不愁嫁的,也是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 万一这次这个还行呢。
人家不嫌弃她老子是个人渣就不错了, 她其实不应该这么挑剔。
好在, 刘巾帼的侄子看着还行, 个头一米七三, 谈不上特别高挑, 但也不算矮;工作是在火车站当广播员,谈不上多好, 但也绝对安稳。
加上这个小伙子长得还算可以, 平头整脸的, 没啥大毛病, 也不嫌弃她地包天, 牙齿扭七八拐。
最终花小艾点了点头, 答应处处看。
景元夏可算是松了口气,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嘀咕呢:“最好是赶紧结婚,别再惦记你们大哥了。”
裴素素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果然, 两天后见家长,花小艾又气鼓鼓的来找裴素素诉苦:“我说呢, 这种挑不出大毛病的人怎么可能轮得到我,原来他亲妈死了, 只有个后妈, 后妈自己还生了俩儿子, 哪能有真心对他呀。我要是嫁过去,什么事都只能靠自己了。”
“那就再看看。”裴素素总不好劝人往火坑里跳,所以她这次没有帮着婆婆,但也没有撮合花小艾跟师翱。
这样她就算是中立的,两不得罪。
又过了几天,花小艾找了个由头跟那小伙子吵了一架,就这么分手了。
拢共谈了十天不到。
裴素素最近无事可做,等着收拾东西搬去海岛那边开荒,便特地陪她出去逛逛街,解解闷儿。
路过国营商场的时候,才发现颜小玉把胡雪梅弄过来当了个售货员,颜敬军则去了她那个厂子,一边学徒一边做工,还在自学电气工程方面的课本,准备接她的班。
裴素素还挺欣慰的,跟花小艾感慨道:“大哥这边能安顿下来我一点也不意外,我就是好奇,不知道大哥自己喜不喜欢研究那个,可别是为了哄颜阿姨开心勉强自己做的。”
“也许吧,颜阿姨真的怪不容易的,还好我妈不跟她吵吵,要不然我都抬不起头来。”花小艾无奈,父母这辈的恩怨纠葛她不想掺和,她也看不惯她的那些后妈,但是对于颜小玉这个原配,她还是抱着一颗怜悯和敬重的心。
每次提到,她都会唏嘘两声:“总之,我要找对象,一定不能找我老子那样的!”
“嗯,找个心眼实在的,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就挺好。”裴素素也认同这个观念,结婚不是过家家,当然要找个靠得住的。
没想到花小艾这么说,其实是因为自卑。
她叹了口气,接着话茬往下说:“你看颜阿姨,老了都这么端庄大方,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她这样的都会被人背叛,被践踏,我这样的,就更不用说了。其实我也知道,这次景阿姨介绍的那个就挺合适的,但我还是不想一开始就受累。我总是存着一点妄想,万一呢,万一我再拖一拖,师翱就会回心转意呢。可是怎么可能呢,我就长这样,他见惯了大美女,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再看你和汤雪儿,两个都是大美人,景阿姨肯定也不希望家里娶一个丑媳妇。”
“这就是你多心了,我婆婆肯定没有这个意思,纯粹是大哥的问题,他好像对结婚的事一点都不积极。其实二哥也是的,不过二哥运气好,碰上汤雪儿了,楚楚可怜的哭上一哭,真就把二哥给治住了。加上二哥性子比较随和些,不爱跟长辈叫板,所以就这么被长辈催着结了婚。总之,这肯定不是因为相貌的因素,再说了,你也不丑啊,不就是地包天吗?你找个牙医给你矫正一下不就好了?”裴素素尽量安慰了一番。
其实她也理解,要是花小艾真是个大美人儿,也许大哥也就半推半就的把婚结了,但是花小艾不是。
不过花小艾确实谈不上丑,再说了地包天是可以改变的啊。
然而花小艾不抱希望:“算了吧,我都二十好几了,怎么矫正啊,我看人家都是小孩子矫正的。”
“啊?谁跟你说不能的,走,我陪你找找有没有医院能做。”裴素素不信邪,真就带她找牙医去了。
逛了一天下来,军医院这边倒是能做,就是费用比较贵;人民医院能做,也便宜一点,但是不保证效果;另外一家是藏在小巷子里的一家小诊所,说是老中医,正骨大师,顺便做做牙齿矫正。
裴素素建议花小艾去军医院,靠谱。
可是花小艾囊中羞涩,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后爸要,便去找老畜生要钱。
老畜生刚刚为了平息养狗场的事花了不少钱,虽说李金娥愿意给他顶包,但他总得平息舆论,摆平领导对他的处罚,所以他手里也没什么钱了。
花小艾臭着脸从他家里出来,骂道:“天底下就没有你这样当老子的!等你老了,我也不管你!”
