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还没说完,程东媳妇就急道:“我男人能有什么异常,是他们害死了我家小宝!”
她咬牙道:“这事肯定不只老二干的,老二媳妇肯定也有份儿!她向来看我家小宝不顺眼,觉得孩子爷爷奶奶太宠我家小宝,不待见小花,肯定是老二家两口子嫉妒我家小宝,才害了他!”
正好程海媳妇也过来了,一听这话就骂道:“你说什么胡话呢!我看不顺眼的是程家这一大家子,我跟个孩子计较什么!程海干出这事来一点也不稀奇,全都是你们逼的!我就不该嫁进来,现在连我的小花都丢了!”
她过来也是想找程狗剩,逼问小花的下落!听说要把他带去市里,她也要跟着去。
顾平安不由皱眉,她去前边车上找黎旭,“黎队,怎么办?都当嫌疑人带回去?可我觉得这两个应该没什么问题。”
黎旭见那妯娌两个互相瞪着对方,跟有深仇大恨一样,也怕这两个女人再打起来,干脆道:“小花还没消息,程家所有人都有嫌疑,反正借了车,先一起带回去吧!”
于是顾平安他们把程家六口人都带去了市局,连小宝的尸骨都暂时移到了市局的停尸房里。
程狗剩上车时有些纳闷:“这是要去哪儿?警察同志,我可没犯事啊,你们抓我干什么?”
顾平安道:“小花失踪,你是嫌疑人,我们要重点查她的失踪案,自然要把你们都带回市局去。”
程狗剩问:“市局在哪儿?也是派出所吗?”
刘所说:“是市公安局,所有派出所都归那边管,你们家的案子太大了,又涉及到孩子,未成年死亡和失踪都是大事,我们小派出所处理不了,已经移交给市局了。”
程狗剩瞬间傻了,“什么?公安局?用不着吧,我不是都说了吗,我家小花是去省城过好日子了,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还要我说多少遍?我一个当爷爷的难道还能把孙女害了呀?”
顾平安道:“你连小花送去谁家了都不知道,怎么确定她过上好日子了?程狗剩,你要真把自己当爷爷,就赶紧老实交代。市局和镇上的派出所可不一样,我们那是专门处理刑事案件的!丁是丁卯是卯,哪怕你们全村拿着和睦家庭的牌匾,集体来保释你都没用,找不到小花,你就得受审、被查!”
他们分析得没错,程狗剩在镇上派出所时,并没怎么当回事。小孟跟小雪年纪轻,本就没什么威严,哪怕是刘所长出去普法也是和和气气,很好说话的样子,导致程狗剩把警察当村干部,根本就不怵。
这时一听去公安局,还是办理刑案的地方,虽然他不是很清楚那是什么意思,但听顾平安语气严厉,他立马就怂了。
“我说总行了吧,真不用去公安局,小花就是被人贩子给拐走了!也不知道拐到哪儿去了。什么刑案不刑案,没人杀孩子!除了老二那个畜生,谁下得去手啊。”
刘所无奈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之前你媳妇还一直嚷嚷着小宝跟小花都是被拐走了!结果呢,小宝就埋在你家祖坟里!现在你一会儿说小花是被你送走的,一会又说是被拐走的,我怎么觉得小花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顾平安叹口气,她也是这么想的。
程狗剩慌忙摆手:“不可能不可能!小花儿肯定好好的,不过我确实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顾平安呵了一声:“别急,等到了市局,你会想起来的。”
她这话说得含糊,隐含的含义可就大了,程狗剩还以为进了市局会严刑逼供,更慌张了,他急忙道:“不是!警察同志,我这次真没撒谎,我真不知道小花儿被送去哪儿了!是老大把小花卖给人贩子了,我可没让他卖!我发现后还骂了他一顿,又怕这事闹大,再查出来是老大把小花给卖了,这才跟老二说把小花送走,算是对他的惩罚。”
程狗剩哭丧着脸,唉声叹气地说:“自从老大把小花卖了,我这心里一直不得劲,我一直想这些事儿。我就想我们家怎么弄成这样的,好好的孙子死了,还是被老二弄死的!好好的孙女被老大给卖了,这兄弟俩要是知道了真相,恐怕一辈子也和解不了。”
顾平安都觉得不可思议,听着就想骂人,“你确实得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造成这种恶果的。程东是不是已经知道小宝死了,还是被程海杀的,他卖了小花是为了报复程海吗?”
