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可不算, 姑奶奶现在也不喜欢你了,你太臭了, 我才不要一个臭臭的男人做我丈夫!”裴素素还气着呢, 鬼知道她这么久是怎么熬过来的。
一边想他, 一边气他, 一边担心他, 一边气他。
哎呀, 总之, 她就是生气嘛,很气很气的,哄不好了!
她甩开师敬戎, 气鼓鼓的:“凭什么你说不离就不离了,我不管!是你说你不喜欢我的, 我成全你,离婚!”
“我就不离, 谁离谁是小狗!”师敬戎眼看着后面的雪山已经裂开倾斜了, 只得再次拽着她往前跑, “后面那些人都是谁啊,跟你一起来的?快叫他们一起进山洞躲躲,雪崩崩不到我那边。”
裴素素懒得搭理他,冷哼一声,转身喊道:“大哥,二哥,你们搀着点爸妈,往我这边跑。”
“放心吧,咱妈跑得比我还快。”落在后面的师翱简直望尘莫及。
哎,比不过,实在是比不过,看来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确实丢人啊,连个老太太都跑不过,幸亏他老子跟他一样丢人,他又不觉得难为情了。
父子俩互相搀扶着,往前嘿呦嘿呦的跑。
终于,远处高高的雪山轰隆一声砸了下来,掀起巨大的气浪,无数硕大的雪块像是摔碎的珍珠,在大地上翻滚、弹跳。
轰隆隆的大地咆哮声让人头皮发麻。
一群人顾不得吵架,也顾不得聊天,拼了命的往前跑。
又一波雪崩到来,尚未平息的气浪再次翻滚起来,师敬戎见状,赶紧摁着裴素素的脑袋:“趴下!”
两人齐齐倒地,避开了一个弹跳过来的大雪球,起身后继续玩命狂奔。
后面几个人倒是幸运,没遇到这样的天降大雪球。
只是师震心脏不好,实在是跑不动了,眼看着掀起的雪浪就要席卷过来,师敬戎松开裴素素冲了过去,他把师震背着,又跑过来扯住裴素素的手:“老同志你抓着我领子!我要牵我媳妇,抓不住你!”
师震死死地抓住他,眼眶泛红。
师敬戎跑得比师翱快多了,即便背着一个成年男性,也把师翱甩在了后头。
师翱傻眼了,心说这个野人还挺厉害啊,跟小裴拉拉扯扯的,该不会这就是他的小老弟吧。
嘿,不愧是当兵的啊,真有两把刷子。
他赶紧追着小老弟跑。
正高兴,后面飞过来一块大雪球,叫他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拍雪地里去了。
吓得裴素素调头又来救他。
好在雪崩的主气浪到这里就停下来了,一群人七手八脚的,从雪地里刨出来一个人,一看,脸都憋气憋紫了。
裴素素赶紧拽了拽师敬戎:“快啊,给他做人工呼吸?”
“别啊,回头我把他熏死了,还是让这个小老弟来吧。”师敬戎指了指旁边的师翔。
师翔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小老弟。”
可是这个小老弟长得就是显嫩,师敬戎觉得自己没错,这人顶多不超过二十五岁,比他还小呢。
师翔没空解释,扒开师翱领口的积雪,做人工呼吸,可是他不会,裴素素只得现场教学。
她嫌弃地看了眼师敬戎:“你好臭啊,赶紧屏住呼吸,别伤害我。”
师敬戎郁闷了,这是他媳妇第几次嫌弃他臭了。
他也不想啊,这么冷的天,他上哪儿洗澡去。
只得厚着脸皮闭上嘴巴,屏住呼吸,一副待宰羔羊的委屈样。
裴素素一手捏着他的鼻子,一手捏着他的嘴巴,一边嫌弃,一边给师翔讲解要点。
师翔照做,几下之后没有反应,只得继续。
一旁的景元夏见他笨手笨脚的,赶紧把他搡开:“我来!”
不得不说,这当妈的就是不一样,几下就把窒息的儿子弄醒了。
师翱恍恍惚惚的睁开眼,看着自己老妈过分靠近的脸颊,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有点难为情,坐起来后揉了揉被砸痛的后背:“阿翔,快给我看看骨头断了没有。”
“让小裴看,我不懂啊。”师翔无奈得很,他就对书画有点研究,其他的真不行,连个人工呼吸都学不会,他就是废物,难怪被小老弟当做了小老弟。
裴素素这次没有找人代劳,走过去顺着师翱的后背摁了摁,一边摁一边问:“这里疼吗?”
