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场面话,大概只有鬼才信吧,反正孩子们是不信的。
她拿起筷子,味同嚼蜡。
不知该庆幸自己逃出生天,还是哭一哭自己众叛亲离。
吃完饭,张燕笑着拉起她的手,上楼说话。
她逼着刘巾帼写下了保证书,还叫刘巾帼主动开口,要去海岛师翊那边养老。
她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燕笑着收起保证书:“很简单,我不想再看到你搅合我哥哥嫂子的生活。你既然这么爱搅合,不如去搅合你自己的亲生儿子吧。正好我也去海岛办事,我送你,你不用担心一个人坐车孤单寂寞。”
张燕说罢,便催促刘巾帼去洗漱睡觉。
刘巾帼不理解:“你跟我睡一起?”
“不然呢?我总得看着你吧,有过偷孩子前科的人,谁能放心呢。”张燕面带微笑,好叫刘巾帼看看清楚,什么是真正的笑面虎。
刘巾帼还就不信了,她能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了。
她想出去,张燕抢上前来,一把扯裂了她的衣服:“你出去好了,只要你不怕被我哥哥看到,我是无所谓的,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反正继母和女婿传出桃色新闻的也不是没有,你不怕晚节不保就去试试好了。”
“张燕!你别太过分了!”刘巾帼没见过这么泼皮无赖的女人,气得她一把拢起衣襟,想推开张燕。
不想,张燕直接笑眯眯的给了她一个大嘴巴子:“老阿姨,你搞搞清楚,我再过分也比不上你年纪轻轻就爬床,逼走了正在怀孕的原配和孩子过分吧。怎么,敢做不敢认啊?我今天给你把话撂这儿了,我这次去海岛,不走了。我的眼睛会随时随地盯着你,你要是再敢影响我哥哥嫂子生活,我撕了你这张虚伪的老脸!”
“你敢!!!”刘巾帼气血上涌,简直叫天不应,遁地无门。
只得被拘在门前这小小的空间里受辱。
张燕嗤笑一声:“我为什么不敢?我还没嫁人呢,我虽然谈不上有多国色天香,起码也是平头整脸的正经人家姑娘。我要是找个有权有势的军官,我是不是可以彻底压你一头啊,不要脸的老阿姨?”
“你喊我什么?”刘巾帼气得浑身发抖,抬手想打人。
却叫张燕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捏住了她的下巴:“就你,还想打我?不好意思啊,我张燕可没有郭晴的好脾气!你得庆幸之前跟你斗的是我那个笨笨呆呆的嫂子,只会跟你斗嘴皮子。现在落到我手里了,你就自认倒霉吧!”
◎你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找我大伯收拾你!◎
夜深人静, 停靠在海岛港湾里的渔船上,沙世超正举着一只巴掌大的小镜子,用镊子对自己刚冒出来的胡茬下手。
一根一根, 直接连根拔起,很疼, 时不时还会拔出血来, 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沙豪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骂道:“真是受不了你, 这样有意思吗?你又不像我是小孩子, 装女孩没什么问题, 你那胡子长得那么凶,整张脸都得抹粉才能遮住印子, 你就不怕被人看出来?”
沙世超骂道:“你懂什么?要不是你这个蠢货得罪了人家侄女儿, 你会被赶出去吗?你不被赶出去就不用假扮女生, 你姑妈也不用被抓, 还不都是你惹的祸。”
“姑妈被抓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她大半夜不睡觉出去害人的。”沙豪不是那么好被洗脑的。
他把镜子夺了过来, 不耐烦的问道:“你给我买的糖呢?还是姑妈好, 不管多忙都少不了我的好处。我还是你亲儿子呢, 你都不舍得给我吃点好的,整天就是清粥小菜,我都要饿成皮包骨头了。”
“那有什么办法, 你那么壮实,不瘦点怎么装女孩子?再说了, 你爹我不是跟你一起在挨饿?你看我现在多瘦。”沙世超最近真的吃挺少,其实他本来就不胖, 可是他骨架大, 市面上的女装穿不进去, 还得找裁缝改改。
再说了,他瘦下来也是为了更好的伪装,要不然别人会怀疑他的。
那刀疤脸和伏蓬都坐牢去了,他可不得多加小心吗?
