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太懒,但她是福星—— by雪中立鹤
雪中立鹤  发于:2024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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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出去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可是即便这样, 他也会尽力把孩子留在近一点的地方。
做父母的问心无愧就好了, 免得真出了什么意外,鞭长莫及。
贺祯却不想这样,她还是要棒打鸳鸯,于是她拉上景胜德出门。
景胜德一头雾水,只得提醒她:“祯祯,我还有两天假期,我今天就得走了,你要是带我去打火车票我没意见,你要是还想去别的地方,我可没时间陪你折腾了。”
“不去别的地方,报警去!让警察把张隆抓起来!”贺祯没办法接受辛苦养大的女儿跟那种龌龊的老男人在一起,说什么也要再尽一尽力。
景胜德不是没考虑过这个法子,可是孩子自己愿意,也满十六周岁了,他也无能为力啊。
贺祯不听,还是想去派出所报案,景胜德只得发火了,骂道:“你去吧,你尽管去好了,回头警察找过去一问,对不起同志,你女儿自愿的。到时候你怎么说?到时候我这张脸往哪儿搁?你真当我不要面子的吗?啊?我都说了,把他们弄到陕北去,找个信得过的老乡帮忙盯着点就行了,你怎么就不听劝呢?她都能跳火车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你总不能真叫她死给你看吧?”
贺祯被问住了。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最终她放弃了报警。
但她还是让景胜德自己先回去。
景胜德不理解,也实在是没有耐心了,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怀着孕呢,别折腾了行吗?”
“我去找姑妈,我去找那个裴素素,我去给她道歉,她一定有办法的,一定能帮我把丹丹带回来的。”到了这个地步,贺祯终于意识到,裴素素能把景丹拘在岛上快一个月的时间没办法乱跑,到底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
她和景胜德两个人都看不住的景丹,裴素素一个人做到了。
她真是有眼无珠,真是蠢到家了。
为什么会瞧不起人家,为什么会无视人家的善意,连个招呼都不打?
非要撞上南墙了,非要走投无路了,才想起来去求人家?
真是活该,自找的!
贺祯啪啪扇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越想越是后悔。
她把眼泪擦干,问景胜德要了点钱,一起去车站打票。
一个回西北去,一个去海岛求情,求助。
因为连续下了一个礼拜的雨,自建房的进度被耽误了。
直到这天放晴,谷行之和裴四通兄弟俩才把最后一点院墙盖完了。
收拾多余的材料时,谷行之问了一句:“老四,要不你也把姓改了吧,咱哥俩都跟妈姓,多好。”
裴四通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他摇摇头,沉默的推着独轮车,把剩余的砖头推到后院去,准备在两家后院角落里各挖一个茅坑,垒个厕所。
谷行之跟过来,继续劝道:“为什么不?每次大嫂二嫂骂我们,就说我们是外人,不配姓裴,既然这样,那就改了去,谁稀罕姓这个似的。”
裴四通有自己的想法,还是摇摇头,拿起铁锨,挖茅坑去了。
谷行之无奈,只好算了。
哥俩手脚利索,加上金闪闪帮忙搬运土方,天黑的时候,茅厕已经弄好了。
一个在西北角,一个在东北角,隔着一整个院子遥遥相对。
第二天,兄弟俩便张罗着搬家住了过来。
晚上的时候,把师家的亲眷请了过去,一起吃了顿饭。
既是庆祝乔迁之喜,也是给裴长庆送别。
人很多,依旧是小孩单独一桌,大人们坐两桌。
最大的令怡很有大姐姐的派头,一直照顾着弟弟妹妹们,不断帮他们夹菜。
除了卓彧和卓彦。
卓彧把姐姐夹来的又给夹了回去,一脸的不高兴:“我是大孩子了,姐姐你还是自己吃吧。”
令怡乐了,特地跑到他跟前,跟他比划了一下身高:“哦,这就是大孩子啊,还没到我肩膀呢。”
“姐姐坏,你等着,我吃好多好多的饭,很快就可以比你高!”卓彧才不想被姐姐嘲笑呢,气鼓鼓的,拿起筷子狂吃猛吃。
一旁的卓彦则矜持多了,她个头矮,便站在小椅子上吃。
她也不要姐姐夹,她只能接受爸爸妈妈和姥姥夹的,其他人的一概不行。
令怡没办法,只好照顾其他几个弟弟妹妹去了。
子聪和子睿不肯自己吃,非要大人喂,令怡夹了两筷子肉给他们,全被他们吐了出来。
令怡很生气,立马跟裴素素告状:“小姑小姑,子聪和子睿不肯吃饭,都吐啦。”
“令怡你别管他们,等会儿景奶奶来了会喂他们的。”裴素素他们还没动筷子,因为景元夏还没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连子聪子睿都是师震带过来的。
又等了一会儿,裴素素瞧着时候不早了,便叫大家先吃,给景元夏单独留点就行。
正吃着,景元夏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
裴素素打眼一瞧,呦,这不是贺祯吗?
