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养夫的身份其实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童试过后,你是不是可以轻松些?”临别前?,姜月假装不经?意问道。
裴秋生想说,并不是。他父亲闻渊认为他在学业上不能懈怠,因此府里请来的先生依然还在府里,每日都在给他教学。
但裴秋生想着,童试成绩出来那天,他想来亲口告诉姜月结果,想让她成为第一个知道的人?,而不是事后让随云传话。
“会轻松些,童试出结果那天,我?会来找你,”于是,裴秋生承诺道。
“好,”姜月笑道,“到时候我?应该在集市上买好铺子了,你可以过来看看。”
她的钱凑齐了,明日去找封璟后,又可以拿到一笔银子。
裴秋生回了镇国公府后,径直去后院找闻渊。
他打算跟他说清楚有关娶妻纳妾一事。
闻渊似乎已经?等他很久了,见到他来,反而在裴秋生开口之前?率先发问道,“北轩,你三弟睡在客房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裴秋生心里咯噔一声,他知道了?
闻渊接着沉声:道,“许氏在祠堂所交代的,为父能看出来她有悔改之意,除了与闻北坤有关的,其他的应当?都没?有隐瞒。但她拒不承认她派人?将闻北城塞进?客房一事,却提到了曾经?派人?将你打晕塞进?了客房。”
“可最?后,你逃出来了,闻北城却与许家的那个姑娘……”
闻渊声音浑厚,看似在问询,其实是陈述,短短几句话便?震人?心魄,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裴秋生心叹姜还是老的辣,闻渊在官场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必然眼光毒辣,他自知瞒不过,清了清嗓子,承认道,“是。”
“是因为你三弟知道你酒里有毒?”闻渊问道。
“是。”裴秋生再?次没?有否认,“不仅三弟,陈氏和二弟应当?也是知道的,孩儿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秋生自知,骨肉亲情在古代人?眼里极为重要,但裴秋生作为更在乎独立个体的现代人?,不仅与两个弟弟并无什么感情,反而他们还几次三番想加害自己。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把自己当?成他们的兄长。
“哼,你倒是敢作敢当?,”闻渊道,他面上的表情教人?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连喜怒都分?辨不出。
裴秋生站直了身子,镇定道,“孩儿认罚。”
他只说认罚,却并不说自己有错。
闻渊问他道,“若此刻让你再?选择一次,你还会这样做吗?”
许氏祸害世子,闻北城名?誉损毁,国公府兄弟不睦、后宅不宁的消息传遍长安,为人?津津乐道,这让国公府所有人?都因此蒙羞。
裴秋生思索了片刻,而后坚定道,“会。”
若裴秋生当?时不那么做,而是忍气吞声默默扛下?来,闻北城可能只是回去与自己的通房丫鬟解个毒,而他裴秋生被下?毒这件事在镇国公府可能掀不起任何风浪。
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曾在身败名?裂和暴毙而亡的关头?走过一遭。
而许氏下?一次的手段,或许会变本加厉更加恶劣,说不定哪一天他就横尸街头?,亦或是声名?尽毁遭人?耻笑唾骂。
“尽管这里面还牵扯进?了一位无辜的女子?”闻渊质问。
裴秋生知道,他说的是张若婵。
但他听许氏的说法,张若婵是在知道他有心仪之人?的情况下?,还要来横插一脚。古代虽然三妻四?妾很正常,可因为他人?插足而姻缘被毁的也不在少数。
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
不过就算他没?有心仪的人?,或是她不知道,也不应该联合许氏一起来设计他,强行让他娶她纳她。
她不应该有这样的心思。
“张若婵她若是无辜,就不会出现在客房了。”裴秋生冷声回答,语气里没?有闻渊那份同?情。
在闻渊看来,张若婵涉世不深,她之所以这样,是被许氏诓骗的。
不过裴秋生说的也有道理?,若是张若婵当?真是一个有原则底线的女子,也不会这么轻易被诓骗才是。
“孩儿愿意认罚,”裴秋生再?次强调。
闻渊挑了挑眉,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本他还担心,裴秋生在外?面待得久,心思单纯没?有手段,会坐不住这个世子之位。如今看来,是他想多了。
裴秋生甚至比他还要决绝,还要不留情面。
闻渊默了一会儿,道,“在这件事里,你原本就是众矢之的,虽有错,但情有可原,就罚你抄一遍家法吧。”
裴秋生微微愣住,家法一天就可以抄完一遍,这罚得是不是太轻了点?
