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by总攻大人
总攻大人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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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还早,还可以睡,薛宁正要回答,就感觉他的手落在腰间细细摩挲,意味深长。
薛宁:“……我明日还要斗法。”
秦江月认真点头,一眨不眨地凝视她道:“我本来没想做什么。”
本来……那就是现在改变主意了。
薛宁脸开始发红:“那、那你为什么又想了?”
秦江月忽然舔了舔唇。
薛宁心里咯噔一下,头脑发昏。
“我只是突然想到,不能事事都要你靠自己,若是如此,要我这个夫君有何用?”
薛宁愣了愣,忙说:“你今日开解我何其重要,怎么会没用?”
秦江月否决道:“那种事人人都能做,不是非我不可,我想到一件只有我能做的事。”
薛宁想说,那种事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因为不是人人都能想到他那个水准,还能讲出来让她心中明朗开阔。
又好奇:“你想到什么事?”
秦江月起身,双臂撑在她身侧,俯下来亲吻她的眼睫,动情说道:“长圣给慕妏的力量不可靠,但我能给你很可靠的力量。”
他声音越发低哑,在薛宁耳边轻声道:“我们以前在一起,只是情动缠绵,从未试过双修。从前是怕你无法化解我的纯阳之力,但我突然想到,除了双修之外,修真法门中,还有一种方法更适合我们现今的差距。”
薛宁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呼吸潮气温热道:“什、什么方法?”
秦江月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采补我吧,自身能消化多少你便索取多少,就不会承受不住了。夫人有一夜的时间采补我,我愿为夫人炉鼎,替夫人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这个人还是秦江月。
犹记得在荒羽的那段记忆之中,剑仙高贵冷艳, 神圣不可侵犯, 一开始话都懒得多和她说一句, 现在却披头散发, 不着寸缕地献上自己的神躯,求她采补。
薛宁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胸口急促起伏, 手抬起又放下,觉得眼前人可真是个烫手的山芋, 稍微多碰触一点,怕都要被对方当做自己答应了。
理智岌岌可危,薛宁只能转开视线,尽量不去看他那样勾人的姿态。
“不行。”她咬牙道, “我体内还有魔气,真这么做了,收不住怎么办……”
秦江月觉得她的担忧实在没有必要。
“一夜而已,我尚算薄有天资, 不会被你榨干。”
救命, 听听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你真的是秦江月吗!你是不是被谁附身了!”
薛宁环住他的脖颈,把他拉得身子塌下来,他有在用力, 不然整个人压下来,她就真的喘不上气了。
换做正常的时候, 秦江月肯定会好好解释他就是他, 还没人有那个本事夺舍他。
不过现在不太一样。
秦江月睫毛很长,两人鼻尖抵着鼻尖, 眼睫也纠缠在一起。
薛宁痒得不行,不得不松开他的脖颈,但秦江月并未就此离开,反而更进一步,压在她唇上,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叫薛宁差点醉死其中。
他说:“我是不是被人附身,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是怎样的,你最是清楚。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像你这样对我了如指掌,知晓我身上每一寸是何种模样,神魂灵府又是什么光景。”
薛宁躬起身子,半闭着眼睛,难捱地呼吸。
秦江月徐徐说:“想要采补我的神魂,是你的话,我一样乐意之至。”
只要是她,好像对他做什么都行,杀了他也完全没关系的样子。
薛宁神思有些迷茫,她觉得干这种大赛之前滚床单的事情很不道德,不尊重自己也不尊重对手,可偏偏诱惑她的是最不该支持这种事的人,所以她深刻地迷茫了。
“你这样,有一日死在我手中,也真是不令人惊讶。”
她似乎很有负罪感,说这话时有些呜咽音色,秦江月并未紧张,反而隐含笑意。
“你要我死,名正言顺。”
“……什么?”薛宁听得脑子发胀。
“若没有你,我今日仍在经历轮回死亡,无限重复。”秦江月说得清楚明白,“没有你,我本就回不来,找不回记忆和修为,我有今日是靠你,你要我死,不过是收回这些,名正言顺。”
“什么死不死的。”薛宁稍微清醒了一些,“我不过一说你还认真起来了,快点呸呸呸,很不吉利。”
秦江月难得没有照做,他缓缓解开薛宁的亵衣,声线压低:“修道之人,顶天立地,一言一行,皆受天道制约束缚,绝不违背,我不收回。”
薛宁又呜咽一声,抓着他的肩膀,有些控制不住地用指甲勾出无数红痕。
秦江月垂下头来:“我来教你,随我咒言运功。”
教什么呢?肯定是教她如何采补他。
薛宁差一点就听他的话了。
但她最后还是跑了出来。
连滚带爬,一边穿衣服一边跑了出来,活像是被什么难缠的妖精在后面追。
唐长老当年也是这样跑出蜘蛛精的洞府吧!
