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糖身上有小金子在,绝对的血脉压制,男人身上的蛊虫很是安分,也让男人拥有了短暂的安宁时间。
一顺检查下来,齐糖心下稍微松了口气,这些人身上虽然都有蛊虫,而且乱七八糟的。
但还好,她在朗日苗寨时,阿姨扎给她的羊皮卷上都有记载,她知道解蛊的办法。
有几个人身上的蛊虫,还可以直接让小金子吞噬掉。
另外就是外伤,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基本上让他们都丧失了战斗力,以后能不能完全恢复,不好说。
一边检查,齐糖让他们吃点好消化的米糕垫垫肚子,再喝点盐糖水补充体力。
之前开口的男人名叫秦简书,在被抓到这里之前,二十六岁,是一名连长。
到现在,他是这里剩下职位最高的,所以由他掌握话语权。
另外最后被抓来的两个人,齐糖听他们说了后,才知道,他们正好和岳纪明一个部队,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失去意识,再醒来就在这里。
也是他们两个运气比较好,身体里都只有一只蛊虫,在手上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小金子将它们逼出来,一口吃掉。
之后再简单包扎上药,要是能出去,身体不会受什么影响。
另一边,时间倒退回几个小时前。
岳纪明从悬崖上下来,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见没有危险,便晃动了三下绳子。
感受到绳子上传来的回应,他才放开绳子,守在一边,等其他人下来。
最先下来的是林泽带着十多个手下,接着便是顾墨怀和傅闻声。
悬崖上面留了七八个好手接应后面支援他们的部队,其余人陆续都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林泽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无误,带头往前走,谨慎的观察着四周。
一行人走了十多分钟,队伍里突然有一个年轻男人严肃道,“二爷,泽哥,有情况。”
走在中间的顾墨怀转头看向他,他知道这人,耳朵比常人灵敏,可以听到很细微的动静。
他沉声问道,“什么情况?”
前面领路的林泽已经停下脚步,浑身气势紧绷,做好随时准备攻击的姿势。
那男人微微侧头,皱眉仔细又停了十几秒钟,才回答道,“好像是,虫子爬行的声音,很多很多,很多。”
最后他满脸骇意的又强调一遍,“二爷,声音越来越近,朝着我们聚拢。”
见他害怕的表情不似作假,再加上特地带上他,就是因为他听力过人。
顾墨怀沉声吩咐道,“林泽,点燃火把。”
这一路过来,遇到难走的路需要照明,他们使用的都是光线弱的手电筒,以免引起注意,暴露他们的行踪。
下到悬崖后,离敌人越来越近,他们便把手里的手电筒都关了,摸黑前行。
但现在情况不同,如果真的是数量庞大的虫子来袭击他们,那也顾不得暴露与否了。
几乎是顾墨怀刚吩咐完,走在最末尾的一个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啊!有东西咬我,好疼。”
接着,又是几声痛呼,人群乱了起来。
这边,林泽已经动作极快的跟几个手下点燃了五六根火把,递给顾墨怀一个,傅闻声一个,还有岳纪明一个。
火焰的带着热意的光芒,在散发着寒气的夜里,似乎不仅照亮了周遭,更驱散了大家心里对未知的焦虑。
在林泽的强势控场下,局面没几秒就平静下来。
大家围成一个圈,严阵以待慢慢朝着他们靠近的,庞大到看不清数量的各色爬虫。
一如之前齐糖在朗日苗寨后山所经历的,让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头皮发麻。
岳纪明冷静出声道,“大家身上都有驱虫粉,都撒下去。”
众人闻言,动作极快的从身上掏出驱虫粉,沿着他们站着的包围圈撒下去,有多的再往远处一点撒。
令人振奋的是,有了驱虫粉,那些虫子果然无法再靠近他们,在包围圈外徘徊。
这时,傅闻声这个神医就派上了用场。
他蹲下身,把自己包袱往地上一搁,打开从里面拿出不少瓶瓶罐罐,开始配置药粉。
没几分钟配好两瓶,递给岳纪明和林泽一人一瓶,吩咐道,“把它们扔到那些虫子堆里面去。”
两人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的接过药瓶,蓄足力量,将药瓶远远的抛了出去。
有火把以后,大家的视线不再受到阻碍。
药瓶被扔出去,在空中就撒了不少出来,落在虫子中间,还看不出多大的影响。
等瓶子落地,发出闷声,前后一两秒的功夫,虫子开始躁动起来。