闻渊又接着道,“你那个姜姑娘,倒也是有几分?手段的。”
不说别的,就光是让随云请他,让随影条理?清晰次序分?明地跟他陈情,让向来能控制喜怒的他都能急火攻心,可见也是个有头?脑的。
随云和随影入府以后曾经?跟过他一段时间,是他特意给裴秋生挑选的随侍之人?,他们俩是什么样子,他是最?清楚的。
随云聪明机灵些,但武力不行,随影会武功轻功,但不够聪明。
裴秋生若是想请他,早就派他们请了,不会拖到人?已经?到了府外?的医馆昏睡不醒才派随云来,所以,这是姜姑娘的手笔。
遗憾的是,她只是个商户女,这也应当?只是些小聪明。
裴秋生的身边,必然还要有一位得力的世家贵女辅佐他,给他助力,撑住后宅的台面。
若裴秋生能同?意选一位贵女与姜姑娘一同?做平妻,是最?好不过的。
裴秋生听闻渊夸赞姜月,连忙顺势道,“孩儿此时前?来,也正是为这件事。父亲先前?答应我?可以娶姜姑娘为正妻,但我?漏了一句,我?只想娶她一人?。孩儿不纳妾,不养通房,除了她,再?无别人?。”
“希望父亲能同?意。”
闻渊原本脸色就不是很好看,如今听他这样说,瞬间便?阴沉了起来 。
他夸那位姜姑娘,不是为了让他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一个商户女将来能坐上世子夫人?之位,已经?是破天荒的奇迹了,如今裴秋生居然说,他只娶她一个。
闻渊越想,越觉得没?法接受,他简直要被气笑了,“闻北轩,你把镇国公府当?成什么了?卖肉的屠户家吗?”
第94章 秋生被罚
裴秋生解释道,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而已,希望父亲成全。”
闻渊冷声道:“成全?为父已经成全了你娶她为?妻, 你莫不要得?寸进尺。我跟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嫡子, 你最迟明后年就?得?纳妾。”
原本闻渊答应让裴秋生娶商户女时就?不情不愿,在想到?他以后可以纳妾时心情才?好了些。如今见裴秋生抗拒纳妾, 那他更觉得?裴秋生纳妾的日程要往前提一提他才?能安心。
裴秋生早已经料到?这件事会受到?闻渊的反对, 毕竟他在赏花宴之前就已经听说了闻渊的想法?态度。
他今日来时, 便已经做了准备,于?是他镇定?道, “想必父亲已经听?说,朝廷要增开恩科取仕, 若我在此次长安中的童试中取得?长安城第一名,可以特许参加来年的会试。”
这是他从谢云昭那里得?知的, 谢云昭则是谢丞相那里听?来的, 谢丞相能知道的事情,身为?镇国公的闻渊应当?也知道。
闻渊似是对裴秋生会知道这件事有些意外, 毕竟这件事朝廷还未彻底公开宣布。
但他仍是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难不成你还能成为?长安童试第一不成?”
