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强调道:“行了,这就够了,以后这事就别再提了,也不要让外界的人知道。”
“好,我明白。”黄昱嘴上说着,心里却有别的打算。
等晚上师翊也折返回来,她便催促师翊,把裴素素给他的三百块全部还了回去,第二天又去对面的大市给卓彦卓彧都置办了两身新衣服。
黄昱她觉得这还不够,又给柯佳媛的两个孩子也准备了一身新衣服。
这下应该可以了,黄昱松了口气,拉着师翊回去:“走,大不了接下来给子婉穿二嫂家子娴的旧衣服。”
“嗯,放心,我跟两个老神医好好学,早点赚钱,你想买多少都能买。”师翊紧了紧黄昱的肩膀,一家三口,回去了。
裴素素正在教研组备课,黄昱抱着孩子找了过来,她想直接把衣服送给裴素素本人的,不过她站在窗外,看着伏案疾书的妯娌,到底是没好意思直接进去打扰她工作。
于是她抱着子婉回去了,等裴素素下班了再说。
裴素素确实很忙,忙得晕头转向,她既要备课,还要补考,又要操心一家又一家失踪的孩子,恨不得把自己掰开几瓣儿使。
好在她的记忆力不错,还不至于应付不过来。
下班的时候,袁朵朵带着孩子找了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封电报,红着眼睛来跟裴素素道歉。
“素素,我真没想到,楚杰的爸妈会把大壮给偷走了,要不我还是走吧,不然他们会阴魂不散的纠缠你娘家人的。”袁朵朵到底是逆来顺受惯了,一遇到事儿,本能的还是想退缩。
哪怕她是那么努力的在工作,那么努力的在生活,可是一想到裴素素的侄子被她牵连了,她内心就过意不去。
愧疚感一起,她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推着,再次向着深渊滑落。
她想过要挣扎,可是她的道德感太过强烈,她没办法牺牲别人的孩子,来成全自己的清静。
她不是那样冷血自私的坏女人。
她的眼泪是滚烫的,对于未来的灰心丧气是冰凉的。
她泣不成声,甚至想过要不自己死了算了。
裴素素知道她会这样,所以这事一开始就没打算告诉她。
没想到她还是收到了消息。
裴素素把电报拿过来一看,原来是朱亚男发过来的。
朱亚男弄丢了大壮,内心煎熬,所以她得想办法把孩子弄回来。
偏偏金闪闪那天去找姚红梅的时候,朱亚男正在猪圈那边喂猪,压根不知道大壮已经被找回来了。
而姚红梅为了报复朱亚男,自然也是三缄其口。
她就喜欢看到朱亚男着急上火低声下气求她原谅的样子,那简直比吃了一整碗的红烧肉还快活。
朱亚男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自然沉不住气,给袁朵朵发了电报,希望她想想办法,赶紧让她公婆把大壮还回来。
裴素素了解了前因后果,说实在的是,朱亚男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件事确实赖不到朱亚男头上。
怪只怪楚杰的爹妈太缺德了。
裴素素把电报扣下,搂着袁朵朵回办公室说话。
关上门,她叫袁朵朵坐下,安慰道:“这事我早就知道了,瞒着你就是不想你前功尽弃,又想回到楚家,被他们拿捏欺负。你放心,孩子已经找回来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二哥把楚杰的爸爸给打了,差点送了命。现在楚杰他们就是揪住这件事不放,想逼我两个哥哥低头,不追究他们偷走大壮的事情,还想逼罗岚的叔叔低头,不再追究楚杰伤害罗岚的事情。”
“那罗岚怎么说?”袁朵朵松了口气,孩子找回来了就好,这样她就不用自责难安了。
裴素素摇摇头:“我没告诉她,她是受害者,没有义务为了我那个蠢货二哥而原谅楚杰。朵朵,你呢?你自己怎么想的,你是希望楚杰没事,还是希望罗和平不要妥协?”
袁朵朵明白,素素这么问她,是想看看她对楚杰是不是还怀着不切实际的期待。
不,没有了,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没有了。
她想回去,纯粹是想把大壮救回来,而不是被困在楚家,发烂发臭。
于是她坚定的握住了裴素素的手:“我想看到他坐牢,可是,这样你二哥也要坐牢吧?你二嫂不会恨我吗?”
