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麻花辫气到发疯,那个可恶的年轻男人接过红烧肉后,还要在她面前故意晃一圈。
排在后面的所有乘客,没有一个出来打抱不平的,反而全都在她看过去后接一句他们是订菜的。
可恶可恶!
为什么这些去沪市的人会这么坏啊!
再一次被气哭的麻花辫跺跺脚,飞快跑出了餐车。
“况且况且,呜呜呜———”
火车放慢了速度,在一声极为响亮的鸣笛声中,他们终于到站了!
在软卧车厢里的人一个个下了车,阮娇娇和季怀安等大家走的差不多了才动身下车。
他们刚站在门口,还没顺着台阶下去,阮娇娇就看见了月台等候的许秋绾和上回带她走vip通道的工作人员……
再次看见许秋绾,阮娇娇感动极了。
她下车后深呼吸了一口,尽管这里的空气远没有桃花村的清新,可还是让她一整个爱住了!
许秋绾迎上来,先是看了阮娇娇,气色红润,也没瘦,可见在乡下没吃苦,她放心了。
然后仔仔细细看了阮娇娇身后提箱子的季怀安,个头高大,身体结实,眼神温柔清正,是个不错的小伙子。
最重要他还是个状元呢,以后肯定有出息!
许秋绾接过阮娇娇手里的提篮,笑着说:“娇娇小姐,这位就是姑爷吧。”
一声“姑爷”的杀伤力有多大,看季怀安瞬间通红的脸就能明白。
他看着阮娇娇的后脑勺,只见阮娇娇毫不避讳的拉过季怀安空着的那只手挽,“对啊,他就是季怀安,我的对象及未婚夫。叫姑爷也没错。”
说完,她又仰头对季怀安介绍:“这是秋绾姐,我们家的管家。”
我们家……
季怀安人都要醉了。
阮娇娇总能说出让他心动不已的话。
他好喜欢!
“边走边说吧,我好饿了。”阮娇娇拉了拉季怀安的衣袖,然后跟许秋绾走在前面,“秋绾姐,华侨饭店的房间订好了吗?”
“订好了,司机也在外面等候了。不过华侨饭店没有总统套房,只有顶楼七楼的套房,设施还算可以,但与和平饭店的沙逊房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的。”
许秋绾跟阮娇娇相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她是很追求生活质量的人,有些担心阮娇娇会不习惯华侨饭店的房间。
阮娇娇连乡下都住过了,刚从那回来的她,有套房住就很开心了好嘛。
“和平饭店那的房间什么时候能空出来?家里最近修整的怎么样了?”
“和平饭店的访问团要三天后才会离开,家里的床垫和浴缸全都换新了,拿回来的古籍也都摆在书房,那些壁画花瓶……”
许秋绾缓缓汇报着这段时间的进展,季怀安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的一些念头也愈发急迫起来。
他要赚钱!
赚很多很多,让娇娇可以舒服过一生的钱!
火车站的工作人员带着三人从员工通道出来,免去了车站人挤人的烦恼。
季怀安和阮娇娇上了车后座,许秋绾跟工作人员告别,在他手心塞了一些东西后,才上车离开。
华侨饭店是一座十分复古的“工”字形意式建筑,整体灰白色调,顶端还有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尖塔钟楼。
饭店的经理跟许秋绾是老相识了,早早就在门口等候。
看见车子抵达,他赶忙过来开车门,根本不用季怀安操心,就让两个门童把后座的行李搬进饭店。
走上几节台阶,在经理的带领下,阮娇娇三人经过古老的铁质旋转大门进入了饭店内部。
进入饭店大堂,阮娇娇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再次穿越了。
这里的设施装修仿佛在告诉她这里不是1978,而是1918或是1928,完完全全的民国风格。
暖黄色的水晶吊灯,皮革沙发和棕红色实木接待台,非常精致的老式留声机以及精巧的壁画摆件,无一不在讲述它们身上岁月的故事。
虽然是老相识,但规矩还是不能落下的。
经理接过阮娇娇的介绍信和华侨证,亲自为她办理了入住手续。
至于没有拿证明也没有说话,一直很安静却让人无法忽视的季怀安他就没有提及了。
反正登记一个人的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重要。
华侨饭店是真的特别老派,但该有的它也不缺。
就比如阮娇娇乘坐的这电梯,是最为古老的拉闸式电梯,需要手动把电梯铁闸门拉开。
这样的古董电梯,她曾经只在日落国的老式电影里看见过。
门童和经理带着三人来到套房,把行李放下后就离开了。
许秋绾拿着饭店二楼餐厅的菜单,让阮娇娇勾选好菜品,确认二人没有忌口后也离开了。