“疼。”
“怎么个疼法?”
“像被人敲了闷棍那样。”
“看来你很有经验,以前当过该溜子?”
“不是,小裴我怎么觉得你在鄙视我?”
“没有,随便问问。骨头没事,体表可能有点淤伤,我给你掀开衣服看看,等会让二哥给你抹活血化瘀的药。”说着裴素素就要掀师翱的衣服。
师敬戎赶紧扯开她:“我来我来,皮肉伤我也会看。”
“你会个——”屁字没说出口,师翔看着自己老妈吃人的眼神,闭嘴让开。
但他不服,嘀咕道:“小家子气,自己媳妇是个大夫,看看男人的背怎么了?”
师敬戎只当自己聋了,掀开师翱的后背到处看了看:“右侧肋骨这边青了,媳妇儿,带药了吗?”
“谁是你媳妇儿!”裴素素翻了个白眼,把随身携带的跌打损伤膏拿出来,这是她出发之前准备的,进山这十天几乎每天都能派上用场。
师敬戎接过药,厚颜无耻地耍赖皮:“你是我媳妇儿!”
“我不认识你,野人,毛猴子!怪物!臭死了!”裴素素一脸嫌弃。
师敬戎几个月没洗澡了,脸皮足够厚,只当媳妇在跟自己打情骂俏,一点也不生气。
他稳稳当当蹲在那里,给师翱抹药。
裴素素见他心理素质还挺强大,更生气了,也不给他们做介绍,故意让他一口一个小老弟的叫自己亲大哥。
师翱黑着脸:“谁是你小老弟,你这脸还真大。”
“可不是,这脸上胡子得有半年没刮了吧,难怪小裴要跟你离婚,这脸起码大了三圈。”师翔也不客气,他要报仇,他才不是小老弟。
师翱又补了一刀:“身上也臭,早知道我就不换鞋了,熊粑粑都比这个毛猴子香一点。”
师敬戎不生气,只当是春天来了,傻狍子们出来撒欢了。
他把师翱的衣服理理好,药膏还给裴素素:“媳妇儿,我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裴素素起身,发现师震正在抹眼泪儿,还以为师震是在心疼师翱,便安慰了一句:“爸,大哥没事的,您别担心。”
师震哪里是担心大儿子啊,他是感动啊,小儿子分明不认得他,却为了救他吭哧吭哧往回跑,这大概就是父子连心吧,他感动坏啦。
趴在景元夏肩膀上呜呜的哭,要是这个小儿子一直养在跟前多好啊,一定比现在更好更优秀吧。
一想到这里,景元夏也有点鼻子发酸,不过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雪崩之后,逃过一劫的熊瞎子又开始活跃了,正兴奋的往他们这边赶来。
而糟糕的是,刚刚光顾着逃命,现在才发现黑面兽不见了。
景元夏只能自己扛着枪冲上去,试图吓跑熊瞎子。
最高处的雪尖尖儿都砸下来了,就算枪声引起新的雪崩,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吓人,景元夏直接鸣枪示警。
眼前的熊瞎子似乎很熟悉这种枪声,立马调头就跑,远离这个可怕的女人。
至此,这一场雪崩加熊瞎子前后夹击的危机总算是暂时解除了。
一家子互相搀扶着,看着远去的小儿子和儿媳妇,默默跟在了后头,保持着一段距离。
让他们小两口先叙叙旧吧,马上再相认,不着急。
裴素素停在山洞口,抱着双臂,冷着脸看天:“想说什么,快点,姑奶奶忙着呢。”
“媳妇儿,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离婚不行,绝对不行!”师敬戎态度诚恳,这句话他在心里模拟了无数遍了,每次都会幻想媳妇儿听到之后感动不已,跟他相拥而泣。
可是现实很残酷,媳妇儿居然只回了他一个白眼。
看来是真的不好哄啊,哎没办法,谁叫他稀罕她。
他只好继续给她灌迷魂汤:“媳妇儿,我在这里困了快半年了,每次我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想你,我得留着这条命,跟你说对不起。”
“谁稀罕你的对不起。我改嫁了,你能把我怎么着吧?”裴素素还是生气,今天非要让他急上一急,他活该。
师敬戎不说话,扯着她的袖子,直勾勾的看着她,他不信。
眼神里满是倔驴般的执拗和坚持,他就是不信,天塌了也不信。
“你要是真的改嫁了,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师敬戎相信自己的直觉,真要是改嫁了,她干嘛来找他,好好拿着抚恤金另寻新欢不好吗?