“她恨她的好了,又不是你让我二哥打人的。自己有理的事都能被他弄成自己没理,就该让他好好跌个跟头,好好长长记性!”裴素素态度坚决,要不然她也不可能瞒着罗岚。
然而这天下午,罗岚还是收到了电报,知道了全部的前因后果。
这是她跟师翱共同商量的结果。
两口子一致认为,裴二祥虽然冲动,但是情有可原, 毕竟失去孩子对父母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被这种情绪折磨的人真的很难保持理智。
另外, 楚杰虽然可恶, 但毕竟是袁蕤的老子, 要是楚杰坐牢, 以后袁蕤的政审也就成了大问题。
最关键的是, 他和罗岚都不想让罗和平夹在同事和亲情之间, 左右为难。
所以,她发出去的电报全文如下——
“叔叔养我长大, 劳心戮力, 很是不易。岚儿远嫁海岛, 不能尽孝膝下, 心中惭愧难安, 只能竭尽所能, 帮叔叔化解难题。岚儿愿意既往不咎, 希望叔叔一家事事顺遂,健康平安,这是岚儿最大的心愿。”
电报发出去, 罗岚松了口气,生活照旧。
五天后, 金闪闪回来了。
带来一个又一个消息,或糟糕, 或惊人, 或凑合。
简而言之一句话, 那几件事全都摆平了,楚杰出狱了,并且跟冷娇妮领证结婚,方便她的孩子登记户口,至于他跟袁朵朵的婚姻,他还想再拖一拖,拖到孩子两岁周再说。
什么,重婚罪?两地民政部门不互通资料,根本不是问题。
裴二祥有惊无险的带着孩子回来了,还获得了冷家赔偿的两百块钱。
裴大志则心情低落,因为他见到了很多远超他个人能力范畴的事情,算是被生活结结实实的上了一课。
他一直按部就班安分守己的活着,他从没想过,有人可以这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搅动事态。
相比他在山塘的所见所闻,裴家兄弟妯娌的那点勾心斗角,完全不够看的。
所以他回来后,变得格外的沉默寡言。
他在重新审视自己的人生,他在重新权衡,一个男人可以带来多大的能量。
哪怕他站在田间指挥耕种,脑子里想的也是那个冷向前颐指气使、颠倒乾坤的嚣张姿态。
锄禾日当午,再也不能成为他内心安守的模式,他在伸长了脖子仰望大人物的时候,把自己弄丢了。
傍晚下工回来,他听到院子里的鸡飞狗跳,直接不闻不问,进了厨房,自顾自盛饭,吃饭,洗澡,睡觉。
至于朱亚男跟姚红梅的好戏,他不关心,也不在乎。
争来争去,也不过就是这院子里的鸡毛蒜皮,没什么大出息。
朱亚男气鼓鼓的进来,跟裴大志控诉:“你管管老二一家吧!孩子找回来了也不告诉我,还偷偷收了素素两百块钱!要不是小娟说给我听,我都不知道!”
“小娟从哪儿知道的?”裴大志坐起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女人。
朱亚男哭着坐下:“那晚素素回来送钱,叫小娟看到了。当时素素就告诉姚红梅了,说孩子找回来了,她故意瞒着不跟我说!还天天给我使脸色,可给她逮着机会了!她也太无耻了!这样涮我玩儿有意思吗!”
裴大志反问道:“那小娟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一句话,朱亚男哑火了。
是啊,郝小娟也是刚刚才告诉她的,这几天她天天饱受煎熬,还得给姚红梅伏低做小,原来郝小娟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在看她的笑话啊!
这是在报复之前大房二房联手把他们一家赶出去了吧!
嘿,真没看出来,郝小娟是这么一个记仇的人!
朱亚男气死了,一把擦了眼泪,起身要找郝小娟算账。
裴大志懒得拦她,闹吧,接着闹吧,不安生的女人,劝是劝不住的。
他当初就不该上她这艘贼船。
院子里再次传来吵闹声,朱亚男刚跟姚红梅吵了一架,现在又去找郝小娟的麻烦,简直一刻不得安宁。
可是郝小娟现在不怕她,她不是会闹吗,郝小娟便直接怼道:“呦,你谁啊?大哥都不要你了,还在这里耍威风呢!不过你别得意,赶明儿我就找媒人给大哥介绍个好的,我会跟媒人说清楚的,一定要找个不会弄丢孩子的,免得自己白白辛苦一场,却帮二嫂赚了四百块钱!”
