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医院都穿了—— by流云南
流云南  发于:2024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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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用现代医学知识和技术,让肥胖人群可以安全有效又科学地减重,恢复各种意义上的健康。
医院决定开设门诊的减肥专科,为此消化内科和内分泌科还抽调了一批骨干医生护士出去进修了一段时间,相关的健身设备也采购回来并安装完毕。
如果没有穿越,“减肥专科”应该已经挂号开诊了。
穿越以后,这个医院大项目就暂停了,原因很简单,上山的村民一个比一个瘦,还减什么肥?设个长肉专科还差不多。
直到殷富的出现,如何安全高效地让他减下来,就指望“减肥专科”的同事们了。
下午五点,检验科钱主任让译语人,把殷富所有的检验报告都送到了刘秋江主任手里。
各科医生再次齐聚,根据检查结果全面评估肝、肾、心等功能,最后郑院长决定“减肥组”的成员名单。
“减肥组”成员之一,就是在门诊给小熊猫用胃镜夹取塑料袋的廖明医生,同时还暂代着消化内科主任的事务,没办法,主任出去开会,副主任出去学习……
消化内科医护们就把经验丰富、处事公正的廖明医生,推选成“临时主任”,事实证明,“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廖明医生真的合适。
“减肥组”成员之二,是营养学博士,圆脸妹纸袁青青,甜食爱好者,家族遗传的易胖体质,每天都在自律和放纵之间反复横跳。
“减肥组”成员之三,是运动康复科的年轻医生。
下午两点,殷富就在全新的运动室里,上着心电监护,穿着保护设备,在恒温水池里慢走,可以最大程度保障身体各关节和组织的压力。
眼前的一切都超乎殷富的想象,而这样舒服的运动方式,他根本不想停下来。
但只要医生喊停,殷富半步都不多走。
尽心尽力的医生,遇上听话的病人,哪怕是疑难杂症,哪怕前路充满了不确定和意外,也总能让人怀有一线希望。
各科医护们在为“殷富”难题伤脑筋的同时,抢救大厅的气氛却充满了愉悦和轻松。
郑院长和金老笑眯眯地看着崔盛。
因为崔盛的拆线日到了,伤口长得很好,拆线也很顺利。
神经外科的骆金山医生,拿着崔盛新拍的脑部CT片;中医科安主任又一次把脉,两人确定,崔盛的大脑内无虫也无其他损伤。
安主任宣布:“崔盛可以出院,下山后按时吃药,静养。”
因为,崔盛的慢性肝肾功能损伤无法逆转,需要服用保肝保肾的药物,定期上山复查,并且要饮食均衡、适当锻炼身体,期望身体能最大程度地恢复。
崔五娘拉着崔盛的手,望着抢救大厅的医护们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因为崔五娘与秦侍郎虽然已经签了和离书,但按照大郢律法,崔五娘还要办不少手续,才算正式与秦侍郎和离。
另外,崔五娘还要差人打扫空置的崔宅,挑选人手,甚至还有归宅仪式,下山以后的事情非常多。
所以,崔五娘和崔盛要尽快下山,而崔家军也要跟着下山保护。
然而,崔盛做了一个更加惊人的决定:“阿娘,儿想下山参加春试。”
这下,不止崔五娘,就连静养的太子、皇后和两名医师都惊到了,崔盛刚刚拆线,还需要不少时间调养身体,现在已经是二月中旬,春试报名都快结束了。
崔盛不仅要在截止前下山报名,还要在五日内复习完所有考试内容……这怎么可能?
更重要的是,春试条件艰苦,吃食、住宿等都要自带,崔盛这身体实在让人担心。
崔盛忽然恭敬地向郑院长和金老行礼:“请问,奴能不能租用飞来医馆的帐篷、全身棉服?能不能买飞来医馆的纸笔和食物?”

金老听了直摇头:“不行, 你的身体好不容易有好转,我不同意。”
郑院长乐呵呵的:“你阿娘提心吊胆这么多日,现在好不容易松口气, 还要挂记如何遵医嘱调养你的身体, 你却心血来潮要去参加春试?”
