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窈把他?的衣袍放在?木架上,避开伤口处勉强洗了洗就走?出浴桶擦干净,她裹上他?的衣袍,站直身子才发现他?的外袍长了一截,几乎都要拖地了。
她急忙把衣袍往上面提了提,以免沾到地上的水。这?衣料一看就很贵,裹在?身上都甸实实的。
司羡元依然坐在?贵妃榻上。烛灯燃着,他?看着宫务。
听到啪嗒啪嗒走?向床塌的声音,司羡元放下折子,看到明窈已经爬上了床塌。她微红的小脸从外袍领口里冒出来,抬起眼睛听话?地等着他?,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小动物。
他?拿起草药膏走?过去,坐在?床塌边,道:“哪儿。”
明窈很听话?,露出一双白盈盈的匀称的腿。
药膏是白灰色的,有股淡淡药草香味。这?是沈大夫之前专门配的,司羡元用不上,没想到给明窈用了。
明窈肌肤白的晃眼,又嫩,又娇气。司羡元涂抹的很仔细,指腹带了轻微力道,不会把她弄的很痛。
很快明窈就觉得火辣辣的地方?变得冰冰凉凉的,她好?奇道:“那幺幺明日还能骑马吗?”
“你自?己别骑了,若想骑马我带着你。”司羡元道。
“好?。”明窈没有意?见。
司羡元收了药膏,拿纱布给她裹一层。明窈已经不疼了,裹着衣袍双腿轻轻晃来晃去。司羡元伸手,摁住她:“你老实点。”
她正在?把玩锦袍上的小珠坠,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连外袍松松垮垮的快掉了都没察觉到。
杏色的里裤。
司羡元指腹微微一动,警告道:“穿好?,别乱晃。我脾气不好?。”
明窈哼哼唧唧的,晃来晃去,就是不听。
司羡元一时分了心。他?向来不是喜欢委屈自?己的脾性,于是指腹轻轻向前探去。
轻缓地,警告她似的,隔着布料轻轻一勾。
明窈感受到什么,蓦地一呆。
有点麻,但更多的是奇异的惊流感从后背蔓延到头顶发丝。她睁大了眼睛,咻的把双腿收到衣袍里面,炸毛似的瞪着他?:
“司大人!你在?做什么!”
他?眸色幽沉地看着她,声音很低,还很哑,微微停顿着缓慢吐字道:
“花、苞。”
柔软的,细嫩的,小花|苞。
明窈脑袋懵了,微微长大了嘴巴。她没太懂这?个词的含义,但她已经启蒙,懂了许多那些事情,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地方?。
像是害羞,也?像是气恼,她不受控地面颊微微泛着红,气闷道:
“你就是个大色|狼!你就知道欺负幺幺!你、你就是坏蛋!”
司羡元倒有些意?外。
不错,学会了个新词,会骂他?了。
他?眼尾勾了几分恶劣的笑意?,逗弄她道:“鱼鳔,就是这?么用的。我不是在?教你么。”
“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明窈根本不想听了,她夺过纱布自?顾自?地给自?己缠,结果缠得歪扭七八。
司羡元直接把纱布拿了回?来。他?发现明窈多多少少有些反骨,嘴上在?反抗,实际上一点都不怕他?做些什么。非得等他?警告她一下,她才知道收敛小性子。
娇矜得不行。
他?也?不管她在?瞪着他?,手法娴熟地给她包扎。
她武力值弱得可以忽略,在?他?看来这?种怒瞪生气跟撒娇也?没什么区别。
明窈推推搡搡着,不肯让他?碰。司羡元没理会,动作加快了些,在?明窈准备对他?拳打脚踢的时候他?出声道:
“别动,你还想不想好?了。”
他?语气有点冷漠。
像是在?凶她,以至于明窈有些吓到。她动作一顿,有点委屈又有点不敢出声地闭嘴,缩着脑袋,悄悄把衣袍裹得更紧了。
司羡元给她包扎好?就收了手,嘱咐一句两日内不要碰水就拿膏药和纱布离开了内室。这?回?明窈也?注意?到他?在?克制,一点都不敢闹了,愣愣地应下来。
直到回?到冷清的书房,他?才砰地一声用力把门关上。握紧门闩的手掌在?微微用力,青筋隐露,他?拿起旁边书案上放凉的茶盏迎头泼了满身,凉意?顺着衣领流进去,他?这?才感觉冷静了几分。
喘了几口气,他?站直起身,面色淡淡。仿佛没看到脚下的一地水渍,他?从书房侧门推门离开,握剑踏入夜色里。
后院出鞘挥剑,角落开春刚栽的细细树干应声倒地。
感觉内心躁郁被压下来些许,他?收了剑,旖丽的面容上神情有些晦暗。
食髓知味,他?忽然明白了这?个词。
秋狩行宫要同住整整七日,司羡元扯了扯唇,无?端生出几分后悔的情绪。
他?或许不该让内侍只给司府留一间屋子。
第52章
明窈没?在意?司羡元的?离开, 她被伺候得舒服了就懒懒地赖在床榻上。本以为?过一会司羡元就该回来了,谁知道等了许久都没见他回来。
明窈从床榻上爬起来,时不?时看向后院的方向。后院没?听到什么动静, 司羡元去了哪?