他确实早就?知道有此事,但他的两个?庶子都已经考过了秀才?,并不是第一,他的侄子考过了举人, 可以直接参加来年的会试, 只有裴秋生还在考童试。
可他不觉得?裴秋生有这个?能力,因此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除了对闻北哲说过几?句外,并未在府中其他人面前提过。
毕竟他从给裴秋生传授学识的夫子口中得?知, 裴秋生的确是天赋异禀、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学习进步的速度很快,但也远远没达到?一日千里的程度。
长安城有那么多自小寒窗苦读的好儿郎,优秀的童生比比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第一名哪有那么好拿。
闻渊觉得?,裴秋生根基太浅,学习的时日也很短,别说童试第一,他只要能看到?裴秋生这次能将?童试考过,他都觉得?相当?欣慰与震撼了。
可裴秋生却直言道,“孩儿未必不能。”
他说出来的话内容虽然保有余地,但语气确实十分肯定?。
裴秋生四书五经早已成诵,在这次童试前和童试候考期间都在不停地学习,将?统提供给他的许多朝代的状元答卷都看了不止一遍。
其中所有的策论他都铭记于?心且融会贯通,所有的诗赋他也已经熟读,对破题答题之法?又有了进一步的领悟。
这对于?过目成诵、又在现?代应试考试中修炼了十几?年且成绩优异的他,并没有特别大?的难度。
有时候,学习就?是过了一个?瓶颈期以后便能突飞猛进,而他正处于?这个?阶段。
他的能力早就?已经远远超过普通的童生,甚至比很多参加乡试的考生都要强。
这一点,就?连与他朝夕相对的夫子都不知道,他不希望展露太多引起他的猜疑。
这一次童试的题目中,需要默记的部分他答得?分毫不差,而其他的部分他自认为?已经填上了最佳答卷。
每个?人问他答得?怎么样时,他都是谦虚得?回答“尚可”亦或是“还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应当?是第一。
闻渊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听?裴秋生认为?自己可能是童试第一名时,不仅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之喜,反而认为?裴秋生狂妄自大?,读了点书就?自以为?了不起。
而后他接着道,“童试第一不是那么好拿的,即使你拿了,参加会试也未必能过,很多东西靠的是日积月累,无法?一蹴而就?。”
裴秋生坚持道,“父亲可以信我一次,如果我做到?了,希望父亲可以答应我。”
闻渊面对不知天高地厚又固执的裴秋生,面上愠怒着,语气生硬道,“无论我信不信你,你都休想不纳妾,明日我就?让你母亲加紧挑选。”
堂堂镇国公世子,口出妄言不说,就?算考了童生成了秀才?,那又能怎么样,就?能胡来了吗?
裴秋生问道:“那么在父亲心中,是家世贵重的世子侧夫人更重要,还是能状元及第的世子更重要?”
裴秋生原本是心平气和好言相说,但没想到?闻渊拒绝他的态度如此强硬。但他也知道,若是今日他不把?话说清楚,明日闻渊便要让母亲闻氏继续帮他张罗亲事。
说不定?闻渊还会直接帮他定?下一门。
但裴秋生知道,在闻渊心中,有件比开枝散叶更重要的事,那便是后辈们的功名,从他一进府闻渊便问他学业,接着又给他请来最好的夫子便能知道。
且闻渊他不仅对闻北城和闻北坤的学业十分上心,对于?府中旁支子弟的要求都同样严格。
甚至在他被找回府之前,府中还有闻渊可能会从后辈中选择功名最高的人立为?世子的猜测。
但即便如此,府中后辈考取的最高功名也不过是举人,那人便是闻北哲,闻渊对他也很看重,这份看重在裴秋生回府后都没有减少多少。
闻渊听?他话里的意思疑惑道,“难不成你自认为?能考状元?”
裴秋生道,“未必不能试一试,孩儿一定?会竭尽全力。”
他所说的试一试,其实是势在必得?。
未来的一年,他一定?会加倍努力,为?了姜月,他可以半点松懈也无。
闻渊怒色又深了几?分道,“所以你拿这种事威胁我?如果我替你定?了一门妾室,你是不参加会试还是故意在会试中落榜不成?”