“安主任为了你的身体, 头发都熬白几根了,命重要还是春试重要?”这话一出口,郑院长的脸上完全没了笑意。
崔盛也有着急的理由:“奴因为癫痫已经错过一次春试,春试每三年一次, 这次再赶不上,要再等三年。大医仙,请你们放心,考试的功夫都在平日, 奴不做临时抱佛脚的事情。”
安主任一步都不让:“不行!你下山后必须静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不能劳心劳神, 必须温度适宜,不能挨冻受饿。”
“生病三分治七分养。若你连这一个月的静养都不能保证,何必费这么多心力上山求医?”
崔五娘也不同意:“盛儿,身体最重, 功名利禄皆为轻,这样浅显的道理不懂么?”
太子出声提醒:“以往春试报名时间都是年前的十一月,年后二月开考;去年是因为陛下身体的缘故, 报名时间才延至今年二月,明日报名截止,五日后开考。”
“崔盛, 你要先随崔五娘下山,办妥和离手续以后, 才能正式改姓崔。和离手续短则五日,多则十日,你无论如何都来不及赶在明日截止前报名登记。”
崔盛像只斗败了的公鸡,蔫了吧唧的收拾东西,再也不提下山报名的事情。
崔五娘带着崔盛再次向抢救大厅的医护们行大礼,又向皇后太子张医师周奉御行礼,之后由崔家军送下山去。
崔五娘和崔盛走到蓝铁皮门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抢救大厅只剩下太子一位重病人,还有魏璋、魏勤和梧桐三位暂住。
今天不止是崔盛痊愈出院,还是皇后接受超声碎石治疗的日子。
早已做好准备的皇后,被抢救大厅的护士送到超声治疗室,一小时以后才返回抢救大厅。
翘首以盼的太子殿下,见皇后神色如常,脸色和神情都没有半点痛苦的样子,才稍稍松一口气,虽然治疗方案早就已经讲透,但只要是最亲近的人做手术,总是会担心。
皇后休息到中午,没有任何不适,也未发生血尿或疼痛等问题,吃过营养科送来的低脂低盐低蛋白特别饮食,下午输液完毕就在抢救大厅来回走动。
到了晚上,皇后腰酸的症状大大减轻。
但超声碎石只是第一步,不止在飞来医馆,皇后即使康复出院下山,也要对生活习惯到饮食做相应的调整,最重要的就是多喝水、改变体位,学跳排石操。
治疗过程也许辛苦,时间可能也比较长,但只要能恢复健康,对皇后来说什么都不难。
至此,抢救大厅的医护们需要操心的病人又少一位。
而神经外科的“董兔”医生董斌却忧心忡忡,明显得连郑院长都注意到了。
“小董怎么回事?”郑院长很关心医护人员的工作和生活。
董斌习惯性地双手插兜,指尖在口袋缝里搓来搓去:“郑院长,我刚知道,大郢人出门都是骑马,那位执意下山的云舒姑娘……垂体瘤那么大,也不知道骑马会不会有影响?”
“其实她现在是最佳的手术治疗时间,万一以后发展到压迫视神经或者产生的严重的压迫症状,对她来说是非常危险的。”
郑院长双手一摊,这事情无解。
云舒接受不了医馆的治疗方式,所以拒绝治疗后提前出院。
飞来医馆尊重知情的病人自由选择,毕竟每一项治疗操作都会带来伤口,都有并发症或者潜在的危险,手术也意味着会有新的损伤。
郑院长拍了拍董兔的肩膀:“回病房去,她或家属想通了自然会上山。”毕竟除了手术以外,云舒没有其他选择。
偏偏正在这时,一辆推车从抢救大厅门前经过,婢女和老仆都跟在推车两侧,用最快的速度推去产房,又一位孕妇发动了。
急诊二楼的留观一室,杨琇和韩芸同一日分娩,两人涨奶的时间也差不多。
留观室里,两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原因无他,纯粹是因为疼,疼得连喊的力气都没有。
临时抽调来的妇产科护士,教她们热敷、挤奶以及各种需要注意的卫生小常识,直到她们成功哺乳后,护士才离开留观室。
杨琇和韩芸疼出一身又一身虚汗,粘乎乎的实在不好受。
两家的婢女和乳娘又按照护士教的,给两位产妇更衣,保证衣服干净柔软,减少她们着凉的机会。
傍晚时分,杨琇和韩芸终于顺利通乳,两人不约而同地叹气,又熬过一关,望着吃饱的新生儿,既安心又纠结。
妇产科的医护们也稍稍安心,母乳喂养的新生儿不容易生病;当然,医护们也考虑两名产妇的身体状态,营养科安排了月子大餐。
保证她们每日的营养需求,尤其是铁钙等微量元素,因为自然繁衍时默认下一代更重要,所以如果母乳营养不够,就会大量从母亲身体里透支。
这也是为何老年妇女特别容易驼背和骨质疏松,因为哺乳期的营养不全面,透支了她们身体。
但在飞来医馆,完全不用担心,杨琇最快吃上了营养丰富的月子餐。
而韩芸通气以后,终于不用再看杨琇吃月子餐流口水了,很快一个问题又盘桓在她脑袋里。
为什么杨琇月子餐的量和品类,比自己的足而且更多?
