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那个女学生也只是说他装,他就暴怒,很像是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顾平安点头:“他还有一个隐藏的动机,你有没有发现?”
庞达皱眉思索着,“是女学生让他不能授课,这可能导致他对女性有仇恨心理?”
“没错,还有就是他强势的妻子,王老师说他总爱待在学校里,过年都要抢着值班,显然他家里再大再有钱,对他来说不是个能让他舒服待着的地方。还有你说的这位女学生,史凯一定很恨她,咱们得确认一下她是否安全!”
两人先去了电器行,面积确实不小,门口还有两个礼貌又亲切的店员做指引。
顾平安问:“你们老板在吗?”
大概她说话气势一看就不是来买电器的,那位店员愣了下:“有什么事您可以先跟我们店长说。”
顾平安也不急,先跟这里的店长谈了谈,她亮明身份,店长倒是很配合:“生意的事都是老板娘在管,老板就没来过店里。他们的关系怎样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店长,只帮着人家看店而已,不过我倒是听老板娘抱怨过很多次,说有男人还不如没男人!她车坏了都是自己送去修,之前好像还闹过离婚,后来为了孩子又没离成。”
见顾平安问地址,店长先打了个电话,“我们老板娘让你们去家里,老板也在!”
顾平安没想到这么简单就问到了地址,看来这个老板娘很坦然,警方找上门,都不紧张。
史凯家在别墅区,这别墅听说也是他妻子梁笑香买的。
顾平安敲门时,听到里边的笑声,十分爽朗,显然别墅里的人心情很不错,难道夫妻两个关系好转了?
来开门的是保姆,顾平安带着庞达走到台阶上,里边才有人迎出来:“警察同志来了?我正等你们呢,听说去我们店里了?是哪里有不合规的地方吗?”
这是个漂亮丰韵但又不显胖的中年女人,看起来很有富气,她见来的是女警察,眼睛更是笑眯了,伸手想拉顾平安的手,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厚厚的红包往顾平安手里塞。
顾平安都傻了,忙推开她的手:“你们家里有喜事吗?这还没过年呢,怎么上门就有红包?”
庞达也不解地看着梁笑香:“你这是干什么啊?”
梁笑香一愣,尴尬道:“哦,你看我这人,之前我家确实有点喜事,准备好的红包没发完呢,见人就想塞。”
顾平安看着她尴尬又带着审视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这位老板娘以为他们是黑警,找到店里是想要钱,这才直接让他们到家里来。
她不由笑了:“怎么?梁老板,有人用警察身份勒索过你吗?”
梁笑香忙摆手,“没有没有!就是个误会,我可没别的意思。我们店附近的派出所民警都特别认真负责,我们店里有什么事都是他们管,我就是觉得市局的警察突然上门,问东问西很奇怪,真没别的意思。”
顾平安见她说得诚恳,也没细问,“你丈夫史老师在家吗?其实我们主要是来找他的,只是不知道他的住址,所以先找到了店里。”
“哦,你们找老史啊,他在呢!刚上楼!”
梁笑香请顾平安他们坐下,走到楼梯旁,抬头朝上喊:“老史,老史,快下来,警察同志是来找你的。”
她说完突然想到什么,猛地回头问顾平安:“警察同志,我家老史不会又犯事了吧?不对啊,他最近没去过学校,一直盯着我们新家装修呢,怎么可能打学生?再说他已经不教课了啊。”
她紧张极了,“我的天哪,他可千万不要再惹事了,就他赚得那点钱,都不够赔的。”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顾平安抬头看着从楼上下来的男人,就见他面沉似水,眼神冰冷。
◎显然这是他的逆鳞◎
史凯穿着半袖的T恤和灰色的棉麻裤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平安一看他,就觉得跟面馆老板描述的毛衣男一模一样, 干净体面,一看就很有钱,不过真实情况是有钱的是他妻子。
现在看他的眼神,显然他对他妻子已经很不耐烦了。
梁笑香听见丈夫下来, 两步过去, 猛推了他一把:“我说你又干什么了?我说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居然知道哄我开心了, 是惹了事心虚了吧!”
史凯下楼后眼神已经变得平和, 他推开妻子的手:“我能干什么?这些天不都乖乖在家呆着吗?小香,我不理你,你说我冷暴力!我哄哄你吧,你又说我心虚,你说到底要我怎么办吧?”