“什么?四百块钱?素素不是只给了两百吗?”朱亚男一听这个数字,傻眼了。
郝小娟笑着摊开手:“你不会问大哥吗?也对,大哥高风亮节,耽误了半个多月的工分,赔上了路费住宿费伙食费,就为了帮二哥找孩子,到头来二哥拿了赔偿款,大哥居然一分都不要。这觉悟,我和老四是没有的,难怪你们两家感情好呢!”
郝小娟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笑面虎,柯佳媛附体的那种。
朱亚男傻眼了。
她不信,立马转身,回房质问裴大志。
裴大志当然不能要这个钱,毕竟孩子是朱亚男照看的时候弄丢的,他能把孩子找回来就不错了,拿什么赔偿款啊。
这朱亚男真是脸大无敌!
他懒得搭理她,便直接装死,任凭她怎么大呼小叫,就是一句话也不说。
气得朱亚男丢下孩子,直接跑了。
裴大志也没有去追,跑吧,跑了好,跑了,他就不必背负负心汉的骂名,可以踏踏实实找个本分的女人过日子了。
他再也不想给她收拾烂摊子了,他受够了!
不过,朱亚男这一走,家里三个孩子没了着落。
裴大志便只能把孩子送去了裴二叔那里,拜托他帮忙照看,每个月贴他点钱。
裴二叔是没有意见的,反正算上他孙子,四个孩子有三个上学了,每天往学校一送就行,至于吃饭,他一向的选择就是——熟了就行,味道不要那么在意。
反正饿不死就妥。
朱亚男跑县城去了。
她准备找个工作,清清静静的过几天日子,她再也不想给人家当牛做马,却得不到一点点的尊重了。
可是,这年头连城里人都要上山下乡,她一个农村人,没有背景没有户口,谁要她?
于是不到三天,她那点骨气就泄气了。
她攥着兜里的十几块钱,再一次被工厂拒之门外。
没有人要她,没有人要一个穿着土气的农村妇女。
她的自强之路,就这么流产了。
她很伤心,又没有脸面回去,只得在城里游荡。
天空忽然下起了大雨,她没有伞,路边的店铺也不肯收留她躲雨,她只能找了个报亭,想避一避。
卖报的大叔嫌弃的打量着这个女人,不耐烦的催促道:“去去去,哪里来的叫花子?让开,让开!”
朱亚男不想吵,因为吃亏的会是她自己,昨天被人拿棍子追着揍的伤还没好呢。
她不过是想去饭店里吃碗面,没想到直接被撵出来了。
今天也没比昨天好哪儿去。
她只得淋着雨往前走,试图找个躲雨的地儿。
可是非亲非故的,谁肯收留她呢?
最终她在雨里发起了高烧,虚弱的倒在了路边。
路上行人匆匆,或撑着伞或穿着雨衣,路过的自行车溅起脏兮兮的黄泥汤,没有任何人为了不相干的女人停留。
十几分钟后,下班回家的戚承光撑着雨伞路过。
他注意到了路边倒着的女人,虽然她的头发糊在脸上叫人看不清五官,但他还是走过来,探了探鼻息。
是活人!
那就得救人!
他赶紧收起雨伞,背着女人去了医院。
郝小娟正在供销社上班,今天下大雨,没有客人来,她便偷懒打个盹儿。
正迷迷瞪瞪跟周公研究怎么打毛衣,忽然电话铃响起,她抓起话筒,哈欠连天的喂了一声。
戚承光问道:“是骄阳公社吗?麻烦你转告向阳村的裴家,就说裴素素的大嫂怀孕发高烧昏倒在了路边,不过我已经送她去医院了,现在人没事,只是医生因为她怀孕,不敢用药帮她退烧,麻烦你让裴家的家属过来,给她敷敷毛巾,物理降温。地址是县人民医院妇产科病房1034,要快,我只能请半天假。”
郝小娟忽然来了精神,问道:“你是?”
