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by总攻大人
总攻大人  发于:2024年01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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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寿命漫长,他快要死了,她却还想活很久很久。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后山不是适合修炼的地方, 薛宁开了窍,进展就很快,哪怕是在后山, 她努力起来, 也能每日稳定运功几个周天。
夜里的时候甚至还能成功入定, 有时入定能持续到隔日晚上才醒来。
醒来就肚子特别饿, 很想吃东西。
看她揉着肚子准备做饭,秦白霄收剑说:“你还是少吃些五谷杂粮, 有助于净体修行。”
薛宁没说话,心思都在灶台上, 小龟自那日就好了许多,听薛宁的吩咐去屋里墙壁上画了正字,回来之后就瞪了一眼秦白霄,豆豆眼里写着“多管闲事”四个字。
秦白霄噎了噎, 决定不再说话。
薛宁这时开口问小龟:“怎么样了?几个正字了?”
小龟立马回答:“四个了阿宁!”
四个,这几天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来到后山已经半个月了。
按原书里的进度, 魔神就快来了, 原书中温颜以死抵抗,传讯给仙府的两位道君,合力挡住了魔神。
当然, 他们打不败魔神,若可以打败, 当今天下之主就是他们了, 秦江月还好着的时候也不用那么忙碌。
只是魔神觉得几个小虫子奋力抵抗的样子着实有趣,达到目的就离开了罢了。
现在女主不在这里, 秦白霄本来该三天就走,但他不知和秦江月说了什么,多留了几日,明日也要离开了。
薛宁有点烦闷,想着该怎么对付魔神。
也拼死传讯吗?
温颜已经金丹,她这几天只进了一层,练气三层,她不认为这个修为能突破魔神的结界,将讯号发出去。
魔神是如今的天下之主,只要他想,去哪里都可以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薛宁皱皱眉,看火候差不多了,把今天的汤盛好,放到小龟的龟壳上。
小龟已经习惯替薛宁给秦江月送饭,甚至还容许薛宁在自己龟壳上按了一个小架子,防止汤盅掉落或者洒了。
要它说,阿宁真是多虑,它可是神龟,这点小事难道还做不好?就算汤盅飘起来也不会洒掉!
不过阿宁想做那就做,小龟现在对她是有求必应,千依百顺。
看着小龟离开,进屋之后很快又出来,背上空空的,薛宁缓缓松了口气。
“咱们走吧。”
她忙了半天,明明很饿,自己最后却什么都没吃。
秦白霄看着她的背影怔了怔,后知后觉地想到,或许她是听了他的建议。
她最近真的很努力,他们一同在后山修行,他时常也会给点建议,说实话,薛宁总是不怎么理他,真是把记仇发挥到了极致,但好像每次……确实也都会吸取一点有价值的建议?
秦白霄嘴角勾了勾,是个很快消失的笑容。
看看天色,时辰不早,薛宁这一走怕是今夜都不会回来,他马上要离开后山,如此,怕是很难当面道别。
想了想,他从乾坤戒中取出一袋灵石放到灶台边,这几日每天看她烧灵石心疼的样子,那就给她留点灵石好了,就算作道别。
毕竟自己其实也吃了点……全当交伙食费。
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秦白霄转过身,看到窗户打开,秦江月斜倚榻上,雪衣宽袍,金冠墨发,俊美无双,是他至今也可望而不可及的风姿。
“兄长。”
秦白霄收回手,行了个礼。
秦江月握着手中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这几日他身体越发不好,薛宁修炼又要聚集木灵,两人就没办法一起去镜湖。
他给了她特权,她就每日都小龟一起去,人很争气,不偷懒,回来总能有些进益。
算算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想着到死那日,应该可以见到她筑基。
她找到了适合自己的道,往后不用担心安危,再有白霄看顾,实是可以放心。
秦江月放下手中白玉茶杯,徐徐道:“回去吧。”
秦白霄真的不想走。
他能感觉到兄长这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他很想陪在他身边,就像是小时候他总是陪着他,教导他宽慰他一样。
他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兄长出生时天降异象,人人都说他是剑仙转世,万佛法寺的住持也这样说,所以兄长自然要被修界最强的无争仙府带走。