明窈躺不?下去了, 穿着里衣里裤坐在床榻上探头往外看。透过窗子?看到后院没?有人, 她再三确认司羡元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不?会生气了吧?明窈脑海里冷不丁冒出这个想法。
内室烛火摇曳, 夜色昏暗,一片寂静,她慢吞吞地揪着锦袍上的?小?珠坠,突然有些后悔。
刚才她好像闹得太过了, 以至于?司羡元不?肯回来了。
明窈再次裹上他的?衣袍,从床榻上下来往外走。寻了一圈, 到处不?见他人影。明窈除了乌螣堂, 才看到不?远处的?树下司羡元正跟暗卫说着话。
“……可?是调查发?现明府无一人生还,也?不?知……”听到动静,暗卫止了口。
司羡元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明窈慢吞吞走过去,眸子?黑漆漆的?, 仰着脑袋望向他不?说话。
她人长得娇小?,裹着锦袍显得肥肥大大, 有些可?爱。
司羡元低眸道:“怎么了?”
明窈打量着他,司大人表面上看起来毫无异色, 也?不?知在想什么。她虽然向来擅长观察人的?微妙表情和情绪, 但是却始终捉摸不?透司大人的?想法。明窈憋了一会,闷声:
“你凭什么要生气!”
司羡元有些诧异:“谁告诉你我生气?”
明窈不?太高兴:“那你怎么不?回来。”
司羡元没?有隐瞒:“因为?调查明府的?暗卫回来汇报线索, 我来听一听。”
“啊,哦。”
明窈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脑袋还在思考,顺势问道:“那查到什么啦。”
“查到……”司羡元停顿一瞬,道:“目前线索不?全,等有结果告诉你。”
明窈哦了声,他这么做自然有道理?,她便?没?追问。
沉默一瞬。
司羡元显然没?什么话要讲,但明窈有话憋着,她吭哧地回到原先的?话题上,道:“那你为?什么生气呀。”
司羡元看着她,感觉有些好笑。她这是认定了他生气,不?是来求证的?,是来责备的?。
他重复道:“我没?生气。”
明窈难得固执:“你有。”
虽然他都没?怎么碰到她,但她又是骂他又是推搡,她坚信司大人是记仇了。
司羡元不?想与她争执这些,坦率道:“那行,我生气了。”
明窈像是有了底气,声音抬高,脆生生道:“那你为?什么生气!”
“……”
司羡元微微拧了下眉又松开,想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少顷他低下眸,看着她道:“如果你是觉得我冒犯,那我道歉。以后不?会这样做。”
明窈啊了一声,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司羡元没?等她开口,又补了句:“但是谁让你乱动的?。我警告过你不?要乱动,你不?听。这还能赖我?”
明窈倏尔又找回了自己的?底气,振振有词道:“你虽然认了错,但你不?觉得自己有错!”
司羡元简直要被她气笑,道:“让你穿好衣裳你不?穿,让你不?要动你晃来晃去。你在别的?男子?面前不?会这样,为?何在我面前这样?”
他还有脾气呢,怎么就只能她娇气。司府没?有这样的?道理?。
明窈有些心虚,她其实没?什么理?由可?讲。
那些启蒙的?事情她现在懂了不?少,虽然她也?愿意?跟司大人做一些很亲密的?事情,但她总觉得他压迫感太强了,她只是不?适应。
其实她没?有觉得讨厌。她承认自己娇气,她就是要哄着。
明窈没?理?也?找出三分理?来:“幺幺年纪小?,大人年纪老?。幺幺怎么做都行,但大人不?行。”
“过了秋狩不?久你就十七了,什么东西不?懂?哪里年纪小??”