当初这女人目中无人的走了,现在又狼狈落魄的回来了。
真是讽刺。
裴素素只当不认识她,招呼景元夏赶紧过来吃饭。
景元夏叹了口气,看了眼正拿着筷子和勺子糟践饭菜的子聪子睿,犹豫再三,还是先解决贺祯的事情。
于是她拽着贺祯,去留给她的空位旁边坐着。
贺祯很是难为情,扯了扯景元夏的袖子:“姑妈,这么多亲眷,给我介绍一下吧,我不认得。”
景元夏再次叹气,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看在自己亲哥的面子上,再帮一帮贺祯了。
不过没等她开口,师翱便站了起来,主动帮忙介绍起来。
贺祯跟在他身后,一个一个的认人。
来到裴长庆和谷赛兰跟前的时候,她还特地拿了礼物出来:“上次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拜访叔叔婶婶,真是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叔叔婶婶收下,权当是我给你们拜个早年了。”
谷赛兰没说话,而是看了眼自己闺女。
当妈的知道,这礼物不是好收的。
要闺女点头才行。
裴素素只当没看见,坐在那里自顾自吃着。
眼看着局面僵持在那里,师翱只得帮忙圆场:“嫂子还是把东西收起来吧,敬戎这么年轻就升了师长,容易被人盯着,裴叔叔和谷婶儿不敢给女婿添乱的,你要理解他们的苦心。”
贺祯只好尴尬的笑笑,伸出去的手慢慢收了回来。
师翱继续领着她介绍:“这是小裴的三哥谷行之,三嫂柯佳媛。旁边的是四哥裴四通,四嫂郝小娟。”
“你们好。”贺祯不清楚裴素素娘家的情况,乍一听兄弟俩不是一个姓,还挺意外的。
但又正好一个是跟爹姓的,一个是跟妈姓的,倒也合理,所以她只是存了个疑问,没说什么。
她看向了旁边那个沉默不语的女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师翱解释道:“这是柯佳媛的娘家二姐,都是自家人。”
贺祯客套的笑笑,心说她还是没猜错的,这个裴素素的娘家人,果然是来打秋风的,要不然,何至于把娘家嫂子的娘家姐姐都带过来。
算了,不关她的事,她只要哄好裴素素,让裴素素愿意帮忙就行了。
于是,她跟着师翱,来到了裴素素和师敬戎跟前。
师翱之所以最后介绍他们,当然是因为他们是最小的。
毕竟没道理放着哥哥嫂子不管,先介绍小的,那就显得他们这一大家子太过势利眼了。
贺祯赶紧赔上笑脸:“这就是表弟敬戎啊,真是一表人才。弟妹也长得好看,真是郎才女貌。”
师敬戎不喜欢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纠正道:“我媳妇是远近闻名的大才女,我只是个初中生,表嫂夸人是好意,但别乱夸,我不喜欢。”
贺祯尴尬的笑笑:“对对对,弟妹也很有才,我可是听说了,她还是北戈的关门弟子呢,南邵也跟她称师道友的,很有才华。”
“表嫂自己也是文化人,应该知道无视一个人的才华只夸她的美貌是一种亵渎,下次注意点。”师敬戎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给贺祯上起了课。
贺祯头皮发麻,只得一个劲的附和,对对对,是是是,受教了。
师敬戎说完,挑了挑眉,问道:“表嫂上次过门而不入,到了大学教室都没跟我媳妇说一句话,我还以为表嫂目中无人呢。今天表嫂倒是亲切,怎么,有事来求我媳妇?”
