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 by流云南
流云南  发于:2024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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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太医署的马车队离开国子监的街市以后,卢祭酒望着身后一干学生气得牙根痒痒:“男子汉大丈夫欲成大事,怎么可以管不住自己?怎么可以整日花天酒地?”
魏璋驾着马车停在国子监门口,大声喊道:“卢祭酒,郑院长和金老,邀请您上山赴中秋晚宴,这是请阑。”
“真的?”卢祭酒惊了,接过请阑一看,还真是,金老言辞恳切地请他上山下棋,“可是,某还未曾沐浴更衣啊!”
上飞来医馆可是大事。
卢祭酒立刻去准备了,还按拜师礼准备了各种礼物,直到魏璋等得不耐烦时,才走出国子监大门。
“卢师,您坐好,”魏璋看着围在门前的学生们,“你们啊,在飞来医馆里,把大郢世家的面子都丢净了!好好反省去!”
学生们垂头丧气地回教室,像一群斗败了的落汤鸡。
医院食堂里,中秋晚宴自助餐准时开席。
国子监卢祭酒、太医署的老师们和魏璋坐一排;女生们坐在后面。
妇产科医护作陪,包括唐彬彬。
每张餐桌上放了玻璃花瓶,各插一小枝桂花,食堂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魏璋照旧当领路人,带着师生们走到取食区,边走边介绍菜色,吃法和“光盘”原则。
卢祭酒听了不住点头,每样菜色都尝一些,只觉得每种都好吃,尤其是看到往食堂送菜的醉霄楼厨子,更是惊讶。
飞来医馆的医仙、农仙和食仙们,真是心胸太宽广了。
因为彼此都很熟,贵女们和妇产科医护聊得很开心,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大美女裴莹,以及让她们觉得赏心悦目的唐彬彬“唐师”。
妇产科苏主任和谭主任从她们进门就看出来,对裴莹是真心喜欢,对唐彬彬是真的……爱慕,尤其是蓉华公主看他的眼神,唉……但很无奈,妇科一枝草是块木化石疙瘩。
一顿自助餐吃得人人开心,结束以后,裴莹拿出手机:“我们拍个大合照?”
“好呀!”师生们一致赞同。
于是,一大群人在食堂门外的桂花树前面,映着身后格外圆的大月亮,侧面有食堂透出的灯光,拍了一张大合照。
师生们意犹未尽的时候,裴莹浅浅笑:“走,带你们去看神兽。”
师生们反应不过来,但这话是裴师说的,那肯定错不了,反正晚饭吃得很撑,就当饭后消食了,却不知怎么的,走出了医馆,从西南向下进了竹林。
他们先看到团在树上睡觉的小熊猫,毛绒绒一团暗红色,粗大的尾巴挂着晃来晃去,有人小声问:“它是睡了吗?”
仿佛要反驳她的话,小熊猫晃了晃大脑袋以及白毛镶边无敌大耳朵,睁着黑豆豆眼睛,看过去。
一阵整齐的倒吸气声,个个星星眼。
小熊猫伸了个不大不小的懒腰,在树干上爬来爬去,最后又爬下树去喝水。
师生们个个贴着玻璃,恨不得走进去,直接把小熊猫抢走。
魏璋微微一笑:“里面还有。”
师生们又排队继续走,冷不丁就看到一个硕大的黑白团子横躺在栖架上,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正在这时,饲养员张竹在内场招呼:“吃饭啦。”
于是,横躺的黑白大团子慢慢舒展,伸出黑黑的熊掌,然后翻了一个身,四仰八叉地扭头看向人群,支楞着黑耳朵。
师生们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梦幻了,好可爱啊……真的是神兽啊。
卢祭酒笑眯了眼:“魏璋啊……某今日太开怀了。”
这一看,师生们根本迈不开步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趟。
裴莹一看不行,赶紧拿起手机:“拍大合照吧!”