老畜生还是挺在意这个女儿的,只得想办法从别的方面补偿她,他追出来哄道:“老爸手里实在是紧张,没说不给你啊。你等个半年行不行,半年之后风头过去了我才好搞钱啊。”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除非你让师翱现在就把我娶回去!”花小艾急眼了,开始胡搅蛮缠。
偏偏老畜生就吃她这一套,赶紧绞尽脑汁想办法去了。
于是这天下午,颜敬军刚下班,便看到老畜生笑嘻嘻的等在了厂子门口。
他没叫爸,只是客气问道:“有事儿?”
“你妹妹小艾,看上敬戎的大哥师翱了,想找你说说媒,你看……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那是你亲妹妹啊,她要是过得好,以后也能跟你互相照应不是吗?”老畜生赔着笑脸,哪里像老子跟儿子说话,简直就像是孙子跟爷爷赔小心。
颜敬军倒也没有拒绝,只说:“等我问问敬戎他大哥是个什么意思,要是师翱也愿意,这事好说,要是他不愿意,一切免谈。”
“要是师翱愿意,我就不用费劲来找你说好话了,这不是他对结婚没什么积极性,所以才来找你帮忙的吗?”老畜生不愧是花小艾的亲老子,这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黏糊劲儿是一模一样的。
颜敬军叹了口气:“总之我先问问敬戎,你别催我,我跟敬戎是有交情,可我跟师家又谈不上多亲近。婚姻不是儿戏,你不好随随便便就把人塞过去,要出大乱子的。”
老畜生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这个人吧,一辈子辜负这个辜负那个,老了老了想对得起一个女儿,偏偏自己又出了事儿,只能来给亲儿子说好话。
于是他又黏黏糊糊的夸了一堆花小艾的优点。
直到颜敬军到了颜小玉分到的职工房的楼下,老畜生才依依不舍的走开了。
颜敬军吃完晚饭特地跑了趟师家。
师敬戎最近闲出屁来了,正跟师翱师翔闷在书房里练字练画,大有发展成第三个纨绔子弟的势头。
不过正好,省得颜敬军到处找人了,三兄弟都在。
他敲了敲门进来说正事,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师翱什么态度。
师翱还是原来的态度:“做哥们儿可以,做媳妇不行。”
“具体哪里不行,你能说说嘛,我好让她死心。”颜敬军不是脸皮厚的人,人家看不上他那个妹妹,他不会强求的。
师翱沉默了半天,最终只说了一句话:“你让她赶紧放弃我吧,我确实欣赏她现在的态度现在的性格,但是她害过人,她在我这里永远过不了这一关。”
颜敬军真不知道这事,赶紧问了问。
师翱不肯细说,显然是有些忌讳这件事。
颜敬军起身告辞:“你能坚守心里的正义,挺好的,你放心,她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了。敬戎,好好安慰安慰你大哥,我回去了。”
“大哥,我送你。”师敬戎的哥哥可真多呀,他只能先顾颜敬军了,毕竟师翱还有师翔。
兄弟俩出了书房,才发现家里还有个媒人。
师敬戎好奇问了下:“妈,这是给大哥说媒的?”
“是啊,你大哥不肯出来,你等会儿帮妈劝劝他。”景元夏也是无奈了,大儿子这是油盐不进啊,怎么办呢。
师敬戎先把颜敬军送到路口,回来后赶紧问了问师翱:“大哥,你不会心里有人吧?那个人,被花小艾害了?”
师翱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手里吸满了墨汁的毛笔,任由那滴墨落下,在纸上氤氲开来,像一朵永远不会衰败的墨梅。
师敬戎非常识趣,没有再问。
吃饭的时候出来一看,媒人已经走了。
他也没问,免得长辈叹气。
吃完饭回到楼上,他跟裴素素分析了一下:“花小艾跟你提过她害过人的事吗?”