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不会懂的。
沙豪确实不懂,他只知道他很饿。
既然他老子不让他吃,那他就去偷去抢,反正他老子还得给打渔小队干活儿,那会儿他是不会装女人的,而且他早上四点不到就走了,要到上午八九点鱼获全都卖完了才会回来。
前后五个多小时的时间,足够他去外头偷点东西解解馋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沙豪趁着沙世超不在,也换下了裙子,以男孩子的形象跑去百姓大食堂偷吃的。
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了,等他跑回来换上裙子戴上假发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他这也是没办法,他两天前刚偷过一次,不过那次他穿了裙子,要是短时间内再去,容易被注意到。
所以他必须把裙子脱了。
然而他失手了。
他没想到百姓大食堂打饭的老婶子,早就在等他了,她的力气特别大,直接扯着他不松手,当即把他手里的包子抢了回去,还把他扛在肩上,啪啪打起了屁股。
小孩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食堂,老婶子没有心软,继续啪啪啪的打着。
边打边骂:“小兔子崽子,上次你穿着裙子来偷,我给你留了面子,没把你怎么样,今天居然又来!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不是个姑娘,谁家姑娘会穿得漂漂亮亮的过来偷东西。你这个小兔崽子,自己不学好,还要给岛上的姑娘们泼脏水,看我不打死你!”
老婶子是干粗活儿的,手上都是老茧,所以哪怕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那也是挨打的人疼,她是没什么感觉的。
沙豪受不了了,当即手舞足蹈的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骂:“你这个母夜叉,你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找我大伯收拾你!”
“嘿,你没有老子娘吗,居然要你大伯来收拾我。那我倒要问问你大伯,养出来一个小毛贼,他有什么脸来收拾我!”老婶子更生气了,这小畜生做贼就算了,还想报复呢,真是没教养。
沙豪急眼了,只得自报家门:“他为什么不能收拾你?他之前可是你们岛上的政委!沙政委!你快放我下来,要不然我找他告状去!”
“好嘛,你告状去好了,谁不知道沙政委是搞小团体排挤师团长才被调走的,我还真不怕他!”老婶子是个倔驴脾气,本就不畏强权,现在更不怕了。
于是她跟窗口打饭的其他人说了一声,亲自把沙豪拎部队家属院这边来了。
大白天的,军人们都去训练和巡逻了,大院这边只有家属在,裴素素又不住这边,所以接待老婶子的是白渠。
白渠没想到沙豪又回来了,赶紧问了问老婶子从哪儿发现的这小子。
老婶子便义愤填膺的告了沙豪的状。
白渠蹙眉,仔细打量了一下沙豪,问道:“你跟谁来的?”
沙豪不说话,梗着脖子冷哼一声别开了视线。
白渠也不着急,先夸了老婶子几句,让她赶紧回去工作,沙豪的事老婶子立了大功,白渠会跟公社说一声,到时候评婶子一个见义勇为奖,年底的时候可以多分五斤米面。
这是实打实的好处,是楚奇为了鼓励岛上的百姓互相监督,不要作奸犯科,所以他特地在宣传栏那边贴了个奖惩措施。
老婶子很开心,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沙豪也想跑,却叫白渠直接扯了回来,浑身上下检查了一下,确定这小子没带什么折叠小刀之类的危险品,这才领着他去了部队训练场那边。
她找来常卫华,夫妻俩商量了一下怎么处理沙豪。
白渠的意思是,秘而不宣,把沙豪先留在部队这边,找专人看着。
“我怀疑他老子肯定在岛上,只要他失踪了,他老子着急了肯定会露出马脚。到时候让于朔东把他老子抓住,这事就可以彻底结束了。”白渠一向有想法,也不怕事儿。
常卫华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便把沙豪送去了室内活动场,关上大门,再安排两个士兵,寸步不离的守着。
沙豪饿了,鬼叫鬼喊的要吃饭,常卫华便叮嘱士兵,尽量满足他的要求,别让他大声嚷嚷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就这么,沙豪在部队这边大吃大喝起来,至于能不能回去,那不重要。
反正回去了也是挨饿,还不如在这边过得滋润。
上午九点半,沙世超卖完鱼回来,发现孩子不见了,赶紧到处打听了一下。
然而这一片都是出海打渔的渔民,没人注意到有孩子跑出去了,沙世超打听不出结果来,只得耐心的往远处再找找。
又担心自己找到人多的地方去容易被认出来,只得回到渔船这边,换了女装,戴了假发。
找了一上午,毫无收获,沙世超只得再去供销社和食堂问问。
正是吃饭的时间,他随便扯住了一个老大姐问了问。
这一问,傻眼了,早上有个孩子偷吃的被抓,不知道送哪儿去了。
那十有八九就是沙豪了。
他又不敢去窗口问,因为他知道那个老婶子不好糊弄,只得拦住了一个抱娃的女人,道:“大妹子,我有点不舒服,今天帮朋友照看孩子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结果孩子跑了出来,还偷了食堂的东西被关起来了。那老婶子脾气太臭,我也不敢问她孩子到底被她关哪儿了,你能帮我去问问吗?”