“我……我叫什么不重要。”戚承光不想自报家门。
郝小娟却坚持:“那不行,你不告诉我你是谁的话,裴家人怎么信我?”
也对。戚承光便如实告知了。
郝小娟恍然,原来是戚承光啊,还真是个滥好人。
她挂了电话,犹豫再三,还是回去通知了裴大志。
下大雨,地里没法干活儿,裴大志正在家里用玉米皮儿编篓子。
看到郝小娟冒雨回来,他已经预料到了什么。
不过他还是想岔了,他以为是朱亚男没脸没皮自己去找老四媳妇求情的,结果不是。
他有那么一瞬间,不想过问这个女人的死活,可是她怀孕了。
他就不该给她机会!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裴大志叹了口气,丢下手里的活儿,去房里取钱,冒雨赶去县城。
戚承光见到裴大志来了,赶紧拿起雨伞,准备走人。
裴大志叫住了他:“你的钱——”
戚承光垫付了医药费,不过他没想问裴大志要钱。
现在裴大志主动给他,他便收了。
转身出去的时候,裴大志再次叫住了他。
问道:“听说你结婚了?”
“嗯……”戚承光杵在门口,握紧了雨伞,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裴大志也不知道,他只是想找个人帮他做决定,他不想动脑子了。
于是他问道:“娶一个不爱的没有感情的女人,会幸福吗?”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吧,起码我没有见过。”戚承光没有回头,这问题太刁钻了,这不是扎他的心吗?
裴大志叹了口气:“是啊,我也没见过。当初我就不该妥协。”
不该被朱亚男算计成功。
也许他应该赔点钱,一别两宽,而不是在错误发生过将错就错。
他转过身来,看着背对着病房的戚承光,带着求助的口吻,问道:“如果你知道自己一定会后悔,也知道有一天一定会过不下去,那你还会跟那个人结婚吗?”
“会,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不结婚的话,我会控制不住自己,我会一次又一次的,忍不住想去找她。”戚承光越说越觉得自己悲哀。
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裴大志也鼻尖发酸,他坐在病床前,痛苦的抱住了脑袋:“可惜了,我没机会了,这贼船再也下不去了。”
戚承光终于回头,因为他忽然明白,这个崩溃的男人说的是他自己。
戚承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安慰道:“那就不下去了,努力把船开好了,不要撞船,也不要触礁。要不然,代价就太大了。”
是啊,代价太大了。
可是,为难自己的代价就不大吗?
成年人的崩溃,真的就在一瞬之间。
裴大志久久无法平复心情,直到护士进来把他骂了一顿,质问他为什么不赶紧照顾孕妇。
裴大志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履行自己的职责。
一个父亲的职责。
几天后,裴素素收到消息,大哥大嫂复婚了,还怀上了第四胎。
郝小娟转告了全部的经过,裴素素无奈挑眉,怨偶怨偶,分不开的才是怨偶。
大哥你自求多福吧,当妹妹的也管不了那么宽。
昶阳城,小洋房。
师霖抓起话筒,已经傻坐了半个多小时了。
他在几天前收到了消息,得知张煦坐的车子出了事故,张煦本人头部受伤,正在当地县城接受治疗。
而张煦抱着的子婉,不见了。
他特地赶去事发地,没能找到孩子。
他心灰意冷的回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儿子儿媳交代。
而此时,黄昱还在为了子婉的事跟师翊吵架。
师翊觉得这不是他老子的错,应该通知他老子,孩子已经找回来了。
但是黄昱坚持要报复公婆,报复郭晴和张煦,所以她说什么也不让师翊跟师霖联系。
师翊无奈,只好问她到底怎么才能翻篇儿。
黄昱嗤笑道:“翻篇儿?我没通知我爸妈去收拾你那个姐姐姐夫就不错了,你还想翻篇儿?”
“你收拾他们我没意见,反正我跟他们没有交情,我是觉得,没必要把我爸扯进来,他挺无辜的。”师翊其实是无所谓的,他只是不想闹得满城风雨。
显然,郭晴和张煦都是小人物,随便黄昱怎么闹都行,可师霖是退休军官,真闹起来不好看。
万一影响到师敬戎,不是弄巧成拙吗?