“他不知道!”程狗剩脸色更加难看,“他……就是瞎猜,那时候警察都不查了,就他跟个鬼一样在院子里乱转,不是跑到我门口偷听,就是跑到他弟窗户底下偷听!我发现后吓了一跳,心想这不是回事儿啊,要让他这么找下去,迟早得发现小宝的事。”
刘所皱眉:“然后你就叫他把小花给卖了,给小宝出出气?”
“没有!我怎么可能干这种蠢事?我跟我媳妇商量,就说小宝被拐子拐走了!就是我媳妇一开始跟你们说的那套词!我们说拐子肯定把小宝拐到别的省去了,就没听说被拐走的能找回来的,没必要费那个事!我们还劝老大,反正他媳妇身体好,别说再生一个,再生两个也没问题。”
顾平安忍不住吐槽:“你跟你媳妇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程狗剩也不反驳,他叹口气,接着道:“老大当时没说话,沉着脸走了,后来倒是没见他再跟鬼一样瞎转悠,结果没多长时间,小花给丢了。老二家两口子正四处找呢,老大就过来跟我说是他把孩子给卖了!你们说我能怎么办?我跟警察说让警察把老大抓了?还是告诉老二,让他们兄弟俩打起来?我们只能瞒着呀!”
顾平安道:“你当时报警,小花还能找回来,说到底,你们谁也没把她当回事!”
程狗剩却诉起了苦:“警察同志,我当时只想着把事瞒下来,可过后我这心里是真难受啊,你们看看不到十天我就瘦成这个样子,我是真后悔了!他们谁有我心里苦!我不敢让老大两口子知道小宝已经死了,也不敢让老二两口子知道老大把他家闺女给卖了!我只能两边糊弄着,本来这都糊弄过去了,可你们非得查,查什么呀!谁也不是故意的!”
顾平安冷笑:“你居然指责我们不该查案?什么不是故意的?你说的可真轻松,程海已经承认他是故意杀人了!程东也挺能装的,他把小花给卖了,还在那儿骂程海,据说还帮着找孩子,你这两个儿子哪个不是故意的?”
“不是,这哥俩就是心里有气就想发出来!过后他们也后悔着呢,你看他们被媳妇儿抓挠也不知道还手,甚至连上班下地的精气神都没了,整天窝在家里!我们爷仨是真后悔啊,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了?”
顾平安想起跟着刘队去他家时,他们三个确实都在屋里躺着,原来是这样,一个个都在心虚!
等到了市局,程狗剩缩在车上不下来:“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要把我关监狱,我不是都交代了吗?就不用下去了吧,真跟我没关系,小宝是老二杀的,小花儿是老大卖的,你们找他们去吧!我这当爷爷的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还要替他们背锅!我这倒霉催的生了俩畜生儿子啊。”
顾平安没好气地说,“先下来再说吧,有句老话说的好,儿孙不和,大部分是因为父母无德。现在你又说这俩都是你儿子了。之前不是一口一个老二不是程家的种儿吗?你小时候还整天打他,这一家的所有矛盾都是因你而起。孩子都出大事了,你还在隐瞒,警察去你家调查,你还要瞒着,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无辜?”
程狗剩垂头丧气从车上下来时,黎旭也正带着程家兄弟从另一辆车上下来,他冲上去就想揍他们,被顾平安拦住,“你觉得挨打能解决问题?打了程海那么多年,有用吗?”
程狗剩哀嚎一声,“作孽啊!这个家算是完了。”
程东看着程狗剩这有点发疯的样子,就知道他爸肯定把他给卖了。
老二程海却突然有些快意,这个家早就该完了。
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等把他们都安顿好,黎旭说:“先休息吧,明天再查。”
顾平安却说:“黎队,我想先审一下程东,确定一下他把小花卖去哪儿了,明天一早就可以抓紧时间找孩子的下落。”
“也好!”黎旭让小郭带刘所去招待所。
结果刘所也不肯走,“一块去吧,我也想早点找到小花,这俩孩子太可怜了,但愿小花没事。”
程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倒没像他爸那样嘴硬,一见他们进来,就说:“我爸都跟你们说了?没错,小花是我卖的!卖了五十块钱!那人是外村的,我要一百,人家说小丫头不好卖出去,就给了五十。”
顾平安问:“那人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你从哪知道他是人贩子?”
