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挨千刀的贱人，你给我滚出去，不许进俺家的门。”
陈安安就在这咒骂声中靠近了女人直接掀开的被子。
看到她身下的血，眼神微微一凛，看这个样子还真有点儿大出血。
一边动手检查，一边想做措施，结果没想到一个没防备女人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陈安安的手上。
“你给我走开，你给我走开，俺就算死在这里也不用你看。”
陈安安手腕剧痛。
皱着眉头望了一眼女人，低声对妇女主任说，
“主任，这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产妇不配合的话，我也没有办法这样下去，肯定会越来越严重。”
妇女主任气的脸色通红，
“喜凤，你到底想干啥？
人家小陈是城里的大夫，一个大夫在这里给你看病，你还想咋？
你孩子还没生出来，现在脚朝下，你要是不让人帮忙，难不成你自己能生？
倒手时候一尸两命，我看你还要什么儿子。”
名叫喜凤的女人气若游丝，却硬撑着喊道。
“俺不要她救，俺不要她救。”
陈安安看到女人抵触的情绪，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走，
“主任这种情形下我也没有办法。
要不然你们想想办法，找其他人来帮忙，患者这么抵触的话，对她也不好。”
妇女主任把陈安安拦住了，
“别走啊，小陈大夫，我但凡有招，我也不能来找你。
村儿里接生的都没有，现在孩子脚朝下。
没有接生婆，那可真的是要一尸两命，我就求求你了，小陈大夫。
喜凤嘴不好，你别搭理她，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就在这时，方晓云扑通一下跪倒在陈安安面前。
拉着陈安安的裤腿儿说道。
“陈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娘吧，求求您救救我娘吧！”
陈安安指了指屋里的女人说道。
“她是你娘？”
“陈大夫她真的是俺娘，俺娘好不容易有弟弟了，求求您。救救俺娘吧！”
屋里陪着喜凤的婶子忽然惊叫，
“哎呦，不好，出血了。”
妇女主任死死的拉住陈安安。
“小陈大夫，求求你了，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求求你先救人。”
陈安安转身准备进屋，就听到傅淮安的脚步声，
“安安，快，我把你的挎包拿来了。”
陈安安接过来，转身进了屋里。
院子外面早就围了一圈儿，人不少看热闹的，甚至骑在墙头上。
傅淮安看到众人只能说道。
“大家都散了吧，这没啥可看的，生孩子有啥可看的。”
“哎呀，小傅，你不懂这生孩子才有意思呢，
老方家就抱回来这么一个闺女，养大也不稀罕这闺女。
好不容易这一次他媳妇儿怀上了，说是个儿子呢。
老方家就指着这一胎传宗接代。”
陈安安走进屋里，这会儿躺在炕上的喜凤已经有点儿奄奄一息，身下的血渐渐的映开。
陈安安只好施针，躺在炕上的女人扎了针灸之后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望着陈安安似乎还想破口大骂，可是这一次终究是说不出来。
陈安安检查她下身的状况，低声说道。
“喜凤嫂子，我有多年的接生经验，孩子现在胎位不正，这样下去你只会出血的越来越严重。
我跟你商量一下，我想施针让孩子换一下位置，不过过程当中会非常痛苦。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当然这其中也有风险，万一孩子翻不过身去的话，恐怕我也没有办法保住你。
如果是现在想办法把孩子引产的话，你一定可以活下来。可是孩子就无法保证。”
果然喜凤听了这话急了。
“不行不行，这是个儿子，你得让我儿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旁边的众人目光全落在陈安安身上，他们都不是大夫，也做不了那个保证。
“要不要施针？”
