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辆摩根第红宾利商务车缓缓从大路另一头驶来,停在红毯前方。外籍安保人员率先下车,绕行至后座,打开车门?,一名身着明黄色修身晚礼服的女艺人款款现身。
“叶菲!”
“是?叶菲来了!”
“叶菲小姐请看这边!”
两旁的媒体倏然躁动起来,记者和摄像师们眼前一亮,纷纷高声呼喊,试图吸引美人的注意,好拍到更多正面镜头。
穿黄色晚礼服的女星看着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气?质清纯眉眼灵动,正是?今年金鹿奖最佳新人奖得主叶菲。
叶菲出道第一部 作品便是?名导大作的女二号,获奖后立刻拿下了诸多高奢代言,风头甚至压过了许多一线大花。坊间盛传,叶菲背景雄厚,是?沪圈艺术界某名门?公子的小女友,背靠大树好乘凉。
有作品傍身有美貌加持,还有上?流社会的豪门?婆家一路开道,圈里都说?,叶菲星途闪耀,未来的成就不可估量。
“什么豪门?婆家?这些贵公子放着门?当户对的豪门?大小姐不娶,会娶一个小戏子?痴人说?梦。”
后台休息室内,正在补妆的向雨琳不屑地冷哼了声。她?眉目间满是?嘲讽之?色,拿着一把化妆刷,慢悠悠往脸上?扫着腮红,听?完身边助理和化妆师的议论?,她?又讥诮道:“这个圈子傍大款的例子难道还少??远的不说?,就那皇山的秦媛,跟着赵世高这么多年了,转正了吗?”
助理在旁边压低声,说?:“雨琳姐,你声音小一点。听?说?秦媛的休息室就在咱们隔壁。要是?被她?听?见……”
“听?见又怎么样?”向雨琳美眸一斜,嗤笑,“你看她?前段时间丢了那么多商务,正在谈的一部电影也黄了,还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呢。照这么下去,她?在圈子里蹦达不了几?天,凉是?早晚的事。”
化妆师拿出针线,小心翼翼将向雨琳的腰身布料往里缝拢几?分,适应她?过分纤细的腰肢。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接话:“欸对了。赵世高跟他那个老婆不是?感情不和吗?听?说?是?家族联姻,结婚以后就一直各玩各,秦媛估计就是?看中?这一点,觉得自己?迟早能?当上?皇山传媒老板娘。”
向雨琳闻声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她?要是?稍微有点智商都不该这么想。那个赵世高可精得很,奉信的一贯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今天是?她?秦媛,明天不知道是?哪个王媛李媛。她?想和赵世高结婚,那得把枕头垫高点,好好做个梦。”
这话引得周围几?人全?都抿起嘴,一个没忍住,便又齐齐扑哧笑出声。
不料就在这时,紧闭着的休息室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几?人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回过头。
只见大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位高挑美人。纯黑色哥特?式晚礼服,配上?极有个性的红黑色调妆容,冷艳夺目,气?场强势。
看见此人,化妆师和几?个小助理的面色纷纷微变,你往我脸上?瞧,我往你身上?看,面面相觑,都有预感:大事不妙了。
相较助理和化妆师的惊惶,向雨琳不愧和秦媛一样是?圈内见惯各种场面撕过无数资源的一线花。背后嚼人舌根被正主逮个现行,小意思而?已。
眼瞧着秦媛不请自来,向雨琳并没有太大反应。她?只是?随手将化妆刷扔回桌上?,红唇微勾,慢条斯理地笑了:“哟,我当是?谁突然跑过来串门?儿,原来是?媛姐呀。”
向雨琳说?完,还十分体贴地吩咐身边助理,道:“快,给媛姐倒杯咖啡。”
秦媛才?不吃她?这套,冷笑一声说?:“一进这屋子就闻到一股难闻味儿,我还以为有死老鼠呢,原来是?几?张臭嘴。”
向雨琳见秦媛一来就撕破脸,挑了挑眉,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儿朝向她?,翘着二郎腿笃悠悠地说?:“媛姐,我建议你要聊天就先进来,关上?门?,咱们慢慢唠。”
秦媛冷着脸:“怎么,你有胆子在背后说?人闲话,没胆子被人知道自己?是?个长舌妇?”