贺祯震惊地看着师敬戎,至于吗,非要问得这么赤裸裸的?
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吗?
她很下不来台,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呢,她要是否认,还怎么再开口找裴素素帮忙?
想到这里,她只得硬着头皮,当场表态:“是我不好,上次来的时候光顾着跟丹丹吵架发火了,怕自己气头上冒犯到弟妹,所以没敢打招呼。这次过来,我是想请弟妹帮忙的,丹丹她……”
“表嫂,我得提醒你一件事,我媳妇很忙的。她已经在你们父母长辈缺席的情况下,帮你们照看了景丹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并保证了景丹没有任何的损失,还当着中医班学生的面,全须全尾的把孩子交还给你了。所以,你家丹丹的事,早就跟我媳妇无关了,懂吗?”师敬戎可不吃贺祯卖惨的这一套。
早干嘛去了?
真以为她那个女儿是好看管的吗?
也不想想他媳妇那么忙,还得费心费神的盯着这个孩子,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结果这个贺祯,居然招呼也不打就把人带走了,连句谢谢都没有。
真是无礼又傲慢。
师敬戎为自己媳妇感到不值。
所以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再来道德绑架他媳妇,绝不。
他这态度让贺祯措手不及,她以为自己道个歉就行了,没想到……
她怔怔的看着师敬戎,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局面。
思来想去,她只得无助的看向了景元夏:“姑妈,您就帮帮我吧,丹丹还是个孩子啊。我是做错事了,你们怎么骂我都行,可是丹丹是你的亲侄孙女啊。姑妈,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孩子做傻事啊姑妈……”
贺祯痛苦的落下泪来。
她是这么骄傲的一个人,在丈夫出轨的时候都可以不吵不闹的转身给他腾地方,可是现在,她当着一整个院子的人,涕泪聚下,狼狈求情。
这样总该打动这个表弟了吧?
哪怕打动不了他,起码姑妈会心软吧?
没错,景元夏心软了。
景丹到底是她大哥的亲孙女,她不能不管的呀。
只得开口帮贺祯求情:“敬戎啊,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骂过你表嫂了,四十多岁的人了,做事还那么没脑子,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她活该。可是敬戎啊,人谁无过?你就看在你表嫂爱女心切的份上,原谅她吧。她会改的,她答应过我了。”
师敬戎不说话,嫌弃的看了眼他妈妈吗,态度明确,不听。
景元夏明白,师敬戎是在给裴素素出气。
而且,他这么做,是不想把拒绝帮忙的责任甩给裴素素。
她这个儿子,真是个痴情种,宁愿自己得罪表亲,都不肯让他媳妇自己来处理这事。
当妈的心知肚明,只得继续劝道:“你大舅年纪大了,丹丹要是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他可受不了这个刺激啊。再说了,他现在在首都做事,要是这事传出去,他的老脸往哪儿搁?你就看在你大舅给小裴撑过腰的份上,原谅你表嫂吧。”
师敬戎还是不说话。
他在等一个道歉,一个诚意十足的道歉,而不是推卸责任,说什么“光顾着跟丹丹吵架发火了,怕自己气头上冒犯到弟妹,所以没敢打招呼”,太假了,当他是三岁小孩吗?
要是贺祯是个聪明的,那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自己狗眼看人低,承认自己没有教养,辜负了裴素素的一番辛苦和好意,要不然,他是绝对不会点头的。
他的心思,景元夏猜不到,倒是师翱率先明白了过来,赶紧给了罗岚一个眼神暗示。
罗岚就坐在景元夏旁边,便侧身在她耳朵边上说了说。
景元夏恍然,赶紧拉着贺祯,去旁边指点一二。
贺祯握紧了双拳,深吸一口气,问道:“一定要这样吗姑妈?”
“你以为呢,我这小儿子最是护短,你自己想想你上次做的过不过分,换了谁不生气啊。”景元夏苦口婆心的,劝道,“再说了,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丹丹弄回来,这点面子算什么?你难道真想看到丹丹被那个老男人磋磨到年纪轻轻就丢掉性命?”