黄昱气头上,听不进去,说什么也要出口恶气才行。
作者有话说:
手机写的,没有空行,太困了,明天再捉虫+修改空行模式
师霖一早睁开眼,看着倾斜在窗口的大树,唉声叹气。
子婉还没有找回来, 这么大的雨,就算有什么线索也都被冲没了, 这可怎么是好?
他惆怅的穿上衣服鞋子, 下楼吃饭。
郭晴已经做好了早饭, 也许是为了弥补子婉失踪的过错, 这几天的早饭都很丰盛。
煎鸡蛋、豆浆、油条, 再加两屉小笼包, 这是师霖一个人的伙食。
至于其他人,随便喝喝粥就点咸菜就行。
师霖没有胃口, 他把这些都分给了孩子们, 自己端起一碗白米粥, 把一碟子咸菜拉到面前, 就这么清汤寡水的吃着。
郭晴张了张嘴, 安慰的话到底是说不出口, 只得坐下, 沉默的吃饭。
说实在的,她并不想拿孩子出气,当时张煦抱走子婉的时候, 也一再跟她保证了会好好对待孩子。
可是现在……
她难辞其咎。
吃完饭洗了碗,她冒着大雨去上班, 到了地方,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报纸上的寻人启事有没有登。
每天一则, 要花不少钱呢, 她也只能咬咬牙破费一下了。
翻开报纸的中缝, 果然看到了一模一样的寻人启事,她这才松了口气。
放下报纸,她在无人问津的供销社里焦急的来回踱着步子。
快到中午的时候,电话响了。
她抓起电话喂了一声,对面火急火燎的问道:“你好,是张煦的家属郭晴吗?”
“我是,你是医院那边吗?”郭晴没有去照顾张煦,毕竟张煦的妹妹赶去了,她留在家里上班赚钱要紧。
医院那边回道:“是,张煦晚上被人打了,肋骨断了三根,脾脏破裂,急需转院手术,他妹妹不肯签字转院,你们赶紧过来一个家属吧,要不然,再耗下去,人就没命了。”
“什么?医生,可以麻烦你先帮张煦转院吗,我现在就去,人命要紧啊。”郭晴的心瞬间被揪到了嗓子眼,窒息,难受。
医生叹了口气:“不行啊,要是我们随便转院出了事,是要负责任的。要不你劝劝你爱人的妹妹?只要她肯签字,就肯定来得及。”
“好的医生,麻烦您找她接电话。”郭晴不敢含糊,电话接通之后,赶紧问了问对面有什么要求。
张燕嗤笑道:“嫂子,你可真有意思,我辛辛苦苦替你照顾你男人,你男人挨打了,我能逃得掉吗?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挨打,我要不要紧呢?”
“对不起燕子,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如果你也被打了,你记得报警啊。”郭晴实在是意外,怎么连小姑子也被打了呢。
张燕觉得好笑,反问道:“报警?好叫警察定我哥哥一个拐卖儿童的罪名是吗?我不知道你们两个人怎么想的,自己的孩子被人偷了,就去偷别人家的孩子报复?脑子呢?明明自己有理的事情,现在好了,报警不敢报,只能哑巴吃黄连!还好意思问我有什么要求,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蠢货了。”
“好燕子,你别生气,先救你哥哥的性命要紧,你要是愿意,等你哥哥出院了,我一定想办法给你在省城找个好人家,工作我也能想办法给你解决,你先签字让你哥哥转院好不好?”郭晴知道,这事自己和张煦确实理亏了,而且,张燕其实不是那么注重利益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亲自去照顾张煦,让郭晴回来上班。
但是,郭晴现在也只能拿利益来交换了。
不想,她这么一开口,张燕反倒是生气了。
骂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嫁人为了钱才不肯签字的?我是想让你急上一急,好好长长记性!嫂啊,不是我说你,你祖上也阔绰过,你妈更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可是你的眼皮子怎么那么浅呢?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想办法解决,非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以后你走在大街上被狗咬了,你是不是也要抱着狗咬回去才行啊?我真是受不了你了!”