那时他们父母都不在了,兄长如果再离开,他一个人根本不知该怎么办。
是兄长一路不离不弃要带着他,他才有今日的生活。
所以哪怕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哥哥的光辉之下,总是被人忽略,秦白霄也不曾对哥哥有任何怨言。
他们是最亲的人。
“那我走了。”
因为是最亲的人,所以尊重他的选择。
秦江月看着弟弟离开的背影,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面啊。
过往每日走在前线,何尝不是走在生死线上,秦江月其实随时都准备赴死。
可真的发现自己要死了,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会有些不舍。
“白霄。”
秦江月忽然开口,秦白霄猛地转身,还以为哥哥改变主意,但秦江月只是露出一个和幼年时一样温和慈爱的笑来。
“照顾好自己,好好活着,不必惦记我。”
“……”秦白霄心里压着一块石头,半晌才点头应下,“好,我知道了,兄长放心,我会很好的,越来越好。”
秦江月认真地看了他许久,才慢慢说:“我也会好的。”
秦白霄眼眶发热,喉结滑动,发不出声音。
他在秦江月含着笑意的眼神中离开了后山。
看不见弟弟之后,秦江月脸上的笑消失了。
夜半时分,薛宁从镜湖回来。
小龟也因薛宁受益,都能腾云驾雾了。
“阿宁你快看,我厉不厉害?”
小龟飘在淡淡的云层上:“我都能唤云了!等下次你想去哪里都不用骑仙府的鹤了,骑我就行啦!”
薛宁戳戳它身下的云,真神奇,以前做飞机,隔着窗户看到云层就很想摸一下,现在到了修真界,是真的能够摸到了,手从里面穿过去有种凉凉的感觉。
“不要。”她故意说,“骑乌龟太滑稽了。”
“是神龟!”小神龟刚想申诉,就和窗户里的秦江月对上了视线。
它尊敬仰慕潮凝真君,也很感谢秦江月允许它去蹭镜湖,本想立刻行礼问好,可是不知道怎么了,秦江月这时看他们的视线,有种说不出来的遥远和冷淡。
小龟一怂,跳下了云:“阿宁你回去吧,我找地方趴着去了。”
薛宁看它溜走,等了一会,才慢慢去看秦江月。
秦江月雪袍乌发,在月光下有仙人之姿。
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但这么晚了还没睡,薛宁知道是在等她,等着考教她今日的成绩。
薛宁朝他走过去,秦江月慢慢把头转开,她来到门前,打开,迈步进去,低头望着地面上的玉石反光,这几日总会有种看着绝症病人缓缓离开的无措和压抑。
她是死过的人,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来到窗前榻边,她贴了个小边儿坐下,主动报告今日进展。
“我练气四层了。”
练气一共九层,薛宁转道不过几天就到四层,堪称天赋异禀。
“很好。”秦江月给她倒了杯茶,“你很努力,应该很快就能筑基。”
薛宁看着他握着茶杯的手,白得看不到一点儿血色。
她抿抿唇说:“是占了镜湖的便宜,再有那样好的心法,很难不快。”
她想了想,问出心里一直的疑惑:“师兄是怎么拿到府主的心法的?府主知道我在修炼他的心法吗?”
慕不逾那个死老头,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
秦江月说:“以前看过,就默出来给你了,不必担心府主知晓,你今后应该也见不到他了。”
他很清楚薛宁想走得远远的,但这是第一次直观地说出来。
薛宁心说,不愧是你啊白月光,看过就能默写出来,这是过目不忘吧。
一抬眼,发现秦江月正注视她,目光很专注,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模样,像是刻进去了一样。
“你……”
她张口,秦江月却先说:“可想过要一件怎样的法器。”
剑修筑基会有本命剑,薛宁之前剑道筑基也有选过剑,薛长老厚着脸皮请江太阴的母亲江长老给她炼器,但江长老说她与剑不合,没办法为她铸剑,原身始终耿耿于怀,觉得是江太阴不准母亲帮她铸剑,两人不知因此打了多少架。
如今秦江月问她要什么法器,薛宁却听出一种交代后事的感觉。
她确实也没想过自己要用什么法器。
法修的法器很多变,用什么都行,原书中最强大的法修就是慕不逾,慕不逾的法器是一条很特别的木鞭子。
“近日好好想想,我尚有些材料,或可为你铸本命法器。”
秦江月这样和她说。
薛宁讶异地看过去:“师兄还会炼器。”
她最近总是很有礼貌,张口闭口都是师兄,已经很少对他直呼其名。
秦江月看着她,一时没有开口。
直到她表情开始变得有些尴尬,目光低下去,盯着榻上的小桌案低声问他:“怎么了?”