套房进门就是简单的客厅,摆放着桌子皮沙发还有电视机等常用家具设施,此时客厅里只有阮娇娇和季怀安两人。
如果把和平饭店的沙逊套房比作五星级酒店,这间房撑死了也就三星,这还是阮娇娇乡下归来后的滤镜加成。
大致看了看客厅,阮娇娇打开主卧房门。
房间并不大,一张复古立柱双人床,两边放着实木床头柜。床后的墙面贴着印花墙布,边上还用跟柜子同色系的木头镶了边框,看起来还算雅致。
大床左手边是一扇窗户,搭配浅色系的天鹅绒窗帘,窗户前摆着一张单人沙发和一个小茶几。
阮娇娇走过去,隔着窗户往外看——
外面是沪市的人民广场、公园还有图书馆和博物馆。
这些地方阮娇娇并没有太陌生,因为后世她曾经去过。
总的来说,景观和地理位置还算是优越的。
不过这间套房里没有办公房和会议室,有的只是床尾那端放着的办公桌。
阮娇娇把窗帘拉上,溜达进洗手间。
要说对整间套房最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卫生间。
特别的狭小。
浴缸和淋浴在一处,跟马桶还有洗手台之间的距离也很窄。
不过经过了乡下旱厕的毒打,只在这住三天,她倒也能接受。
季怀安就在客厅里一声不吭,他似乎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过话,心里憋着事。
阮娇娇眼珠转了转,憋了个坏主意。
把房间里的灯全部关了,她惊呼一句,“好痛!”
随后没了声。
季怀安片刻都没迟疑,立刻跑进拉了窗帘关了灯,一片漆黑的房间里。
借着客厅的灯光,他只看见阮娇娇低垂着头坐在床沿,似乎是手受伤了。
“娇娇?你怎么了?”
季怀安放慢脚步轻声询问,想要在阮娇娇跟前蹲下身看她。
阮娇娇没说话,伸出一只手拉住他的手腕。
借着阮娇娇力道的方向和示意,季怀安坐在了她身边,正准备开口,就被阮娇娇突然一把按倒/在床上。
阮娇娇动作很迅速,季怀安也根本没防备,她手脚并用翻/到/季怀安身上……
“你心里有事瞒着我!”
阮娇娇居高临下坐在/季怀安身上,昏暗的房间内,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神色。
也幸好房间够黑,不然季怀安就能看出气势十足的阮娇娇其实一脸窘相。
刚才动作太快,差点扯到裙子,要不是裙摆够宽松,她可就要出洋相了。
被阮娇娇/骑/在/身下的季怀安此时无辜极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也只是一直在想以后该怎么赚钱。
与之前在桃花村阮娇娇翻身/压在他身上相比,这一回,他承受的“压力”还要更大一些。
“你在想什么呀?”
见季怀安没说话,阮娇娇动了动,把头发捋到一边俯下身放软了声音。
“……嗯……”季怀安闷哼了一声,随后咬着牙轻哄:“娇娇,你先、先下来好不好?”
“我不。”
阮娇娇趴在季怀安耳边低声回应,大胆又任性。
她就是故意的。
就算没有谈过恋爱,阮娇娇也不是白纸一张,她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挑衅和挑/逗。
“告诉我嘛。你在想什么呀,怀安哥哥~”
她似乎觉得还不够,踢掉了脚上的布鞋,脚尖摩挲着季怀安的/小腿,说话时就贴在他的耳朵上,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廓。
季怀安双手抓着身下的被子,喘着气竭力想要克制自己的反应。
可惜,没能成功。
他又不是圣人,自己心爱的人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反应。
季怀安咽了咽口水,深深吐出一口气,声音嘶哑道:“没有事瞒你……我在、我在想赚钱的事。娇娇,我会赚很多很多钱,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
甜言蜜语,糖衣炮弹,男人的话绝对不能信,你只能看他做的,不能听他说的。
这个道理阮娇娇特别懂。
但即使是这样,她心里的一角还是塌陷了。
因为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让你过你想要的生活。”
多么动听啊。
阮娇娇轻声笑了一下,撑起身子,在季怀安嘴边/亲了亲。
“那我等着啦,我以后要买好多好多房子,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首饰,都要靠怀安哥哥啦。”
说着,她又“啵啵啵”在季怀安脸上亲了好几下。
“嗯!”