梁笑香显然并不信他的话, 但当着警察的面也不好跟他吵,她转头问顾平安:“警察同志,你看我这脾气,都忘记问了, 你们过来找他有什么事啊!”
顾平安道:“是他学校的事,史老师, 高三四班的金乐阳, 你认识吗?”
史凯冲她笑了笑,点头道:“认识啊, 这孩子别的事情上挺机灵, 但就是没有学习那根筋, 我也帮他补习过几次但还是落榜了,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复读,他怎么了?这小伙子挺老实,不像是惹事的人啊。”
“去年寒假,你值过几次班?”
大概话题转得太快,史凯愣了下:“几次班?这我还真不记得了,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在学校不受重视,又不教课,很受排挤,每次假期值班,我排的最多。”
顾平安皱眉看着他:“真的?可我听说你每次都是积极主动的要求去值班?”
梁笑香刚收拾好的心情瞬间垮了,又狠狠瞪了丈夫一眼。
史凯苦笑:“人家都给我排好班了,我不这么说能怎么办?你说谁愿意值班呢?尤其是寒假的时候,别人都在走亲戚聚会,就我得去学校值班!怎么可能是我自己要求的。”
梁笑香恍然,“也对啊,警察同志,你们是不知道,他以前在学校惹过事,虽然最后和解了,但学校领导跟老师都对他有偏见。”
她说着又拍了史凯一下:“我说你能不能行了?在学校还能让人欺负你,你不敢说话,倒是回来跟我说呀,那破班上不上的有什么关系?你帮我去看看店不好吗?”
顾平安见史凯虽然面色温和,但肩膀绷紧,显然在极力忍耐,看来他对她妻子的厌恶很深啊。
“梁女士,你先别急。我们不会听学校的一面之词,我觉得你也不该听他的一面之词。等查完我们的案子,你可以去学校问一问,到底是他主动要求值班的,还是学校的人在排挤他。”
她说完不等梁笑香反应过来,又问史凯:“寒假你值班时,金乐阳一直去学校找你吗?”
史凯皱眉,有些不耐烦地说:“是呀我不是说了吗?我还给他补过几节课呢。”
“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顾平安又问。
“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我没有资格上课,也没有资格给别人补习?”
顾平安笑了,她盯着他的眼睛:“史老师,不必这么敏感,也别总想岔开话题。我的意思是说,你跟金乐阳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为了什么事。”
“我不记得了,反正他成绩不好,但很上进,我虽然没资格任课,但我喜欢给学生讲课,他问我能不能帮他补习功课,我就答应下来了。”
庞达突然道:“怎么可能连第一次见面都不记得了?”
顾平安笑道:“他肯定记得,只是不好说而已,也许是在金乐阳翻墙的时候认识的,也许是在史老师做一些不想为人所知的事时,被金乐阳撞见了。所以他不可能告诉我们。”
史凯怒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学校的学生那么多,我也不是只给他补习过功课,不记得第一次怎么聊起来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平安马上掏出自己的小本本:“好吧,你说说都给谁补习过功课,班级姓名都告诉我们,我们去核查一遍。”
史凯愣了下,旋即摇头:“我不记得了,有些已经毕业了,你们到底是想查什么?我为他们补课,不求名,也不求利,就是闲的无聊,这犯法吗?”
这时就算粗枝大叶的梁笑香都察觉到不对劲了,“老史,你到底干什么坏事了?这不记得那不记得,装什么啊,真有什么事就赶紧跟警察同志说。”
史凯不耐烦地瞪她一眼:“闭嘴吧,我看你巴不得我出事关进去呢,是吧!”
梁笑香吓了一跳,自从那件事之后,史凯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
顾平安看着他们夫妻两个,还是把事挑明了:“史老师,补课当然不犯法,但你的好学生金乐阳牵涉到一件特极谋杀案里,我们也查到你在机械厂面馆里跟其中一个叫小燕的死者有过接触,这才找过来,现在请你回去协助我们调查。”
史凯沉了脸,梁笑香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半天缓不过来。
“走吧!”庞达对史凯做了个请的手势。
史凯叹口气,“早知道就不搭理那个学生了,这不是连累我吗?”