“以前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会吗?”秦江月的语气很随和,听不出从前那些不自觉的高高在上,“如今我会炼器,怎么反而觉得惊讶。”
薛宁有点哑口无言。
她最近总是这样,和白霄都能说上许多,和他却老是支支吾吾,或者直接沉默。
秦江月心里有些形容不出来的涩。
“花呢。”
薛宁赶忙将那支无根之花拿出来。
“试试吧。”
“好。”
这几天每日她都会试着让无根之花重焕生机。
从秦江月交给她那天开始,花枝就一直在衰败,花瓣早都枯萎凋零,花枝也变得干枯发黄。
转道重修之前,不管费多大力气都看不到花枝有任何恢复,但近几日,已经明显看到花枝不那么枯黄了。
薛宁动手前特地后退了许多,离秦江月远一些,怕自己的木灵刺激到他。
秦江月看着她,看她聚集灵力注入花枝,竟已经可以让花枝挺直起来,甚至冒出了一点绿芽。
那花瓣重生盛放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她在越来越好,有无限期许的未来。
而他很快就要死了。
秦江月见薛宁欣喜地将绿芽指给他看,只觉的这一幕很恐怖。
他畏惧般后撤身子,苍白的脸上一片空茫。
“怎么了?”薛宁看他反应,一时拿不准,还以为自己弄错什么了,“是不是花枝不该这样?我做错了吗?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想把花枝拿开,但秦江月说:“不是你的问题,你很好。”
他重新调整坐姿,手撑在身旁,神色镇定下来,但脸色还是很苍白。
“你已经做得很好,花枝也没问题。”
是吗……?那他刚才是怎么了?
薛宁还想问,可想也知道他不会回答,犹豫一下还是憋了回去。
不问了,不合适。
“师兄当年是几天筑基的?”
这个问题没什么难回答的,秦江月慢慢道:“我生下来就是筑基。”
“……谢谢,再见。”
这太正常了,在秦江月出事之前,慕不逾的修为都不如他,修界只有三位道君,但秦江月更在道君之上。
他出生就是筑基,合该是后来那样强大,他的一切设定都配得上白月光的身份。
薛宁起身准备离开,这两天她也不在屋里睡了,就在外面凑合,乾坤戒里不少从孤月峰顺来的好东西,凑合一晚上并不碍事,更何况她都是打坐修炼。
温颜走时并未带走江太阴给她造的法器屋子,可薛宁也没想过要住人家的地方。
她其实没将自己和秦江月修为进益的差别放在心上,但秦江月看她要走,以为她很在意。
他一生很少和人解释什么,但现在皱着眉说:“更多滋源加抠抠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了解你不要同我比,我的情况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现在已经很好,漫漫仙途,今后就照着今日所感所悟走下去,不必心急,有时慢下来一些,道法反而更精更实。”
说到这,他拿了一叠纸放在桌上,雪白的指腹上还能看到一些墨迹。
“这是给你的。”
薛宁怔怔回头,看到写满字的一摞纸:“这是什么?”