拍照像是个秘诀,两张大合照拍完,卢祭酒向裴莹点头感谢:“有劳裴师了,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只是……”
裴莹立刻会意:“冲印这么多张照片需要时间,过几日印好以后就会带下山去,每个人都会有。”
师生们发出一阵欢呼声。
魏璋提醒:“再不离开,今晚要夜宿城外了。”
师生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往回走。
当然,从古至今都讲究“礼尚往来”,所以,师生们离去时还带了各色月饼,包括刚出烤箱的“鲜肉月饼”。
醉霄楼打下手的厨子介绍说:“刚出炉的最好吃,吃完再走吧。”
于是,破天慌的,师生们每人拿一块鲜肉月饼,边走边吃,既不斯文也不优雅,却足够尽兴。
郑院长、金老和妇产科全体,将师生们送到“天梯”口,目送他们进去再下行。
走进医院的时候,郑院长打趣:“再这么相处下去,怎么舍得走?”
难得的,大家都有些沉默。
裴莹又拿起手机:“我们在医院门口拍张大合照。”
于是,一大群人再次找角度、凹造型,拍各种各样的合照。
谁也没想到,崔五娘去而复返,手中提着一个木盒:“郑院长,金老……”
金老望着崔五娘径自递来的木盒,颇有些诧异:“这是……”
崔五娘皱着眉头:“我也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虽然是崔家家书的递送方式,但却自剑南道发来,阿兄亲笔要求送到飞来医馆。”
“恕我冒昧,未经你们允许,日常写信给阿兄说飞来医馆的一切。”
“无妨,”金老接过木盒,反正有“屏障系统”,盒子装的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危险,“这……如何打开?”
崔五娘的眉头皱得更紧,琢磨了一刻钟才把木盒打开,看着打开处的细小机关,有些为难:“金老,这是紧急的家书,需要您尽快答复。”
阿兄到底想做什么?
这既像他平日缜密的行事方式,可有什么事情连自家阿妹都要瞒着?
金老点头:“好,我知道了,有消息直接通知你。”
“多谢金老。”崔五娘行礼后告辞。

第192章 抉择
金老把沉甸甸的木盒带回自己宿舍, 和郑院长一起,费了些力气才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摊了满地, 难怪这么沉。
木盒很大, 里面的物品大大小小都有, 最大的一张地图铺了半个客厅。
郑院长看向金老:“你看得出是哪里的地图?”据他所知,金老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金老看得直挠头,思来想去:“你打电话把魏璋找来。”
魏璋还是第一次被邀请到“员工宿舍”,既兴奋又困惑, 这么晚了,郑院长和金老两人搞什么?怎么也想不到,崔家军用的秘密地图竟然铺在这里。
金老打量魏璋片刻,然后问:“魏璋, 因间、内间、反间、死间和生间,你属于哪一种?”
魏璋打哈哈:“金老, 您觉得我够格吗?”
金老可没这么好忽悠:“魏璋,你是大郢用间的人。”
魏璋的眼睛转了又转:“金老,您这么抬举鄙人,合适吗?”
金老微一点头:“非圣智不能用间, 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据我这个糟老头子来看,你很适合。”
魏璋的神情有些微妙, 似乎在下此生最重大的决定,眼中杀意骤起却又很快平息,最后长叹一口气:“幸亏是被金老您看出来, 若是被其他人,吾命休矣。”
金老连连摆手:“我们不是敌人, 没必要。”
魏璋又成了平时闲散的模样,晃着双腿:“不愧是崔家的家主,判断敌友自有一套。这是崔家军自用的大郢地图,但这好像是震区图。”
“以近一百年为准,红色是不震区,浅绿色是震一次,随着绿色越深,意味着地震越频繁,黑色是近五年频繁地震的区域。”
“这是示意图,其他物品是配合标注,也就是地震细分。”
郑院长和金老听了直挠头:“我们是医馆,地震这事儿不应该报给陛下吗?”
魏璋盘腿坐下,把大大小小的配件往地图上装,边装边问:“郑院长,金老,飞来医馆人才济济,有没有专注研究地震的?”
“崔将军大约是发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信息,事关重大,又不便直接呈报给陛下,所以才送到金老您这里。”
郑院长立刻从口袋里取出“医院人才统计表5.0版”,翻了一页又一页,咦……
金老笑了:“等会儿,我去请池老师。”
魏璋身体一歪,不可思议:“还真的有?”