向雨琳却笑出一声,无所谓地耸肩:“媛姐你误会了,我有什么好怕的?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虽然你和你们赵董那点事儿,圈子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知道,可不是?还有百分之?二十不知道的吗?赵董是?有家室的人,你知三做三这件事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吧?”
听?见这话,秦媛面色骤然变得更加难看。她?眉宇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藏的心虚,口中?说?:“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赵董是?我老板,我和他只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反驳的同?时,手却往后推,不露痕迹地将门?给关上?了。
向雨琳白她?一眼。门?一关,连表面功夫的戏都懒得再演。
向雨琳上?下打量着秦媛,忽而?啧啧感叹,摇头道:“我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该笑你还是?该同?情你。按理说?,你在这圈子里这么多年了。没道理这么蠢的。”
秦媛韫色更重,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媛长得美,生气?时眉眼凌厉,更添几?分韵味。向雨琳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秦媛。片刻,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踩着高跟鞋往秦媛踱近几?步,靠近秦媛身侧。
向雨琳低头道:“媛姐,论?资排序你是?我的前辈,别怪做后辈的没有提醒你,往后放聪明点儿。你之?前丢的那些资源,样样都不是?小损失,再不夹着尾巴做人,你就不怕以后这圈子里没有你的一席之?地?”
秦媛和向雨琳年纪相仿,相差不过四岁,戏路近似,走的路线也基本一致,彼此都是?对方旗鼓相当的劲敌。
今年秦媛拿下三金影后,瞬间就比向雨琳高出了半截儿,向雨琳早就看她?不顺眼。如今秦媛得罪了人,向雨琳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看笑话的机会。
那头的秦媛也知道向雨琳心里在想什么。讽刺道:“我能?不能?在圈里混下去不劳你操心。另外我提醒你一句,与其天天在背后重伤别人嚼舌根,不如请个好老师打磨一下自己?的演技。靠陪吃陪笑拿资源,终究还是?不如自己?有硬本事。”
向雨琳完全?不生气?,俏生生地笑:“媛姐你误会了。我说?那些话并不是?单纯为了嘲讽。你难道没发现自己?已经惹祸上?身了吗?”
秦媛下巴抬高,整个人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我有奖项有实力,得罪谁我也不怕。”
向雨琳好笑地眨了眨眼:“你是?觉得赵董一定会保你,所以才?有恃无恐吧。”
秦媛被言中?心事,眸光微闪,出口的话语却全?是?辩驳:”我已经讲过了,我和赵董只是?朋友和上?下级。你再乱说?,当心我告你诽谤!”
“OKOK,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向雨琳懒洋洋地摆了下手,“随便你们是?什么关系吧。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太自大。这世上?有钱有势的人太多了,赵董确实能?在咱们的圈子里呼风唤雨,可你有没有想过?山外有山天外天,一山还有一山高?”
秦媛平日里恃才?傲物恃宠而?骄,入圈数年来,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亏,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有赵世高当自己?的保护伞,她?就能?永远无所忌惮。
之?前被解约的商务和影视资源,她?一直以为是?那条绯闻热搜误伤了曲宴时的缘故,可再没脑子的人,听?向雨琳暗示到这份上?,也品出其中?的端倪了。
秦媛盯着向雨琳,迟疑地问:“你是?说?,我得罪了比赵董更有地位的人?”
向雨琳摊手,装傻充愣道:“我可什么都没说?。你自己?慢慢猜吧。”
“……”秦媛百思不得其解,用力地皱起眉。
向雨琳见她?站在那儿半天没有走的意思,嫌烦,于是?皮笑肉不笑地下了一个逐客令:“媛姐,宴会还有十五分钟就要正式开始。您是?赵董的女伴。要是?赵董待会儿找不到你人。怕是?要生你气?了。”
闻言,秦媛这才?猛地回过神。她?深知赵世高的脾性,不敢失陪太久,最终恶狠狠瞪了向玉林一眼后,开门?阔步离去。
哒哒哒。
轻盈清脆的脚步声逐渐远离,直至消失。
向雨琳瞄着细长眼线的美眸残留着幸灾乐祸的笑色,捂着嘴低笑两声,慢悠悠坐回椅子上?。继续喝她?的咖啡补她?的妆。
助理在旁边一脸的好奇,没忍住心中?的窥探欲,试探问:“雨琳姐,你刚刚一直说?秦媛得罪了大人物,那你知不知道她?得罪的到底是?谁?”