陈安安再次询问，这要尊重患者的意愿。
女人终于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扎吧，你扎吧，你必须保下我的儿子。否则的话我跟你没完。”
陈安安喵了一眼女人，像这么拎不清的女人，还真的第一次见，好歹自己是个大夫。
现在又正在生死关头，不想着对大夫好一点儿，居然还在这里颐指气使的活像是谁家的公子哥儿一样。
果然喜凤听了这话连连点头，
“大夫，大夫，千万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们保住我的孩子吧。”
陈安安用手法揉搓，果不其然，一会儿的功夫，胎儿换了位置。
陈安安用手能够摸出来，要是现在头已经朝下，头已经陷到骨盆里。
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个小时之后，陈安安用侧切的办法终于让喜凤把孩子生了出来。
把擦干净收拾好的孩子包进了襁褓里，塞到了女人怀里。
女人看着皮肤白皙的孩子笑开了花，泪眼朦胧地说道，
“大夫，是个带伴儿的吧？
陈安安却回头说道。
“是个闺女，恭喜你是个闺女。”
女人一听这话，手一抖，怀里的孩子差一点儿扔了。
急急忙忙把孩子放在炕上检查孩子的器官，一看到没有多出来的那东西，不由得哭道，
“你为什么是个女儿？你为什么是个女儿？”
陈安安一听这话心里就不舒服，她已经几次三番遇到这种状况。
好言相劝的说道，
“生男生女都一样，国家现在政策鼓励大家男女平等，生女儿没什么不好的，将来一样孝顺。”
结果这一句话像是点燃了炮仗，女人恶狠狠的把孩子塞到了陈安安怀里。
是把那个甚至都没有包起来赤身婴儿就直接塞到了陈安安的怀里，然后急吃白脸的怒道。
“我告诉你，我本来是儿子，都是因为你，是因为你才生的女儿，我就说你是个扫把星，我就说你晦气。
你是村里那些犯了错误的人，你凭啥来给我接生啊？
就一直说不要你接生，你可倒好，你把儿子没弄没了。
这不是俺闺女，这是你弄来的，你带走。”
怀里的孩子生出来其实又瘦又小，这会儿被塞到陈安安怀里，像个小猫一样呜咽的挣扎。
陈安安怕伤到孩子，一边用身子护着孩子，一边从炕上把包被拽起来，把孩子包住，一边低声劝道。
“同志，你生了孩子情绪有波动，我理解，但是这是你女儿。
不是你生的，我还能给你变出来一个女儿啊？”
可是女人发了疯一样，挥舞着拳头捶打着陈安安，
“你给我滚，你给我滚，你抱着这个野种滚。
这不是我的孩子。这不是我的孩子，我是要生儿子的。”
陈安安几乎是狼狈的躲开，真没有见过一个孕妇会疯狂到这个程度。
抱着孩子躲开女人的袭击。冲到了屋外，妇女主任早已经扑上去拦住了女人。
“你要干什么？人家小陈救了你和孩子的命，你还这么对人家，你有没有点儿良心呀？
要不是人家陈大夫在，你早死了。”
“谁要她救，谁要她救？
都是因为她我的儿子才变成了闺女，我告诉你我不认，我不认！
这个孩子不是我的，我反正是不管。是她接生的，她自己负责。”
女人疯了一样。
妇女主任道理讲不通，只好狼狈的逃出屋子屋外。
女人的婆婆和男人这会儿已经出现，刚才没看见人。
这会儿倒是出现了一脸嫌弃的看着陈安安怀里的孩子。
两人也不接过去。
“你们俩还愣着干啥？把你们家闺女接过去。
咋滴还真让人家小陈儿抱走啊？
这是你们家的孩子，跟人家有啥关系？”
老太太撇撇嘴，和儿媳妇如出一辙的表情。
“那可不一定是俺家的，俺儿媳妇儿说了本来是个孙子，结果她一接生就变成闺女，这怪谁呀？
这不是俺家的孩子。
反正俺家不管，你要是把这孩子留下，到时候俺就扔到后山上，让他自生自灭，你们看着办吧。”
这一家子居然都如此的不可理喻。
妇女主任和陈安安面对这一家人苦口婆心半天，这一家子死活不接这孩子。
陈安安和妇女主任被两人推出了门外，人家咣当一声把门关上，把门插的死死的。
显然真不打算管这件事儿。
陈安安抱着怀里的孩子，望着妇女主任，
“主任，这可咋办呀？”
陈安安能从门缝儿里感觉到方晓云正在看着自己。
主任叹了口气，
“要不然小陈儿，你先把孩子抱回去。
我再给他们做做思想工作，这两天我就把孩子给他们送回去，肯定不能连累你。”