被他拦住的正好是赵五妹,她这两天在互助会那边帮忙,没空回家做饭,便在百姓食堂这边做了登记,忙完直接过来打包两份带回去。
她打量着面前这个声音怪怪的女人,总觉得这骨架这身段儿,更像个男人。
更何况,他还有喉结,下巴上隐约还有胡茬。
于是赵五妹不动声色的说道:“这事不用问了,我知道他在哪里。”
“在哪儿?”沙世超寻子心切,根本顾不上给脸上抹粉,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呢。
赵五妹笑了笑,说道:“是这样的,当时有人说要报警,我瞧着孩子还小,好好教育教育就行了,所以我把他带回我家去了,他说他饿了,爸爸妈妈都忙,顾不得他,所以才偷东西的。我自己也有孩子,看那孩子可怜,便留他在家里吃了一顿,这会儿他还在家里玩呢。我现在出来,就是想打听一下他父母在哪里,等会儿他玩累了我好把他送回去。”
沙世超信了,赶紧说道:“不用找他父母了,我是他邻居,走吧,我跟你去找他。实在不好意思啊,孩子顽皮,给你添麻烦了。”
赵五妹笑笑,说不打紧的。
她转身,带着沙世超往回走。
脑子里不断琢磨着该去哪里好。
这个男人肯定是在撒谎,要不然他没必要男扮女装,说不定他还是小裴他们正在找的漏网之鱼。
可是这毕竟是个男人,她没有把握能制服他,如果她直接带他去楚奇或者派出所那边,走到半路就会被这个男人察觉,到时候反倒会搭上自己的小命。
要是去大院那边,应该也会是同样的结果。
所以,不如直接去自己家里。
曹放和冯宝莉中午会回来的,黄晨马上也会回来,有曹放和黄晨帮忙的话,应该可以控制住这个男人。
可怜沙世超,还以为自己真的遇到了好心人。
结果……
山包里,裴素素正在吃饭。
最近忙,她都不太想回来吃饭了,正跟师敬戎商量,要不她中午就在学校食堂吃吧。
师敬戎不愿意,一是觉得食堂饭菜一般,二是这样孩子一整天见不到妈妈,会伤心的。
可是裴素素实在太忙了,医学院那边这学期的课变得特别多,她中午回来,光是路上就要耽误个把小时,不如用来看书。
师敬戎只得叹了口气:“好吧,那孩子要是想你了,我带他们去找你,顺便给你送饭。”
“别啊,你中午就这点休息时间,你别折腾了,我叫三嫂带孩子去找我。”这个三嫂说的当然是柯佳媛。
裴素素自打知道黄昱做的事情之后,明显有点疏远黄昱了。
黄昱也不生气,每天照样乐呵呵的过来找她。
师敬戎蹙眉,刚准备再劝劝,便听门口传来冯宝莉的声音。
她大声嚷道:“素素姐,你快来,五妹立大功了,她抓到了沙世超!”