“没有啊,明天我问问。”裴素素也纳闷儿呢,大哥其实还是挺乐观健谈的一个人,怎么一到说对象的时候就变得老气横秋的。
这里头肯定有什么伤心事。
不过眼前裴素素没空关心别人,她得想想今晚怎么才能早点睡觉。
她家这位新晋团长,太叫人吃不消了!
最终她还是被闹腾到后半夜才睡,第二天又被太阳公公狠狠的晒醒。
起床后下楼,她也没注意,以为跟往常一样,应该是婆婆在家看报纸,爷爷在外面打太极。
没想到今天家里来了好几个媒婆。
那阵仗之大,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这些媒婆的目标都只有一个,抢师翱。
可是至于吗?师翱不是口碑不好吗?
裴素素一头雾水走过来,景元夏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婆媳两个就这么听了一上午的吹牛大赛,耳朵都起茧子了。
中午十二点半,这群媒婆终于走了,裴素素怀疑她们有猫腻,干脆叫上师敬戎,一起跟了出去。
原来是海大妈在搞鬼,她故意请了些媒婆来,介绍了好些个相貌家世都无可挑剔的姑娘,师翱连人都不愿意见,自然成不了。
这事传出去,就成了师翱眼界高,看不上这些姑娘。
那那些条件差点的,自然就更不用想了,等她折腾个几回,师翱就会彻底没人要了,到时候让她女儿闪亮登场,绝对有戏。
裴素素没想到这个打饭大妈心思这么阴毒,于是她建议景元夏将计就计:“反正大哥跟二哥几乎是一样的,一般人根本分不出来,明天就让二哥帮忙相一相,到时候不管介绍的是谁,都不要直接回绝,要是有好的,直接答应下来,看看海大妈怎么办!”
哎呦,这个法子好。
景元夏很是激动,第二天一早就等着了。

◎我没想到你还没结婚,所以过来看看你,五年了,该放下了◎
盛夏时节, 酷热难耐,农历六月末的天气总是叫人难受。
景元夏受不得热,一早起来就要吹电扇, 光吹电扇还不够,还得拿把扇子扇扇才够凉快。
汤雪儿被叫过来陪着婆婆一起相看, 她也怕热, 又怀孕了, 更是娇气得不行, 所以她干脆坐在了风口里。
景元夏没说什么, 毕竟儿媳妇怀着孕呢, 有什么好的是该紧着儿媳妇。
只不过裴素素下来后,景元夏还是提醒了汤雪儿一声:“雪儿啊, 你往这边坐一点, 让素素也吹点风。”
汤雪儿倒不是故意不让别人吹的, 纯粹是在家里娇生惯养, 没有这个意识, 闻言她往婆婆跟前凑了凑, 笑着让裴素素坐。
裴素素干脆摁下了电风扇脑袋上的按钮, 让它摇起来,大家都能吹到。
坐下后她也不说话,只学着师敬戎教她的法子, 拿了只笔拿了个本子,尝试画一画这些准嫂子们的画像。
可惜的是, 她在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天赋,最终只是简单记了记名字和工作, 相貌的话, 直接用她知道的好词儿来概括。
比如一个家电厂车间主任的女儿, 直接概括为弱柳扶风,眉间一点红,娇媚至极。
比如一个钢铁厂厂长的外甥女儿,直接概括为五官端正,较为大众,但胜在气质不错,腹有诗书气自华。
再比如……
总之,画画不行,她可以用文笔来凑。
光是看文字,就可以想象出来对方的相貌。
而师敬戎,则拦着师翱不让他开溜,硬是把他拘在了二楼,等着看看有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姑娘。
客厅里,保姆刚端了一盆用井水镇过的葡萄和西瓜过来,一个肥肥胖胖的媒婆便凑了过来,不客气的抓起最甜最红的西瓜心儿,大快朵颐。
看这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裴素素很怀疑她会介绍个什么样的女人。
可是大家等了半天,也没看到这个媒婆开口,只得耐着性子,先看看其他媒婆介绍的。
其实不是这个胖媒婆拿乔,而是她介绍的那个没来。
本来约好了最迟上午八点就到的,结果马上九点了,还是没看到人影子。
媒婆无奈,只好吃吃喝喝,像个骗子。
又等了一会儿,人还是没来,胖球媒婆急了,找了个借口,说自己尿急,出去看了看。
她站在路口,左等右盼,实在是连姑娘的影子都看不到,急得差点骂娘。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说不上有多沉鱼落雁,但就是有种大家族长媳的气质,媒婆为了拿到海大妈那里的好处费,顿时计上心来。