她就是在故意气他。
裴素素果然没有勇气看着他的眼睛说,只管气鼓鼓地甩开他,别过身去:“我就是改嫁了,我找了个大官的儿子,人家可稀罕我了,天天捧着我的照片发痴。我干嘛不嫁这样的男人,干嘛跟着你受气。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又不是没脸没皮的人,非要赖着你不可。”
师敬戎受不了了,他想亲亲她,可是他臭臭的,他怕这一亲就彻底把媳妇儿吓跑了,只得忍着。
他再次扯住她的袖子,晃来又晃去:“我真的错了,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
“哼,怎么做都不原谅!”裴素素扬起下巴,高傲,冷酷。
师敬戎笑了:“那就不原谅吧,反正我脸皮厚,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
师敬戎说着咳嗽起来,刚刚也有咳嗽,只不过没有现在严重,大概是奔跑的后反劲儿上来了。
他撑着膝盖,差点直不起腰来。
裴素素赶紧给他拍打后背:“枇杷露呢?喝了没用吗?”
“你怎么知道我有枇杷露?”师敬戎有些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他一直有个直觉,觉得她一直在看着自己。
裴素素不回答,只管催促道:“快喝点儿啊,等会儿我给你熬中药。”
“你都不要我了,我喝了做什么?咳几声你还能关心我一下,我不想好了。”师敬戎还在咳,嗓子痒痒的,像有什么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挠他的喉咙。
裴素素急死了,赶紧扯住他的手腕给他诊脉,又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一个听诊器,扒开他的衣服,听他的肺部。
师敬戎就那么由着她靠近,再靠近,冰凉的小手隔着一层秋衣摁在他心口,他却舍不得拿开。
就这么痴痴傻傻的笑着,低头看着她好看的发尾,以及露出来的雪白的天鹅颈。
好想亲一口,要是能找个地方洗洗澡就好了。
他忍不住奢望起来。
人就是这样的,活不下去的时候只想着能活着就算不错,活下来了又开始想洗澡,洗了澡又想亲媳妇,亲了媳妇又想……
唔……是真的想。
可怜他结婚一年了还是个童子鸡。
他有些懊恼:“媳妇儿,你身上好香。”
“……”想什么呢小伙子!也不闻闻自己有多臭。
裴素素拿开听诊器,捏了捏他胡子拉碴的脸:“香吗?不给你碰!”
她把听诊器收起来,找金闪闪买了一管牙膏一把牙刷,一个漱口缸子:“去接点泉水刷牙,刷完我给你看看舌苔和咽部。”
“媳妇儿,这些东西你怎么变出来的?枇杷露也是你给我的?”师敬戎脑袋灵光着呢,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激动地抓住裴素素的手,“那些吃的也是你弄的?”
“不告诉你,快去刷牙,你想不想要我给你看病啦,真讨厌!”裴素素捏着鼻子,把他往旁边撵去。
师敬戎笑呵呵的:“讨厌就是喜欢,对吧?”