司羡元冷笑,这就是狗屁说辞,与强盗逻辑无异。他敲了敲她的?脑壳,道:“我看你就是被我养得太娇了,在我面前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明窈捂住脑袋,哼哼唧唧为?自己辩解:“幺幺是个懂礼貌的?人。”
司羡元敷衍地嗯了声:“我不?懂礼貌,我没?有原则底线,我是个坏人。”
明窈哼哼唧唧不?说话了。
经?过这一会,她也?看出来司羡元没?有不?打算回屋,正准备跟他一起回去,就听司羡元道:“你回去睡觉。我处理?点事情就回去。”
“好。”明窈没?什么意?见,裹着他长长的?衣袍走了。
司羡元看不?下去了,提醒一声:“要脏了。”
明窈把衣袍往上面提了提,但没?走几步就又拖地了。
司羡元懒得再管她了。
等明窈走远,暗卫重新闪身?出现。他眼神有点复杂,从没?见过这般纵容女子?的?司大人,一时让他不?敢接受。
司羡元没?在意?暗卫在想什么,他冷淡道:
“明府无一人生还,这话谁会信?自大梁开朝以来就没?有抄家无一人生还的?先例,仆从和孩童多多少少都有存活,怎么明府就悉数葬生?据我所知,皇上不?是斩草除根的?暴君。”
暗卫收了神思,正色道:“狱卒与周遭邻里皆是这么说。”
司羡元冷笑:“摆明了告诉世人明府消失得干干净净,这里面若无蹊跷,本官这位置也?不?用坐了。”
他随意?掐断身?侧的?一根灌木枝,神态冷漠,方?才的?纵容鲜活早已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又回到平时朝堂上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大司马。他走回院子?里,淡淡道:
“继续查。本官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掘地三尺也?要把她被下毒的?证据找到。”
明府的?仆从不?是经?过训练的?死士暗卫,下毒一事,不?可?能做得干净。
哪怕没?有证据,他也?要创造证据。
背后毒害明窈的?是什么人,他定要揪出来。
暗卫领命:“是。”
次日,明窈起了个大早。
今晨她要把行囊都收拾妥当,换上轻便?的?裙裤,与司羡元一同跟队圣驾和百官大部队去城北的?宁远山猎场。
姜婆婆和张婶婶早已准备好。现在他们已经?习惯了明窈黏着司羡元睡觉,晚上不?回来也?不?会大惊小?怪的?。
等明窈换好衣裳,姜婆婆给明窈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想到她是第一次出远门,又给她描了眉、涂了淡淡的?胭脂。
姑娘家快十七岁了,乌眸唇红,淡妆浓抹总是相宜的?。
张婶婶向来沉默寡言,看到明窈涂了胭脂难得夸道:
“姑娘真好看。”
明窈弯了弯眸子?,露出唇边小?梨涡:“谢谢张婶婶。”
这边收拾妥当,司府的?马车也?备好了。明窈出了房门,就看到司羡元在外面等她。远远看着,他背脊挺拔,眉骨鼻梁直挺流畅,很是好看。
明窈觉得司羡元长得也?非常好看。思及方?才收到的?夸赞,她学着夸道:“司大人真好看。”
司羡元偏头看她,她今日穿了鹅黄色的?裙裤,如黄莺一般朝他怀里扑过来。他伸手接住她,等她站直了也?夸道:
“幺幺也?好看。”
明窈顿时满意?,比听到张婶婶夸赞还开心。
坐上马车,车夫驶着在安雀道等待。过了会,听到天门街传来热闹的?声音,明窈知道这是陛下的?圣驾出宫了。
车夫驶着马车出了清宁坊。圣驾之后的?位置都是有讲究的?,司府的?马车径直来到最前方?,这里有一处空位,专门给他留的?。
明窈有些雀跃,悄悄透过帘子?往外看。外面风景缓慢如画,过了会她就打了个哈欠。昨日睡得太晚,她有点困了。
明窈垂着脑袋,困得一点一点的?。
司羡元放下手里的?奏折,把小?几上的?新鲜瓜果递给她。
明窈摇摇头,打了个哈欠,泪眼迷蒙的?模样。
司羡元把瓜果放回去:“困了?”