她跑得气喘吁吁,扶着一棵树调整良久才直起腰,回望仙阁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有人站在无数轻纱帷幔之后,身姿挺拔,前凸后翘。
真是要命啊这个胸肌!这个臀!
不行,不能再想了,真的不能采补,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一旦开了这种头,就没有回头路了,总是很容易得到力量,以后还怎么苦修?
甜头虽然好,薛宁还是不敢轻易尝试,尤其是在出现这么多意外之后。
秦江月肯定愿意生生世世做她炉鼎,可她不要他那样姿态卑微。
夜色渐深,天色渐明,薛宁站在树下和秦江月隔着重重叠叠的轻纱对望片刻,盘膝坐想,就地开始尝试驱除最后的魔气。
虽然已经想通,但要是能在斗法之前将魔气彻底驱除,还是更让她踏实一点。
魔域的十三重天,黑鸦布满血色天际,长圣坐在御座之上,奢比尸已经没有大碍,但他依旧没有醒来。
他已经沉睡一段时日,没有做任何应对修界的安排,七个护法也没有任何新的指派,就黑鸦一个,除了留守魔域为他护法,实在想不到该做些什么。
突然之间,黑鸦注意到魔神睁开了眼,气喘吁吁,头上的角泛着红光。
黑鸦明智地没有上前,很快就看到魔神发泄一般,磅礴浩瀚的魔气从他周身倾斜而出,几乎将黑鸦这个大魔也淹没其中。
她用翅膀掩住自己,完全不敢多看魔神一眼,只有奢比尸睁开眼歪头看了看自己的主人。
长圣发泄完了,就靠到奢比尸上闭目养神。
计划说是顺利,但也不顺利。
薛宁竟然修出了可以对抗魔气的净化之力。
她上次还蒙对了一处天照神体的破绽。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就快挣脱魔种,祓除全部魔气了,到那时候,他将再无控制甚至靠近她的可能。
长圣是还没恢复完全的,可他等不了了。
一时片刻都等不了。
他认为比起剑仙,薛宁更像是那个天道派来对付他的救世者。
所谓的天道,竟然还在努力吗?
净化之力是吗?
听起来是很厉害,他对她是太手下留情,如果当时快速将她全部的力量抽走,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隐患了?
不过也没关系。
这样事情才有趣。
他倒想亲自试试这所谓的净化之力,若非他刚才强行抵抗,薛宁就真的挣脱了魔化,这样强大纯净的力量,一星半点都让他血液沸腾。
长圣猛地从御座上起来,对黑鸦道:“守好十三重天,奢比尸掉一根毛,就要你再也活不过来。”
黑鸦激灵一下扑腾起来,羽毛都被自己扑腾掉了不少,浑身颤抖道:“是,谨遵神尊之命。”
她话还没答完,魔神已经消失不见,十三冲天的血气都因为魔神离开而消散不少。
黑鸦掠过无数伸陨白骨飞到奢比尸面前,和对方对视了片刻,不免有些愤慨。
他们俩之间到底谁保护谁啊???
明显这个睡懒觉得更强大一点好吗!
说起来,魔神又突然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是要干嘛,终于受不了去找乐子吗?
希望他这次找乐子时间可以久一点,让她好好修复一下脆弱的神经。
修界攻来她一点都不担心,带着奢比尸能不能打赢不确定,至少可以保证逃走。
对上魔神的怒火就不一样了,不躲会死,躲了更死来又死去!