◎我喜欢你老婆,哪怕每天只能看上她一眼也是好的◎
裴素素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因为当时他来接沙豪的时候,裴素素见过他一面。
说实话,这人跟沙世强长得挺像的, 不过沙世强明显是个老油条了,身上官僚气息很重, 沙世超则相对幼稚了不少。
是那种没怎么被社会毒打过的幼稚。
被抓不奇怪, 奇怪的是, 他居然到现在才被抓。
于是裴素素问了问怎么回事。
冯宝莉解释了一下, 大致意思是, 这父子俩换了身份, 还男扮女装,幸好侦查连的于副连长一直在盯他, 只不过他暂时没犯错, 师出无名, 所以只能耐心等着。
没想到, 赵五妹警觉, 直接把他骗家里去了。
这个沙世超力气大, 黄晨和曹放两个人都摁不住, 最后是于朔东出面,把他捆了起来。
冯宝莉很是激动,道:“那个于副连长猴瘦猴瘦的, 个头也不高,没想到力气那么大!这接受过专业训练的男人, 就是不一样。”
裴素素放下筷子,看着冯宝莉那雀跃的样子, 不禁有些担心:“你怎么这么激动?”
“因为他看着真的很弱小, 没想到他才是真男人!”冯宝莉眼中泛光, 是很少见的亢奋状态。
裴素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为了照顾冯宝莉的面子,起身拉着她去了屋里,小声问道:“曹放最近好点了吗?”
“啊……”冯宝莉愣在哪里,眼中的光不自觉暗淡下去。
裴素素也是女人,大概能看出来冯宝莉的压抑,于是她还是问道:“有什么跟我直说,别不好意思。他要是一直不见好,就算你能忍,他也过不去心里那关。有病就治嘛,毕竟中药调理见效慢,可以试试西医呀。”
冯宝莉叹了口气,肩膀也垮了下去:“嗯,不太好,邵神医说把脉的结果很乐观,但他还是不行,可能是他心理上过不去,所以一直不见好。”
裴素素拍拍她的肩膀:“那你有没有主动一点?”
冯宝莉红着脸摇摇头:“他爱答不理的,我就……”
“那你们多久没那个了?”
“半年前试过一次,没成,算上之前的时间,等过完年就两年了。”冯宝莉越来越说不下去了。
她还很年轻,守活寡的日子不好受。
裴素素只得想办法:“等等,闪闪你帮我看下,西医这边有没有疗效好点的药。”
“有,西地那非,没有副作用,原理是扩张血管,但是需要女方对他进行刺激之后才能起效,而且效果只有四小时。他达拉非好一点,可以持续36个小时。还有一些激素类的,疗效都不是很持久,要不要试试中西医结合啊,要办事的时候用西药,但也不要放弃中药调理。”金闪闪现出身形来,满是担心的看着冯宝莉。
哎,连小金鱼都觉得这个女人可怜。
裴素素觉得西地那非好点,半衰期短,很快就可以被代谢出体内,不影响中药的调理。
于是她让金闪闪买了一盒。
冯宝莉把药接过来,看了看使用说明,但她并不看好。
现在曹放不提离婚了,但在夫妻生活上还是振作不起来,这样的婚姻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迎来转机。
目前两个人,一个靠内疚维持着婚姻关系,一个靠不甘继续寻医问药。
其实,两个人都累了,都很脆弱,如果手里的药也不行,说不定就会彻底爆发,再也没办法走下去了。
所以冯宝莉不是太想用,还不如保持现状呢。
裴素素便拉着她的手,开导了一番:“你问问你自己,要是他一直不好,你愿意换个男人吗?”
冯宝莉没说话,脑子里不自觉闪过于朔东那肌肉饱满的膀子,再想想曹放几乎快要摸不出来的肌肉,重重叹了口气。
她也是没想到,肾虚的影响会这么大,也许是因为上大学了,不像以前那样干活儿了,总之,如今的曹放,身材也不行了,成了个脆弱的白斩鸡。
要不然,何至于他跟黄晨一起都摁不住一个沙世超呢。
裴素素看她不肯开口,也猜到她开始心猿意马了,只得放弃了劝说。
少妇思春是人之常情,冯宝莉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没人好苛责她,再说,她忍了两年了,确实够持久了。
等冯宝莉走了,裴素素收拾收拾,跟师敬戎一起去见见那个沙世超。
路上她问了问师敬戎:“你们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会提床上那档子事儿吗?”