梁笑香听见他这话,似乎又有了精气神,“什么意思?你早知道那个学生有问题?我说老史你是不是傻呀?你都不教课了,干什么还要给他们补课?我早叫你不要干了,你非要在学校里耗着,现在好了吧,没听见警察同志说吗,特级谋杀案,特级啊!”
史凯似乎已经懒得理她,但走到门口时还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照顾好孩子!”
梁笑香一开始被他的话哄住,以为他只是被学生牵连,调查清楚了,就会送他回来。
可是听见他这句话,梁笑香本要出来送人的脚步顿了顿,咚的一声,又坐回了沙发里,她知道史凯这回是真惹大事儿了!”
史凯看起来很镇定,哪怕进了审讯室,脸上也没有太多慌张的神情。
顾平安把小燕的照片递过去:“还记得她吗?”
史凯摇头:“看着有点眼熟,但我想不起来了。”
顾平安又把面馆外边的照片递过去:“有没有去这里吃过饭?”
“好像去过吧,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这姑娘就在这里上班对吧?我当时看她干活挺利索,就问她要不要来我家工作,你也看到了,我家的院子大,房间也多,一个保姆实在收拾不过来。每周还得请家政公司来打扫一遍,我不喜欢外人总是进出我家,就想再找个保姆。不过这姑娘当时没给我准信,面馆的老板娘也很不高兴,我也就没再多问,这有什么问题?你刚才说的死者小燕是她吗?怎么死的?怪可怜的,一看就是外地来打工的。”
顾平安听着他淡定的话,不由笑了:“史老师,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装的很完美?如果你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而且跟她真的只见过一面,你被我们带来这里,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可你没生气,没质问,装做淡然地说着跟小燕的一面之缘。”
庞达也道:“对呀,你也不用把你家为什么要请保姆说得这么清楚,正常人想请保姆的话肯定会去家政公司,哪有人吃个面,就问面馆的服务员要不要去他家当保姆的?人家要是想当保姆,自然会去找这样的工作,用得着你问吗?”
史凯还是不慌不忙的说:“我知道当时确实冒昧了,但你们不请保姆,根本不知道保姆有多难挑,有的什么活儿也干不好,还总爱耍脾气。有些偷奸耍滑,甚至偷主家的东西出去卖,所以我一看这姑娘……”
顾平安被他逗乐了:“你觉得自己是火眼金睛吗?你看一眼就知道小燕适合做保姆,就确定她不会偷奸耍滑?”
“我确实没那么大本事,不过有时候这种事也是讲眼缘的,反正我一看就觉得她和我们家很投缘。”
顾平安不想再跟他废话,“咱们一件事一件事来查吧,你先说说你和金乐阳在学校值班时都做了些什么!”
“补课啊,还能做什么?”
“哦?他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教他的可不只课本上的东西吧。”
“哦,我确实教过他一些人情世故。”
顾平安笑了,“你教他人情世故?那有没有教过他吹笛子啊?”
史凯皱眉:“我不会乐器,就是想教也没法儿教啊。行吧,既然你们怀疑我,那我就跟你说实话,确实是我主动要值班的,我在家里呆着十分窒息,你们也看到我媳妇儿那样了。她一开始就是小学的代课老师,工资低也没学历,什么都听我的。后来赚了钱,支棱起来了,不把我当回事儿。再加上我在学校出了些意外,被她抓住了把柄,她更不把我当人,总是当着孩子的面教训我。我在家里待的不顺心,就想着去学校散散心。正好碰到了金乐阳,就这么简单。”
他说完又疑惑地问:“乐阳到底牵扯到什么特大案子里去了?不应该呀,这孩子真挺老实的。”
顾平安又把孙勇的照片递过去:“这人你认识吗?”
他认真打量片刻,摇头道:“没见过。”
“你妻子说你最近在你家新房盯着装修,新房在什么位置,我们可以去查一下吗?”
“没问题啊,施工队刚走。”
史凯说得十分坦然,报上地址又道,“你们想怎么查怎么查,我都配合,反正不管金乐阳犯了什么事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给他补过几节课而已。”
顾平安皱眉看着他,“你这么肯定他不会出卖你?”
史凯苦笑:“看你这话说的,我又没犯事,有什么好出卖的?”