娇娇真的好相信他,那么坚定的相信他!
季怀安抬起手抱住了阮娇娇,幽深的眼里满是感动和坚定。
因为这番打岔,阮娇娇没再作坏,季怀安身体的/躁动也渐渐平息了下去。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阮娇娇背部的发丝,低声道:“下楼吃饭吧?不是饿了吗?”
“好。”
阮娇娇乖巧地顺着季怀安的力道起身。
她确实饿了,而且今天是在饭店里,秋绾姐还在楼下等着,不是个吃肉的好时机,还得再忍忍。
季怀安回到客厅,蹲下身从行李里翻出那个沉重的铁盒放在桌上,然后起身走到阮娇娇身边道:“娇娇,这里面的钱票你先拿着花,我还能赚。”
在接待台的时候阮娇娇没有付钱,经理登记了她的证件后就完成了入住,房费是许秋绾一早就支付好,用的是之前阮娇娇放在她那的钱。
季怀安虽然没住过这样的饭店,但也知道开销不会小。
阮娇娇看了眼桌子上保存的很好但还是带有锈迹的盒子,没有说收还是不收,而是笑着仰头看季怀安,“你把这些都留给我,那你自己呢?你是不是还有私房钱啊?”
“私、私房钱?嗯,还有。我有几个兄弟,小时候认识的。我们在沪市黑市也做过生意,他们把我那一份埋在爷爷老屋的院子里。等我拿到,也都给你。”
阮娇娇笑的很开心了,双手环住季怀安的脖子,踮起脚尖把他往下压,认真的看着季怀安的眼睛,“之前在桃花村你给我的时候,我就收下啦。你和你的钱,还有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对不对?”
“对。”季怀安也专注的看着阮娇娇,斩钉截铁回应道。
“乖。”阮娇娇奖励了他一个吻,然后退开又道:“所以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用我的钱,给我赚更多的钱。如果现在都给我了,你手上是不是就没有资金了?以后要做别的生意,起步会很慢吧?”
季怀安顿了顿,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
在他还想说什么时,阮娇娇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唇瓣,堵去了他的话语,“所以怀安哥哥要努力啊,我还想买属于自己的飞机轮船呢。”
“买!”季怀安知道娇娇从小在日落国长大,夏国没有私人的飞机,但日落国说不定有,只要她想要,自己拼了命也会给她弄到!
他或许,需要去查阅一下买飞机需要多少钱,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
季怀安被阮娇娇拉着离开房间,他紧紧看着阮娇娇的背影,有爱有痴有感动。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对象更好更爱他更信任他的人了~
两人来到二楼餐厅,一出电梯,就能看见四周矗立的雕花石柱和石壁,非常精美。
餐厅是沪市唯二的西餐厅,与红房子不同,这里的餐厅不对外开放,只有住宿才能用餐。
餐厅里也是的装修风格也是延续了老派复古风,各种棕色实用家居,暖色金属吊灯以及皮革沙发椅。
明净透亮的大窗户边是红色丝绒窗帘,餐桌上全部摆放着白色的桌布和高脚银制烛台,角落里还有一架三角钢琴。
整个餐厅没有别的客人,只有一桌靠窗的桌子上点亮了蜡烛,许秋绾在桌前跟服务生沟通着什么,看见他们进来,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那我让他们现在上餐吧?”
“好,麻烦秋绾姐。”
别说,虽然阮娇娇一开始只想好好吃顿饭,但按照餐厅的装修和摆件,这顿平常的晚饭已经变成了浪漫的烛光晚餐。
明净的窗户外是渐渐变暗深蓝色的天空,桌上精致的烛台摇曳着烛火的光。
阮娇娇和季怀安在这安静的氛围里相对而坐。
突然,餐厅的留声机又放起了舒缓的音乐。
真是该死的浪漫!