程东愣了下:“新乐村的,大名我不知道,他留着两撇胡子,大家都叫他小胡子,他也不是人贩子,就是以前帮着我们村的人买过孩子,我把孩子卖了,我爸还想去找回来,可人家说孩子早就被卖去外省了。”
黎旭问他:“你为什么要把小花卖了?”
程东哼了一声:“你说为什么?我可不是傻子,当时我就觉得我家小宝肯定是被老二给卖了,要不然他怎么一看见我就心虚!没想到他比我想的更狠啊,居然把我家小宝给弄死了!”
他咬牙道:“我发现他不对劲,问他,他也不说,我爸妈还替他打掩护,说什么小宝是被卖香油的给拐走了!你说我能不气吗?我当时恨不得把他捅了!可那毕竟是我亲弟弟,我实在下不去手。小花总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媳妇又总说那丫头克我们家小宝,我就干脆把小花给卖了!总得让我出出气吧。”
顾平安无语,“你是为了出气!不是为了你儿子?”
“当然是为了小宝!我爸妈一天天夸小宝,说他以后是家里的顶梁柱!还说什么把他当眼珠子,结果呢,孩子丢了,我就知道肯定跟老二有关系,可他们居然还护着他!我不好过,他们谁也别想好过!”
程东冷着脸抬头道:“我也不怕跟你们说,就这我也不解气,我一开始只以为老二把小宝给卖了,结果他是把我家小宝给弄死了!你们说这口气我要怎么咽下去。我把他家小花卖了也扯不平啊,这事没完!”
刘所听得唏嘘不已,出来后还感叹道:“这一家子可真是造孽啊,一个个的哪儿像是家人?十世仇人都没他们狠。”
顾平安叹口气:“刘所,这事还得您去跟小花妈说一声,明天咱们接着找人贩子。”
刘所有些为难,他怕小花妈再哭闹起来,就说:“不着急,明天吧,咱们先去一下新乐村,要能顺利把孩子找回来,再跟她说。不然今天给个希望,明天又找不回来,她更得闹腾了。”
黎旭道:“刘所说得对,大家都先去休息吧,明天再接着查。”
顾平安跟他先把刘所送去了招待所,他俩再一起回宿舍楼那边。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夏日的夜,虫鸣蝉叫有些聒噪。
顾平安想到今天的案子,叹口气,忍不住感慨道:“这程家居然是和睦之家,邻居都说以前没听见他们吵过嘴。我突然觉得我家整天吵吵嚷嚷倒也挺喜庆。”
“喜庆?”黎旭被她逗乐,“这形容很有意思,是因为你二叔吗?”
“还有我爷爷奶奶和我二婶,他们凑一块,不出五分钟就能吵起来。”
黎旭突然道:“有空还真想去你家体验一下。”
顾平安没听出有什么不对,笑道:“现在他们出去旅游了,去了也体验不到。”
“嗯,那就以后吧。对了,肖东凯今天在看守所自杀了!没救回来。”
他突然来这么一句,顾平安吓了一跳,“啊?不是说看守所现在巡逻很严吗?纸都不给他们放,怎么自杀的?”
“十二点后半小时巡一次,他就利用这点时间在墙上撞死了,死前还用牙咬开手腕大动脉在墙上写了一墙的字。”
“咬破?”顾平安皱眉,变态果然是变态,“他写了什么字?”
“丛珊,我来找你了!”
顾平安愣住:“他肯定不是为了丛珊,是因为他毁了容,才想速死吧,不过阎王爷也不是吃素的,他这样的混蛋不得下十八层地狱啊,还在这儿装情圣!”
黎旭笑了,“是啊!”
听着她爽朗的话,他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安安,后天就要考试了,你不会忘了吧。”
“准备这么久,怎么会忘?黎队,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耽误考试。”
“那就好,晚安!”
顾平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皱眉,怎么觉得黎队今天有点怪怪的?