裴秋生道,“孩儿会放弃世子身份,自立门户,如期参加会试,所取功名,所娶之人,均与镇国公府无关。”
裴秋生想过,若是从镇国公府中独立出来,必然是要经过一番打断骨头切断筋的折腾。毕竟这世上能独立出来的旁支不少,还没见过哪个?世子能从府里独立的。
这样的事,无论对他还是对镇国公府,说出去都不好听?。
从此他在朝廷上,便背上了个?不孝的罪名,可能还会多了镇国公府这个?对立势力,仕途上一定?不会好走。
而且若是在会试前就?有了这样的名声,在普通人看来便是德行有亏,那他基本上与状元也无缘了,中了会试前三名后,能成为?榜眼或探花都要感恩圣上恩赐。
他曾经还想过,若是不参加科考,或许会轻松一些。
但如果离开镇国公府再次成为?一个?普通的平民,那他无论靠卖书字,还是修书,亦或是写文,所挣得?的银子都远远比不上姜月不说,那也不是他长久想过的生活。
他希望能成为?与姜月势均力敌的人,而不是靠她养活。
这种势均力敌,并不是古代所认为?的士农工商对应的高低贵贱,而是来自于?自己心里的标准,能在自己所期望的职业或者说事业上,共同创造美好的未来的那种。
而他所期望的职业,正是入仕,改变的不仅是自己一个?人或是一家人的命运,而是让一城、一国、一个?朝代变得?比从前更好。
就?如同姜月现?在所做的一样,给很多人带来快乐。
这世界苦难太多,他总希望能改变些什么,至少原书里官官相护、姜氏夫妇一家四口惨遭横祸的结局他不希望再有其他家庭复刻。
长安街上尚有数不清的乞讨之人,在其他地方,更是数不胜数,更偏远些的,有天灾地难,还有流寇强盗。
作者笔下没能写到?的太平盛世、安宁祥和景象,他希望他可以弥补。
若是能考中状元或是榜眼、探花,在朝廷上一定?会有一定?自己的一席之地。
但有时候,世事不能两全。
若实在不能得?到?朝廷重用,他也只能另辟蹊径,最近他也了解了一些,不是全然没有办法?。譬如,他可以做太子或其他皇子的门客进言献策。
总之,他总会找到?能让他发光发热的地方。
闻渊被裴秋生这越发荒诞的言论气得?火冒三丈,平常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涨红着一张脸,脱口而出道,“混账!你居然为?了一个?女子要放弃世子身份,枉顾仕途!”
裴秋生态度坚决道,“我会不会走上这条路,全凭父亲如何选择。”
“你……你也给我去祠堂跪着反省,跪到?你想清楚为?止。”闻渊愤怒道。
裴秋生见闻渊此刻全然在气头上,心知此刻不适宜再继续谈论下去,总归是态度已经表示清楚了。
相信等几?天以后的童试结果出来,闻渊便能改变主意。
于?是他不再与闻渊争辩,道了一声“是”后便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在裴秋生出门时,却在门外看见了拿着书卷的闻北哲,闻北哲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而后又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朝他行礼道,“见过世子。”
闻北哲刚刚才?得?知,闻渊已经审问处罚完了闻北城和闻北坤,闻渊的两个?庶子这样不争气,裴秋生的世子之位将?会坐得?更稳当?。
而他,表面上是来请教闻渊学问,其实不过是来刷存在感的。他是想提醒闻渊,闻渊除了一个?刚参加童试的嫡子,还有他这个?侄子。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一来便听?到?了闻渊对裴秋生发火的场景,似乎还是为?了个?女子,他心里一边纳闷,一边又震惊于?裴秋生竟敢这样横冲直撞地同闻渊说话。
他平日里对闻渊态度十分恭敬,这样子同闻渊说话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别说他了,便是旁人也没有过。
正当?他又惊讶又疑惑的时候,便见到?裴秋生出来了。
裴秋生给他回礼,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见过堂哥,你来多久了?”