妇女主任也知道自己说这话有点儿不合适，可是没办法，总不能让自己把这孩子抱回去。
她要是把这孩子抱回去，那不是惹了个大麻烦，到时候自己男人肯定要因为这事儿吵起来。
陈安安一时啼笑皆非，可是还是不动声色的把孩子抱了回去。
这个孩子既然和方晓云这一家人有关系，这也算是一个自己能变相接触方小云的机会。
陈安安抱着孩子回到窑洞，立刻惊动了所有人。
一听说陈安安惹上这事儿，其他人也只是笑一笑，说了两句好听话，但是没人管这件事。
而且躲之不及的各回各屋。
小芳一听乐了，她最喜欢看陈安安吃蔫儿。
这个女人喜欢多管闲事儿，这回惹上事儿了吧。
傅淮安回来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还没等进屋就被小芳给拦住了，
“傅大哥，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两句话。”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傅淮安一向对小芳都是态度非常和蔼，所以这会儿被小芳拉到了一旁的围墙下面。
“小芳啥事儿啊？”
傅大哥，你回去得劝一劝小陈，不能什么事儿都管。
这一家子不好惹，这一家男男女女，那就跟滚刀肉一样。
他们两口子一直都没有孩子，就是因为不能生，所以才抱了一个小姑娘回来。
结果这小丫头养的稍微大点儿，两口子又琢磨着想自己生个儿子。
有了孩子之后，对这小丫头那更是雪上加霜，根本就不不拿孩子当人。
一直想着自己能生个儿子，结果这回生了个女儿，你看这不赖上小陈。
把孩子塞给小陈，你说这以后咋办呀？”
“啥叫把孩子塞给小陈，啥意思？他们家孩子不要了？”
傅淮安有点懵，没弄清楚状况是啥，小芳略微同情的说。
“傅大哥，我是真替你们两口子不值。
小陈是好心，可是这村里人不好惹。
人家既然不把孩子抱回去，搞不好以后你们真得自己养活这孩子。
又不是你们生的，还多了一张嘴吃饭，你说这事儿闹的。”
傅淮安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没想到这里的情况会这么严重，这些人居然重男轻女到这个程度。
在小芳眼中就变成傅淮安生陈安安的气。
“傅大哥回去劝劝安安，有些事情咱们这些外来人真不应该管。”
“我先回去看看。”
倒是接生过孩子，她又不是妇科的护士，没有亲自照顾过孩子。
这么个小不点儿抱回家里，放在炕上，陈安安是真的有点担忧。
好在这孩子刚生出来，一开始挺乖巧，躺在那里睡了一大觉。
陈安安总算能干点儿自己的事情，可是心里也忧心啊。
这么点儿的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一会儿饿了怎么办？
而且他们家可找不出来尿布，孩子吃喝拉撒都是需要的。
孩子父母硬生生的不管，自己要是也不管，这孩子肯定未免太可怜。
小姑娘生出来很可怜，陈安安估算也就是四斤多，跟一只小猫一样。
那个手脚还没有自己一个大拇指大。
一看就太可怜了。
打开自己的商城界面。
剩的次数还有，选择了奶粉，奶瓶和尿不湿。
可是这东西怎么拿出来呀？
他们现在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
把这些拿出来，相当于是告诉傅淮安自己有问题。
陈安安在这里犹豫来犹豫去。
结果躺在床上的小不点儿醒了，醒来之后就开始大哭，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哭，虽然她的哭声不是响彻云霄，可是哭起来也让人揪心。
就是像一只小猫一样，那样微弱的哭声也让人难过的要命。
陈安安抱着孩子觉得这软趴趴的身子在自己怀里，生怕孩子在她手里折断。
哄又不会哄。
就算是有奶粉，奶瓶儿，他也不会喂，正在手足无措的时候。
听到门响，看到傅淮安的时候，陈安安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是多么的惶恐又惊喜。
“傅淮安，你，你快来。”
陈安安是大喜过望。
傅淮安看到陈安安那一脸祈求的模样，有点儿心疼自己媳妇儿，估计从来没遇到过这情况。