黎旭今天确实有心事, 他把顾平安送回去,就又回了办公室。
值班的人见他来了,忙说:“黎队, 蔡专家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一直呼您,您没回。”
“我已经回过她了,她下次再打电话, 就跟她说我在忙。”
那人虽然不解, 但还是答应一声, 毕竟刑侦队确实很忙, 自从成立后, 各派出所各单位有了不好查的刑事案件都往这边推。人不多,事儿不少。
顾平安只是觉得黎旭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样,并没有多想,作为一个刑侦队的队长,总不可能看见自杀现场, 看见墙上的血字就受刺激吧。
她一晚好睡,第二天早晨五点起床,又把她薄弱的那两科重点内容扫了几眼,这才去办公室。
黎旭已经到了, 还给大家买好了早餐。
顾平安不由皱眉,十分怀疑他根本就没回去休息, 还别说, 黎队卷起来的样子,跟她以前还真挺像的。
“黎队, 这么早?”
“不早了, 还有很多事要处理!”黎旭指指桌上的包子, “先吃饭,小花的事,你跟刘所去查吧,有需要叫上小郭他们。”
“黎队今天很忙吗?”顾平安看着他越来越重的黑眼圈问。
黎旭挑眉,“还行,你们有事的话,我也可以抽出时间,说吧什么事?”
顾平安觉得他更奇怪了,昨天两人好像很亲近,今天又恢复了领导和下属的距离,一句‘你们有事’就把关系推远了八丈远。
他这是上班一个样,下班一个样儿?
黎旭见她疑惑,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昨天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冒犯,居然冲动说想去她家,还好她并未多想。
他的事只能自己解决,蔡雅帮不了他,顾平安也不行。
如果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安安,对她也不公平,再说她那双眼睛总是能洞察人心,被她发现,一定会很惨。
顾平安并未过多纠结,她摊摊手:“我还能有什么事,今天主要任务是找到小花的下落。我就是想问问黎队有多久没休假了。”
黎旭苦笑,“这么关心我吗?又是怕我猝死,又是担心我不休假。”
“没错,非常关心。毕竟你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个好领导,万一您扛不住再换个爱搞事的领导来,我们谁也不舒服。”
黎旭被她逗乐,“你就不盼我点好!”
他把装小米粥的饭盒推给她,“快吃吧,别耍嘴了!”
顾平安看着他起身离开,很想说自己不是耍嘴,是真挺担心他,这样连轴转不仅对身体不好,思维也会迟钝。
小郭进来见她盯着黎队,不由皱眉:“小顾,干嘛呢?给黎队开小灶吗?”
“是黎队请咱们吃早饭!”
顾平安说着找到自己的饭盒,挑了两个肉包一个素包,又倒了半碗小米粥,坐下吃起来。
小郭随便拿了一个包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跟她说:“昨天晚上出事了,你还不知道吧,不对,是前天晚上!肖东凯在看守所自杀了,黎队跟田队大晚上被叫起来,听说死得老惨了!搞得满屋子都是血。”
顾平安看他说话夸张,就抢着道:“我怎么不知道,墙上还用血写了字!”
小郭分享的快乐马上少了一半,“你怎么知道的,我跟你说看守所的同志都吓坏了,墙都洗不干净,还得重新粉刷一遍!”
顾平安想到肖东凯最后的模样,叹口气:“多行不义必自毙,杀了这么多人,他的下场还不是他自找的,只是没想到他死也要死的这么抓马。”
“抓什么?”小郭疑惑问她。
顾平安忙摆手:“我是说他死也要吸引人眼球,还说要去找丛珊!又在玩恐吓,你听听那语气‘丛珊,我来找你了!’好像他搞成这样是人家丛珊害的一样,简直死有余辜!”
小郭十分赞同,“没错,这人简直是无耻之极,不过他对自己也够狠的,听说撞了四下才死,也就是撞晕了爬起来接着撞,还调整了一下角度,才把自己撞死了。”
冯娇拿着文件匆匆进来,一听他们在谈肖东凯,就皱眉道:“你们怎么就爱吃饭的时候讲些血腥事!”
顾平安把最后一口粥喝完,无奈道:“因为只有吃饭的时候有时间闲聊啊。”
冯娇一听闲聊两字,马上触发了八卦技能,凑过来跟顾平安说:“安安,我跟你说,昨天下午那个蔡专家给咱们黎队打了好几个电话,黎队都没接!我怎么感觉像是谈恋爱闹别扭了,蔡专家在哄咱们黎队?”