不过她也有点好奇,魔神会去哪里找乐子?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人间有乐子了。
此时此刻,人间已是接近午时。
今日的无争仙府道场,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薛宁和慕妏的斗法没有阻止任何人来围观,所有得知消息的弟子几乎都来了,将道场的比武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妏很早就在比武场上等着,她还是昨天那套衣服那身打扮,目视前方,眼中没有焦距。
人生如何鼎沸,旁人如何对她指指点点,她都没有一点反应。
薛宁是掐着点来的,看到这么多人,虽然不意外,脚步还是有点不连贯。
……莫名有点前世上公开课的紧迫感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慕妏的死气沉沉,薛宁来时迎着阳光,众人视线落在她身上,几乎有些看不清她的脸,看到的只是一团光。
慕妏见到薛宁,表情有细微的变化。
她也看到了那些光,微微眯了眯眼,觉得眼睛不舒服,却并未移开双目。
待薛宁走出光盈,她就看到了她的状态。
与她相比,薛宁实在放松。
她换了身水红色的坦领,玄红间色裙,腰极细,手臂纤长,长发全都绾成单螺,发饰简单,只一根固定用的金钗。
人们自发地为她让开一条路,让她可以顺顺利利走上比武场,慕妏本来心如止水,可薛宁越近,她反而越是激动起来,脚步不断往后退。
薛宁发觉她的变化,也意识到纠结这场比武的不只她一个人。
她担心自己会输,害怕会产生的后果,慕妏也是。
薛宁在比武场上站定,不再往前,慕妏也终于停下了后退的步子。
“是她自己要和阿宁斗法,明明得了机缘修为高出一个大境界还多,现在还假惺惺假装害怕做什么?”
银心和弟弟就在薛宁身后的人堆里,说话声音没有任何削减,薛宁听得见,慕妏也听得见。
“怕不是以退为进,想来个什么一鸣惊人的效果吧?”银心推推身边的弟弟,“你觉得呢?”
银枫目光始终望着薛宁,完全转不开视线,即便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
他有些失神,连阿姐的问话也回答得不对题:“阿宁一定会赢的。”
银心看他那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叹息道:“虽然但是……阿宁一定会赢!”
在场的人,没几个看不出来慕妏比薛宁修为高很多,可他们似乎还是希望薛宁赢。
对这位从魔域活着逃出来,甚至挣脱了魔化,帮他们疗伤的同修,他们给予了完全的信任和尊重。
慕妏以前也享受过这些。
如今看着这一切到了别人身上,更清晰地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而别人又曾经是怎样的处境。
说来好笑,魔窟里走一遭,她居然真的学会换位思考,感同身受了。
终于啊。
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因为最后一名观看斗法的人来了。
今日这场斗法太过高调,不但弟子们都来围观,各位长老首座也都来了。
当然,他们不会和晚辈弟子挤在一起,道场上也没有给他们准备专门的座位,只能在远一点的地方,两三个一起,找棵角度合适的……树。
秦江月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才不在意什么形象地位,为了让薛宁可以安心,他来了之后就往比武场最近处走,所有人都紧张地给他让位置,最后他选中了银心和银枫的位置。
“劳烦让一让。”
他面无表情,却用词有礼地开口,银心立马拉着呆住的银枫让开了。
“多谢。”他诚恳地道谢,“稍后会送上谢礼。”
剑仙的谢礼,那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众人瞬间后悔为什么被选中的不是自己。
他如此大的阵仗,薛宁怎会不知道,她已经转回来,蹲在比武场边看着他。
“……倒也不用离得这么近。”薛宁一言难尽,面上有些泛红,“离这么近,我要是输了,那可是在你面前丑态毕露了。”
“不要胡说。”秦江月纠正,“什么叫丑态毕露?你永远不会如此。”
薛宁闭了嘴,秦江月还没说完:“我离近些,若有意外,也好周全。”
薛宁回神,这样也好,于是点点头,最后定定看了他一眼,转身面对对手。
午时至,斗法马上就要开始了。
秦江月在台下,缓缓捏诀展开结界,将斗法的人圈在其中。
外面的人以为是为了保护他们,怕他们被斗法波及,但秦江月真正防备的,是外面的人参与到里面。
他一点都不担心薛宁的斗法,却怕长圣还有什么其他动作,设完结界就目不转睛地盯住场上二人。
银心在不远处,大着胆子将目光落在剑仙身上,或是合欢宗弟子的直觉吧,这目光不期然地就落在了秦江月交领之上的脖颈上。
白皙修长的颈侧那个咬痕,还有喉结上那个吻痕,她只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记忆深刻,再也忘不掉了。
“……”
世界的参差!