两刻钟以后,金老领来了一位年龄更大却精神矍铄的老妇人:“池老师,您可别谦虚了,来来来,看看这个。”
魏璋立刻起立:“您好。”
池老是建国后第一批地质学家,非常低调,业内巨擘,业外无人知。
今年九十六岁,耳聪目明还牙口好,爱好嗑瓜子儿,因为股骨头骨折住院打钉,现在已经恢复,除了走路慢点,其他都挺好。
“您看看,我们好不容易组装成这样,但是吧……不明白。”
池老师绕着地图慢慢走,一圈又一圈,只看不说话,最后停下盯着一处。
三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魏璋忽然怔住,小心翼翼地提醒:“池老师,这里是国都城附近。”
可是,国都城附近从来没地震过,是安全的红色区域。
池老师收回视线:“金老,郑院长,我们换宿舍怎么样?”
“行,”郑院长一拍魏璋肩膀,“小伙子,走,搬东西去。”
“我还要很多纸笔。”池老提了第二个要求。
“啊?哦!”魏璋表示,我虽然不明白但是一定照办。
半小时,魏璋把两个套间里能换的都换好,送进来一盒笔和三沓纸看向郑院长:“然后呢?”
“走啦。”郑院长推着金老离开。
“哦,好。”魏璋走在最后,小心地关上宿舍门。
“我们太为难池老师了,什么设备都没有,纯靠人工计算。”金老捂脸。
郑院长只是笑,笑了半晌才开口:“她可是第一批地质学家,当时的新中国比大郢好不了多少,难不倒她,需要更多时间。”
魏璋的视线在郑院长和金老之间来来回回,最后理直气壮地问:“金老,您已经把我看透了,能不能对我说个实话,你们到底是从哪里飞来的?”
金老比了个让魏璋凑近的手势。
魏璋立刻凑过去:“您说。”
金老特别小声地开口:“就是你想的那样,嗯,没错。”
魏璋简直不敢相信:“您怎么可以?”
金老一摊双手:“我困了,送客。”
下一秒,魏璋被关在宿舍门外面,愤愤不平地瞪着绿色大门,哼!
第二天大早,郑院长替池老找了两位数据工程师当助手。
等到这两位数据工程师知道池老分析的是什么数据时,当时就跪了,何德何能啊,此生有幸替大佬做这种数据库和分析模型?!
就在他们三人埋头数据,每天三餐都由食堂师傅送上门。
为了尽快完成系统的第十二面任务,继妇产科苏主任在太医署开门诊以后,皮肤科、口腔科、骨科和中医科四科室先后也开设了门诊,时间与妇产科错过,保证每天都有门诊。
能上山的病人,大多数非富即贵;但在国都城开设门诊,接触到的以寻常百姓居多,更大地丰富了检验科的数据库。
起初,百姓们不敢相信飞来医馆的医仙们会在国都城内开门诊,但总有人忍不住一试,毕竟医仙们肯定比闾阆医工靠谱得多。
很快,太医署门诊从最初的一天几人或十几人,只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有人破晓时分开始排队。渐渐的,每天都有一百左右的病人。
时间在病人越聚越多时,也过得越发快,九月初九重阳节到了。
这一天,医护们看到门诊大楼的巨幅电子屏显示:“飞来医馆系统第十二项任务,救治病人6000名,完成2200/6000,完成率36.7%。”
郑院长和金老互看一眼,按照这个进度,除夕夜前凑满六千病人还是有指望的。
忽然,郑院长的手机响起一个陌生号码,但他还是接了,里面传出池老的声音:“郑院长,麻烦您到宿舍来一趟。”
“马上到。”郑院长果断回答,与金老一起回宿舍。
池老的宿舍里,崔家立体的大地图仍然铺在地上,还加了许多小红旗以及各种颜色的标记,两位数据工程师既兴奋又担忧。
“您说。”郑院长比了个请的手势。
池老叹一口气:“按照推算显示,国都城或附近在十二月,可能有一场地震,因为我们没有国都城的地质探测数据,也不知道建筑的抗震程度,所以造成的影响无法评估。”
郑院长和金老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半晌,郑院长问:“发生概率有多少?”