但这一次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那个药瓶掉落的地方,似乎对它们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接下来,大家就看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
虫子们开始互相打斗攻击,撕咬吞吃,总之,就是在窝里斗。
它们本就是没有智商的低级动物,受到刺激以后,更是不可控制。
大家就只能静静看着,聚集的虫子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眼前是一地的虫子碎尸。
之前听到虫子朝他们而来的男人名叫马大耳,人如其名,两只耳朵长得又大又圆。
他凝神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没有虫子再过来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都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也都知道,闹出这么大动静,估计他们下来的事情,已经瞒不住敌人了。
那么,他们只能再加快动作。
画面一转,回到齐糖这边。
把那些军人安顿好,秦简书问起齐糖到这里的目的,以及接下来的安排。
但齐糖想了想,还是没跟秦简书透露他们的计划。
还是那句话,万事需谨慎。
倘若他们身份真实,当下这种身体状况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徒增担心。
要是他们的身份是假的,那就算她今天自作聪明,自作多情便罢。
她相信,大多数人面临跟她一样的情况,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宁可救错,不可不救。
从他们的房间出来,齐糖径直走向刚刚旬仲甫进去的那个房子。
屋里,坐在书桌边,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竹蜻蜓的旬仲甫似有所感的转头看向窗外,心中默念,“傅闻声,你终于来了。”
齐糖一路进去,还是没有看到别人。
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黑衣人,形同暗夜里的鬼魅,来无影去无踪。
听到她的脚步声,旬仲甫拉开桌子抽屉,将竹蜻蜓放进去,动作罕见的带着点小心。
只是他自己麻木的没有发现,这种于他而言是多余的情绪。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道门框对上,片刻后,齐糖左右看了看,随意的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旬仲甫却走出来,对她道,“把蛊王给我。”
这一回,他的脸色再没有从前的随意,而是带着冷意。
给人一种,这才是他原本应该有的态度。
在那些人还没有安全离开这里的情况下,齐糖没有拒绝的资本,甚至于,旬仲甫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她也只能照办。
好在,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蛊王有灵性,来前,齐糖已经跟小金子商量过它会被打主意的可能,让它好好配合,先苟着,再找机会反水。
现在可不就是应验了?
从自己包里掏出玉盒,为了不让旬仲甫怀疑,齐糖装作一副舍不得又担忧的表情,将盒子紧紧拽在手里。
“四师叔,你想对小金子做什么?”
“小金子?”旬仲甫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给一只百年难得一见的蛊王取这么俗气的名字。
果然小丫头就是小丫头,天赋再好,心性还是天真。
他冷笑一声,“记住你我的交易,从现在开始,你只需要听话。”
齐糖心里骂的飞起,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终于害怕了的模样,抓着玉盒的手不愿意松开。
最后是在旬仲甫的眼神强烈威慑下,没办法屈服,把玉盒递给他。
旬仲甫接过玉盒打开,看着里面金光乍现的蛊虫,作为蛊师,感受到那种血脉威压,心中无比的激动。
他眉眼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对齐糖道,“放一碗你的血给我。”
齐糖心里妈卖批,嘴上却紧张道,“要我的血干什么?”