一顿丰盛的晚餐,阮娇娇和季怀安吃的格外慢。
这是季怀安第一次吃西餐,尽管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味,但他心里却异常开心。
因为他的娇娇并没有嫌弃他的笨拙,反而耐心教他使用餐具,还给他讲述一些用餐礼仪和典故。
未婚妻的耐心温柔和包容,让季怀安深深迷恋。
西餐的味道嘛,不尽人意,但阮娇娇还是很满意。
究其原因,还是气氛烘托到位了。
浪漫的烛光晚餐配上一个长在自己审美点上的男朋友,他还特别乖,你无论说什么都认真听,谁来了不迷糊啊!
晚餐结束,待在餐厅角落吃好饭等待他们的许秋绾就出现了,三人一起回了房间。
许秋绾去了套间里的次卧,而阮娇娇和季怀安则是回了主卧说话。
季怀安是准备告别的,尽管非常不舍。
他要回街道取回季爷爷原来被收走的老屋和上面发下来给季爷爷的补偿,然后还要去见见沪市的兄弟。
况且,就算是没有别的事,他也不能留下来。
因为他们还没有结婚。
华侨饭店边上人来人往,虽然现在风气没有以前紧张,但被有心人注意到,对阮娇娇的名声还是会有影响。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对象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可他在意。
季怀安不想让阮娇娇承受任何风险,特别还是自己引起的。
阮娇娇知道季怀安要离开,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谈恋爱嘛,该黏糊的时候黏糊,该有私人空间的时候也要有私人空间。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的相处了好多天,不舍是肯定有的,但又不是不见面了,不至于到难过的份上。
“我明天要去公馆,你有时间就来找我呀~”
阮娇娇脸靠在季怀安胸口,双手抱着他的腰,娇软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好,我明天去那里找你。”季怀安抚着她的头发保证。
两人在没有开灯的卧室内耳鬓/厮/磨了一番后,红唇格外娇艳的阮娇娇送耳根格外滚烫的季怀安出了房门。
“咔嚓”一声,房门锁上。
耳朵极为灵敏的许秋绾就从次卧走了出来。
“晚餐时我联系了荣妈,需要现在让她过来吗?”
看着阮娇娇微红的眼尾和红肿的唇瓣,早就是过来人的许秋绾哪有什么不懂的。
少年人对情/爱的探索总是特别沉迷,她那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
许秋绾并不会也并没有觉得不妥,她没资格管,只是看着现在特别娇媚惑人的阮娇娇,她不由的恍惚了一瞬。
几天不见,娇娇小姐似乎又好看了几分。
“荣妈?”阮娇娇重复了一遍,眼睛瞬间亮起,“啊,让她现在来吧!我特别需要她的护理!麻烦你啦秋绾姐,你真贴心~”
阮娇娇眉眼弯弯,让许秋绾不由的也跟着弯起了眼,“不麻烦,应该的。”
她拿着自己的记事本走去拨通电话,小声沟通了几句,挂了电话后对阮娇娇点点头。
随后,在荣妈赶来之前,许秋绾跟阮娇娇汇报这段时间的工作进度以及资金去向。
洋房的床垫和洗手间里的马桶浴缸包括洗手台全部换新,床垫是沪市弹簧床垫厂里最好的产品,而浴缸那些是许秋绾以前工作时结交的人脉帮忙处理的,也是目前市面上最好的产品。
洋房里一共八间住房,除了二楼的主卧客卧,一楼的佣人房和客卧缺少不少家具,许秋绾也从家具厂购买了一批颜色相仿的实木床柜。
洋房外一些斑驳的墙面和坏掉的玻璃也被更换,不过许秋绾并没有请工人,是陈家父子和另外两个人亲自弄的。
许秋绾一边说一边把她记下的单子给阮娇娇过目,放在她那的四千块,已经所剩无几。
阮娇娇快速翻看着单子,倒不是对许秋绾不放心,而是好奇添了什么家具。
可真便宜啊,这年代红木家具一套下来也只要二百多,竟然跟床垫的价格一样,属实离谱。
“他们竟然还会修房子?挺厉害的。”
许秋绾笑着点头,“是啊,他们修的特别好,据说家里原先是做泥瓦匠的。”
陈家父子一开始找了两个人过去帮忙,后来又添了一个人,为此,他们挺不好意思,阮娇娇留下的伙食费也没动,而是天天自带口粮。
他们也特别尽职,每天都会留两个人守夜,也从不进屋睡觉,而是一个守门口屋檐下,一个坐后花园屋檐下,许秋绾怎么劝他们进屋,他们都不挪地。
“季家兄妹还有沈翠芬的娘家人去过洋房想闹事,都被他们拦在门外。沈翠芬的娘家人在我说要找公安后就没来过,但那对兄妹似乎还没放弃,经常在洋房外徘徊。您要是这两天过去,应该会遇上他们。”
“遇上呗。”阮娇娇带着蔑意,漫不经心的把手里的单子放在桌子上,“他们要想做什么无礼的事,正好可以进去一家团聚。”
许秋绾笑笑,“也是。那对兄妹……看着就是被父母教坏了。”
沉默片刻,许秋绾似乎想起了什么,当作新闻讲给了阮娇娇听。
“小姐离开后没两天,沪市开始整顿街道风气,那些街头拉黄包车的,都被处罚了。”
“处罚了?”