薛宁这丫头年纪轻轻吃这么好,不要命啦!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薛宁站在比武场上, 腰间小布包里满满当当,这会儿她已经完全不慌,心态平和了。
虽然修为上看起来不是对手, 可她也有了新的对应之法。
别人看不出慕妏身上魔气, 薛宁是看得出来的, 对付魔, 她就不单单是法修那么简单,她可以用净化之力, 也可以用小布包里的残气。
残气比灵力对魔族更有作用,秦江月给她特训了几日, 虽然昨晚没有采补他,咳咳,那今日也着实是够用了的。
要对自己有信心。
要相信人生于世间,虽千难万险, 终邪不胜正。
慕妏抬起手朝薛宁行了个礼,薛宁回了一礼,这代表两人的斗法正式开始。
慕妏是剑修,她今日使用的法器却不是原来的本命剑。
她手中剑通体黑色, 古朴冰冷, 与她本身的气质很不合衬。
薛宁看在眼中,觉得若长圣不是魔神而是个剑修,就该用一把这样的剑。
“不拿你的法器吗?”慕妏嘴唇干涩, 声音沙哑地问了句。
薛宁摇了摇头:“不必了。”
今日不必使用剑骨花枝。
她有种直觉,慕妏手中那把黑色的剑, 对标的就是剑骨花枝。
若两相对决, 剑骨花枝可能会被击碎。
毕竟只是一个凡修的天生剑骨,不是什么神骨。
……神骨。
薛宁眯了眯眼, 一边摆出起手式一边思索,那把黑剑剑刃不算流畅,竟真有些像是骨头。
——不会吧。
不会真是什么骨头吧?
这算什么?
秦江月给她他做凡修时的剑骨,魔神就给慕妏他的神骨?
击碎她的法器,掠夺她的力量,再让讨厌的人将她打败,一环扣一环,针锋相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书中主角凤傲天。
“仙府内斗法有规定,一场比试只能用一种法器,不可用暗器,这是我今日要用的法器。”
薛宁拍了拍斜跨在身上的小布包,看到慕妏露出迷惑的表情。
“……那是你的法器?”一个……布包?
“取出来吧。”慕妏道,“你的法器装在里面?”
薛宁想了想,这样理解也不算是错,于是摇头之后又点头,腾空而起道:“会打开的,但不是现在,动手吧。”
如能不动用残气,她还是不想用的。
毕竟慕妏受益于魔神,得了对方吩咐来与自己打这一场,暴露残气的使用是暴露一重底牌。
净化之力已经无法隐瞒,她早在与魔气的抗衡之中多次使用,但残气若能保密,还是等运用更自如的时候再暴露吧。
再者……
薛宁几次躲过慕妏的剑锋,她速度太快了,远不是从前的她可以相比,秦白霄站在这里都不一定是对手。
说起秦白霄,薛宁目光往左侧一闪,看到了人群之后蹙眉观战的男人。
风吹起他的发带,他眼神复杂,周身剑意倾泄,明显更适合来台上和慕妏比武啊!
所以到底为什么发展到她来比这一场!
按秦江月的说法,是所谓的因果?
薛宁集中精神,终于还是动用了残气。
局势比她想得更差,不用残气,仅仅靠净化之力和本身的力量根本抵挡不了慕妏多久。
她一直在防守,完全没有主动出击的机会,只是如此已经十分勉强。
心房之外的魔气蠢蠢欲动,似乎在嘲笑她太菜了,这就是她抗拒力量之后的状态吗?
哪里还有半分在妖域斩杀妖魅时的利落干脆?