闻北哲微微愣了一下, 而后道,“刚、刚来,刚来。”
“那你可有听到什么?”裴秋生又问?道。
闻北哲见裴秋生微微拧着眉, 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愿意被他听到似的?, 刚刚只听到了后半截的闻北哲此刻不免被勾起了一丝好奇。
闻渊说,裴秋生愿意为了一个女子要放弃世子身份, 枉顾仕途, 在他听来确实匪夷所思。
他回想着最近同裴秋生有?关系的?女子, 且还要对仕途造成?不利影响的?,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张若婵, 于是试探道,“世子莫不是想将张若婵娶过来?她不是已?经与北城堂弟……”
他这堂弟口味是不是有?点重?
裴秋生听见闻北哲的?回答, 就如同吃了苍蝇般的?恶心,他偏过头, 嗤之以鼻冷声道, “堂哥想多了,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他一边说, 一边心道古人的?脑回路也能这样清新出奇,实在令人意外。
他与姜月之间的?事?,闻渊和?闻氏必不想提前被人知道,只要他不说,或是旁人没听去, 对姜月来说便安全?。
“哦, 那堂哥我就放心了,”闻北哲其实很想问?裴秋生, 若不是张若婵,刚才的?谈话又是与哪位女子有?关, 但?他也知道,裴秋生一定不会?告诉他。
“堂哥是来见我父亲的?吗?父亲此时正在气头上,你去了未必能讨到好。当然,可?能他见了你,心情说不定会?好很多,”裴秋生冷淡道,“我去祠堂了,你自便。”
裴秋生走后,闻北哲也纠结了一会?儿现在要不要进去。
他思量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裴秋生刚惹了闻渊不快,闻北城和?闻北坤也在祠堂跪着,此刻进去或许等?待他的?是闻渊未尽的?怒气,但?今夜今时更可?能是他在闻渊面?前最好的?表现时机。
于是他只在门外站了半刻,便迈了进去。
他进去后便恭敬道,“侄儿见过叔父。”
闻渊见到闻北哲带着书卷过来,面?色依然不怎么?好看,但?比之前已?经缓和?了些。
他知道今日的?事?与闻北哲烈无干系,因而他语气尽量平和?道,“北哲,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闻北哲娓娓而来道,“是,侄儿遇到了一道题,不知该如何破解,题目为‘有?征无战,道存制御之机;恶杀好生,化含亭育之理。顷塞……书箭而下蕃臣,吹笳而还虏骑。眷言筹画,兹理何从?(1)’侄儿知道它问?的?是如何进行邦交从而实现边境和?平,但?我对边境实事?知之甚少,还希望叔父指点一二。”
闻渊听完,便知道这道题主要考察学?子对于朝廷邦交的?关心和?了解程度,也考察学?子对于朝廷邦交事?务的?处理能力。
但?若是不了解目前邦交形势的?学?子,便会?觉得不好作答。即使勉勉强强写了,答出来的?要么?就是牛头不对马嘴,要么?则是泛泛而谈。
闻北哲在日常学?习中对邦交这一块或许涉猎不多,他不知道这一块很正常,就连他,也都是在上朝时才能略知一些。
于是闻渊便将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闻北哲,他一边说,一边又想起了裴秋生。
裴秋生会?知道朝廷邦交现状吗?他就算知道,又能提出来什么?可?用之策吗?一想到裴秋生自大自负,妄想参加明年?的?会?试,他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连闻北哲都没敢参加明年?的?。
之前他得知明年?增开恩科时,回来就问?过闻北哲,闻北哲自称刚考过乡试,还需要继续学?习。
闻北哲说,若是他参加明年?的?会?试,考不中的?话还可?以后年?再?考一次,但?若是中了又拿到了个不太好看的?名次,后年?无法再?考的?话,便得不偿失了。
因此他想直接按部就班地参加后年?的?会?试。
“北哲,你当真不参加明年?的?会?试吗?”闻渊又想起了这件事?,顿时冷不丁问?道。
闻北哲知道闻渊希望他能参加,但?他也知道,他能考中举人也是险中,是一众举人中的?倒数第三名。
他实在没有?勇气参加明年?的?会?试,万一中了,名次也不会?好看,万一名落孙山,那便更丢人了。
“你是个稳妥的?孩子,”闻渊似是轻轻叹了一息,接着又轻哼一声道,“不像北轩,恨不得一步登天,竟然想参加明年?的?会?试。”
闻北哲像是不相信听到了什么?似的?,若不是闻渊表情认真严肃,他都要以为闻渊在跟他开玩笑了,他意外道,“闻北……世子他要参加明年?的?会?试?”