“贫嘴!快点啊,我还想趁着天没黑带你上去呢。”裴素素把他往洞里推,他那山洞里头有泉水,不过是冷的。
他每天只能捧点泉水漱漱口,身上确实臭臭的。
等他走开了,裴素素默默叹了口气,出息,这婚怕是离不成了。
很快,师敬戎刷完牙,还特地洗了把脸,把那一大把胡子往边上扒拉扒拉,尽量露出自己白净的脸颊。
瞅着有几分人样了,他才跑了出来,蹲在一块大石头上,乖巧,等看病。
裴素素见他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在那里装可爱,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德性,张嘴。”
“啊——”师敬戎很配合。
裴素素看完,很是担心:“你这病就是发展成肺炎了,赶紧跟我上去,那边有温泉,等会你洗个热水澡,把身上弄干净了我再给你打抗生素。”
要不然,这酒精棉球也擦不干净他皮肤上的污垢,会感染的。
师敬戎嬉皮笑脸的站起来:“上面居然有温泉?你带我去。”
后面还有一句,你给我洗,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裴素素捶了他一拳头:“正经点,好了,还没给你们做介绍呢,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别被我吓到了。”
师敬戎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了。
糟了,媳妇儿管那对陌生夫妻叫爸妈,管那两个陌生男人叫大哥二哥,该不会她……该不会她真的改嫁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师敬戎恨不得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他紧张地攥住裴素素的衣袖,下意识把她往怀里拽,像个受到了威胁的野兽,眼中满是抗拒。
作者有话说:
◎这一切太突然了,他叫不出口爸妈◎
裴素素察觉到师敬戎的不对劲, 抬头看了他一眼:“干嘛?吃人啊?”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师敬戎眼睑下垂,忧伤蔓延。
浓密修长的睫毛上凝结了一层雾气,像是挣扎在暴风雨里的孤独小船, 随时可能在惊涛骇浪里沉没。
他不想失去裴素素,他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
高团打趣的话一遍遍在脑中响起, 即便他不愿意相信, 可是裴素素不会无缘无故管几个陌生人叫爸妈, 看来是真的被高团说中了。
她来找他, 大概只是出于道义, 毕竟夫妻一场, 哪怕他言语伤人,她也要做个君子, 救他回去。
这一刻, 他真的特别后悔, 特别懊恼, 他紧紧地攥着她的手, 难过得快要窒息了。
这双手这样好看, 白皙修长, 骨肉匀称,结婚那天被她握着的时候,他的心尖尖上像是被小猫挠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满是幸福。
可是现在, 这双手要挣脱他去牵别人的手了,这让他怎么甘心?
他一时有些上头, 直接把裴素素圈在怀里, 不让她走。
裴素素被他奇怪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一脸嫌弃的推开他:“你好臭啊,别抱我!”
师敬戎不甘心,还想把她往怀里扯,叫她直接一巴掌呼在了肩膀上,嫌弃道:“别闹了,等你洗了澡再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爱干净!”
嗯?洗了澡就可以抱了?难道她没有改嫁?
师敬戎又看到了希望,睫毛上的雾气抖落下来,在阳光下化作开心的小星星。
他可太好奇了,有好多话想问她。
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谈谈,视线里出现了两张一模一样坏笑着的脸庞。
走在前面的这个是师翱,他挑起眉毛,死鱼眼里满是兴奋,原来小夫妻闹别扭这么好玩,这个跑起来虎虎生风扛着一个小老头都不带喘气的草莽汉子,在自己媳妇面前居然像个小娇夫似的,太逗了。
旁边的师翔则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让你个混账羔子喊我小老弟,这下自己做了媳妇的小老弟,憋憋屈屈的,滋味怎么样啊?
哥俩的神色非常欠揍,这让师敬戎有点光火,他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跟他媳妇什么关系,但他知道,这两个人肯定没安好心。
当即把裴素素拽到身后,像个护食的野生大猫。
可是不对,细看之下,这两个人好像跟他长得有点像。
这不怪他没有早点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们这一路都在跑,这两个男人又全副武装的,还戴着雷锋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那双睡不醒的死鱼眼更是叫人不会多想。
可是,现在两人走近了,摘下了雷锋帽,师敬戎终于看清楚了他们的长相。
有一个离谱的猜测在心中升起,他狐疑地转身,看着裴素素:“他们是谁,看我吃瘪好像很开心。”
裴素素也开心啊,活该!
她冷哼一声走上前来,指了指左边这个死鱼眼:“这是你亲大哥,姓师,军师的师,翱翔两个字拆开,一个是他的名字,一个是你二哥的名字。”
介绍完,裴素素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兄弟三个。
不得不说,师震跟景元夏的基因就是好,三个大块头站在一起,太养眼了。
连北边吹来的寒风都变得和煦了不少。
师敬戎有点消化不良,他狐疑地打量着这对兄弟,发出了一声灵魂拷问:“这么弱,居然是我哥?媳妇儿,你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吧?他俩看着也就二十四五岁,做我的小老弟还差不多。”
“好你个师敬戎,你大哥为了你的事光是跑月皋县就磨破了两双鞋,你不叫大哥就算了,居然还想自己做大哥,美得你!看我今天不收拾你。”师翔怒了,说什么也要给这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师敬戎挑了挑眉:“就凭你?”跑了这点路就喘成这样,弱鸡一个。
……师翔不想说话,他找了块石头,坐在旁边地上:“来来来,我和大哥是跑不过你,但是掰手腕肯定能赢你。不信咱俩比试比试,要是你输了,乖乖叫大哥!”