向雨琳没作声,余光一斜,淡淡瞥了助理一眼。
助理收到这一眼神警告,心里发怵,当即埋下头,不敢再多问。
没成想,向雨琳随后却又轻描淡写地开了口。
她?说?:“殷酥酥和曲雁时的那条绯闻热搜还记得吧,有消息说?是?秦媛干的。她?和殷酥酥之?前合作过一部电影,结了梁子。”
助力点头,思索间猜测到什么,惊讶:“你的意思是?秦媛是?因为得罪了殷酥酥,所以才?给自己?惹祸上?身?”
向雨琳打磨着指甲,眯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地回答:“但是?光凭一个殷酥酥,没有这么大能?耐。我估计,她?是?攀上?哪个资本了。”
助理听?了点头,赞同?她?的说?法:“确实。殷酥酥本来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十八线糊咖,吃了《凡渡》这个大饼不说?,还是?非梵娱乐的老总亲自来咱们公司给签的合同?,这面子也太大了。她?背后绝对有人在捧,并且还是?力捧。”
向雨琳笑起来:“这下你什么都明白了吧。”
助理恍然大悟地颔首。
向雨琳:“虽然接触不多,但我对这个殷酥酥的印象其实还可以。她?没背景的时候,见了我规规矩矩懂礼貌,有背景了还是?恭恭敬敬喊我一声雨琳姐。”
闲聊几?句后,向雨琳像是?忽然又想起什么,问助理道:“上?次我让你帮我订一只新色birkin,办好了没有?”
“早上?刚接到SA的电话,说?到货了,随时能?去取。”助理笑着说?,“我在网上?看过图片,那个香芋紫特?别漂亮,正好可以拿来搭配你昨天买的香奈儿套裙。”
向雨琳竖起一根食指,左右摇摆:“那包不是?给我自己?买的。”
助理有点惊异:“不给自己?买,那你是?要送人?”
向雨琳微微一笑,“之?前我瞄过一眼殷酥酥的资料,她?生日快到了。这是?我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助理更惊讶了,“殷酥酥入圈才?几?年,以你的身份地位给她?送礼物。这不是?反过来了吗?”
向雨琳比头脑简单行事莽撞的秦媛聪明太多。虽不知殷酥酥背后的人物是?谁,但她?明白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
向雨琳淡淡笑说?:“大家都一个公司,我这个做师姐的送小师妹一个包,没什么好奇怪吧。”
琢磨着,向雨琳拿起桌上?的手机。解锁屏幕,进入微信。
瓷白纤细的指尖往下滑动着,好一会儿才?翻找出一个备注名。
毕竟师出同?门?,殷酥酥也在向雨琳的微信通讯录名单内,只是?过去,殷酥酥实在太糊,向雨琳从来没注意过这个小糊咖师妹,当然也就没跟她?聊过天。
而?现在,她?大花向雨琳却要纡尊降贵,主动向这个师妹示好。
真是?又应了那句话,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向雨琳心里感慨了会儿,点击那只小猫头像,进入对话框。略思索,敲出了一行字。
向雨琳:【酥酥宝贝^ ^听?说?你生日快到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下次见面给你,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哦。】
编辑完,按下发送键。
收到向雨琳发来的微信消息时,殷酥酥已暂别三位长辈,与费疑舟在费氏主宅的后花园内散步,等待开饭。
刚踏上?一条悠长画廊,手拿包里的手机便响了一声,叮叮。
提示收到新消息。
她?掏出手机解锁屏幕,看清消息内容的同?时,眸光中?泛出几?丝浓浓的惊诧。
费疑舟注意到她?表情的异常,询问道:“工作上?又有突发状况?”
殷酥酥摇摇头,迅速组织语言敲下几?行字,回复给对方,而?后便将手机收回包里。随口笑说?:“是?公司里的大花前辈,忽然说?要送我礼物,我已经婉拒了。”
费疑舟:“什么理由送你礼物?”
殷酥酥卡壳了下,不愿向他提起自己?生日将至的事,只是?说?:“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费疑舟:“因为下个月一号是?你的生日?”
殷酥酥:“……”
殷酥酥着实是?又被他惊到了,瞪大眼:“你怎么连我生日都了解得这么清楚?”
费疑舟侧目,淡淡看她?一眼,“你的基本资料网上?一搜一大堆。”
“……”殷酥酥被噎了两秒,还是?觉得怪怪的,又接着说?:“你看过就记住了?”