顾平安突然想起什么,“那个差点被你打残的女生,到底说了你什么坏话?”
史凯一下子变了脸色,显然这是他的逆鳞。
“也不是说坏话,她就是说了几句闲话,我也不是因为她说话才打她,这姑娘不好好学习,早恋,课堂上看漫画书,成绩下滑的厉害。我一直想跟她好好谈一谈,还没找到机会,正好那天听到她又在上自习课时说闲话,就没忍住拍了她一下。”
史凯一边说着一边模仿着那天的动作,“那真不叫打,可我一拍,她正好一转身,尺子戳到她眼睛上了!你说这能怪谁呢?她倒霉我也倒霉,不过她眼睛没事,留下的疤并不明显。”
“她还在豫东吗?做什么工作的?那之后你们见过吗?”
史凯无奈摇头:“我不清楚,后来的赔偿都是我媳妇送去的,反正这事算是了了。我们破财免灾,她家也因为这一尺子致了富。”
庞达听不下去了:“什么意思?人家眼睛差点瞎了,你说人家致富?好像故意讹你一样。”
“我没那个意思,就是说我不欠她什么。”
史凯心理素质显然不错,说话也很有条理。
金乐阳听见史凯也被抓进来了,眼神闪了闪,什么话也没说,好像生怕自己会说漏嘴。
顾平安让小苗他们追查当初那个女生的下落,没想到居然失踪了。
小苗说:“这女孩是在北蛟市游玩时失踪的,她家人一直没放弃寻找,但一直没下落。”
庞达不由皱眉:“不会也在那几个透明盒子里吧?”
卢星说:“很有可能!但这么远,他们是怎么确定她的位置,又把她带回来的?”
顾平安叹口气,看了眼案情板。
如果这女孩也是被他们害了,还剥了皮,那就只剩下一个受害人没确认身份了。
又到饭点, 黎旭已经让后勤的人给他们把饭送过来了。
等吃完饭,顾平安把案情板整理了下,“发现的人皮已经明确是四名女性的, 目前失踪者有面馆服务员巩小燕,站街女田小凤,还有市二中毕业的孟新会。三人中只有巩小燕已经做了确认,而且她的人皮是放在朱贵送她的木盒子里, 有特殊性。”
卢星说:“巩小燕为什么会带着木盒子跟手表出门?朱贵不是说她把那两样东西当传家宝吗?”
庞达犹豫片刻, 还是道:“其实也不能因为巩小燕是受害者, 就确认她没有逃婚的意图, 也许她父母不同意, 并最终说服她跟朱贵分手。”
顾平安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我觉得她应该是被骗走的,包括去外省旅游的孟新会,她真的是去旅游的吗?”
小苗道:“是啊,如果她真是去旅游的, 孙勇他们怎么知道的?一直在盯着她吗?难道还要跑去外省作案?”
现在火车票没有实名制,所以根本查不出孟新会到底有没有去过北蛟市,她只是跟家里人说要跟朋友去那里旅游,家里人一直都对她很放心, 并没有多问,哪想到一去不回。
北蛟市警方查了一圈也没发现她的踪迹, 所以还真没法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去过。
庞达又说:“顾队, 我觉得与其从受害者查,还不如弄清楚孙勇、金乐阳和史凯三人关系更重要。”
卢星马上道:“我觉得一样重要, 这三名受害者都跟三名嫌疑人有关系, 不对, 是其中两名受害者跟史凯有关系,他在面馆搭讪过巩小燕,在学校打过孟新会。倒是这个站街女田小凤,跟案情联系不太大,我们目前只确定金乐阳嫖|过娼,而失踪的田小凤是站街女,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金乐阳杀了田小凤。”
顾平安点头:“没错,所以四名死者只确认了一个,那就是巩小燕,另外两个是疑似被害,她们到底有没有变成透明盒子里的人皮制品还得接着查。卢星你带人去问问那个女孩还有没有田小凤的衣服物品,再联系鲁法医看看能不能提取到DNA。孟新会失踪时间不长,家里人也一直在找她,她家里肯定很容易提取到DNA。就算都提取不到,也可以把人皮的DNA跟她们的家人做下比对,确认一下亲缘关系。”
卢星答应着,赶紧去了。
顾平安又指指三个嫌疑人的名字,“三处住所,三个嫌疑人,这是巧合吗?还是说他们是一个犯罪团伙,可以我的经验,雕刻人皮制品的变态杀手应该是独狼才对。
小苗说:“顾队,凡事都有例外吧,反正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一伙的,孙勇为了修马桶,把装着巩小燕人皮的木盒子弄丢了,还被小偷送到了警队里,史凯跟金乐阳怕自己会暴露,于是联手杀了他。”
庞达马上道:“不对啊,还没查到他们身上呢,甚至我们都没发现孙勇死了!我们去查时,孙勇已经退了房,把他的画像发到所有派出所都没找到线索,然后金乐阳自己跳出来说认识孙勇,还跟他学过笛子!”