明窈嗯了声。
司羡元道:“想睡就睡。去宁远山要下午才到,晌午在马车里用膳。到膳点我叫你。”
明窈应了声好,侧身?伏在他腿间,马车摇摇晃晃,外面秋高气爽,她闭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
明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起身?才发?现自己是侧躺在座位上的?,司羡元不?在马车里。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外面是宽敞的?草地。马车大部队停了下来,皇上去客栈用膳,达官显贵也?可?以同去,其他官员就在避风处搭建木案,简单用了顿午膳。
明窈走下马车,看到司羡元从客栈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油纸包。
他没?睡觉精神仍然很好,明窈忽然天马行空的?想,不?知道司大人怎么做到的?。
司羡元在木案边坐下,放下油纸包,掀眸:“醒了?”
明窈揉了揉眼睛,走过来道:“已经?中午了呀。”
“嗯,一觉睡到用膳,你真的?很能睡。”司羡元没?想到让她睡觉她就真的?睡到现在,放好膳菜给她一双木箸道:“客栈膳食不?比司府,吃不?完也?不?许挑食。”
“好。”
明窈接了银箸,脑袋终于?转了起来,她尝了块藕片道:“我们为?何不?去驿站用膳呀。”
“人多。”
司羡元解释的?很简单,但明窈一下子?就懂了。司羡元也?是个极挑的?人,不?挑粮食但挑剔环境,还不?如外面风景如画吃得自在。
明窈很适应,乖乖用完膳就去走了走消食。
众人都用膳完毕后马车大部队继续行驶,直到夕阳落下才终于?抵达城北的?宁远山。
明窈坐的?屁股痛,得到允许之后就下了马车。
城北的?宁远山风景极好,猎场入口场地辽阔,偌大的?座台可?容纳在场的?所有官员家眷。场地另一端就是逐渐茂盛的?森林,外围用漆色栏杆围了起来。
她哇了一声。
官员们陆陆续续下了马车。皇上回了行宫,他们有的?去四处走动,有的?也?先去住处。
司羡元在马车上喊明窈上车去行宫,车夫给她摆好了小?台阶。明窈正打算上去,就听旁边传来一道低低的?惊呼。
明窈疑惑地看了过去。
一个温婉的?妇女惊讶地看着她。刚才是觉得熟悉,但看到正脸后又被明窈的?相貌惊艳到,莫名觉得亲切喜爱:
“姑娘生的?好漂亮,我瞧着你与我家住寺礼佛的?老?太太有七八分像。不?知姑娘家在何处?”
她与这家人的老太太像?她有些没?懂,是这个意?思吗?
温婉妇女意?识到了自己的突兀,有些歉意?地解释道:“无意冒犯姑娘, 我就是觉得你们眉眼很像。”
明窈这是第二次碰到说自己与别人像的了, 第一次是贤贵妃说她像皇后娘娘。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乖巧道:“多谢夫人夸奖。不知府上的老太太是谁?幺幺改日去拜访老人家。”
她说的纯是客气话, 妇女也没?当真,只道:“老太太住寺多年,潜心礼佛,已经久不闻时事, 这次秋狩也没?有跟着一起来?,等下次有机会?再给姑娘介绍吧。”
马车上司羡元又喊了一声, 提醒明窈该回行宫了。
明窈应了一声, 客客气气跟妇女道了再见,对方?笑着目送她上马车,看到车帘放下来?时露出大司马的脸, 以?及明窈一半的侧颜。
她习惯性地去往他怀里拱,被正在看书卷的司羡元一遍遍推开?, 又一遍遍趴过?去,最后露出得逞狡黠的笑眼。
司府马车驶离, 妇女目光追随了一会?才收回来?,不禁自语感叹:“竟是大司马府上的姑娘, 怪不得姝丽难当, 矜娇又贵气。”
她往自己家马车方?向走,快到了还不忘想起方?才那?个侧脸。她们阮家向来?出美人, 大梁都说皇后容貌出色,但无人知晓皇后的母亲, 也就是阮老太太年轻时更是万一挑一的灵气美人。
她鲜少见过?比自家老太太年轻时更好看的姑娘,谁知方?才却见到了一抹娇秾的姝色。她摇摇头,也未想多,只道果?然下代的姑娘更比上一代要强啊。
秋狩在次日晌午开?始,持续三日。第五、六日宴饮猎物,第七日回去。
明日早晨家眷可以?睡懒觉,参加狩猎的男子或者女子可以?早起去热身、待用完早膳狩猎开?始,傍晚夕阳落下之前结束,持续三天为最终成绩。
其他家眷则可以?坐在座台聊天喝茶,后方?有花圃、凉亭等,妇人们和个别跟随而来?的小姐可以?去逛逛,打?叶子牌来?打?发时间。
行宫有个小厨房,有些夫人会?带着仆从去小厨房做些解乏的凉糕,等着自家男人傍晚回来?后送上一盘。
晚上,明窈从净室沐浴完出来?,看到一间屋子时已经习惯了,她率先往上一躺,赖了十一大块地方?。
等司羡元沐浴回来?后,留给他的地方?只有寥寥边角。
司羡元坐在床榻边,推了推明窈,不太客气道:“你去睡木榻。”
这间屋子虽然只有一张床,但屏风外面有个木塌,司府没?有带仆从来?,木塌勉强能睡个人。
明窈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半是不可思议半是控诉地道:“你怎么让幺幺去睡木塌!”