费疑舟语调从容而?慵懒,四两拨三斤,“9月1号的生日,和全?国的小学生开学报道同?一天,这个日子,印象想不深刻都不行。”
“……”殷酥酥囧。
她?小时候最讨厌过生日,就是?因为生日当天就要回学校报道。人家其他小姑娘生日前夕,又是?试穿漂亮小裙子又是?试穿漂亮小皮鞋,她?最悲催,六岁到十八岁的所有生日前夕,她?都在通宵达旦地补作业。
这些关于她?生日的事,殷酥酥都只是?在心中?想想,没有说?给费疑舟听?。
因为再跟他多聊自己?的生日,难免有暗示讨要礼物之?嫌。
她?想了想协议上?的那些天价条款,又摸了摸刚刚收入囊中?的放在红包里的两张巨额银行卡,发自内心地觉得:
金主爸爸给得实在太多了。
再问他要生日礼物,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于是?很快又清了清嗓子,自认为非常有技巧而?不突兀地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拍下的那套佛像,真的就这样捐给博物院?”
费疑舟语气?很随意:“对。”
殷酥酥止不住地愕然:“那么贵的东西,说?捐就捐?”
费疑舟目光落在她?脸蛋上?,口吻仍旧很随意:“你不是?说?,如果?你得到了那件金弥勒佛像,也会无偿上?交么。”
殷酥酥默了默,纠结了会儿,自己?是?硬着头皮装到底,还是?跟他说?心里话。
须臾,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非常诚实地道:“那是?因为那樽金弥勒佛像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也一分钱没有花。这就好比,你如果?问我要十亿,我会非常爽块地说?‘好呀等我有了一定给你’,可是?如果?你问我要十万,我就舍不得了。因为我没有十亿,但我真的有十万。”
费疑舟耐着性子听?她?举例,觉得挺有意思,不禁很低地笑出声。半晌方道:“我爷爷、我父亲、包括我的其他兄弟姐妹,如果?在国外遇上?中?国文物拍卖,都会尽力拍下送回国,捐给国家。”
殷酥酥有点无法理解,脱口而?出:“那些都是?几?百万几?千万甚至几?亿几?十亿的东西,花这么多钱再捐掉,你们一点都不心痛吗?”
费疑舟摇头,淡然而?平静地道:“我们费氏有一条家训,是?从我曾祖父一代传下来的。”
殷酥酥眼睛眨巴一下:“什么家训?”
费疑舟回答: “有生之?年,尽己?所能?,守一方安宁,兴一方水土,护一方百姓。”
“……”殷酥酥怔住了,迟迟说?不出话。
费疑舟清冷深邃的眸注视着她?,继续道:“从小爷爷就教育我,先国而?后家,家国大义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拍下文物再无偿捐赠,这些都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有能?力做的事,为什么不做?”
傍晚清风拂过古色古香的画廊,殷酥酥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以一种尊敬的目光看向身边的男人。
不是?恭维。不含谄媚。不是?小老百姓对名门?望族的仰望,而?是?纯粹的,一个有家国情怀人的对另一个有家国情怀的人的尊敬。
殷酥酥由衷说?道:“费疑舟先生,这一声‘先生’,您确实当之?无愧。”
费疑舟勾起嘴角,“你过誉了。”
两人继续沿着画廊前行。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自两人身后传来,步伐微急而?又不失稳重。
殷酥酥转回头。是?何建勤。
只见这位心腹解语花手上?拿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径直走到自家老板身前,恭恭敬敬递过去,说?道:“先生,您吩咐我买的车正好有现货,车商那边刚把钥匙送来。”
直到这时殷酥酥才?看清楚,何助理手上?拿着的,是?一把车钥。
帕加尼,顶级跑车。
费疑舟接过钥匙。
何建勤朝殷酥酥含笑点了点头,算打招呼,接着便转身离去。
殷酥酥探出脑袋,盯着费疑舟手上?的车钥匙一个劲看,忍不住半带揶揄地发出感叹,夸张道:“费总您又买车啦。帕加尼,嗯,很不错,颜值高够拉风并且性能?绝佳,符合您高贵的身份和不走寻常路的个人定位。”
她?这张嘴,也不知是?过去点头哈腰形成了习惯,还是?天生就抹了蜜,溜起须拍起马来简直是?流畅自若,所有言辞蹦出口,连个磕巴都不带打一下。
费疑舟沉默了大约三秒钟,才?很有礼貌地点点头,云淡风轻回答:“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有点钱。谢谢你的吹捧,很真诚。”
殷酥酥:“。”
殷酥酥听?出他在笑自己?拍马屁,囧了,连忙又随便问了个问题遮掩自己?的尴尬,“这回选的什么颜色?”