顾平安道:“我觉得三个人肯定认识,但不一定是一伙儿,也可能是互相制衡,相互合作的关系。目前我们知道孙勇跟金乐阳都会剥动物皮,孙勇为泄愤剥了邻居家的狗皮,金乐阳剥了蛇皮来吓唬同学!但史凯应该不屑于做这种事,听他的语气和那种眼神,他自视甚高。哪怕他妻子做生意成了大老板,让他过上好日子,在他眼里她仍旧是没编制的代课老师,他对金乐阳语气里也多是嘲弄。”
小苗道:“顾队,可是两个受害人都跟他有关系,难道你怀疑是史凯指使孙勇跟金乐阳帮他报仇?然后孙勇搞砸了,被那两个灭口?”
他说完又挠挠头:“也不对,金乐阳确实是自己跳出来的。”
顾平安沉吟道:“虽然金乐阳没考上大学,但他很聪明,心理素质也不错,敢自己跳出来,肯定是觉得我们找不到他的犯罪证据,或者他没有犯罪,只是一个旁观者。也许孙勇的死让他感觉到了危机,他想借我们的手除掉史凯。所以自从史凯被带来队里,他就蔫了,什么也不敢说。”
庞达皱眉:“可是如果他想让咱们抓史凯,就该痛快招了啊。难道他怕史凯报复他?”
顾平安看着案情板上这些混乱的连线,笑道:“走吧,咱们再去审审他,这次换个审法儿。”
金乐阳见顾平安又进来,不由皱眉:“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就算查到我嫖|娼也不用关起来吧,我听说这种事交罚款就行了。”
“你爸妈听说你小小年纪还敢去干那事,不想管你了,还让我们多关你几天,免得你不长记性。”
金乐阳愣了下,冷哼一声,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好似在骂他的爸妈。
顾平安笑道:“不过你放心,你年纪小又是初犯,不会关太长时间。还有你那位补课老师史凯,我们也已经查清楚了,他没问题,都是场误会。这案子只看现场痕迹就已经很明显了,孙勇自己洗脸时头晕栽到了脸盆里,自己把自己给淹死了,所以这个案子里只有受害者,没有凶手。”
庞达在进来前已经被顾平安叮嘱过了,这时也装出一副想匆匆结案的样子,在本子上划拉着什么。
金乐阳瞪大眼睛,露出一副傻相,他看看顾平安又看看庞达,然后怒吼道:“你说什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的天哪,你们确定是刑侦队的吗?谁会淹死在脸盆里?你们居然就要这样结案?”
顾平安无奈摊摊手:“没办法,我们有其他更重要的案子要查,这种意外虽然少见,但蠢人多作怪,人太蠢了,什么死法都有,你说是吧,我们也不可能为了他在这里耗费时间。”
“不对啊,你们不是说孙勇是人皮案的凶手吗?他的死你们不查了,人皮案又要怎么办?”
顾平安笑了,她十分悠哉地道:“金乐阳,你这小子还真有意思,我们都说不查了,你倒是不干了!孙勇已经死了,他自然是人皮案的凶手,现在凶手又把自己淹死了,你说我们还查什么呢?你是遭遇了无妄之灾,你那位史老师也是被你牵连了,已经查清楚他没有任何问题,很快就会把你们两个放出去!”
她说完起身要走,金乐阳也不说让她道歉了,反而反复说着:“你们这叫什么警察?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你们对得起人民群众吗?”