司羡元挑了挑眉:“那?我睡?”
明窈点了点头。
司羡元道:“我不去。”
明窈没?什么要求,低着脑袋擦头发,道:“那?我们一起睡床塌。”
司羡元微微拧了下眉,他不是憋着话不说的脾性,于是直言道:“这个床睡不开?,我们不能挤一起。”
明窈闻言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不太理解道:“我们之前不都一起睡吗?”
司羡元解释的也很坦荡:“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明窈感觉司羡元变得越来?越奇怪,问道:“之前与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司羡元很坦然道:“那?你若是嫌我碰到你了抱你了又该如?何?”
他说的理直气壮,明窈都惊呆了,面色薄红,忿忿道:“你!你这个无赖!”
这话的意?思就是挤在一起睡他就要抱着她,不想让他抱着她的话,他们两个就得有一个人去睡木塌。
明窈憋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你、你不是朝廷大司马吗?为何不能让内侍再给我们多添一个屋子。”
司羡元面不改色道:“大司马权利也没?这么大。”
明窈瞪着他说不出话来?。大司马的职务怎么连这都做不到?她感觉有些不对劲,但又懒得质疑,过?了一会?把?自己说服了,想了想道:
“那?随便你吧。”
对于自己左右不了的事情,她向来?好说话。
司羡元失笑,他不过?是逗她,她竟会?当真。他敲了敲她的脑壳道:“以?后有别的男人这样说你也同意??”
“不会?呀。”明窈擦头发擦累了,把?巾帕往他手上一放,道:“幺幺想和司大人一起睡觉呀。”
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司羡元一时没?分清楚她什么意?思。不过?这不重要,他说:“那?我们约法三章。”
他话还没?说完,明窈就没?听懂一般,熟练地转移话题道:“司大人,秋狩你参不参加呀?”
司羡元看了她几?秒,道:“我无所谓。”
到了他这种身份地位,参不参加已经不重要了。甚至,如?果?他想,他说的话可以?影响最终桂冠评定。
“哦。”明窈摸了摸头发,已经差不多干了,说,“那?睡觉吧司大人。”
司羡元把?烛火熄灭,平躺在床榻另外一侧。
方?才那?个睡木塌的问题就这么被略过?了。
明窈很快就睡着,她头发散了一床,不自觉就往司羡元怀里滚。司羡元还没?睡着,察觉到身边凑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有点头疼。
他睁开?眼,在黑夜里看了她一会?,最终侧过?头没?说什么,闭上眼睛任由她靠着了。
次日,秋狩早膳极为丰盛。皇宫的厨子带了菜和面过?来?,给陛下和一些朝廷重臣做了御膳房才有的菜式。
司府被理所当然地分到两份。明窈拿到一份,这里面有一盘粉色的桃花糕,不知道是不是司羡元特意?给她弄来?的。
她舒服地打?了个嗝,想去消消食。
参加狩猎的各家公子和武将们已经准备好了,正在听陛下说话。季旻也在里面,偷偷摸摸朝着明窈招手。
明窈心里有几?分渴望,她拉了拉司羡元的衣袖,眼睛眨啊眨,很可怜的模样。
司羡元很了解她,低眸道:“想去玩?”
明窈点了点头,撒娇道:“幺幺想要兔子养。”
司羡元不是很想去,他经常参加秋狩,但今年有明窈在,他想了想,懒洋洋道:“你说点好听的给我听听,哄我开?心了就带你进去玩。”
明窈脱口就来?:“司大人是大梁最厉害的男子!”
司羡元嗯了声,道:“还有吗?”