池老皱着眉头:“按照这些损毁数据计算,大概有七成。”
“震级呢?”金老追问。
池老有些迟疑,但还是谨慎表达:“里氏五级以上,当然,医院和宿舍完全不受影响,这是我的个人观点。”
得,这下难题就横在郑院长和金老面前,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魏璋或崔五娘,或者直接告诉景和帝?
即使现代有诸多检测仪器,预测地震的结果也时常有偏差,更何况眼前这个纯靠记录推算出来的结果?
说还是不说?说,该怎么说?不说,也可能不发生,但如果真的发生,那就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向来乐呵呵的郑院长,脸绷得非常紧。
金老和两位数据工程师只是沉默。
郑院长又问:“池老,您会不会说?”
池老倒是干脆:“这么多年来,我都是实话实说,一直如此。有预测准确的,也有失误的,震级有偏差的也不在少数。”
地震预测本就是难度很大、变数非常多的复杂工程。
“明白,”郑院长默默拿出手机,想打给魏璋,但手指迟迟没落在拨号键上,又看向池老,“如果真的发生,按严重的算,伤亡会有多少?”
池老想了想:“如果发生在凌晨又毫无防备,伤亡会非常惨重,甚至高达数万人。医院只有救治病人的能力,直接救灾能力几乎为零。”
“地震产生最多的就是严重外伤和挤压伤,会迅速导致重度感染或肾功能衰竭,救回来的机会不大。”
“地震以后会下雨,增加救援难度,我们能救出来的人更少。按照系统惯例,没救活的人不算数。”
池老忽然反问:“郑院长,如果不发生地震,我们能不能按时完成系统任务?”
“应该可以。”郑院长早就预估过。
考验人心的问题仿佛从天而降,是隐瞒这个消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回到现代,无视可能存在的大地震,拍拍屁股走人?
还是立刻警示大郢,让他们提前预防,甚至将百姓迁走,那样可能就无法顺利完成系统任务,而永远留在这个哪里都不尽如人意的大郢?
为了离开而隐瞒,还是为了救人而留下?!
从穿越来的第一天开始,医护们时常面临选择,可从未面对过如此尖锐的问题。
不止郑院长,这个宿舍里所有的人都觉得头疼。
“让我想想。”郑院长再次长叹,怎么会这样难?
金老却觉得:“医院有四千多人,我们不能替他们做决定,投票?”
这种大事情上投票,很有可能造成无法化解的纷争,说不定国都城还没地震,系统任务还没完成,医院内部就闹翻了天,发生无法预测的恶性事件。
百人百心,人性最经不起考验,这件事不止两难,而是处处难。
郑院长一次又一次叹气:“让我们都好好想想。”然后走出宿舍。
之后的每一天,国子监和太医署的男生们奋力追赶落下的学习进度;太医署的女生们在强化实践之中,已经熟练掌握了妇科各种器械的使用方法。
太医署的门诊越发有名,排队看病的百姓越来越多。
可是,如果发生大地震,永乐宫里的所有人,国子监和太医署,甚至医院之前医治过的所有病人,为自己、他人或大郢做过的所有努力都会化成一场空,失去所有的意义。
郑院长、金老和两位数据工程师,几乎同时开始失眠,梦里总是纠缠着关于地震的所有印象。
九月底,郑院长和金老把“国都城可能发生大地震”的消息,发到了医院医护工作大群,单独屏蔽了魏璋与景和帝。
大群瞬间像炸开了的油锅,震惊之余就是沉默。
郑院长发起了群投票,直接分了“必须告知”“不必告知”“不知道”三种匿名选项,48小时过去,没有一个人投票。
但医护们日常下班的轻松像被搅散了一样,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少了许多。
妇产科、皮肤科、口腔科和骨科四科医护们更是如此,人总是与人接触中产生印象和对话,凭直觉了解,从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渐渐知道姓名和秉性,成为一个鲜活生动的、有识别度的人。
日常接触越来越多,医护也好,大郢的芸芸众生也好,发现双方都为了心中的平安喜乐而努力度过每一天。
如果国都城会大地震,那些努力就都是徒劳。
也许是等得太久,崔五娘又亲自上山找郑院长和金老。
郑院长和金老却下意识地想回避,因为他们无法直视崔五娘满是尊敬和期待的眼神,只能暂且回说:“还没有最终的答案。”
第一次,崔五娘微笑着告辞;却在之后的几天,收到了崔家阿兄发来的询问书信,不得不再次上山。
“欺骗”二字就这样盘桓在郑院长与金老的脑海和心头,日复一日。
十月初十,郑院长把“国都城可能发生大地震”的消息发到了全院大群里,仍然屏蔽魏璋与景和帝,是三个选项,以及可能对应的最终结局,再也回不去了。
大群里说什么的都有,就像穿越前纷纷扰乱的网络一样,除了极少数人当场表示要回现代,更多人是“沉默的大多数。”
所有人都想回现代,可是回现代的关键是完成系统的六千人任务,没有医护人员,这个任务无法完成;医护又无法坐视自己救过的病人们死于非命。
更重要的是,下山的医护们面对无论刮风下雨都一大早来排队的百姓们,内心的无力感与日俱增,甚至生怕自己一张嘴把大实话说出来:
“别治了,反正很可能突然就死了!”