顾平安诧异地看着他:“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对了,我忘记跟你道歉了,怪不得你会生气。孙勇确实是人皮案凶手,我们也确实是根据你提供的地址,在出租屋里找到了他,不过他太蠢,已经自己把自己搞死了,所以案子这就算是结了。”
她说着打开审讯室的门,把外边的小苗他们都叫进来,当着他们的面跟金乐阳道歉:“对不起,金同学,是我错怪你了。”
金乐阳看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女警察,差点气吐血,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可顾平安已经让庞达先带他去登记办手续了。
她还叮嘱金乐阳:“如果还有需要你配合调查的地方,我们还会去找你。金乐阳,就算考不上大学,又不想复读,你也该找点正经事做,可别再跟着杀人犯学吹笛子,跟着图书管理员补习功课,万一哪天倒霉起来,再碰上杀人犯,我怕你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不是,你这就算查完了?太玩忽职守了吧!你根本不配当警察!”金乐阳嚷嚷起来。
顾平安皱眉看着他,“你这孩子怎么不识好歹啊!哦,对了,我忘了,当时说好了要给你表彰的对吧?你放心,这事我记着呢,一定会安排下去,不过奖金需要申请,然后等着审批,一时半会怕是发不下来,你先回家吧,放心,这次没人盯着你了。”
顾平安敏锐地发现她说最后一句时,金乐阳瞳孔收缩,他害怕了,可害怕什么呢?如果他真是变态杀手,警察放过他,也保证不盯着他了,他不该高兴吗?居然还不想走了?
她故意没理会金乐阳,让庞达去送他,“一定送回家,免得路上出事,再赖上我们。”
被庞达拉着刚要下楼的金乐阳,听见这句话突然拉住楼梯扶手,“我不回去,你们还没查清楚,我不敢回去,万一孙勇的同伙知道是我给你们告的密,把我灭口怎么办?”
顾平安笑了,其实一开始她也只是想试试,没想到金乐阳真的害怕被灭口!
庞达也进入状态了,耐心劝金乐阳:“我们顾队不是都跟你说了吗?查清楚了,跟你说的一样,孙勇是个变态杀手,结果他在洗脸的时候把自己淹死了。哪里有什么同伙?还有什么好查的?你一直追着要我们顾队跟你道歉,她也已经道过歉了啊!”
小苗也在一边说:“是啊,怎么还怕灭口,这案子跟你又没关系,你不就是跟着孙勇学了几天笛子吗?对了,还去嫖过娼,放心,这都不是大事,赶紧回家吧。”
金乐阳一看他们这打发麻烦的语气,推开庞达朝着顾平安跑过来:“顾队,你们在孙勇出租屋都查到什么了?地上和柜子里有没有仔细检查过?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自己把自己淹死?也许他屋里有凶手留下的东西呢,你们有没有仔细找过?”
顾平安皱眉,确实仔细找了,没有任何收获,难道本来有证据,但被史凯拿走了?
她不耐烦地说:“你这小子是真有意思,我们都忙着呢,已经按照你说的结了案,我也跟你道歉了,还在这儿扯什么?要不我这队长你来当,案子你来查?”
金乐阳愤怒极了,他很想说他来就他来,可他也知道人家不会搭理他!他是真没想到这些警察居然如此不负责任,明摆着的大案不去查,居然想敷衍了事。
“我就是个高中生,什么叫按我说的结案了?我说的就是真理吗?你们会不会查案啊?我的天哪,我要见你们上级领导,我要举报你们玩忽职守。”
顾平安冷哼一声:“开什么玩笑,我们局长日理万机,是你说见就能见的?我是刑侦队的中队长,我的案子想怎么查就怎么查,都跟你说结案了,还在这里啰嗦什么?赶紧走吧,别打扰我们办公!”
她话音还没落,汪局长就背着手从楼梯上来了,他听黎旭说了人皮案,这种大案特案,一般他都会过问一下。再加上顾平安这个中队长是他顶着压力提拔上来的,于是赶紧过来巡视一下。
结果正好听到顾平安耀武扬威的话,他见被顾平安呵斥的人年纪不大,看着就像个学生,估计可能是受害人家属。
听这话头,应该是这少年有线索,或者对案子有质疑,结果顾平安不听人家说话,固执己见,还说她的案子想怎么查怎么查!
好大的威风啊!说实话做刑警有时候就得有点脾气,可这种话这种态度,实在太不像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