明窈甜甜糯糯的抱着他的袖子,好话一箩筐:“司大人面若三春日,眸如?四季桃。司大人身高八尺,风神俊朗。司大人待幺幺最好了……”
司羡元有点满意?。他很佩服她,哪怕看穿了她的小伎俩,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总是会?被她这一套取悦到。
他道:“你不许自己单独骑马,我带着你。若有危险你必须听我的。还有,猎什么猎物由我说的算。你可能做到?”
“能!”明窈扑在他怀里当挂件:“司大人万岁!”
转眼间,秋狩即将开?始。
内侍一声令下,各种马匹载着人如?弦箭一般冲入森林,等了一会?,司羡元把?明窈抱上凌云,纵身翻上马鞍,猛扬马鞭道:
“驾!”
凌云迈着蹄子冲入森林里。
另一旁。
看台上的夫人小姐们姗姗坐下,整理着仪容,摆出小糕点准备欣赏风景顺便看看宁远山的风景。
前列的看台座位上,李宣琅盯着森林的方?向久久看着。
皇上走后,旁边内侍低声催促起来?,皇子事宜颇多,太子早已忙得脚不沾地。李宣琅站起身,依然看着那?个方?向,忽然声音没?什么起伏地道:“方?才进去的是大司马家养的姑娘?明姑娘?”
内侍确实留意?到大司马载着一个容貌娇秾的姑娘进去森林,于是点头道:“是的。”
李宣琅面容有些沉肃,微微笑起来?,但看着却有些生?人勿近,于是显得有些似笑似不笑。
他低沉沉道:“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可真像皇后娘娘。”
内侍道:“奴才不知。”
顿了顿,他犹豫道:“若殿下好奇,不若等大司马出?来森林, 找到?大司马问问?”
李宣琅看?了几眼收回?视线, 只?道:“不必了, 随便问问。”
话毕他站起身, 跟随内侍离开。
森林里。
明窈第一次来秋狩,看?什么都新鲜,大抵是司羡元顾及着她大腿的伤,骑得并不快。
旁边树丛窸窣声?传来, 一只?幼年花鹿窜过去?,眨眼间便看?消失在森林里。明窈看?得眼睛不眨, 直到?小鹿跑远了才眼巴巴地回?头问:
“那?是梅花鹿吗?”
“不是梅花鹿。”司羡元瞥了一眼, 道:“幼年鹿,暂时看?不出?什么品种。大抵是城北这?边本土就有的。”
明窈哇了一声?,一股脑问:“那?这?里面有蛇吗?有狼吗?有没有熊?豹子?”
“有蛇, 狼不清楚,前几年捉过狼群放进来, 今年不知道。没有熊,没有豹子。大梁京城水土养不了凶残的猛兽。”
司羡元把她探头探脑的脑袋摁下来, 道:“想养兔子给你猎一只?。午膳带你吃好吃的,坐稳了。”
说罢他猛甩马鞭, 往森林深处走去?。
明窈急忙抓稳马鞭, 往他怀里靠紧。
夕阳落下,众人纷纷从森林里出?来。
今日是第一日进森林, 大家都收获颇丰,有个武将家的嫡子直接猎了两只?鹿回?来, 马背上?绑着鹿瞧着威风凛凛。
陛下夸奖了一番,鼓励明日再接再厉。
明窈跟着司羡元最后才出?来,她小脸上?脏兮兮的,裙子也会扑扑,却笑靥娇灿,手里捧着一对毛茸茸的兔子。
一只?白兔一只?灰兔,一公一母,寻了好久才找到?。司羡元打?猎技术极好,没伤到?皮毛就捉住了它们,明窈很幸运地得到?这?一对。
司羡元翻身下马,把明窈抱下来。
嘉和帝捡了几个出?色的人夸奖了一番,转头瞧见了司羡元,失笑:“羡元,你怎么也跟着去?了。”
司羡元道:“给幺幺猎兔子了。”
众人纷纷投来视线,他们早就看?见大司马从森林出?来,没想到?马背上?没有猎物?。这?才知道是给小姑娘猎兔子的。
嘉和帝随口道:“怎么,还想讨你家姑娘欢心?”
司羡元扬了扬眉,道:“我?家姑娘?”顿了顿,他不太在意地道:“不过两只?兔子,幺幺喜欢就猎了。”
嘉和帝却没说话,他嫌少?见过司羡元这?人专门为了别人喜欢就去?做这?件事。待这?个小姑娘这?般好,不像是普通的养着的,倒像是上?心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嘉和帝冲明窈招了招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