成了一个无限循环,像无比巨大的阴影阻挡一切阳光。
这种时候,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没人能置身事外,谁也说服不了谁,反复虐心。
十月中旬,天气已经很冷了,离池老预测的地震时间只剩一个多月,离回现代倒计时也只剩六十多天,该做出决定了。
因为预防地震有许多事情要做,通知晚了,准备不足,一样会死很多人。
十月十八,郑院长在医患大群里放了群消息:“不能再拖了,请尽快做决定,少数服从多数。”
正在这时,刑警老秦说了一大段思路清奇的假设:“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山。病人死了,大郢乱了,完不成任务,我们回不去。”
“退一步来说,我们告诉大郢,他们不愿意通知百姓,百姓知道了不愿意用预防或避险措施,结果还是一样。”
“我们终究只是过客,对大郢来说也许非常重要,但也许也不重要。毕竟,我们种花家自古多灾多难,分分合合,穷兵黩武过,也被铁蹄踏破过。”
“这个破系统就是看不得我们闲着,见不得我们舒服,出这样的难题太特么不是东西。那我们就选择告诉,看他怎么办?反正我们在这里也不愁吃喝,还倍受尊敬。”
群里不少人都发了各种微笑表情包,不得不说,这是事实。
正在这时,从来不在群里说话的心理医生莫然,也难得说话:“我分析这个系统的前十一项任务,看似治病救人,其实为大郢的繁荣昌盛铺设了太多事情,根本就是为了保护大郢而设的。”
“如果我们不说,大郢必定受到重创,与系统任务的目标相违背,前面所做的一切全都白费。”
“我选择告诉大郢,既然飞来医馆系统有任务属性,那就只有惟一性,守护大郢。”
这不就是妥妥的“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最重要。”
二十四小时后,投票结果出来了,“赞成告诉”的占了89%,医护里面占了“100%”。
郑院长拿起手机通知魏璋和崔五娘,又通知了景和帝。
就像看透人性的刑警老秦预设的一样,景和帝知道消息,并没有立刻发布出去,同样犹豫了几天。
景和帝再次来到飞来医馆,与池老面对面谈话,足足一个时辰以后才离开。
两天后,郑院长收到消息,景和帝出重金请“十八铁马”下山,不为其他,只为向国都城附近的郡县发布可能发生大地震的消息,以及相关的预防措施。
这下,开弓没有回头箭,救护车作为重要资源必须留在医院,不得不从“十八铁马”退出;而唐彬彬医生终于从医生办公室的电脑桌与墙面夹缝里找到了自己的车钥匙,成为“十八铁马”的一员。
为避免疲劳驾驶,医院大群又征集了一批可以轮换的“老司机”,车后厢里放了足够的食物和水,以及生活必需品。
但问题日常存在,比如,国都城外的石板路只铺到桃庄附近,并没能延伸到附近的郡县,有些山路比接魏勤那趟还要难开得多。
在魏璋和崔五娘的建议下,“十八铁马”按车况和行车难度分组,最难的一组由唐彬彬加无人机带队,率先出发。
而工部则在景和帝的命令下,调集能工巧匠再次铺设石板路,不为其他,就为了铁马们救援方便;毕竟在地震面前,但凡多一条路,就可能拯救无数人的生命。
对能工巧匠们来说,能为“飞来医馆铁马”铺路是一项殊荣,个个抢着报名,因为有了之前铺路的经验值,以及“帝陵”的大库房,这次铺设得比以前更快,用时更短。
唐彬彬又一次启用无人机在天黑时探路带路,让“超难组”铁马们安全抵达,传递完消息后,还有效宣传了预防和应急措施。
在“铁马”们离开时,各郡县官员和百姓们依依不舍地送了一程又一程。
十月二十六,新“十八铁马”虽然一路艰险,但顺利完成任务,还安全抵达医院,没有车辆受损,也无人受伤,大家长舒一口气。
决定已下,生活自然要继续。
医院的各个微信群热闹非凡,三天后,各个群主都置顶了一个问题:“如果国都城附近真的发生大地震,我都做什么?”