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先去洗了把手，又搓了搓自己的手，手热了才走过来，从陈安安的怀里把孩子接了过去。
傅淮安这一番操作连陈安都看呆了，没想到傅淮安比自己更像是个女人。
主要是傅淮安抱孩子的动作真的非常熟练，而且比起自己来说，人家显得又熟练又柔和。
“傅淮安，你怎么这么熟练？”
傅淮安看了一眼陈安安。
“我们家兄弟姐妹多，小的时候还没抱过弟弟妹妹呀，我妹小时候我可没少抱。”
听了傅淮安这话，陈安安总算松口气，
“她怎么老是哭啊？”
傅淮安轻轻的抱着孩子，把自己的大拇指放到孩子的唇边，果然孩子的小嘴儿凑了过来。
“这孩子饿了。”
陈安安傻眼儿，有心想说拿出自己的奶粉和奶瓶，可是知道这会儿拿出来更严重。
“我还没跟你说我帮着方家接生，结果方家嫌弃生的是个女儿，一出生就硬赖到我身上。
说他们家怀的是男孩儿，是我给他们生成女孩儿的。”
陈安安都不知道该咋说，这简直就是一个啼笑皆非的借口。
“隔壁的小芳刚才就拉住我，给我八卦了一通，我已经知道了，那你现在准备咋办？”
傅淮安看小家伙儿哭的面红耳赤。
“妇女主任让我先养上两天孩子，我琢磨着要想跟方晓云拉近关系，估计得通过这个孩子。所以我觉得要不然咱们还是暂时留两天？”
傅淮安把孩子放到陈安安的怀里，又教她如何正确的抱孩子。
“你这是要干啥？难道你也不管啊？”
陈安安害怕了，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么害怕。
她要对另一个生命负责。
以前负责的那是生死攸关，可是像这么脆弱的小生命在自己手里要负责吃喝拉撒，这可是从来没经历过的。
“你先抱着孩子哄一哄，我去想办法到村里问问谁家有羊或者哪里有牛。
弄点牛奶和羊奶，要不然这孩子得饿死啊。”
听了这话，陈安安松了口气，不用自己弄来奶粉，那当然是万全之策。
傅淮安转身离开，让陈安安觉得心里踏实，有傅淮安在怎么这孩子都饿不着。
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傅淮安终于回来了。
他不光带回来一大碗羊奶，而且还找到了一个奶瓶。
这奶瓶儿还是生产队长加贡献的，毕竟这事儿是他们村里的事儿。
羊奶是从对上牲口棚里弄来的，他们身后棚就有奶牛，也有母羊。
还是村儿里的老人说喝羊奶比喝牛奶强。
跟队上说明白，为了村里人，所以对于挤羊奶和牛奶根本没啥意见。
傅淮安回来之后热了半瓶的羊奶，晾温了之后灌进奶瓶里。
这才从陈安安怀里把孩子接过去，孩子还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哭。
这孩子居然从刚才一直哭到现在一个多小时，这孩子哭的都已经快没声儿了。
陈安安其实急的都有点儿脸色苍白，可是她毫无招数。
因为就算拿出奶粉，都不知道该给这孩子喂多少奶粉。
陈安安第一次觉得自己学的那些丰富的知识在这里居然毫无用处。
看着傅淮安怀里狼吞虎咽吃着羊奶的孩子。
陈安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孩子大口吃着，也不流泪了。
孩子吃饱喝足，闭上眼睛，打了个哈欠，就闭眼睡着了。
显然刚才也哭累了，这会儿吃饱了。
傅淮安给孩子轻轻的拍了嗝，把孩子放到床上。
看着熟睡着的小婴儿，傅淮安也满脸苦笑，第一次便发觉自己居然成了奶爸。
“刚才队长说了让他队长媳妇儿去村儿里寻摸寻摸，看谁家还有当尿布使的旧衣服拿一些过来。
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听了这话，陈安安第一次觉得自己没用，遇到这么多事情让傅淮安一个大男人什么都操心。
自己也有点儿太废物了。
“我来帮你。”
傅淮安会心一笑，有媳妇儿愿意过来帮忙，他当然乐意。
两个人做好饭，吃了一顿饭，那孩子居然还睡得沉沉的。
果然一会儿功夫妇女主任送来了一大包的尿布。
看到孩子喝了羊奶，睡得挺好，妇女主任临走的时候跟他们两口子连连道歉。
这事儿左右轮不着人家，可是现在反而麻烦人家外人。
哼哼唧唧的醒过来，傅淮安就下炕去热羊奶。