韩芸很困惑,所以趁裴莹来查房,不满意地提出来。
裴莹安慰她:“月子餐根据每个人的身体量身定做,杨琇比你瘦得多,而你本来就偏圆润,如果月子餐再大吃特吃,非常容易过胖,引发身体的其他疾病。”
比如高血压糖尿病等等。
韩芸很聪明,一点就通,再没有半点抱怨,对裴莹的喜欢又多了几分。
“裴医仙,你可曾婚配?奴的阿弟相貌堂堂,家世不低,尚未婚配,你看……要不要……”
裴莹特别肯定地回答:“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韩芸立刻点头:“那必须有情人终成眷属!”
“谁呀?”妇产科谭主任走进来,笑眯眯地问。
“我老公啊。”裴莹不假思索地回答。
“……”谭主任怔住,又叹了一口气,“瞧瞧你们现在小年轻的,整天对着爱什么豆的喊老公,裴莹你这么踏实的一个人,不能这样。”
裴莹乐了,真心觉得自己也许要改姓窦:“谭主任,我确实已婚,硕士毕业那天领的结婚证,然后毕业旅行度蜜月……我们不打算办婚礼。”
谭主任又一次怔住:“可是……你进医院都五年了,从来没见过。”
裴莹笑得有些无奈:“嗯,蜜月旅行以后,我上班,他出国留学专攻整形外科,今年回国,医院也找好了。”
谭主任猛地想到:“我们医院的人才引进计划,确实招了一个专攻整形外科的男医生,说是很快就报到入职的,是你丈夫?”
裴莹点头:“如果没穿越的话,下午就见到了。”到现在都记得,他发微信说,老婆还有半小时就到医院啦,然后手机就没信号,那条微信反反复复听了好几十遍。
谭主任再怎么处变不惊,也有些佩服裴莹:“一领证就异地五年,你这么沉得住气呢?”
裴莹特别坦然:“他是我初中高中大学同学……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谭主任对裴莹的赞许又多了一些,难怪她进医院的第一天就显得格外沉静和从容,做事踏实又细致,但还是忍不住问:
“你真的不担心?”
裴莹活得很通透:“人心易变,但在正式分手前,我都是真心的。就算分手,我的生活工作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他长得不错,性格也好;但是,我也很不错啊。”
这下轮到谭主任笑了:“行,我们好好救治病人,说不定哪天就能回去了呢?那样,你们就能见到了。”
“谭主任,我也这么想。”裴莹笑起来像朵向日葵。
谭主任微一点头,又去巡其他房间。
裴莹看完杨琇的兔唇儿子,又看韩芸的,新生儿和产妇都被照顾得很好,这样她心里就踏实了。
韩芸和杨琇听不懂普通话,但是从谭主任和裴莹的语气和神情来看,她们聊得挺愉快。
韩芸还是觉得有些可惜:“裴医仙,难得遇上你这样有眼缘的。”
裴莹想了想,翻译出最新的词汇:“多谢,但是我名花有主了。”
韩芸听得一楞一楞的,又很快回神,坚定表达自己的欣赏:“裴医仙,在产房时多谢你的照顾,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姐妹相称。”
裴莹是把医患关系和个人生活分得很开的人,每天上班以后就会在内心“关门”,完全不愿意和病人建立超出医患关系的感情。
至于原因嘛,很简单,病人太多顾不过来。

第97章 花柳病
抢救大厅围着太子和皇后转, 二楼留观围着孕妇产妇新生儿转,门诊三层楼则围着太子妃的婢女和家仆们转。
太子妃的婢女和家仆们都很年轻,平日吃穿不愁, 除了规距多, 就是等候时间长。得的病, 与东宫六率差不多,要么胃肠问题,要么下肢静脉曲张。
经过几日的诊断和治疗,胃肠问题都有了明显的改善, 接下来就是按时服药、注意调养的问题。
而下肢静脉曲张的,也都得到了门诊药房发的弹力袜,主打一个“预防为主”。
傍晚时分,太子妃的婢女和家仆们在旅贲军队正的带领下, 拿着各自的口服药和弹力袜,走出门诊大厅, 最后离开门卫小屋。
所以,门诊一楼电子屏上的红色字体不断变化,在他们离开后好不容易定格:“飞来医馆系统,第八项任务, 进度162/166,完成率97.6%。”
郑院长和金老两人仰望电子屏,还差四个人, 总不能给四个孕妇打催产素吧?这太不道德了!