师翔非常自信,因为从小到大,师翱就掰不过他。
结果……
师翔黑着脸:“你小子打鸡血了?”
说好的当了半年野人的呢?为什么力气这么大?这还是没吃饱的状态吧,要是让这小子吃饱了可不得了!
师翔不想说话,他想静静。
师敬戎笑着起身:“还要比什么,弟弟?”
师翔飞了个白眼,弱小,无助,但是超凶。
一旁的师翱哈哈大笑:“阿翔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你还笑,我都要气死了,这小子吃石头了吧,饿了这么久还这么大劲儿。早知道晚点再来。”师翔丢了面子,可不就要好好过过嘴瘾。
师敬戎搓了搓他的脑袋瓜,一副兄长宠溺小老弟的架势,却叫师翔更加生气,抱着胳膊,背过身去,不理他。
师敬戎高兴着呢,原来是兄弟,不是情敌,好事好事。
怪不得他媳妇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
但他还是觉得他媳妇弄错了岁数,他问师翱:“你俩真比我大?我怎么看着不像。”
“我俩是纨绔子弟,没吃过苦,显嫩。你……你在乡下长大的,又在部队日晒雨淋的,看着比我们大几岁也正常。”说着说着,师翱心疼起来了,“臭小子,还不快点见过爸妈。”
师敬戎错开一点,看向他身后的老夫妻。
裴素素这会儿不嫌弃他臭了,主动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师震跟前。
师震还在哭呢,裴素素赶紧个他们介绍:“这是你亲爸,师震,你应该听说过师霖首长,那是咱爸的二弟,亲的。”
这个首长师敬戎确实听说过,他客气的伸出手,跟师震握了握:“原来是师霖首长的兄长,很高兴认识您。”
“怎么说话呢你,叫爸爸!”师翔不高兴了,立马过来抗议。
师敬戎笑笑,并没有改口,说实在的,这一切太突然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他对着一个陌生人叫爸爸,他需要一点心理准备。
他只能看向裴素素:“媳妇儿,到底怎么回事,你起码得让我心里有个数。”
“简单来说,陈家坳那对老东西不是你的亲爸亲妈,他们出于一些见不得人的目的,把你跟他们亲生的女儿调换了。你是师家的孩子,如假包换。”裴素素说着,走过去问景元夏要了张景柏泰的照片,“这是你舅舅。”
师敬戎接过照片,心中虽然还是困惑和不解,但是最起码,他很确信,他跟照片上的人有血缘关系。
他好奇地看向落在最后面的景元夏:“您是?”
“这是你亲妈呀,景元夏同志,你应该知道277团,那就是她以前带过的队伍。”裴素素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景元夏跟前,“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接受,不过你可以先给老同志敬个军礼。”
好媳妇,跟他想一块儿去了。
师敬戎稍息立正,行了个相当标准的军礼:“原来是夏团长,久仰久仰。”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闹心呢?
景元夏叹了口气,她不想勉强孩子,便挤出一丝微笑,回了个军礼:“小同志好。”
母子俩齐齐把手放下。
尴尬,却又下意识想亲近。
犹豫再三,师敬戎把照片还回去,扶着景元夏的胳膊:“我看过您老的事迹,您身体还好吗?”
“还好。”景元夏知道他在说什么,虽然事情过去很久多年,但她每次想起来还是很难以释怀,忍不住红了眼眶。
师敬戎赶紧问裴素素有手绢儿吗?
裴素素当然带了,递过去一只没用过的:“妈,已经下午一点半了,咱们去找一下高团,先回悬崖上面去吧。”
“嗯。”景元夏擦了擦眼泪,“对了,昨天晚上的枪声是怎么回事,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枪声的涉及部队机密,无可奉告,请您谅解。”师敬戎松开景元夏,走过来拉着裴素素去旁边说话。
“这太突然了,给我点时间缓缓。洞里有两具尸体,需要运回部队去。”师敬戎小声解释了一下,“高团受伤了,你进来帮忙处理一下。”
裴素素没意见,让师翱他们等等,自己则弯腰跟进了山洞里头。
高团刚睡醒,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谁。
他揉了揉眼睛,又搓了搓自己的大腮帮子,最终确定,这真的是小陈念叨的媳妇,他赶紧坐了起来:“小裴!你怎么来了?是部队进山了吗?”