“白色。”费疑舟说?,“和你现在的那辆一个色。”
“哦。”她?点点头。
下一瞬,把殷酥酥头都吓掉的事情再度发生。
“我看你好像挺喜欢白色,所以是?照着你现在那辆给你挑的。”费疑舟直接把车钥匙递给她?,“送你。”
殷酥酥:“……?”
殷酥酥差点傻掉,木呆呆地问:“你、你说?什么?送我?”
费疑舟漫不经心地回答:“嗯。”
殷酥酥瞠目结舌:“为什么送我车?”还是?这么高端回头率百分之?三百的超级豪跑?
“那辆CLA内部空间有限,确实不方便我开。”费疑舟平和地直视着她?,懒漫道,“换这辆,一是?作为生日礼物,二是?今后我就能?顺理成章地给你当司机,与你单独相处的时间也能?更多,更有利于你我培养感情。”
殷酥酥:“……”
还能?这样?
太子爷这番话, 说得是风轻云淡毫无波澜。可听在殷酥酥的耳朵里?,只教她觉得惊悚,难以理喻。
增加更多的独处时间, 培养感情?
殷酥酥望着费疑舟如玉的脸庞, 白皙面容流露出一丝茫然。暗道:望族的贵公子做事就是讲究,假结婚原来也是需要培养感情的。
须臾的呆滞过后,殷酥酥回过神。她视线下移,由费疑舟的脸转向他手里?那把?车钥匙,继而摇头摆手, 义正言辞而又有理有据地道:“如果您送这辆车是为了方便我,那么不需要,我很喜欢我自己的CLA。如果您是为了方便自己,那更不需要, 我何德何能让您给?我当?司机。”
费疑舟听?后, 微微一挑眉, 懒漫自若地回她:“做丈夫的替妻子开车, 不是天经地义么。”
他说话的语气如此自然平和, 字里?行间熟络而亲昵, 几乎给?了殷酥酥一种错觉, 仿佛他们不是因为一纸协议在做戏, 而是真的相恋数年结为夫妻,彼此情深意浓。
胸口像化?开了一块熔岩巧克力, 甜蜜浓稠的酱流出?来,炙得她心?尖莫名发烫。
殷酥酥的脸倏忽一红,像饮酒太多后的微醺颜色, 媚态万千。
突然不好意思看他,她低下头, 别过脸瞧别处,若无其事地回答:“随你怎么说,总之?这辆车我不会要。”
费疑舟瞧着她,眼神有几分耐人寻味:“殷小姐列在协议里?的那些东西?,可样样都比这辆车价值高。”
殷酥酥闻言被呛了下。
她又不是傻子,当?然瞬间就听?出?他这句话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他肯定是想说:那份协议她洋洋洒洒列了几百条,除开与她工作有关的各类商务资源外,光是豪宅她就问他要了十来栋。
列那堆协议的时候脸皮那么厚,怎么这会儿脸皮又忽然变薄,一辆车都不肯收?
殷酥酥以为他在讥讽自己装模作样,心?头忽然有点气,下巴高高一扬,回道:“费先生,我虽然只是一个演员,比不得你名门之?后出?身高贵,但基本的职业道德我还是有。那份协议相当?于咱们这笔买卖的成交价,我跟你都签字落了款,意味着我们双方都认可这个价格,不会再有变化?。我陪你演戏,你付我酬劳,各取所需。这辆车不在协议之?内,纯粹是你超纲支付,我当?然不会要。
费疑舟站姿随着好整以暇的盯着她,在听?见“超纲支付”这个词以后,终于敛眸垂首捏眉心?,没?忍住,忽地弯了弯唇。
殷酥酥被他笑懵了,秀气的双眉用力拧成一个结,不甚理解道:“你又笑什?么?我很好笑吗?”