“我仔细研究过你如今的情况,配你的灵根与特质为你写了一套功法,觉得甚为合你。你若能练好,定能在如今的世道中得已自保,甚至是无拘无束,自由行走。”
无拘无束,自由行走。
这八个字简直太动听了。
薛宁听到当然是高兴的。
可她心里除了高兴,还有更复杂的情绪。
“又让师兄为我费心了。”
“我答应了你,自然要做好。”秦江月将功法往前推了推,“收起来吧。”
薛宁点点头,走过去将功法珍重地收好,认真保证道:“我一定会好好跟师兄学,不辜负师兄一片苦心。”
秦江月顿了顿,却说:“要靠你自己。”他声音更低了一些,“功法描述我尽量写得通俗易懂,旁边也有注解,你自己修习它不成问题。”
她自己。
薛宁低头看纸面,第一句话就是说筑基之后如何。
她很快意识到,等她修至可以练这套功法的时候,秦江月已经死了。
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薛宁双腿沉重,身体僵硬。
秦江月正要说什么,一张传音符忽然在他面前亮起,是慕不逾。
薛宁看看天色,天不知何时已经亮了。
“江月,你来一趟法阁,本座有事要你相助。”

慕不逾是秦江月的师尊, 教导他那些年也是尽心尽力,毫无保留。
他当年七七四十九天方成气海,秦江月却生来便有气海。
所有的一切无不体现着, 他这个弟子确实生来不同。
慕不逾从不让秦江月称自己师尊, 因剑仙转世的名号, 平日甚至敬他三分。
这对慕府主来说已是极大的特别, 毕竟慕不逾是个性格强势乖张的人,不管是自己的妻子聂长老, 还是万佛法寺的纨念住持,他都没给过面子。
他常会请秦江月做事, 便是用这样的语气,令他“相助”,和对其他弟子高高在上的吩咐下去完全不同。
秦江月乍一听这传音还有些意外,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曾经修为超过慕不逾的他如今已经灵力尽失了,实在不知还能帮到他什么。
不过对方既然开口,他肯定是要去的。
秦江月看看周围,原以为直到死都不会离开这里了的。
死之前再看看熟悉的宗门, 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想到这里, 他撑着桌面起身,雪袍未束腰封,宽宽地恣意散落, 有种飘逸临渊之美。
薛宁看着他下榻,一动不动, 没有要扶的意思。
慕不逾叫他, 他要去那就去,和她无关, 她不想见那个老东西。
她还记得自己发过誓,一定要让慕不逾吃个亏,或许很快这个机会就来了。
正琢磨着这事儿,身边人忽然身子一塌朝她倒过来,薛宁一惊,本能地伸手接住,一抬眼,对上秦江月有些充血的眼睛。
血丝布满他的双眼,薛宁吓得以为他入了魔。
大约是从薛宁眼中看到了自己骇人的眼瞳,秦江月勉力站起,咳了几声说:“是体内魔气作祟。不碍事,别怕。”
薛宁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保持沉默,安静地扶着他站好。
秦江月想自己走,可刚迈出步子又是要倒下。
“不然别去了。”
薛宁没办法,只好一直扶着他:“你都这样了,他这个时候还找你,他是不是疯了?”
秦江月微微垂头,柔顺乌黑的长发如墨色的云披散下来,身上衣料柔滑如他的肌肤,薛宁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他赤着的胸膛。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要把手收回来,却被一双冰冷的手握住。
“要去的。”秦江月抬起头来,看着她,“扶我去吧。”
他眼里有几分妥协于命运的惨淡,稍纵即逝,但薛宁离得近,又关注着他,全都看见了。
拒绝的话卡在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万般不情愿见到慕不逾的她,最后还是跟着秦江月一起离开了后山。
去无争法阁这条路她记忆深刻,因为那天夜里是落荒而逃,几乎爬着回来的。
越是靠近那里,薛宁心中越是堵得慌,周身气势反而涨了许多,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是秦江月安抚地拍了一下她的手背。
“战意收起来,你想和府主斗法吗?”
……她想!
可实力不允许!