旬仲甫没有耐心跟他纠缠,冷眼威胁的看了眼齐糖,齐糖没办法,只好拿着碗,乖乖的放血。
她是背对着旬仲甫的,正全心专注于蛊王的旬仲甫也就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鲜红的血液顺着齐糖的手腕流到碗里,但如果懂医理的人应该能看出来,那么点的伤口,根本不可能形成这样的血流。
甚至于,这些血,都不是齐糖本人的。
而是之前,齐糖了解蛊术后,知道人身上的鲜血,指甲,头发等等,都可以成为下蛊的媒介。
她便突发奇想,收集了不少这些东西,用作实验。
反正她又不会下什么害人的蛊,纯纯好玩,丰富自己的储备知识。
温热的鲜血放在她的储物间里,放进去怎么样,拿出来还是怎么样,连温度都不曾有丝毫变化。
放了大半碗血,齐糖快速将自己的手腕包扎上,转身脸色微微发白的看向旬仲甫,“四师叔,我头晕。”
旬仲甫只是随意的扫了她一眼,没有起疑心,一手拿着装小金子的玉盒,一手端起那碗血,转身离开。
等房门关上,齐糖叹口气,起身在房子转悠起来。
转了一圈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结果不如人意,但也谈不上失望。
整个房子到处都是装着蛊虫的坛坛罐罐,还有堆积如山的药材,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她随意的找了一个空房间,进去以后仔细检查一遍,确定没有暗门什么的,关好门窗,闪进空间休息。
按照岳纪明他们赶过来的速度,一切顺利的话,应该是已经在悬崖下面了。
事实上,
岳纪明他们,此时正在发生一场恶战。
虫群退去后,一行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继续前进。
按照齐糖留下的记号,他们找到了山洞口,但之前明明只有两个人守着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严阵以待的二十个人。
双方对上,不需任何顾虑的厮杀起来。
两边人数差不多,只不过有岳纪明,林泽两个好手在,再加上傅闻声的药粉支持,差不多半个小时,这群人就被解决了。
大家原地修整了十分钟,继续前行。
只是,进到山洞通道,他们不知不觉的走上了另一条路,到达了一处山林。
再次经历过一场血雨腥风的厮杀后,顾墨怀手下死了四个人,还有还几个人受伤。
岳纪明在四周查看一遍,回来时表情沉沉,“这里没有糖糖留下的信号,山洞里有蹊跷。”
顾墨怀赞同点头,“应该是有机关,把我们引上了另一条路。”
一路来,大多数时候沉默无言的傅闻声遥遥望着远处开口,“我好像,从来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这个他是谁,都不用猜,就知道是旬仲甫。
无论发生什么事,时间的消逝从来不会停止。
很快到了次日一早,天光大亮。
齐糖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才出了空间,又检查了一下房间的门窗,确定没有别人动过的痕迹,才放心的开门出来。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旬仲甫不在,也没人管她。
齐糖乐得自在,拿了不少药材,过去看秦简书他们。
而旬仲甫人呢?
山谷的一处凉亭里,相对而坐着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石桌上摆着一壶茶,两人手边的茶汤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
“师兄,好久不见。”等了许久,旬仲甫本来以为傅闻声会气急败坏的质问自己,当年为什么假死。
但傅闻声却比他以为的要沉得住气,目光四处看着,没有一刻在他身上停留。
明明,他现在在他手里,凭什么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这里,倒是和神医谷,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听到旬仲甫说话,傅闻声收回视线,转过头来看着他。
表情是他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之前得知真相被气得跳脚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旬仲甫笑着,“只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吗?这里一花一草,师弟我可是按照咱们神医谷来布置的。”
傅闻声端起茶杯闻了闻,突然抬手将茶水泼在地上。
冷哼一声道,“就算再像又如何,哪里比得上神医谷分毫?”
他这个态度倒是在旬仲甫意料之中,心里反而舒坦几分,仍旧是笑着道,“师兄,你难道不怀念咱们在神医谷的时光吗?”
傅闻声不答反问,“当年你既然带走了小师妹,为何又要辜负她?”