节节败退,斗法才刚刚开始,看架势仿佛就要被秒杀。
诡异的笑声充斥在脑海心房,薛宁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无法根除的那一丝丝魔气在这一刻上升到了顶峰,催使她变得极端。
薛宁不再使用净化之力对付慕妏,慕妏几次被击中,虽然明显脸色不对,十分吃惊,下一瞬的动作反而更快,并未有减弱。
那种快很违和,就好像她本身的躯壳和心是支撑不了,达不到这种速度,神魂也是负累状态,仿佛顷刻间就会碎裂,但灵力操纵着她不断往前,绝不退缩,势必要速战速决,让薛宁败得体无完肤。
薛宁将这种违和看在眼中,趁着慕妏剑气攻来那短暂的空档,打开小布包,将残气丝丝缕缕缠绕手中,拼着受慕妏一剑不管,将残气绕上了那把黑色的骨剑。
剑刃几乎刺进她的胸口,薛宁调动全身灵力去抵挡才没让其刺得更深,伤及心脉,饶是如此,依然疼得浑身发冷。
这果然是把魔剑,说不定还真是魔神骨头做的。
哪怕没被捅穿,只是进了个剑尖,都让薛宁心脉处的魔气越发沸腾,难以抵挡。
薛宁不受控制地再次出现魔化的痕迹,尖耳朵,血眼珠,周身泛着黑气,一看就知不太妙。
反观慕妏,清正干净,哪怕拿着魔骨做的魔剑,依然看不出任何魔的迹象。
魔神那种程度,想要帮一个人隐藏魔气并非难事,薛宁不去刻意对比她和慕妏的状态,结界设下是保护外面的人,也是保护里面的人,她听不到外界议论纷纷,也就不必分神。
她自己是外表似魔的那个人,但她也很清楚,自己内里情况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严重,如果严重,秦江月估计早就上来了。
薛宁心中颇为安定,因为早有预料,就不会那么慌乱无措。
方才她已经将残气顺着骨剑绕了上去,也不去管慕妏,就专心对付那把剑。
说来也可能是个BUG,小布包里的残气对付魔比灵力好用,而她原来体内魔气已经所剩不多,残气聚不了多少,绕上剑的并不够看,现在则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魔神不知薛宁的底牌,反而给她送上了可以使用的力量。
薛宁只闪躲慕妏的攻击,不断用净化之力净化体内魔气,然后将残气聚集在已经被她黏住的骨剑上。
随着骨剑被淡蓝色的残气裹满,慕妏的动作明显慢下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薛宁血色的眼睛转到慕妏身上,两人一对视,她似乎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轻松。
淡淡的灰雾从她周身弥漫而出,薛宁好像在那灰雾之中看到了熟悉的脸。
那好像是个幻觉,再一眨眼就看不清了。
薛宁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约莫是骨剑的缘由,长圣不可能真的进入仙府,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伤恐怕还没好,这里又有修界最强大的人聚集,今日尤其来得齐整,他若跑来,哪怕破不了天照神体,也能让他去了半条命。
薛宁定神,并未忘记今日斗法的目的是分个胜负。
可她心中对胜负已经没有那么在意,况且,坚持到此刻,慕妏露出疲态,攻击的速度明显变慢,她可以应付得游刃有余,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一种胜了。
她现在更想做的,是将那把骨剑解决掉。
慕妏因这把剑被残气包裹而力量减退,说明很大可能剑刃就是她力量的来源。
只要毁了剑,斗法可胜,骨剑本身可能引出的灾祸也能避免。
只是事情并不那么顺利。
她体内魔气这次净化的速度快得惊人,顷刻间消散无几,她的外貌恢复正常,胸口的剑伤也愈合如初,同样的,小布包里的残气也消耗殆尽。
用完了啊。
薛宁面色迟疑,剑刃上就差那么一点残气,小布包却空了,她骑虎难下,一边躲开再次逼近的慕妏,一边思索要不要再去让剑刺一下。
好像是个办法?