薛宁咬咬牙,把脸上“死老头”三个字也擦掉,收起气势慢吞吞地说:“早晚得让他栽跟头。”
秦江月看她怨气冲天的表情,这样不愿意来,也还是因为他来了。
哪怕只是因为可怜他,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可以。”秦江月声音压低,在走近人群之前轻声道,“你以后肯定可以在他之上。”
薛宁猛地顿住,眼神炙热地望进他的眸子。
“我看得见。”他的语气那样认真,“我看得见那一天。”
虽然不能真正用眼睛看到那一天了,但无妨,他可以用心看到。
不是不惋惜无法亲眼见到她变强后是什么模样,可是没有办法。
真是没有办法。
“把这个戴上。”
秦江月忽然递来一颗珠子,薛宁看着没立刻接,他便说:“它能遮盖你身上道法的变化,府主也看不出你转道重修了。”
……她差点忘了这茬,要是被慕不逾看出她道法变化会很麻烦,指不定留下她问东问西。
“多谢。”
薛宁珍重地收过来,想了想,塞进了腰间放灵石的小荷包里。
“这样可以吗?”
“可以。”
他点了点头,前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哥。”
是秦白霄,他来接秦江月了。
他也想到兄长行动不便,所以得到消息就立刻赶过来。
见薛宁扶着秦江月,他松了口气,上来要将薛宁换下去,可秦江月拒绝了。
“前面带路。”
四个字,简简单单,秦白霄只恍了一瞬,立刻照办。
他回眸扫了扫薛宁迟疑的脸,快步走在前方,生怕薛宁就这么把兄长的手交给自己。
这些日子在后山,他看到的不多,但也不少。
毕竟是亲兄弟,兄长时不时的言语和眼神,他又怎会发现不了端倪?
薛宁就真的没感觉吗?
不一定。
她或许有,只是一直在装傻。
很难想象兄长那样的人会喜欢什么人,或者对什么女子有好感。
总感觉兄长就该一直高高在地坐在神坛之上,偶尔投几个眼神下来,永远圣洁高贵不染尘。
会动心,会欣赏什么女子,太过不可思议。
但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也还是发生了。
秦白霄心情复杂,看薛宁的眼神也更加复杂。
这一路去法阁,因为迁就秦江月的速度,他们走得很慢,就跟散步差不多。
路遇许多同门与秦江月打招呼,姿态谦卑,表情伤怀,眼神投向薛宁时,又很怪异扭曲,似乎不理解秦江月为何许她这样的人如此靠近。
嘿你猜怎么着?薛宁当着他们的面,将秦江月的手臂挽得更紧。
秦江月明白她在想什么,也没有任何意见,随她折腾。
倒是薛宁很快就有些不太高兴。
不全是因为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也因为他们看秦江月时的表情。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为他惋惜伤怀的脸,她总觉得虚假。
好像追悼他怜悯他,是某种特别高端的风尚,能让这些人戴上什么光环。
于是人人都跟风一样的议论纷纷,走至面前阻他们去路,吵得她只想把他们的嘴巴都封住。
又是一群不知所谓的人来了,挡在他们面前自报家门:“真君,我们是江长老峰上弟子,曾受过您的恩惠,今日特来拜见。”
这几人意气风发,穿着器修的青衣,深深地弯下腰来。
秦江月如常地颔首接受,细致周全,哪怕已经有些薄汗,也不见对拦路人的不满。
秦白霄紧皱眉头,拿了剑挡在他们面前:“都让开,一个个往前凑什么,不知道我兄长有事要办吗?”
他如此模样,那些人确实是都让开了,但表情不太好看,眼中似有不满。
秦白霄不在乎,目的达到就行,继续在前面带路,倒是薛宁停了下来。
“那个,对,就是你们。”薛宁扶着秦江月,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默默不满的人,“你们很仰慕真君是吗?”
那些人一怔,本能地不想和她说话,但这问题确实得回答,他们纷纷点头。
薛宁一笑,接着表情突然狰狞起来:“那要不,你们都跟着一起走?”
这个一起走肯定不是去法阁。
那就只能是走到另外一个地方了——死亡。
一个个显眼包往前凑刷脸,刷什么刷,这么舍不得秦江月,他死了干脆跟他一起走啊!
碍着秦江月本人还在这里,薛宁说得比较含蓄,但意思都表达到了。
众人看着她,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抬着,一副“你这话我没法接”的样子。
薛宁挽着秦江月就走。
秦白霄在前面听着看着,不知道该夸她还是该气她。
“愣着干什么,要不你也别带路了。”
薛宁见秦白霄柱子一样挡在前面,颇为不满地皱着眉。
提到秦江月要走,何止他不高兴,她心里就高兴吗?