贺祯不想,当然不想,要不然她也不会来求情了。
她只得叹了口气:“说来说去,都是我的错,我去道歉。”
“要诚心一点。你这表弟可是小裴废了好大功夫从长白山救回来的,这两口子感情比谁都深,你轻贱小裴,就等于是在轻贱你表弟,你懂了吗?”景元夏最后提醒了一句。
贺祯点点头:“明白了姑妈,我听你的。”

贺祯回到饭桌上, 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裴素素鞠躬道歉。
她尽可能放低姿态,让自己看起来诚意十足。
并再三保证, 今后景丹的教育问题,一定听取大家的建议, 积极面对, 努力改正, 争取早点让孩子认识到人生不只有男人, 不只有爱情, 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更光明的图景。
总之,有点官腔, 但是姿态也确实低到了尘埃里。
都到这个份上了, 裴素素也不好继续置之不理。
她放下筷子, 提了两个要求:“第一, 我需要先去确认一下景丹的状态, 要是她跟那男人如鱼得水, 就算我去把她带回来, 她也会怨恨我一辈子,还会找机会再跑。所以我想,最好是等一等, 等到那个男人原形毕露了,再一次搞定。当然, 如果那个男人现在就对她不好,她自己也认识到错误了, 我现在就可以把她带回来。总而言之一句话, 这孩子很倔, 不吃点苦头不会回心转意的,你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别催我。”
贺祯赶紧点头,只要裴素素肯帮忙就好。
裴素素又提了第二点要求:“我明确说好,我很忙,这是我看在我婆婆和大舅的份上,最后一次帮你,要是这次之后景丹还是跑了,你永远都别来找我了,我没空。”
“好,你放心,这次我一定看好她。”贺祯不敢提出任何异议,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之,现在先把人弄回来就行。
裴素素叹了口气,不吃了,起身道:“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大哥二哥跟我走,表嫂你也跟着吧,彦彦,走。”
卓彦赶紧跑过来帮忙,一道金光闪过,四个大人一个娃娃便消失在了原地。
裴素素不在场,师敬戎可以敲打敲打景元夏了。
他给景元夏留了面子,把她叫到了外面路上,避开了众人,这才不客气的说道:“妈,我对你很失望。今天人多,我媳妇要是不答应你,便成了她不识好歹,不念长辈恩情。可是妈,你听好了,我媳妇很忙,她不是你做人情的工具。我不管你还有什么亲戚什么故旧,跟我没关系,跟我媳妇更没关系。这件事到此为止,下不为例。”
景元夏没说话,只是默默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自己没帮上小儿媳妇的忙,还给添乱了。
儿子怨怪她也是应该的。
可那毕竟是她娘家人,难得开一次口,她实在不好拒绝呀。
再说了,贺祯不是认错了吗,何必揪着不放呢。
她的沉默,显然是对师敬戎的话有所不满,师敬戎也不惯着她,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怎么想,但我不在乎。我跟你丑话说在前头,你的心软很容易被人拿捏被人利用。现在只是贺祯,远了两层,我可以不计较。可如果今后你为了师栩或者别的什么人来找我媳妇帮忙,你可别怪做儿子的跟你翻脸。”
“敬戎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妈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景元夏有点生气了,好端端的,提师栩做什么。
她轻易都想不到这个人了。
师敬戎却不这么想。
师栩虽然在坐牢,但这世道很快就要变天了,谁敢保证师栩会不会找到什么通天的渠道,偷偷跑出来?
到时候师栩举目无亲,自然只能来找曾经的爹妈哭诉求情。
一旦景元夏心软,师敬戎必定会翻脸。
绝不回头。
他现在提前给他妈打个预防针,其实也是为了母子关系着想。
可别真到了那一步,再来怨怪做儿子的没有提醒她。
所以他叹了口气:“我也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妈,你可千万记住你今晚说过的话。”
景元夏不想理他了,转身直接去了院子里,吃饭。
师敬戎却没了胃口,他杵在门口路上,看着头顶的星空,思考着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为什么越来越看不惯他爸妈了。
是因为二十九年的亲子关系的缺位吗?