思及此,薛宁放慢闪躲的速度,故意暴露破绽给慕妏。慕妏也抓住了,眨眼间来到她面前,那把被淡蓝色光芒包裹的骨剑近在咫尺,几乎就要再次没入她的胸膛。
但最终没有。
慕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抓紧了那把剑,仿佛拉扯一般,没有让它刺进去。
薛宁一怔,抬眸望进慕妏眼中,在她眼中看到了哀求和崩溃。
电光火石之间,慕妏又握剑往前,薛宁这次并未真的按计划被刺中,而是躲开了。
她心中似有所感,翻了个身,轻盈的身姿在空中留下绿色的光束,与再次失控袭来的慕妏碰撞在一起。
轰鸣声响起,有秦江月早就设下的结界,灵压未曾波及到观战的弟子们,众人看到茫茫光雾,雾气经久不散,他们听不到看不到,难免交头接耳,十分惊慌。
“薛真君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方才后半段真君分明已经是优势方了!”
银心站在秦江月身后不远处,看剑仙站得这么稳当,就知薛宁不会真的有事,但心里还是止不住担忧。
她忍不住拉了一旁的张止:“你也是剑修,你看出什么了没?”
张止脸色不太好看:“慕妏那把剑有大问题。”
他话音刚落,前方秦江月突然动了,他掠入结界中,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光雾散去,众人看清比武场上的情况,一个个都愣住了。
“阿宁呢!”
“慕妏也不见了!”
“她们去哪儿了!?”
只见比武场上,只一人立在那里,是后来上台消散光雾的秦江月。
而他脚下除了慕妏那把黑色的骨剑外,什么都没有了。
今日斗法的两个主角竟然全都消失不见!
所有在外围的首座们都待不住了,齐齐现身比武场,顺着秦江月的目光凝视那把黑剑。
剑上残气已经消失,黑剑躺在地上,安静平和,一点都不出挑,仿佛凡界铁匠铺的一把废品。
但剑仙的视线始终在它身上,并不去周围查看,便说明消失的两个人都与这把剑有关。
“仙尊……”
慕不逾死后,无争仙府并未选出新的首座,而是默认化身曾出自无争仙府的秦江月便是新的首座。
在修界之中,能代替慕不逾和秦江月有所交流的,也就是纨念大师了。
佛修上前,只唤了一声,就见秦江月弯下腰,将那剑捡起来。
他盯着自己与剑刃接触的手仔细看了一会儿,语气平静,从容不迫道:“无碍,今日胜负难分,诸位请回吧。”
纨念大师还没说话,银心因为担心薛宁就忍不住在台下喊了起来:“那阿宁呢?仙尊,阿宁可有事!?”
她是担心薛宁才会如此冒犯,心中其实也明白剑仙这么冷静,薛宁应该没有大碍,但男人啊,男人靠不住的啊!哪怕是剑仙这样的男人,银心也无法完全相信,虽然问了,得到了答案可能也不会百分百相信。
她挽起袖子,想自己上去检查一下那把剑,不远处的秦白霄也上了比武场,张止见此,作为剑修和薛宁的朋友,也跟着跳了上去。
一时之间,比武场上热闹非凡,秦江月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握着那把剑很快消失不见。
他没给任何人与他对话的机会,只用传音回复银心:“她不会有事。”
这话说得肯定,银心稍稍被安慰到,面目依然满是忧虑地望着剑光消失的地方。
秦江月带着骨剑回到水上仙阁,心中其实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
他只是习惯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罢了。
但他也确实没有那么担心。他和薛宁有婚契,能感觉到她安然无恙,但尝试如在魔域那样和她联系,又完全没有回应。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薛宁所在之地,恐怕与他所在的外界,是两种不同的空间。
空间隔绝,无法感应灵力,又或者说,她所在的地方完全断绝灵力。
秦江月审慎地看着那把剑,缓缓开口:“你在里面?”
骨剑之中,薛宁扯着嗓子回答:“对对对!聪明!真是聪明!我就在这里面!”
“别慌,问题不大,我想办法出去啊!”
薛宁不断往外喊,但外面其实什么都听不见。
秦江月一个字都没听见,但他说:“我知道了,我也会想办法的。”
居然全都对上了。
薛宁几乎以为自他真的听见自己说话了,但她也知道不会。
因为她处于一个灵力断绝,生机断绝的空间。
这里只有她,没有慕妏,但慕妏的气息无处不在。
她握紧双拳,隐隐意识到,这恐怕是慕妏用自身创造出来的一个空间。
斗法时最后那个眼神接触,让她感知到慕妏不同以往的态度和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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