“老黎他们会提,我不掺和。”师敬戎倒也没有瞒着,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其实很多男人凑在一起的时候都喜欢说荤话,讲黄段子,打发无聊的时间。
不过师敬戎是异类。
他觉得那样是在亵渎自己的配偶,哪怕别人只是探讨技术问题,他也会直接走开,当做没听见。
这种事,还是夫妻之间慢慢摸索比较好,再说,他媳妇身娇体软,两口子很和谐,没什么需要跟别人探讨的。
裴素素停下脚步,看着师敬戎:“那你愿意帮帮曹放吗?你去劝劝他?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宝莉跟他离婚,两人有孩子呢,他要是再好不了,我也不好劝宝莉再守下去了。”
“……我开不了口,我找大哥去说吧。”师敬戎在这方面脸皮子很薄,再说,他跟曹放的关系也没好到这个程度,还是找师翱去吧。
“也行。”裴素素笑了,“我家师团长难为情,我就不勉强了。”
“我难为情?”师敬戎想笑,他只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的事而已,这是很私密的,他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哪怕只是传授经验也不行。
两人没到地方,就遇到了押着沙世超过来的于朔东。
两人都不认识他,是于朔东主动行了军礼,自报家门。
师敬戎回了礼,问了问情况。
于朔东回道:“我跟踪他很久了,今天这事我本来不打算出面的,不过他把那个曹放打伤了,也算是有理由把他抓起来了,所以我才动手了。只不过,曹放伤得不重,顶多算个轻伤,估计关不了他多久。”
师敬戎点点头,领着于朔东去部队那边,打算审一审这个男人,看他能不能供出点什么,要是这人没有出卖国家的行为,再把他交给派出所处理伤人事件。
裴素素在路口跟师敬戎分开,直接去了学校。
那沙世超边走边回头看着她,于朔东好几次伸手把他脖子扭过去,他又扭了回来,嘴里还嚷道:“你们别太过分了,我看人你们也要管?犯法啊?”
师敬戎停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不禁蹙眉。
这个畜生,是在看他媳妇?
他冷着脸问于朔东:“这家伙有老婆吧?”
“有,在老家上班。”于朔东已经调查清楚了,回道,“他自己主动跑过来的,目前还不清楚他的目的。来了之后并没有跟沙世窈接头,只跟伏蓬和耿德旺有过接触。”
“耿德旺是谁?”师敬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于朔东回道:“就是刀疤脸,彭招娣越狱后联系上的那个。”
“原来是他。”师敬戎心里有数了,不过,沙世超如果仅仅是跟伏蓬和刀疤脸接触过,并不能直接认定他是叛徒,得找到证据才行。
不过,这起码说明,他这个团长有足够的理由接手沙世超的审讯了。
于是他在路过大院的时候,把黎昂和孙川叫上了。
两人正准备睡午觉,看到师敬戎来喊,赶紧爬起来帮忙。
至于为什么不喊常卫华,当然是故意的,总得给这群敌特分子制造一个假象,一个常卫华被孤立的假象。
这样说不定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会打常卫华的主意,到时候让常卫华演演戏,说不定还能钓出大鱼。
到了审讯室,师敬戎也没有出面,他把这活儿交给了老黎老孙和于朔东,自己只在外面听着。
很快,师敬戎脸色大变,气得他直接冲了进去,揪住沙世超的衣领子,冷着脸质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是冲谁来的?”
“我说了啊,我喜欢你老婆,哪怕每天只能看上她一眼也是好的。是,我承认,我心术不正,可我什么坏事都没做,我连话都没跟你老婆说过,更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我只不过是心里想想而已,这不犯法吧!你没资格把我关起来!”沙世超拿出泼皮无赖的姿态,说的是真话,目的却是为了激怒师敬戎。
师敬戎想揍他,叫孙川赶紧拦住了:“别激动,老黎,你带师团长出去,顺便把屈正弘叫过来,你告诉小屈,只要他能撬开沙世超的嘴,就算将功补过,可以留在部队,继续当他的挖泥船小队长。”
黎昂应下,赶紧拽着师敬戎出去。
师敬戎被外面燥热的海风一吹,冷静了下来。
黎昂劝道:“那小子故意气你的,你别上当。”
“我也是故意的,不过是让这小子得意一下而已。”师敬戎嘴硬,其实他刚才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看不惯沙世超那丑恶的嘴脸,这种人不配喜欢他媳妇。
现在他冷静下来了,便赶紧叫人去找屈正弘过来。
老黎看着远去的小兵,好奇问道:“之前老孙就跟我说过,你坚持要让屈正弘离开部队,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难道你早就猜到沙家还有人藏着?”