顾平安愣住,黎队跟蔡雅是一对?她怎么看着都不太像啊,不过她的感情雷达一向不怎么灵敏,看来得跟黎旭保持距离了。
她笑道:“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咱们黎队还要女孩子哄?”
小郭说:“听说蔡专家比咱们黎队大好几岁呢,年纪大的总要哄小的吧?”
顾平安呵了一声:“都谈恋爱了,还说什么年龄大小?谁规定年龄大的就得让着小的,没想到黎队居然……”
她正吐槽着,突然看到冯娇眼睫毛都要眨下来了,忙改了口:“没想到黎队居然为了工作不接女朋友电话,如此敬业,值得我们学习。”
冯娇松了口气,还好没说难听的。
小郭一口包子堵在嘴里,想笑又不敢笑。
果然黎旭已经从他办公室过来了,听见顾平安的话,没好气地说:“吃完饭就赶紧去忙吧,在这瞎说什么呢?怎么又给我编排了个女朋友?”
顾平安忍不住八卦道:“难道以前也编排过?”
冯娇跟小郭都竖起耳朵,黎旭却没理顾平安,他把文件卷起来拍了小郭一下,“别磨蹭了,都几点了!”
小郭觉得自己有点怨,黎队想打的真是他吗?他说什么了?
顾平安赶紧收拾自己饭盒跑了,留下一句话:“我去招待所找刘所一起去新乐村。”
刘所起得也够早,招待所有免费的早餐,他出门时正好跟顾平安碰上。
顾平安看刘所也一脸疲惫,不由问:“刘所,你也没睡好。”
“我担心小花啊!唉,要是能早点看出他们一家子都心怀鬼胎就好了。”
顾平安忙道:“他们家人互相包庇隐瞒,我一开始也差点被骗过去,村里丢了这么大的孩子,第一反应就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谁会想到是家贼呢,再说程东跟程海可是同父同母长在一个家里的亲兄弟,这事说出去别人都不敢信。”
刘所责任心强,自己辖区内的两个孩子一个死了,一个五十块钱给卖了,他有点上火,嘴角都起了燎泡。
见顾平安精神奕奕,他不由叹道:“我刚入行的时候,我师傅就跟我说像我这样的在派出所熬着就行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瞧不起我,说我笨。现在想想真不是,心理承受能力不行,抗压能力不行,处理点偷鸡摸狗的小事小情就够了。”
顾平安这才明白,他主要是被这一家子惊到了,果然刘所说:“从警这么多年,家庭矛盾也处理的不少,真没见过这么恶劣的!好好的兄弟成了仇人!”
两人唏嘘着,顾平安借了单位的车带着刘所去新乐村找小胡子。
新乐村在开发区跟市东区的交接处,紧临着大路,交通十分便利,按说位置好的村落经济都会好一些,可这村里看着并不富裕,都是红砖外露的低矮砖瓦房,甚至还有土坯房。
小胡子的绰号应该挺响亮,顾平安跟一位路人大哥打听小胡子,人家立马指了指村东,“就在水塘边第二户。”
刘所干脆下车细细打问起这个小胡子,那位村民见他们是警察,一点也不意外,“他叫胡二伟,以前他爸当村支书的时候,他可是耀武扬威的,去年他爸贪污被抓了,他才怂了,不过还是不干正事儿,整天游手好闲。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他是不是也犯什么事了?”
顾平安笑道:“我们就是有事来跟他打听一下,你知不知道平常跟他交往的都有哪些人?他们是不是有个小团伙?有没有外村的人经常来找他?”
“人家朋友还真不少,经常互相叫着一块喝酒,不过都是些狐朋狗友,像这附近村里偷鸡摸狗的,装神弄鬼的都跟他关系不错!”
这位大哥显然十分看不上小胡子,他想吐槽的可不少,又说起小胡子偷看寡妇洗澡被打,偷隔壁邻居的鸡被老鼠夹子给夹了等各种糗事。
还没照面,顾平安对小胡子就有了初步了解,只盼着这个混子是真把小花送去好人家了,可别跟着他受什么罪。
热心大哥说的差不多了,又道:“不过这几天我还真没见过他!是不是犯事给躲了?警察同志,你们是来抓他的吧,赶紧抓走吧,他一个人能把半个村子搅合的不得安生。”
顾平安忙问:“有多少天没见过他了?你平时是每天都能见到他吗?”