“对,还是因为打架引起的。沪市一直有专门的三轮车部门,是归上头管的。第一次高考过后,街上突然出现了很多拉黄包车的人,他们价格便宜也更卖力气,抢了三轮车不少活,两边一直有摩擦。到了前几天,好像是因为抢客,两边就打起来了,双方都喊了人,最后打进了医院。
三轮车是归国家管的,可黄包车不是。这一闹大,上头就开始整顿了。”
“是这样啊……”
阮娇娇就说呢,以前经常看见的黄包车,这次回来在外面竟然一辆都没看见。
“是啊,陈家父子不知道多感谢小姐。如果不是帮您做事,他们说不定就在街头被拉走罚款了。”
阮娇娇也挺好奇,“既然是突然出现的,那这么多黄包车没有源头吗?”
“是几个孩子弄出来的。他们从沪市废品站自己组的黄包车,一开始组的旧,卖的也便宜。到后面有了钱,还给车子刷了漆弄了防雨布,卖的也贵,一辆车要一百来块钱,车夫都是凑钱勒紧裤腰带买的。这事还上了报纸,那些孩子都是育幼院的,领头的那个才12岁,也不知道后续怎么样。”
许秋绾言语间有些唏嘘,知道这事后,她还特意去那家育幼院捐了二百块。
只可惜那几个孩子还在公安局里关着,育幼院门口满是带着黄包车想要退钱的人,里面被吓坏的孩子们,看着真让人难受。
在阮娇娇看来,这些孩子并没有做错,只是运气差了一些。
但,在这个年代,他们的行为属于投机倒把,估算起来涉及金额还不小,不知道会怎么判。
不过,阮娇娇依稀记得79年开会会重新修订法律,如果这个孩子的事能拖到那个时候,就不需要负刑事责任了。
在阮娇娇想这个事情的时候,门铃声响起。
许秋绾去开门,屋外正是带着荣妈上来的饭店经理。
把荣妈送到后,经理和许秋绾就一同离开了。
许秋绾是跟着下去准备一些阮娇娇喜欢的茶点水果。
荣妈的手法很好,阮娇娇直接贡献出自己的护肤品让荣妈先给她做个脸部保养。
躺在床沿做保养期间,闭目养神状的阮娇娇逛起了淘购。
有钱了,得看看新解锁的商品,还要多买些衣服鞋子,秋天的也得安排上。
阮娇娇先是把两件大方简洁的短袖衬衫作为日常换洗放进购物车,然后又加了几条裤子和几双看起来还算舒适的鞋子。
这些都是夏天用的,得等荣妈走了才能买。
挑好这些,阮娇娇开始搜索秋天穿的衣服,大多是一些针织面料还有风衣和大衣。
一搜到大衣,弹出来的就是阮娇娇眼熟的牌子。
这个牌子专门做大衣,简洁的设计让它的产品永远不会过时,不管是1978还是2018,买它总不会出错。
后世上万一件的大衣现在只要二百多美金,阮娇娇毫不犹豫的把所有颜色都加了一遍,驼毛还是羊绒全都要。
她买了女式的还不够,把男式的也买了一遍,不过男式颜色少,也只有驼色和黑色两款。
买了大衣买风衣,买了风衣买套装裙,还有各色的羊绒衫和搭配的靴子。
购物欲一下子爆棚的阮娇娇,甚至还给季怀安也搭配了好几套,最后一键购买的方式全部选择邮寄。
毕竟众所周知她来沪市只有三口箱子,再离谱也变不出这么一堆衣服。
零零散散的衣服鞋子加起来七八十件,可却连两万块都没能花掉。
阮娇娇看了看自己七位数的余额,就一个爽!