比起其他,这件事是最让他痛心的。
师父就只有小师妹这一个女儿,却因为遇人不淑,从一个巧笑嫣然的小姑娘,硬生生被命运磋磨掉所有灵气。
旬仲甫抬手轻轻抿了一口茶,才回答道,“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当年他被一个敌特组织盯上,知晓他过去种种,许以重利想让他加入他们。
刚好那时,因为世道不太平,他和云蝶的生活有点困顿。
再加上他从神医谷离开后,一直不甘于蜗居在一个小镇子上了却余生,便动了离开的心思。
他心里知道,以云蝶从小受到的爱国教育,是不可能同意他加入敌特组织的。
所以盘算再三,还是打算自己先行离开,等以后再找机会把云蝶接过去。
到时候事实已定,她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办法。
但世事弄人,他加入那个组织以后,组织经历了一次围杀,差点覆灭,等后面他们缓过劲儿来,他才腾出手去找云蝶。
可惜,云蝶已经离开了小镇。
并且他听说,云蝶还生下了他的孩子。
后来他想着,既然他们母子俩已经离开,或许是命运的安排,能让他们过上平静的生活,也就没有强求。
第183章 下去和师父团聚
对于眼前这个骗了自己几十年的‘好师弟’,不管说什么,傅闻声自然是都不信的。
又见旬仲甫一副陷入回忆里伤怀的模样,喉头滚动,竟然觉得有几分恶心。
他端起茶壶,将自己面前的空杯添上茶水,一饮而尽,才生生压住那股不适。
“旬仲甫,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当年师父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
傅闻声死死盯着旬仲甫,不错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
但他没想到,旬仲甫会毫不避讳的承认道,“是我做的。”
说着,他冷笑一声,之前的伤怀消失殆尽。
“当年我和小蝶两情相悦,他却一再阻挠,谷主之位不肯传给我,小蝶也不肯嫁给我。
“是他违背了当初带我回神医谷,说要悉心栽培我的诺言,既如此,便该付出代价。”
“他到死都还想把小蝶嫁给你,呵呵,我岂能让他如愿?”
所以,他才引诱云蝶跟他一起假死离开神医谷,一是因为他心里确实有云蝶想跟她在一起,二来也有赌气报复的成分。
听到他这番言论,傅闻声的惊诧甚至于大过他的痛心。
他哑着嗓子开口道,“你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当年要不是师父将你带回神医谷,你早不知流落到何处当一个小乞丐,哪有神医谷里自在逍遥的生活?”
傅闻声真的很想说,他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明明是对他施恩,他却因此计较得失,心生恨意,还恩将仇报。
实在是他们神医谷的,耻辱。
旬仲甫突然笑了两声,对傅闻声道,“师兄,你心中是否很想念师父?”
傅闻声不看他,也不回答。
旬仲甫也并不期待他的回答,继续道,“不如做师弟的成全你,送你下去和师父团聚,如何?”
傅闻声闻言气笑了,“我若是下去见师父,定带上你这个神医谷的败类,下去给师父请罪。”
最后他实在气不过,严厉的警告道,“你不配叫师父两个字,我作为神医谷第九九代传人,今日便正式将你这个欺师灭祖,泯灭人性,背家叛国的东西逐出神医谷。”
说完以后,他将茶杯狠狠地掷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在只有他们两人的寂静山谷里,显得尤为刺耳。
这个声音,更象征着他们过往的手足情分,彻底的烟消云散。
旬仲甫眼神阴鸷的站起身来,拍手为号,瞬间,身后出来两个如同鬼魅的黑衣人。
他们的动作快的傅闻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被架着双手,绑到了柱子上。
傅闻声惊怒,“旬仲甫,你想做什么?”
旬仲甫轻笑,“师兄啊师兄,我不是说了吗,送你下去和师父团聚啊!”
也就是说,他要他死。
就算真的要死,傅闻声也不可能开口求饶,他紧紧咬着牙,怒骂道,“旬仲甫,你就是个畜生。”
旬仲甫几步走到他面前,伸手侮辱性的拍了拍他的脸,讥讽道,“师兄,虽然你对我不义,但我对你还有几分仁慈。”
“只要你开口求我,我就放你一条性命,怎么样?”