“对不起燕子,我错了,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都是我不好。总之,燕子,我求你了,你先签字吧,等你哥出院了,你要我怎么做都行。”郭晴赶紧承认错误,救人要紧。
张燕气顺了,道:“不要你说,我来之前已经签了!就是想让你急上一急。我丑话跟你说在前头,不管我哥有事没事,要是人家的孩子找不回来,你必须把责任揽下来,要抓也是抓你,别连累我哥!你最好祈祷老天有眼,要不然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说罢,张燕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郭晴把话筒放回去的时候,手都在打哆嗦。
是啊,张燕说得没错啊,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解决,为什么非要把别人家孩子偷走呢。
现在张煦被打了,毫无疑问,应该是子婉的爹妈出手了。
人家外公可是黄坚,她到底哪来的胆子,居然放纵张煦把孩子抱走了。
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已经蠢到只剩下报仇这一个念头了。
郭晴叹了口气,赶紧跟供销社负责人请假,去医院探望张煦。
黄昱气顺了。
她给她老子打了个电话,要求严惩张煦。
她老子虽然跟她闹了矛盾,但那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事,外人来犯的时候,还是会一致对外的。
所以黄坚直接给当地的一个熟人通了气,找了几个街溜子,把张煦张燕都给打了。
张煦伤得很重,已经转院抢救去了。
张燕是误伤,没办法,她一个劲的扑上去护着他哥,这女人太傻了。
黄昱听到这个消息,扪心自问,她是做不到不顾一切去保护她哥哥的。
所以,张燕是个值得敬佩的好妹妹。
可那又怎样?
只要她拦着黄昱报复,就必定会挨打。
黄昱心里是一点都不会内疚的。
至于师霖那边,她还是不打算通知他孩子已经找回来了。
等这死老头出于愧疚,想想办法,把她老子推上一个台阶再说。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师霖还真就跟黄昱想一块儿去了。
他得知了张煦被打得半死的消息,知道是黄坚出手了。
现在孩子下落不明,他为了平息事态,只能豁出去这张老脸,走动关系,想办法让黄坚升一升。
当然,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前前后后总得张罗一阵子才行。
不过,这消息已经传到黄昱耳朵里了,她只管老公孩子热炕头,静候佳音。
大学行政楼,裴素素听着金闪闪刚刚从昶阳城那边反馈的消息,不禁叹了口气。
绝了,二叔这一家,简直全员恶人。
每个人在自身利益受到侵害的时候,想的都不是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而是动用私刑。
或威逼利诱,或引导犯错,总之,没有一个是好鸟。
现在,黄昱明知孩子被找回来了,却非要瞒着消息,逼得师霖晚节不保,她又是什么清清白白的好人了吗?
裴素素拉了一张表格,把这段时间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利益得失全都整理了一遍,发现这剧情实在是精彩,比她和师翱师翔的漫画都精彩。
于是下班后,她把这张表格拿给了师翱:“大哥,咱们的剧情也要向现实看齐,不,甚至要高于现实,这样才足够精彩。”
师翱接过表格,叫上师翔一起观摩了一下,实在是大为震撼。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黄昱和黄坚已经利用子婉的事,谋取了如此惊人的利益。
怪不得这对父女能融洽相处那么多年,在利益一致的时候,他们就是最佳的合伙人。
看来上次他们能吵起来,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罕见情形了。
这样的父女关系,何尝不是一种绝佳的创作原型呢。
师翱与师翔领会精神,跟裴素素一起开了个剧情会议,把他们的漫画剧情,推向了一个又一个高潮。
埋线,推动,打脸,高潮,反转,继续推动,继续打脸,迎来高潮,再次反转。
果然,在融入了这对父女的原型后,很多剧情变得更有趣也更抓人了。
理完后面的剧情,师翱问道:“你补考过了吗?”
“过了,放心吧,我虽然不至于过目不忘,但是看个两遍也就差不多全记住了。”裴素素笑着起身,“走吧,回去吃饭。”
张煦出院的这天,黄坚那边也传来了升迁的消息。
黄昱终于大发慈悲,给师霖去了个电话,告诉他孩子找回来了。
师霖松了口气,问了问孩子被找回来的细节。
黄昱撒了谎,骗他说孩子被卖到了山区,是裴素素帮忙找回来的,还说裴素素为了把孩子赎回来,垫付了三百块钱。
师霖没有多问,当天下午就汇了四百过来,多出来的一百自然是给裴素素的辛苦费。
这钱黄昱拿了,转头来找裴素素,想把四百都给裴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