对比她的愤愤然,边儿上的太子爷却像是心?情颇佳的模样。
他捏着车钥匙,先是弯唇再是浅笑出?声,而后那笑声变越来越大,笑得整个人都靠在了旁边的画廊玄柱上,甚至连那幅宽阔挺刮的肩都开始隐隐抽动。
“……”殷酥酥无语了,实在不知道自己是干了什?么好事,能让向来八风不动喜怒不形于色的费家大公子这样开怀大笑。
傍晚的秋风穿廊无痕。
费疑舟足足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收声,重新撩起眼皮看向面前的姑娘。
“超纲支付?”他盯着她,清浅的眸残留着丝丝笑意,较往日而言,少几分清冷凛冽,更多了丝难得的少年气。复又挑了挑眉问:“恕我才?疏学浅,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这个词,还请殷小姐赐教。”
话音落地,殷酥酥雪白的脸蛋霎时憋得通红。
“超纲支付”这个词是她刚才?胡乱现?编瞎造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哪里?有胆子有脸赐教他。
结结巴巴好几秒,殷酥酥双颊的温度越来越高,在把?自己蒸熟之?前,终于支吾着挤出?几个字来:“反正意思就是说,你支付的报酬超出?了原本谈好的价格,给?得太多了!”
看着姑娘窘迫又倔强的模样,费疑舟目光瞬也不离,直勾勾的,仍是想发笑。
他淡淡地问:“你是吃可爱多长大的么。”
殷酥酥呆住,压根都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一脸迷茫:“什?么可爱多?”
“我的意思是。”费疑舟迈着步子往她走?近过来,又在与她相隔半步远的距离时停住,躬身低头,略微贴近她小巧红艳的耳垂,用只有她能听?见的音量,低语道:“殷酥酥,你别总是这么可爱。”
男人忽然靠近,独属于他的清冷暗香霎时间萦绕在殷酥酥鼻尖,钻进她的鼻腔,弥漫至她肺腑,熏得她脑子有点蒙。
心?里?一紧张,大脑一缺氧,肢体动作也就失了统筹,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殷酥酥窘促极了,慌慌张张往后退几步,与他拉开距离,不甚自在地抬手捋了捋头发,转移话题:”奇怪,你们家怎么这么晚都还没?有开饭?“
可费大公子是何许人也,未达目的,怎肯罢休。
见她往后逃离,他既不强迫也不阻拦,只是迈着长腿闲庭信步般跟上去?。
费疑舟眼睛注视着她:“接受协议以外的礼物,真的就让你这么为难?”
殷酥酥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鼓足勇气抬眸,望向他。回答:“对。”
费疑舟的眼神里?多出?一份困惑:“有具体的缘由么。”
殷酥酥努力维持着冷静,随之?又回答:“我记得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从小接受的教育是无功不受禄。”
话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低下头,从手拿包里?取出?之?前费家二老给?的大红包,递到费疑舟眼前,主打一个原则性?非常强:“正好,这个红包也不在协议范围内,我也不能收。一起退给?你吧。”
费疑舟盯着她,扬眉:“无功不受禄。你的意思是与我结婚的所有报酬,你已经明码标价开在了协议里?,不会再接受额外的东西?。”
“对。”殷酥酥点头。庆幸这位大佬终于懂得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准则了,“就是这个意思。”
费疑舟又道:“那如果?另有增项怎么算?”
殷酥酥眨了眨眼,脑瓜子飞快转了几圈,盘算着,十分慎重地回答:“如果?有增项,那报酬当?然也要对应地增加。”
费疑舟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紧接着又语气平平道:“下午的时候我接到我妹妹的电话,说她养的猫淘气,从三楼窗户的缝隙溜进了我在祖宅的书房,弄乱了我的书柜。”
殷酥酥听?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位大佬想表达个什?么,不解地蹙眉:“你妹妹的猫弄乱了你的书房。然后呢?”
费疑舟:“我的书房和卧室一样,都是我的私人空间。通常情况下。没?有我的准许,无论是我妹妹还是管家他们都不会进去?。”
“哦。”殷酥酥点头,“所以?”
费疑舟:“待会儿吃完晚饭,你跟我去?收拾书房,兼职做一下家政。”
“……可以是可以。”
殷酥酥被“家政”那个词给?哽了下,答完,心?中又升起几分犹豫:“不过,那么重要私密的地方,连你妹妹和申叔他们都不能进,你放心?让我进去??就不怕我窃取你们费氏什?么商业机密?”
费疑舟垂眸瞥她一眼,气定神闲地回答:“你如果?真有能耐在我眼皮底下偷走?商业机密,那你做演员屈才?了,应该被国安局特招去?当?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