至于下面价值90万的任务……
阮娇娇还是打开了附近的人找人才。
首选肯定是杭市曾经搜到过的吴茂明,可要是沪市也有这样的人,她就没必要舍近求远。
而且,她手头也缺一个专门跑腿办事的人啊。
一打开“附近的人”,方圆百里内的各色人才全都跳了出来,按照排名整齐排好。
排在最前面的有厨师、裁缝、绣娘、医生、技术人员等各行各业的杰出人士,阮娇娇按自己的兴趣一个个点开查看然后换下一个。
她在里面看见了不少熟人,有顾书记和他的爱人沈医生,有许秋绾和正在为她服务的荣妈,有陈力坚和一个会咏春的人,应该就是之前他介绍给自己的那个小年轻,经历和年纪差不多能对上。
陈力坚的爷爷是泥瓦匠,按照他的天赋,其实以后可以当个包工头,现在组建一支队伍给人修房子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阮娇娇往下又继续翻了翻,发现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经历都对上了,而他的天赋果然是经商,还有不错的领导能力。
阮娇娇短暂的可惜了一下,继续往下翻翻看看。
在荣妈小声的提醒中,她从床上起来,换到窗户边的单人沙发开始泡脚。
阮娇娇的视线落在荣妈略带银丝的发顶,眼里带着思索。
如果让荣妈专门为她一个人服务,其实也不错。
不过从之前许秋绾的介绍中,荣妈似乎家里人口挺多,儿子儿媳生了七八个孩子。
她之所以现在还经常出来,主要还是为了给孙子买工作娶媳妇。
家里孩子多代表会有龃龉,会有一定的麻烦,极有可能会烦到她头上。
权衡了一番利弊后,阮娇娇歇了心思。
她不怕麻烦,但没人喜欢麻烦,何况荣妈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阮娇娇在喝了牛奶,跟送完荣妈的许秋绾打了声招呼后,就回房洗澡准备睡觉了。
另一边的季怀安,从街道领走了季爷爷老屋的钥匙。
因为天色太晚,他今天也只能拿钥匙回去打扫暂住,还不能办房屋手续。
走过熟悉的黑暗小巷,经过透着欢声笑语带着昏黄灯光的一间间房子,季怀安走到弄堂尽头,季爷爷老宅的门口。
“哥?是你吗?”
“起来起来!哥回来了!”
季怀安正准备拿钥匙开门,墙边就传出了熟悉的声音,一个个模糊不清的人影扶着墙站起,拍拍裤子跑到他身边。
这座略显破旧和古朴的小院是季爷爷在建国前用自己的工资买的。
一推门进去,是带天井的小院,门口是自己修建的厨房和狭小的厕所,正对面是客厅和用木头隔出来的阁楼,院子两旁都是睡觉的房间。
房子并不大,一些房门和家具的老旧,总是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但相比弄堂里的其他住户,一家好几口人挤在十几平的房间,屋里连个窗户都没有,住在这里面完全可以称的上大户人家,别人都不知该怎么羡慕嫉妒。
可季文华不满足。
在跟踪季老爷子,发现他每个月总会抽出两天去一座奢华典雅的洋房打扫时,贪欲和不满足就到达了巅峰。
他当然知道自家不可能拥有那样的房子。
可在旁敲侧击未果,又发现那洋房根本没人住后,心里的算盘就开始打个不停了。
“哥!吃饭没?兄弟们特意从熟食商店买的菜!”
第109章 往事。
季怀安一打开门,小毛和几个兄弟就挤了进去,直接推开客厅的门,分工干起活来。
点蜡烛的点蜡烛,擦桌椅的擦桌椅,拿着铝饭盒就往桌上摆。
“哥你快来吃!里面有我们从熟食商店抢到的菜,还有我姆妈烧的红烧肉,阿庆奶奶做的熏鱼,小伟爷爷找弄堂里人做的卤菜,还有……”
小毛等人看着季怀安站在门口,赶忙报菜名招呼他们大哥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