可是,除此以外,暂时没有其他新病人。
正在这时, 郑院长的对讲机响了:“郑院长,殷富家人带着米面粮油上山。”
金老的寿眉一抖:“来得正是时候。”
郑院长摁下对讲机:“打开蓝铁皮门, 准备收粮。”
“好嘞!”保安队长强哥特别愉快地关掉对讲机,把蓝铁皮门卸下来,然后……目瞪口呆,这……这么多?大马路上都堆满了!
紧接着,向来不注意长相的强哥又一次被惊到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美女和可爱加倍的孩子?
再然后,保科长开着液压叉车,助手们拖着手动搬运车,足足来回了六趟,才把米面粮油运回大仓库。
强哥心想,郑院长说上门送米面粮油的就是VIP,那自然该给他们应有的招待,所以,把美女萌娃们带去了门诊大楼。
所到之处,吸引眼球无数,毕竟在门诊医护的眼光里,这些美女的样貌不比古丽差;萌娃们忽闪着大眼睛、恭敬行礼的样子,瞬间萌化了医护们的心。
郑院长收到保科长紧急盘点的入库清单,在办公室写了加盖公章的收据。
财务复核的时候发现,这次送上山的米面粮油,换算以后发现,殷富目前为止的诊费检查费甚至包括以后的手术费的总花销,大约只用得掉三分之一。
不愧,国都城第一首富,付诊费的方式都这样与众不同。
郑院长拿着盖了公章的收据,回到门诊一楼,交到殷富的妻子手里,并郑重表示:“飞来医馆明码标价,童叟无欺。既不会少收,也不会多收殷家一个铜板。”
殷家美女们带着萌娃整齐行礼,然后向门诊的译语人表示:“奴等收到郎君的口信,上山求医,不知能不能见上一面?”
郑院长暗暗吃惊,殷家果然是首富之家,妻妾甚至孩童对医院所有的新奇之物都没表现出半点惊讶,这究竟是见多识广?还是一心扑在郎君身上,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郑院长拿出对讲机,摁键说话:“一刀,殷富的家人上山了,能不能见一面?”
殷家的妻妾和萌娃,都紧盯着郑院长和他手里的对讲机,但也只是专心地看,并未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很快,对讲机传出刘秋江主任的愤怒回答:“看就看,为什么每次都搞得病人要死了的样子?又不是见最后一面,闹什么呢?”
郑院长让译语人将殷氏家人领到新组建的“减肥专科”活动室里。
殷氏家人见到殷富的瞬间,扒在玻璃门上瞠目结舌,也不知道郎君为何能在水里走?又什么魏七郎君也陪在一旁守着?
殷富走完一段路,扭头就看到自己的老婆孩子,顿时满脸笑容挡都挡不住。
殷富的妻子是大郢国都城的蚕农之女,姓单名燕;这次上山的三位妾,一名是新罗婢,一名是胡姬,还有一名是突厥人,每一位都极美貌,对待单燕也极为恭敬。
三位妾还拉扯着四个孩子,两男两女,年龄都相差不大。
虽然殷富长得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丑,但妻妾都是美人,连带着孩子也都长得很不错,人见人爱,让喜欢看美人和萌娃的医护们大开眼界。
孩子们看到殷富也非常高兴,隔着玻璃目不转睛地看着。
正在这时,魏璋从里面走出来,把殷富的病情、各项检查单向单燕详细讲了一遍。
单燕顿时红了眼圈,非常克制地向魏璋道谢,然后红着眼睛问:“郎君让奴上山看病,不知去哪儿看?”