秉持“天生我才必有用”,大家各抒己见,有说自己可以的,也有说不行的:
“啊,我是会计啊,真做不了什么,我可以申请抬担架吗?”
“我是美术生,要不,给大家画巨幅的古今鱼水情?”
“……”反正都决定留下了,当然要发光发热。
终于,池老难得在大群里冒泡:“有应急救援工作经验的人才们,你们该站出来了。”
热闹的微信群瞬间安静,五分钟后,有人出来回答:“没有救援工具,我们真的做不了什么。”
“再说,建筑和地质千差万别,能派上用场的经验真不多。只能见招拆招。”

确实, 在千差万别的现实面前,全院统一了“见招拆招”的共识。
下山的医护们改变了太医署学生们的学习计划,着重加强“外伤”分级、判断和处置的学习, 超高强度的学习进度和实践课, 让每个学生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四个时辰可以用。
国都城尚药局治下开设了惠民药局, 集结了城中所有的闾阎医工,以及有志于学医的寻常百姓,由尚药局医工和崔家军的军医们进行统一培训,强化外伤处理和急救。
各大药铺则抓紧时间准备外伤药材与成药。
世家高门则在景和帝的要求下, 准备了许多搭棚材料,以备不时之需。
国都城匠人铺出了一批又一批外科器械,用煮沸法消毒备用。
因为大郢还没有棉花,日常衣物原料只有丝绸和麻布, 有织机的人家都在用麻布织绷带。
百姓们则在里长或坊长的带领下,归置家中值钱物品, 晚上在外面搭棚或搭板睡觉,并进行地震的躲避与自我保护演练。
医院也好,国都城也好……每个人都在努力,也看到了其他人为自己的努力, 因此,可能发生地震的消息传开以后,民心未散, 反而凝结成了一股力量。
“大换血”的大小般若寺,所有僧侣都接受了礼部官员极为严苛的挑选,并经历了长达半年的思想教育, 重开山门后,让所有进入的百姓有了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僧侣们不再高高在上, 对待百姓的态度也和善得多,也不再动辙用前世冤孽、现世报应等等来讹香火钱,侧重与佛教各个节日与祈福活动。
因为大郢寺庙本就集“书场、医院、社区活动等”功能于一身,所以,僧侣们排演了与“地震防灾”“受灾自救”“互帮互助”等多个方面的小剧场,宣传效果非常理想。
寺庙旁的悲田坊,增加了病床数量,僧侣们更是按照以前治病救人的经验,准备更多的药材和急救用品。
而醉霄楼因为与飞来医馆有契约在先,提前按照配方准备了方便储存的“救灾干粮”,两位掌柜又一次心疼得滴血。
预测的地震区域内,各街坊的坊长里长家中,都在高高的房梁上挂了防风的铃铛,保证地震发生时,第一时间能感应到。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地震可能发生的十一月。
景和帝下旨,国都城内外各坊的坊门、四大城门夜间不关闭,以免地震后城门坊门变形而打不开。
禁军和金吾卫不分昼夜地巡逻。
国都城上下也好,医院全体也好,神经都忽然绷紧,每天都过得小心翼翼。
而且天公作美,虽然已经入冬,但天气还算暖和,百姓们夜宿在外也还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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