傅闻声恨自己身体太好,怎么不气晕过去,这样就不用再面对旬仲甫这张令他无比厌恶的脸。
他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吼道,“给老子滚远点,看着你恶心。”
旬仲甫脸色狠狠一沉,退后一步,转身就走。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傅闻声的视线里,整个山谷突然燃起熊熊大火,似乎要把一切都给毁灭。
傅闻声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又有点后悔偷偷跑出来找旬仲甫,刚好就踏进了他为自己设好的圈套。
现在可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的要在这不知什么鬼地方,化为一捧灰烬。
傅闻声张嘴哭嚎,“师父啊,你老在天有灵,倒是保佑保佑我,降一道雷劈死旬仲甫那个王八蛋吧!”
“咳咳咳……”
突然,一道清脆的咳嗽声响起。
紧接着又是戏谑的调笑,“呦,几天没见,师父你老人家兴致挺高啊,搁这儿唱大戏呢?”
傅闻声的嚎声戛然而止,怔愣的看着来人。
不是一脸笑意,姿态悠闲的齐糖,还有谁?
她身后火势越来越大,离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热浪一阵阵朝他们这里扑来。
傅闻声有点羞耻自己的糗态被徒弟看到,又有点即将得救的庆幸,总之,相当复杂。
见齐糖甩着手还在那笑,他没好气的喊道,“还不快把为师放下来,为师要去找那旬仲甫决一死战!”
“不然为师心里这口气,到死都咽不下去。”
齐糖又呦了一声,“那不是好事吗,气咽不下去,就能长生不老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她却也没再耽误时间,走过去给傅闻声解开绳子,将他从柱子上放下来。
外面赶过来支援的部队,以及顾墨怀带来的人,已经跟旬仲甫的人打了起来。
他们在这里,很不安全。
要不是她不放心准备在离开之前在把山谷内外都逛一遍,刚巧碰到傅闻声和旬仲甫坐在这里谈心,傅闻声今天真的就是凉凉了。
傅闻声得到自由,难得的正经神色没跟齐糖继续打趣,严肃道,“先去找阿怀他们。”
齐糖点头,“跟我来。”
这一片的路,齐糖之前快速摸了一遍,知道哪里可以出去。
可惜,等她带着傅闻声到那个出口时,出口的堆满了大块的石头,旁边的树木火势正甚,根本出不去。
齐糖脸色沉沉,虽然不管怎么样,她都能躲进空间里保命。
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想暴露空间的。
特别是现在还有傅闻声在,她动用空间,又得费一番口舌解释。
想想都烦。
在心里又把旬仲甫骂了一遍,齐糖转身,刚准备说去另一条路看看。
身后,傅闻声大骂道,“旬仲甫,你还敢出来?”
话落,齐糖刚好转过来。
就看到旬仲甫就站在离他们五六米的地方,看过来的眼里倒映着火焰,整个人显得奇异又诡谲。
“师兄,我也想师父了,我陪你去见他老人家。”
听到旬仲甫的话,傅闻声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等他下去见到师父那一天,一定要好好问问,他当初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把这么个大脑不正常的玩意儿捡了回来。
既害了他自己,又害了自己唯一的女儿,间接也害了神医谷。
现在,还差点害了他。
幸好他眼神灵光,找了一个好徒弟,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就这一点,能跟师父炫耀几天几夜。
“你要死你去死,老子才不陪你,小糖,搞死他。”
傅闻声一挥手,出口的话嚣张至极。
落在齐糖耳朵里,却莫名有一种,自己是被放出去咬人的狗。
齐糖横了傅闻声一眼,在空中打了个响指。
须臾,从旬仲甫怀里飞出一只金黄色的小虫子,扑腾着翅膀到了她的眼前。
感受到小金子的委屈,齐糖伸出一只手安抚性的在它头上点了点。
温柔哄道,“乖啊,回去给你喂好吃的。”
至于是什么好吃的,自然不是蛊虫。
而是她这个做主人的鲜血,对小金子来讲是大补。
小金子扑腾着翅膀,显得很兴奋,之前委屈的情绪一扫而空。
本以为自己拥有蛊王后,人生再无憾事,已经不会再被任何事牵动情绪的旬仲甫,惊讶的瞪大眼睛。
他嘶声问道,“我已经用秘法断开了蛊王与你的契约,你为何还能召唤它?”