魏璋本来以为殷富只是这么一说,毕竟国都城的人除非病得下不了床,否则是不会轻易请医工的,多不吉利?
偏偏殷富与国都城百姓格格不入,自己来了不说,还让妻儿们一起上山,这离谱的事情如果搁在国都城的话,就是“没病找病。”
魏璋思来想去,找来了译语人崔茗,让她带领殷家妻妾和孩子们先去妇科和儿科,然后再根据医生的判断做其他检查。
崔茗最怕没事做,立刻带着殷家人先去妇产科。
于是,刚赶到门诊的裴莹,接待了殷家妻妾,到做妇科检查的时候,发现了不小的问题,殷家妻妾无一例外都有花柳病,甚至于萌娃们也有感染的迹象。
于是,裴莹二话不说,给殷家所有人都采了分泌物样本,送到了门诊一楼的检验科。
检验科钱倩主任看到一排八个样本有些奇怪:“小裴啊,你怎么自己跑来送样本?”
裴莹戴着口罩说话有些闷:“这些应该是大郢的花柳病,只是不知道用哪类药物,哪种给药途径最合适。”
钱倩主任很快处理好八个样本,然后放进离心沉淀机,按下启动键,又一次看向裴莹:“殷富的全身体检样本里,我就发现他身上有未知的致病微生物,病毒,细菌都有。”
“所以,我提前对它们做了药物敏感试验,时间比较长,结果还没出来。”
裴莹却在琢磨其他事情,如果殷富身上真的有其他未知的病原微生物,该使用哪种抗生素,怎样才能让这种抗生素发挥最强效力。
“有结果通知你。”钱主任实在不喜欢眼前有人,就把崔茗和裴莹赶走了。
裴莹回到妇产科门诊的诊室,这时才注意到,单燕也好,妾也好,甚至于萌娃们,站立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搓腿,再联系她们之前的检查部位,断定这是带传染性的花柳病。
于是,按传染病三要素画了简图,又去找魏璋。
魏璋看着简图和说明,立刻明白,忽然又想到殷富家夭折了八个孩子,问:“如果可以传染,对新生儿或者腹中胎儿是否也有影响?”
裴莹想了想:“有些病原微生物分子量小,可以穿过胎血屏障,就有可能引起腹中胎儿的疾病……但是具体的,仍然要问病人。”
这话一出,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不论哪个时空,向阿娘询问新生儿死去时的模样,非常残忍,而殷富的妻妾们看起来又十分喜欢孩子,真问起来就是残忍加倍的事情。
魏璋忽然有了主意,转而进去问正在水池里走路的殷富。
殷富竟然记得,不仅记得,还记得非常清楚。
不论裴莹怎么问,殷富都对答如流。
而裴莹也总结出了传染途径和易感人群,如果孕妇产道里充满了花柳病的微生物,胎儿娩出的过程里就会沾染到这些微生物。
胎儿自身的免疫力极差,很有可能在分娩过程中感染,在出生后的几日感染加重,诱发了新生儿的其他致死原因。
魏璋看着裴莹画得满满当当的草图,忽然伸手:“能不能借我?”
“干嘛?我还没画完呢,必须再加一点小装饰。”裴莹不同意。
魏璋却很坚持:“不用画得很仔细,我有非常重要的用途,跟我去一趟抢救大厅!”
“去那干嘛?”裴莹觉得魏璋奇奇怪怪。
“别问那么多!”魏璋抢了草图就走,“既然花柳病传得这么快,危害这么大,就必须及时制止,以免后面发生更多的案例。”
五分钟不到,裴莹就跟着魏璋到了太子殿下的床边。
太子看着魏璋呈上的花柳病危害与防治,看得非常仔细,同时又不断地向裴莹提各种问题。
裴莹有问必答,根本难不倒。
最后,太子把草图还给魏璋,取出自己的纸页,在写了好几页的密密麻麻的“灭佛”项后面,重新开了一页,上面写出四个字“灭花柳病。”
“裴医仙,请问,如何才能防治花柳病?关闭平康坊那么多店和胡姬酒肆?”