“没有,我跟敬戎的爸妈哥哥一起来的。对了高团,敬戎不姓陈了,以后姓师,军师那个师。陈家跟师家有过节,以后别喊了。”裴素素礼貌的提醒了一下。
高团不知道其中缘由,但还是很痛快的改了口:“那就叫小师吧,小裴啊,部队那边什么情况,是不是宣布我俩牺牲了?”
“是,大雪封山,这种情况你们存活的可能性太低,爆炸现场又都是碎肉碎骨头,所以……不过没事,我带你们出去。悬崖上头还有几个糙老爷们等着,抬两个尸体不成问题的。”裴素素没有解释太多,这边太黑得早,先上去再说。
高团当然乐意回去,只是……
他跟师敬戎对视一眼,还是决定留一个人在这里:“小师你先回去,到部队汇报完情况,再申请一次行动,我怀疑木村这群人还没抓干净,这深山老林里头,指不定还藏了什么。我在这里盯着点,到时候给你们带路。”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师敬戎果断拒绝,这不行的,他良心上过不去,部队那里也没法交代。
高团还想坚持,裴素素劝了劝:“高团,你不想你老婆孩子吗?先回去吧?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就是送死。”
“……我媳妇还守着吗?”高团不敢想,所以每次打趣师敬戎,就是在给自己洗脑,要是媳妇改嫁了,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裴素素来之前打听过,确实改嫁了。
她点点头:“嫂子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太不容易了,所以……”
高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爬了起来:“他奶奶的!老子咽不下这口气,我得把她抢回来!”
……裴素素不掺和这事,给他清理缝合了一下伤口,包扎好后一起离开了山洞。
远处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头上,一个鬼子拿着望远镜,把这里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冷笑着打了个响指:“八嘎,哈压库一开!”
作者有话说:
◎师震,师震你快来,咱儿子管我叫妈妈了。◎
裴素素等人往回撤, 路上努力寻找过黑面兽,但是一无所获。
大家怀疑他被雪崩埋在了下面,但是雪崩的路段砸下来的雪山面积很大, 根本无从找起,无奈之下, 大家只好先把师敬戎和高团送去悬崖上面, 随后再下来两个人找一找。
天边最后一道霞光消失的时候, 师敬戎刚刚从温泉里洗完澡上来。
他换了身师翱的干净衣服, 但他依旧长发及肩, 胡子拉碴, 看起来没清爽多少。
师翱把准备好的刮胡刀拿给他,至于头发, 可以先扎起来。
师敬戎刮完胡子洗完脸, 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 终于是个五官清晰精神饱满的帅气小伙了。
师翱、师翔盯着他直夸帅气。
“不愧是我弟弟, 就是俊, 不过跟我比的话还是差了点。”师翔臭不要脸的自夸了一把。
师敬戎笑笑:“怎么没看到夏团长和我媳妇?”
“在下面找人, 说好太阳下山之前上来的, 到现在还没动静,我们哥俩准备下去看看,一起吗?”师翱把绳子递给他。
师敬戎点点头, 咳嗽着问道:“去了多久了?”
“一个多小时,找黑面兽去了, 一直没见上来。”师翱给他捆好,先放他下去, “你小心点, 拿着手电。”
“没事, 这里我熟。”师敬戎一向胆子大,落地后便赶紧观察起地上的足迹。
等师翱师翔下来后,发现他已经往前走了一大段距离了,哥俩赶紧追上去:“你慢点儿!”
“没看出来啊,你虽然不肯叫一声妈,但你还是挺关心咱妈的嘛。”师翔拍拍他的肩膀,有弟弟的感觉真好,说话做事比跟妹妹在一起方便多了。
师敬戎停在一处血迹前:“我没说不认你们,只是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理解,太突然了嘛。”师翔收手,看了眼他脚底下凝固的血痕,忽然有点紧张,“咱妈会不会遇到熊瞎子了?”
“这里都是人的脚印,不是熊瞎子搞的鬼。你们两个跟紧了,别掉队。”师敬戎手里没枪,只有从木村鸭之助那里缴获的一把匕首,想靠这个小匕首跟潜伏在暗处的人较量,有点困难,他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