“我家就在水塘边第五家,他平时没事整天抽着烟瞎出溜,得有个四五天还是七八天没见了吧,大门也紧关着。”
刘所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好好想想,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这位大哥绞尽脑汁,“大概是五天前吧,记不太清了,反正以前天天见,这几天都没见他!不行你们再问问别人。”
顾平安跟人家道过谢,和刘所先去了小胡子家,门关着,敲门也没人应,看来还真不在家,这种情况也不能进去搜查,两人只好先问问邻居。
右边邻居家有位老太太整天在家门口坐着,她说:“二伟五天没回来了,肯定是从哪儿赚到钱,跑城里胡花去了。”
她儿子说:“他有回跟我们吹牛,说他去城里能住旅馆,还有漂亮小姑娘陪着。”
顾平安问:“他提没提过是哪家旅馆?”
“没有,我听着觉得他是在吹牛呀,把旅馆说的可好呢,什么下边是商场,缺什么买什么!然后上面是老板的豪宅还是什么游泳池,打扫卫生的都能一个月挣好几百,哪有那种好地方,就是瞎胡咧咧!”
顾平安一愣,这个小胡子以前不会在小楼里工作过吧!
“这些话他是什么时候说的?他在城里工作过吗?”
“他什么也不会,大字都不识几个,能有什么工作?就是个到处溜达的街溜子,有时候帮着村里人介绍介绍工作,不过他喜欢给漂亮姑娘介绍工作,人家家长都不乐意理他,嫌弃他名声不好,怕他把人家姑娘给卖了!”
顾平安更确定小胡子在小楼工作过,他可能也跟齐大勇一样,属于拉皮条的。
现在五岁的小花到了他手里,顾平安的心不由揪紧了,应该不会有事的,哪有那么多恋|童癖。
胡二伟家没人, 邻居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更没看见他带小花回家。
顾平安怕他听到消息,再给跑了, 忙问刚才说话的小伙子,“他有家人吗?”
“他爸妈都死了,他大哥在开发区当临时工,一家子都搬走了, 他家就他一个人, 其他的远亲好像也都不来往了, 反正没见他有亲戚来过, 朋友倒是不少。”
“那你记得他这些朋友都住哪儿吗?”
这小伙子皱眉:“都是这附近的混子, 我就知道一个我们村的,其他村的你随便打听打听,应该能找到。”
刘所问他:“那你们村这个叫什么?”
“张有财!在村南住,就在村委会附近。”小伙子指了个方向,又说, “我就不领你们去了,免得惹麻烦。”
顾平安和刘所谢过他,朝村委会那边走,他们过来的早, 不时有从地里劳作回来的村民打量他们。
这张有财在村里应该也是名人,大家你指一下, 我送一段路, 就把两人带到了他家门口。
结果他家也是大门紧闭,旁边邻居说:“他们家在浇地, 可能要中午才回来。”
顾平安跟他们打听张有财, 邻居说:“他没在家吧, 好像是去省城打工了,前天我还听他妈说呢,盼着他这回能稳当点,不要惹事不要乱花钱,二十好几的人了,起码赚点娶媳妇的钱啊!”
顾平安皱眉:“去省城了?哪天走的?跟谁一起走的?”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走了应该有三五天了吧!”
顾平安他们只好又找到地里去,张有财爸妈看着倒是老实人,尤其是当妈的看见生人,十分局促。
问她什么,她也不敢说话,顾平安一说是警察,她立马慌了,转头喊:“有财爸……你快点过来,警察同志来了,咱家有财是不是又惹事了。”
有财爸从田里快步走过来,“警察同志,有财又咋了?”
顾平安见他着急又惶恐,忙道:“先别急,我们只是打听一下,他哪天去省城打工的?跟谁一块走的?”
“走了有五六天了吧,是我们村胡二伟喊他去的,说是去车站抗大包,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不能是假的吧?”
顾平安跟刘所对视一眼,都知道这两人可能已经把小花带到省城去了。
刘所问:“他们在省城有熟人吗?还是有亲戚?省城火车站和汽车站是分开的,他有没有说去哪个车站?”
有财爸搓着手,紧张地道:“我也没细问,我们家在省城没熟人,我都没去过,也不知道有俩车站,反正有财说是去车站扛大包,我一想卖力气的活儿,也不会惹事,就叫他去了!到底怎么了,有财又惹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