裴莹当然知道大郢的民风什么样儿,本来对此根本不报希望,没想到太子比自己认真得多,已经快了许多步准备根治这个“大郢恶习”。
对她来说,如果能彻底改变大郢男子寻花问柳的恶习,就意味着家中妻妾能少受身体之苦和汤药之苦,样样都苦,苦不堪言。

相较于太子和魏璋的热情高涨, 裴莹反而比较冷静。
毕竟,当妇产科医生这么久,见过不少感染性传播疾病的妇女和儿童, 基本都是男性家属出去那啥传回来的。
一旦发现感染这些, 必须全家一起治疗, 而因为先天生理结构的不同,男性治疗效果明显,更容易根治;女性却特别容易迁延不愈。
整个治疗过程,既费时又费力, 花不少时间、精力和钱;还有治着治着就离婚的。
即使法律禁止,还有九年制义务教育打底,这些事情仍然屡禁不止,裴莹对大郢治理的力度和效果非常悲观。
既然太子想做, 裴莹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小时后, 裴莹才离开抢救大厅,没走几步就发现魏璋跟在身后。
魏璋有些纳闷:“裴医仙,你是对自己的医术没信心?还是对太子殿下没信心?”
裴莹瞥了魏璋一眼,这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魏璋分明感觉到了一丝蔑视或者不耐烦:“裴医仙, 你对我有成见。”
裴莹懒得解释,更关心检验科钱主任做的药敏试验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挂上职业假笑:“魏七郎君, 你有些多疑。”
魏璋立刻拦住:“裴医仙,我对每位医仙都很恭敬,不曾有过半点怠慢, 你刚才的眼神里充满鄙视,不解释一下?”
裴莹心头一凛, 魏璋观察力这么好?
“我猜对了。”魏璋不动声色地继续紧逼。
裴莹出门诊的时候认识了崔五娘,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了解到大郢一些令现代人难以接受的习俗。
比如,大郢男子成年以后还未娶妻,家中就会给他安排女子同房,也就是妾,如果生下孩子,就是庶出。
所以,等到明媒正娶的妻子嫁过来,首先就要面对陌生孩子喊自己“阿娘”,然后就是全家默认的妾,进门就开启宅斗生活。
大郢男子以去风月场所为乐为荣……不论是妻还是妾,都不能对此有任何微词,否则就是不贤。
再加上,崔家女军到妇产科门诊体检,查出这病那病;后来,崔五娘又下令男军也去泌尿外科体检,查出各色问题。
听泌尿外科的医生说,那些男军说到风月场所的乐事真是滔滔不绝,要多渣有多渣。
自此,裴莹深刻体会到大郢女子的艰辛,对大郢男子就没半点好印象,哪怕是幽默风趣的魏璋。
魏璋觉得自己可太冤了:“你眼睛里的鄙视越来越多了!我招你惹你了?!”
裴莹毫不客气地反问:“大郢男子成年以后还未娶妻,家中就会给安排女子同房?”
“是……”魏璋不假思索地回答。
“大郢男子手里只要有闲钱,必定去平康坊或者胡姬酒肆?”
“……是,大部分是。”魏璋虽然不明白,但明显感觉到裴莹的不满在增加。
“大郢男子明知道去那种地方容易得花柳病,还会传给妻儿,甚至殃及胎儿,为什么还要去?家人的健康比不上寻欢作乐?”
魏璋立刻辩解:“裴医仙,如果不是你今日指出来,大郢男子真的不知道。不信?我带你去问殷富。”
裴莹在心里呵呵。
两人走到普外科的ICU外面,魏璋隔着玻璃问:“殷富,如果你知道去平康坊和胡姬酒肆会得花柳病,那病还会传给家人甚至殃及腹中胎儿,你还会去吗?”
殷富目瞪口呆,张着嘴一言不发,好不容易回神:“那我肯定不去!以后再也不去了!”
“我是孤儿,好不容易有家人在旁,对他们有任何伤害的事情我都不会做!”
裴莹望着殷富的大胖脸和真诚的双眼,不禁有些感动,这也许就是“历史局限性”和“无知”。
魏璋忽然明白了一些:“大郢习俗确实如此,但太子殿下、崔盛就从不去平康坊和胡姬酒肆,对子女管束极严的世家也不允许,当然,理由是玩物丧志。”
“国都城寻常百姓也去不了,因为没钱。”
“你呢?”裴莹没好气地问。
魏璋理直气壮:“我的闲散之名在外,哪有不去的道理?去了如果不逢场作戏,那岂不是显得我……不行?”
“如果我成年以后,家中不安排通房,在外人看来,也是我……不行;如果有了通房,却生不出一男半女的,还是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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