还得说这孩子除了饿的时候或者尿的时候会哭以外，其实平时还挺好带。
吃饱了收拾干净就会沉沉的睡去一觉就能睡好几个小时。
似乎是知道自己命运多舛，这孩子根本没有像其他孩子那么哭闹。
陈安安总算是放心下来，才两天的功夫陈安安已经学会如何带孩子。
最重要的是从第二天开始生产，队长特意免了陈安安去牲口棚干活。
主要是这孩子是他们村的孩子，于情于理，也不能让人家带着孩子去牲口棚干活儿吧。
才几天的功夫，陈安安已经可以熟练的给这孩子换上尿布，并且在孩子哭的第一时间分辨出来她是尿了还是饿了。
更可以熟练的给孩子喂完奶之后拍出来奶嗝。
这在以前陈安安无法想象，却没有现想到现在居然可以做的这么好。
陈安安正在洗尿布，没办法，这会儿的尿布都得晾干了用。
他们家现在好像是世界地图。
傅淮安给屋子里又多拉了好几根绳子。
就是为了晾尿布。
就在这时，听到门边传来的声音，陈安安抬起头，看到方晓云的小脸儿从门后面露了出来。
笑着招了招手，
“小云，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来看你妹妹呀？”
方小云有些扭捏的走进来看了一眼炕上，发觉炕上并没有声音，有些疑惑的问道。
“姐姐，我妹妹怎么样了？”
“你妹妹吃饱睡着，你快去看看她。”
陈安安笑着说道，看到方晓云眉心紧皱，可是似乎想通了什么脱了鞋子，爬到炕上，坐在一边盯着沉睡的小脸儿。
盯了好大一会儿，才回头下炕。
“姐姐，我爸妈说了，他们不会把妹妹接回去的。
姐姐，女孩子是不是就不好？”
“为什么他们都喜欢男孩子？”
方晓云那一双眼睛里面带着莫名的愤怒。
陈安安猛然一下反应过来，李大虎和妹妹之间从来没有相认。
也许李大虎为了保护妹妹，从来没有把一些事情对妹妹说明。
方晓云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她也许以为她是被父母扔掉的孩子。
再加上方晓云在方家的生活可能并不好。
起码没有面上想象中那么好，否则的话，这个女孩儿不会心思这么重。
当然，也许是李大虎做了什么，故意想要迷惑众人的视线。
这孩子显然心里有心结。
陈安安笑着坐到了炕沿儿上，看着熟睡的妞妞笑着说道，
“每一个女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都是非常重要的，没人不喜欢女孩子。
你想女孩子长大了多么漂亮。
我和你傅哥哥就希望将来能生一个女儿。
如果是女儿的话，我一定会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每天梳各种各样的头发，还会给她扎上各种漂亮的发箍，小发卡。
给她穿漂亮的衣服。
小裙子，小皮鞋，把她打扮的像是小公主一样。
我会教她认字，让她知道很多道理。
让她温柔善良，并且不自卑，不懦弱，让她自强自立，开朗大方。
教会她做自己，更教会如何体贴顾及别人的感受。
不会让她因为别人受委屈，同样也不会让她失去对别人的关爱。”
方晓云有些迷惑的望着陈安安。
“姐姐，难道女孩子真的可以变成这样吗？
可是村里的那些女孩子，他们早早的就开始帮家里人照顾底下的弟弟妹妹。
大多数女孩子都不上学，除了打猪草，砍柴，就是帮家里做很多家务。
我隔壁的水秀听说她爸妈等她到了15岁就要把她嫁出去，据说到了15岁就能换很多彩礼回来给她哥哥娶媳妇儿。”
“女孩子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帮助家里的男孩子的吗？”
陈安安把方晓云拉到自己跟前，用手摸了摸她凌乱的发辫。
轻轻地拆开头发，拿了自己的梳子给她一边梳头发一边轻声的说。
“每一个女孩子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每一个女孩子都应该幸福快乐，开朗。
而不是为了谁而活着。
男孩子也一样，他们也是独立的个体。
并不因为他们是男孩子，就应该天生享有更多的资源。
只是因为这个年代人们需要劳动力，所以在劳动力方面，男人天生占优势。
所以很多人希望生男孩子，可是女孩子和男孩子的不同。
就是在于女孩子更细腻。