齐糖嘿嘿一笑,“蛊王的契约,岂是你说断就能断的?”
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有办法,那又不是她的血,怎么可能起作用?
小金子是有智商的,装一下还不会吗?
不过,血的事情,齐糖不打算告诉旬仲甫。
一来免得暴露她的空间,二来嘛,就让旬仲甫怀疑是自己不行,到死都不能瞑目。
而事实上,旬仲甫比齐糖以为的反应还大,他猛冲几步,试图想要过来抓小金子。
齐糖抬腿踢过去,被他身姿灵活的避开。
但人是停了下来,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我不会失败的,蛊王是我的。”
说着,他从自己怀中掏出一个约莫一根半手指长的小笛子,放在嘴边吹起悠扬的曲调。
明明四周都是灼人的火焰,曲子响起,却让人莫名感觉一股股凉意袭来。
小金子不适的扭了扭身子,似乎很想逃避这个声音。
齐糖见状,用手将它托住放进口袋,实则空间里,目光森寒的看着旬仲甫。
从空间里掏出一把枪,砰的一声,一粒子弹射入旬仲甫的胸膛。
“师父~”
比齐糖和傅闻声还要先做出反应的,是身后一道凄厉的喊声。
紧接着,一道身影冲过来,抱住往下倾倒的旬仲甫。
来人是温如玉。
他双眼通红,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抱着旬仲甫,伸出一只手去捂住他不停流血的胸膛。
“师父,你不要死,我,我去给你拿药,你坚持住。”
温如玉一边哭着,一边说道。
旬仲甫咳嗽两声,回答道,“如玉,不是让你出去找你师兄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温如玉摇头,“师父,我不要找大师兄,我就要留在你身边。”
不知是不是错觉,齐糖觉得,这一刻的旬仲甫身上,竟有几分慈父光芒。
刹那的功夫,旬仲甫嘴角开始涌出鲜血。
刚准备最后一枪结果了他的齐糖眼睛瞪大,那血,竟然是黑色的!
黑色的,旬仲甫身上所有的血都是黑色的。
与此同时,齐糖感应到空间里已经平静下来的小金子跟她传递信息,心里一片冰凉。
旬仲甫长年以身试蛊,以身养蛊,浑身带毒,心头血早就不能用了。
小金子是蛊王,对蛊毒最是敏感,这也是齐糖假意将它交给旬仲甫最大的原因。
想让它在关键时刻,镇压住旬仲甫能用的蛊虫,让他变成一个废人。
本以为解决了旬仲甫,取到他心头血,顾墨怀和岳纪明都能得救的齐糖,恍如被一道雷击中,希望再次破灭。
她突然想起什么,又镇定下来。
好在,就在一个小时前,她把之前进来时看到的那几株黑色莲花收进了空间,或许是真的黑沼莲呢?
旬仲甫彻底失去价值,齐糖也不想再看他们师徒情深。
把枪一把塞到傅闻声手里,冷声道,“你来结果他。”
傅闻声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抬起手,真的准备开枪。
温如玉连忙挡在旬仲甫身前,恳求道,“小糖,我不知道我师父对你们做了什么,他现在已经这样了,你们放过他好不好?”
其实不补枪,就让旬仲甫这么流血而亡,也可以。
只是齐糖想亲眼看着他死,又不想在这里继续耽误时间,所以才让傅闻声补一枪。
她看着温如玉伤心的脸庞,无动于衷。
“让开,不然连你一起弄死。”
温如玉不让,满脸凄楚,“小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替我师父跟你道歉,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放过我师父吧!”
旬仲甫在失去意识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温如玉的手腕,“别,如玉,别说了,好好活着。”
说完,他的手脱力的垂下,晕了过去。
就在此时,齐糖神色一变,将傅闻声狠狠往后一拉,险险的避开突然砸下来的一棵还在燃烧的大树。
树干轰然砸在温如玉脊背上,几乎将他整个人砸趴在地上。
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说实话,看到这一幕,齐糖心里还是有一点动容的。
她没想到温如玉对旬仲甫感情这么深,眼看着树干砸下来,躲都没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