“是,既然沙世窈会跟洪金凤有来往,那沙家其他人都有这个可能,毕竟他们两家是表亲。现在洪金凤是板上钉钉的通敌分子,要想保住屈正弘,必须让他跟沙世窈切割清楚,大义灭亲。”师敬戎理了理身上的军装,大步往指挥部走去,“我先去等着,要不然沙世超不会开口的,等会儿你也别进去,就在外面听着,有消息及时通知我。”
◎你怎么一门心思要栽赃你妹夫啊◎
屈正弘今年还不到三十, 长得高高瘦瘦,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黢黑一片。
小眼睛,塌鼻梁, 还有点与生俱来的唇腭裂,虽然不是很严重, 但他那偏向左侧的唇珠, 以及唇珠旁边的豁口, 都让他从小到大受尽了嘲讽。
所以他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 选择了当兵。
这样的一个人, 现在要他复员, 那打击是相当致命的。
所以,一旦有机会保住这个身份, 他一定会牢牢抓住。
最终他不负众望, 撬开了沙世超的嘴巴。
孙川把整理好的供词拿过来交给师敬戎, 师敬戎看完, 并不是很意外, 沙世超果然是来给沙世强当搅屎棍的, 目的还是想揭开他跟陈家的那一段, 想让他万劫不复。
当然,沙世超最大的目的还是接近裴素素,这事连沙世强都不知道。
孙川自来熟的拿起一只茶缸, 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是师敬戎给他和黎昂准备的茶缸,为了方便区分, 他的茶缸上面写着“跟党走”,而黎昂的写着“打胜仗”。
至于师敬戎自己的, 则比较常见, 写的是“敢打也敢拼, 人民子弟兵”。
孙川坐下,笑嘻嘻的说道:“屈正弘动手的时候我出来了,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怕沙世超举报你护短?”师敬戎也倒了杯水,天热,要是水喝少了,容易上火,尤其是看到这份供词,真是气得他不轻。
孙川笑笑:“举报有用吗?我不会学警察?我可以说这家务事,谁叫他们是一家人。”
他这活学活用的劲儿,把师敬戎逗乐了:“没错,妹夫打二舅哥,确实是家务事。”
“而且,没有人看见,没有人作证。天知地知,他们自己知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跟洪金凤有牵扯,而洪金凤那边牵扯到被俘虏的渔民,事情级别很高,咱们不能擅自做决定。还是上报吧,怎么处理听宋首长的。”孙川不担心师敬戎失去理智,毕竟那个沙世超有贼心没贼胆,来了这么久了,也只是每天去大学窗外看一眼。
不过说实在的,要是现在有个男人,大张旗鼓的跑过来跟他说喜欢他老婆,为了接近他老婆,甚至不惜跟洪金凤这样的人勾结在一起,他估计心里也不好受。
毕竟,谁希望自己的老婆被这种祸害喜欢呢。
更何况,这人家里是有老婆的,弄不好,会连累裴素素的名声。
师敬戎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这件事,他不打算声张。
他把供词还给孙川,交代道:“辛苦你一趟,帮我把他押去基地那边,回来请你吃饭。”
孙川明白,这事只能找心腹去做,而为了降低影响,在已经知情的人里面找一个跑腿是最合适的。
他没意见,起身的时候行了军礼,转身出去了。
师敬戎也回了个军礼,目送孙川离开。
那沙世超咋咋呼呼的,看到孙川就嚷嚷屈正弘对他动用私刑。
孙川便问他:“你有证据吗?”
“我……他用绣花针扎我尿尿的地方,这算不算证据?”沙世超很绝望,这要是搁今天以前,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妹夫是这么一个残忍的狠人。
可是现在,他怕了,连尿尿都火辣辣的。
孙川嗤笑道:“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说他扎你我就信?就不能是你自己扎的?”
“哎,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呢?我没事自己扎自己做什么?”沙世超气死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孙川挑了挑眉,反问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有什么特殊的癖好,也说不定你是为了栽赃小屈连长,好给自己争取时间,找小鬼子救你呢?沙世超,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想冤枉自己妹夫,也不怕你妹子找你算账。”
沙世超绝望了,他发现他说不过这个孙川,只得咋呼道:“行,你就包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