他们更细心，更体贴，更能见微知著。
而且女孩子如果真的拥有男孩子的那些资源，说不定会比男孩子更强大。”
“姐姐，真的可能吗？”
方晓云感受到姐姐温柔的给自己编织发辫。
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当然，你看姐姐虽然我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也干不了那么多活儿。
甚至我不会做饭，也不会做很多体力劳动。
可是我是个医生啊。
医生可以治病救人，可以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难道我比男人差吗？”
方小云想起就是陈安安出现在他们家，才救了养母和肚子里的妹妹。
那是全村的接生婆都做不到的事情，是所有人都认定养母可能要一尸两命的一个结局。
她偷偷躲在后窗上，看到了全部过程，看到陈安安是如何镇定自若的，把养母从生死关头救了回来。
安安姐姐和哥哥不一样，哥哥虽然对自己好，可是哥哥更是凶狠的。
每次要求自己去照他的命令去做。
如果她做不好，哥哥就会惩罚她。
她对哥哥又恨又爱，哥哥会保护自己。
可是更多的哥哥总是假装不认识她。
养父养母明面上当着哥哥的面儿对自己很好，可是背地里全村人都知道养父养母对自己很不好。
而哥哥只相信养父养母。
她每一次跟哥哥提出想跟哥哥在一起过活，可是哥哥总是拒绝。
总是让她等一等。
她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还要去帮哥哥做那些总觉得很危险的事情去见那些人。
方晓云也一直觉得哥哥是在利用自己。
可是妹妹不一样，妹妹明明活不下来。
她见过村里人会把那一些生出来不想要的女孩儿直接扔到山上。
曾经在山上砍柴的时候，见过那些婴儿的尸体会很惨。
可是妹妹现在在安安姐姐这里生活的很好，被照顾的很好。
安安姐姐很温柔，她甚至想如果她也可以像这个小婴儿一样，在安安姐姐这里被照顾就好了。
方晓云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陈安安看着这小姑娘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同情，她甚至有点儿理解这小丫头。
虽然这小丫头什么话都没说，可是仿佛又说了很多。
也许这小姑娘真的是一个下手的关键点。
可是心里又有些痛恨自己，这么大的人明摆着是来骗取小姑娘的信任。
有一天所有的真相揭开，这小姑娘该对人性有多么失望。
也许整个人生都会灰暗，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其他人。
陈安安这种沮丧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傅淮安回来。
“怎么了？”
傅淮安其实是个很敏锐的人，他回来就发觉陈安安比平日里沉默寡言。
而且做事的时候总是陷入沉思。
照顾孩子也有点儿漫不经心，并不像平日里那么热情。
立刻意识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今天方晓云来过。”
“这孩子想做什么？”
傅淮安不明白方晓云给陈安安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我能感受到这个孩子特别矛盾，对于村里的重男轻女充满了不满，甚至心里有怨恨。
这种怨恨应该源于对原生父母把她送到养父母家收养充满了不信任。
认为亲生父母有可能是因为重男轻女才把她给了养父母。”
傅淮安听了这话，沉吟了一下。
“如果这是个关键点，也许你可以从这里打开突破口。”
陈安安猛然抬头，有些错愕的望着傅淮安，神情是那么的陌生。
“傅淮安，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漠的话？
你明知道这孩子渴望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