还是因为相认之后短暂的感情培养,抵不过他对父母的种种不满。
他受不了自己媳妇那么辛苦,景元夏和师震却全都围着二哥的孩子在转。
他可以不要景元夏过来,但他就是没办法看到景元夏那么心安理得的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反倒是找了个景丹来帮忙。
到头来,忙没帮上,乱添了不少。
这是亲妈该做的事?起码的查证都不做一下就乱塞人,太随便了。
也许是他接受这样的亲情接受得太顺利了。
以至于他爸妈很快就度过了适应期,好像前面那二十九年没我存在过。
想了很久,他意识到,没错,他一直在麻痹自己,暗示自己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他试图把自己融入这个家里。
尤其是一开始知道他妈妈就是赫赫有名的景团长,他真的会因为孺慕之情而顺理成章的接受这一切。
可是,生活是鸡零狗碎的,是会消磨人的情绪的。
如果他从小被景元夏和师震养大,自然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父母的一切,甚至可以为他们辩解一句,他们不是故意的,只是下意识觉得二哥那边更需要他们而已。
但实际上,二十九年的缺位,是一辈子也弥补不来的嫌隙。
哪怕彼此都觉得尽力了,但他还是觉得不平衡。
他拿什么去跟哥哥们多出来的三十二年的母子情深做比较。
没得比。
所以爸妈可以无意识的对二哥偏爱,还觉得自己没做错。
哪怕他们明面上尽力端水,但实际上,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就连他自己也清楚的意识到,这辈子的父母亲缘,也只能这样不咸不淡的将就下去了。
不过木已成舟,他再意难平,也改变不了什么。
只能让自己的一双儿女不要遭受同样的处境,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变相的补偿了。
想到这里,他真的还是好想转业,好想把大把的时间用来陪伴和教育子女。
哪怕他身不由己,被推到了这么高的位置,他还是想回归家庭,想相妻教子。
他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他没办法理解。
但是,他真的很想遵从内心的召唤,在一个恰当的时机,去做他最想做的事情。
再等等吧,听说八十年代有大裁军,说不定有机会呢。
总之,先把三栖作战部队训练好吧,他就算想退,也不能敷衍了事,他要对得起组织的抬举,对得起那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
裴素素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了。
景丹的脖子上套着一圈拇指粗的麻绳,绳子捆得很紧,只能勉强让她保持呼吸,不被勒死。
双手则被捆在了背后,手腕上是细细密密的被勒出来的血痕。
她被打得鼻青脸肿,已经看不出来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了。
她的身上没有穿衣服,而是用各种植物的叶子,编织了一圈奇形怪状的花草之环,套在了两处需要遮羞的部位。
她脚上没有鞋子,每走一步,都要踩在崎岖的山石上,脚底心都是血。
她哭得眼泪汪汪,可是心狠的张隆,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手里拿着鞭子,抽打着景丹的身体:“贱人,我就猜到你会跑,特地给你打了死结,没想到你不死心,还想跑。老子下放这么多年了,来一个跑了一个,全都是吃不了苦的,气死老子了。好不容易又送上门一个不怕死的,我会让你跑?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等你听话生下孩子,我自然会解开你身上的绳索,放你自由。”
“这就是你的爱吗?你一直都在骗我,是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为了你,连我爸妈都抛下了,我还惹恼了那个坏女人,把她周围的人全都得罪了一遍。我为了你,我背叛了全世界,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景丹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这简直是从前的她无法想象的地狱。
张隆冷笑一声,不说话。这个蠢女人,还在问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骗财骗色,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他阴鸷的笑让景丹感到恐惧,她只得哭着求饶:“你是不是需要钱?你可以好好跟我说啊,我可以找我爸妈要的,你松开我好不好?”
泪水从脸上滑落,把肿胀的皮肤沁得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忍不住。
她太委屈了,太伤心了。
她一腔真诚,为什么奔赴是却是一个变态啊?
难道下放真的会使人疯狂吗?
难道张隆真的只是为了骗她爸妈的钱吗?
他对她,难道没有一点点的真心吗?