她拉住了这个路过的女人,问道:“姑娘,能帮个忙吗?就帮我凑个数就行,到时候我分你五块钱,还给你一张布票。”
女人眉眼温柔,不语含笑,礼貌的问了问帮什么忙。
等她听说是去师家帮忙相亲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凝固了。
她犹豫了一下,想拒绝。
可是媒婆实在贪恋海大妈的好处费,愣是挤出了几滴猫尿,博取女人的同情。
最终女人心软,答应了陪她过来。
女人穿着一身白底浅绿色的碎花衬衫,下身一条湖水蓝的棉布长裤,身上还有些碎线头,明显是棉纺厂那边的女工。
瞧着年纪三十出头,身材丰腴,应该是结过婚生养过了。
媒婆心说,不管了,反正是滥竽充数,充了就行。
于是她大致跟这个女人串了串词儿:“等会你就说你是船舶厂魏工的小女儿,没结过婚,今年二十五,上的师专,目前在中学当老师。”
女人点点头,温温柔柔的应道:“好,听你的。”
媒婆松了口气,拉着女人进了师家客厅,尽量降低存在感,只要景元夏不跟她搭话,她就能继续拖一拖,拖到景元夏没耐心了,估计也就懒得跟她介绍的这个说话,就可以直接糊弄过去了。
要是景元夏想跟她说话也不怕,反正她喊来的这个只是气质上出众了些,五官是谈不上出类拔萃的。
景元夏应该看不上,毕竟她那两个儿媳妇都是大美人。
师家又不差钱,自然要给长子挑个好的。
所以媒婆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女人会被看上。
然而,世事无常,叫人唏嘘,就在胖球媒婆准备一混到底的时候,师翱耐不住性子了,他想下楼,出去透透气。
他跟师敬戎拉拉扯扯的,准备从楼梯下来。
他很生气,嘀嘀咕咕的非走不可,可就在这时,楼下的师翔认出来了这个女人。
他原本还能帮着演演戏,装装师翱,可是这一刻,他装不了了。
他直接站了起来:“妈我肚子疼,我上去吃点药。”
说着他赶紧跑了上来,把师翱拽去了房间里面。
师翱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激动,漫不经心的问他:“不是拉肚子吗,你瞪着我干什么?赶紧去拉,三十几岁的人了,要是拉身上我能笑话你一辈子。”
师翔不说话,他在考虑怎么开口。
然而就在他绞尽脑汁想办法跟师翱解释的时候,裴素素上来了。
她觉得刚刚进来的这个女人不对劲,瞧着是生养过的,胸前的衣服还有乳汁溢出又干了的痕迹。
明显还在哺乳期。
显然是媒婆真正要介绍的那个没来,临时拉这个来凑数的。
裴素素趴在景元夏耳朵边上说了一声,景元夏仔细一看,还真是个在奶孩子的女人。
景元夏有点生气,但她还没发作,师翔就跑上来了,裴素素怀疑师翔认识这个女人,便跟了过来。
这会儿关上门,裴素素让师翔说实话:“二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啊,能把你直接吓跑了?”
“我能怕她?我是……”师翔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师翱说了实话,“我是怕大哥下去见到她,特地来提醒大哥不要下楼的。”
“你说的是谁?”师翱蹙眉,电光火石见,想到了一个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不是不愿意跟他好吗?
他不介意她遭受的那些事,他愿意陪她重新开始,可是她拒绝了他。
细说起来,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师翱不敢置信,她居然来跟他相亲?
难道她离婚了?
想到这里,师翱推开师翔,直接冲了出去。
他连楼梯都没耐心一层一层的迈,就这么连跳带蹦的冲到了楼下。
四目相对的瞬间,师翱的心脏好像被谁掐了一下。
酸,疼,苦,辣,涩……
五味陈杂。
他都没有跟景元夏打招呼,也没有理会那些好奇的媒婆,就这么走了过去,握住了女人的手:“你终于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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