看一个相处这么久的好人要死了,她还是体验过死亡的人,心里只会比他更难熬。
秦白霄敛眸继续带路,没了碍事挡路的人,他们很快到了无争法阁外。
法阁天幕打开,慕不逾的脸出现在上面,见到薛宁的一瞬间,慕不逾冰冷漆黑的眼睛转了转。
“你来了。”
他最终还是无视了薛宁,只对秦江月道:“本座这里有一人,你替本座掌掌眼。”
原来是这样的事。
秦江月从前常常替慕不逾教导其他同门,为修界培养人才。
只是今天要见的人有些特别。
薛宁立刻就想到一个人来。
原书里曾有个白月光的替身,是慕不逾选出来的,与秦白霄竞争了半本书。
男主要变强,除了有一个悲惨的身世,一个灵魂寄托,一个得不到的爱人,当然少不了竞争对手。
缓缓从台下走上来的人就是那个竞争对手。
秦白霄是秦江月的弟弟,秦江月自然希望自己的一切都可以交给他,这样弟弟的未来也算有所保证,毕竟自己死了,无法再护着他,也希望自己的遗志可以继续保护他。
可府主不是秦白霄的哥哥,他心中是天下大势,降魔剑尚且未认主,万一秦白霄不行呢?
他更怕的是秦白霄未来有一天也会如秦江月一样死了,如今的情况提醒了他,吃一堑长一智,他需要再为人们多造几个“神”出来。
秦江月除了真的有实力之外,也是一种希望的象征,是人们对未来的美好寄托,他倒下了,就得有另一个人代替他。
万一他一脉同传的弟弟不行,甚至未来修为都抵不过他这个府主,那就得有备选。
这就是他要秦江月这副身体还亲自过来的目的。
这次看人和以前每次都不同。
“本座寻了多日,在凡间找到他,同你一样,似是天生剑骨。”慕不逾道:“你好好看看,本座有没有看错。”
天生剑骨,这世上就秦江月一个,他亲生的弟弟甚至都不是。
但眼前这个好像是。
慕不逾其实也拿不准,还是要秦江月确认一下。
无争法阁外人不多,就秦江月、薛宁和秦白霄,如今再加上一个外来者。
那人穿着和秦江月相差不多的白衣,亦是金冠束发,风度翩翩,眉眼之间甚至都与秦江月有几分相似。
他停在法阁外,朝慕不逾拜了拜,喊了一声师尊,然后才望向他们。
他怎么现在就出场了?
记得原书里秦江月死后他才出现的,也没有慕不逾请秦江月来掌眼的剧情。
薛宁皱着眉,盯着对方,目光不善。
那人视线飘过薛宁,留在秦江月身上,恭敬地唤了一声:“潮凝真君。”
秦江月静静看着这一幕,面上不见什么不悦,似乎也并不抗拒慕不逾的要求。
可薛宁只觉得处处怪异,处处不舒服。
“晚辈傅蘅芜,见过真君。”他周到地弯腰行礼。
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上来不久之后,就有两人跟着上来。
是慕妏和温颜。
姐妹俩站在一起,温颜神色冷淡,低着头,尽量不去看秦江月。
慕妏则怪异地扫了一眼薛宁,她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有些虚弱,触及薛宁回应的眼神,竟然没有发飙,只是轻哼一声就别开了头。
那哼声也没从前那么轻蔑不屑。
“?”大小姐转性了?
她正想着,秦江月已经不必她搀扶,望着傅蘅芜片刻,对天幕上的慕不逾道:“这位师弟确实是天生剑骨。”
慕不逾白须之下似有些笑意:“当真?甚好。”
他转而对傅蘅芜道:“如此,你便与江月一起回去,让他这几日教导你一番,也试试降魔剑能不能接受你。”
傅蘅芜无有不应,但也没立刻走过来,他观察着秦江月的反应,然后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江月?”慕不逾再次开口。
通常出现这样的情况,秦江月一般不会过多拒绝他,那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江月冷金色的眼尾微微扬起,和和气气地说着让慕不逾没有面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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