她无法接受,她也不想接受。
张隆嗤笑道:“钱?对啊,老子需要钱,更需要一个暖床的。”
这样冷漠无情的话语,景丹真的无法接受。
她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就是她爱了两年的男人。
她真的崩溃了,哭着哀求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他们威胁你,要你把我逼走?我不会走的,我爱你啊,你是我的灵魂伴侣,不是吗?你把我松开好不好?我们一起好好过,一定可以把日子过好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张隆被这话逗笑了,他扯着景丹的耳朵,伸手拍打着她的脸庞:“爱我?爱我为什么要跑?嗯?不就是挨了一顿打吗?至于吗?你的爱这么廉价?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你又怎么让我相信,你可以陪着我在这里熬下去?嗯?”
景丹的脸很疼,下意识想躲,却被张隆猛地抽紧了手里的麻绳,吼道:“还敢躲?再躲我就把你的腿打断,让你这辈子都爬不出这座山!”
男人的威胁让景丹浑身发抖,她真的无路可逃了吗?
她真的回不到爸妈身边了吗?
她好害怕,好后悔,如果真的断了腿,她还要怎么活啊。
她只得哭着求饶:“我不躲了,你别弄断我的腿,我求你了。”
“那好,乖乖站着,让我掌嘴,一下都不准躲,躲了加倍!”张隆面目扭曲的把麻绳放松一段,叫景丹跪在他面前,老老实实挨打。
啪啪啪的,一声一声,都在摧残景丹的意志,更是在折磨贺祯的心。
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很想冲上去弄死这个男人。
裴素素没有拦着,她让卓彦解除了隐身,一群人齐齐向茅草屋走来。
是该做个了断了。

◎多少人想攀高枝还攀不上呢,他怎么会退而求其次◎
贺祯还没冲到张隆跟前, 师翱和师翔已经抢先一步,把张隆摁在了地上。
裴素素拦住了贺祯,问道:“你考虑清楚, 如果你现在打他,那就没办法报警了, 要不然你也会被抓起来判刑。”
“不报警, 你表哥在机关, 到时候影响不好。”贺祯已经想清楚了, 这事怪只怪她家的是姑娘, 舆论上吃亏。
哪怕景丹是被骗的, 世人也只会骂景丹不检点,不要脸。
所以她打算私下解决, 把张隆痛揍一顿, 赶到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就好。
裴素素见她想清楚了, 这才松开了她。
贺祯立马冲上去, 抢过张隆手里的皮鞭, 怒火倾泻。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脆响, 是她这几天担惊受怕和愤怒的释放, 一时半会儿,根本停不下来。
裴素素沉默的看了眼,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便叫金闪闪帮忙,把景丹身上血肉模糊的绳索解开。
景丹死里逃生, 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萎了。
耳边是啪啪的鞭笞声, 惊心动魄, 可见她妈妈还是疼她的。
这一刻, 她意识到自己也许真的误解了她妈妈。
可惜以前她不懂,既然爱她,为什么要把爸爸的错误惩罚在她身上。
每次她爸出点什么事,她妈就会说一切都是为了她,进而不断的怨怪她,指责她。
她觉得这就是借口,是她妈软弱无能的借口。
可是现在,她开始怀疑自己。
如果不爱,她妈妈不会这么气急败坏,如果不爱,她妈妈不会一边哭一边骂。
她有点意外,也深感触动,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知何时,坏女人丢下的一条宽大的毛巾。
坏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悲悯,只有嫌弃和厌恶。
她沉默的把毛巾披在了身上,背对着身后的私人行刑现场,一把一把,扯掉了身上的花草之环。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止住了,干在脸上,拉扯着她的皮肤,有些紧绷,有些难受。
她需要洗把脸,再好好的洗个澡。
但不是现在。
她搞不清楚这个坏女人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就像她搞不清楚,那天卓彦是怎么救她的。
但是这不重要,她只想知道,这一切,是不是这个坏女人设的苦肉计,就为了让她回去。
她用她伤痕累累的手臂抓住了裴素素的脚踝:“是不是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收买了张隆,故意让他这么对我?”
裴素素觉得这小孩真的是没救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还在幻想自己的情郎有苦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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