他意外之余也有?些不解,裴秋生是不是太天真了些,他有?这个能力吗?
而且裴秋生不是刚考的?童试吗?
他想起了闻渊之前跟他说的?参加增设会?试的?条件,又问?道,“莫不是童试的?结果出来了?闻世子得了第一名?”
闻渊摇了摇头,沉声道,“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闻北哲从闻渊那里出来时,仍觉得有?些恍惚。他对裴秋生了解的?不多,但?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来裴秋生平常是个还算谦虚平和?的?人。
前几天他问?裴秋生童试考得如何时,他回答得也很稀松平常。
所以今日裴秋生是怎么?了?又是在闻渊面?前夸下海口,又是跟闻渊争论什么?女子和?仕途的?。
不管是什么?情况,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裴秋生在童试中的?名次,莫不是裴秋生提前听到了什么?他得了第一名的?风声?
若是真的?,那可?了不得!
于是他回到书房后第一件事?便是吩咐底下人道,“阿增,我出去一趟,你给我准备一套出门的?衣裳。另外,你跟我父亲母亲说一声,晚宴我不在家里用了。”
没多久,他就匆匆出门了。
裴秋生进祠堂时,闻北城、闻北轩以及陈氏还在里面?跪着,三人看见他,都觉得意外。
闻北城今日心情很是糟糕,没好气道,“你来做什么??”
裴秋生没有?理他,找了个离他们三人远些的?蒲团,在他们齐齐疑惑不解的?眼神中跪了下去。
闻北城不免好奇,见他跪着,带着些嘲讽道,“怎么?,闻世子这也是犯错被罚了?”
裴秋生面?对眼前三个想害他的?人,此刻的?心境不知为何格外平和?,但?仍然不想同他们谈天说话,他平静道,“与你无关,你管好自己的?事?就成?。”
“管好我自己的?事??”闻北城闻言轻笑了一下,“闻北轩我问?你,我在客院的?事?情是不是跟你也有?关系?”
闻渊审问?许氏的?时候,他也在场。
陈氏也道,“对啊,是不是你害的?我儿?”
裴秋生冷着眸子,他自然不会?傻到当着他们三人的?面?承认,但?他也没否认,只是道,“随你们怎么?说都行。”
闻北城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裴秋生这句话到底代表的?什么?意思。他想到裴秋生的?身份和?自己的?处境,又是自己理亏在先,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陈氏还想再?问?,闻北城拦住了。
事?已?至此,就算裴秋生做了,张若婵也是在他进了客房以后才被许氏送进来的?。
按照闻渊的?态度,在三个兄弟都有?错、都想谋害兄弟的?情况下,裴秋生只是将他塞进无人的?客房这事?,错处是最轻的?。
他的?世子之位并不会?动摇。
而闻北坤则只是在裴秋生进来的?时候看了看,后面?便没再?说话了。
他母亲许氏被休弃一事?给他带来的?打击实在太大,从此以后,他想再?见许氏一面?都极为困难,许氏将来在许府中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而一直跟在许氏身边服侍的?丫鬟青玉,今日也被父亲毫不留情地下令给杖毙了。许氏这次归家,连个熟悉她饮食起居的?体己丫鬟都没有?,说是孤苦伶仃并不为过。
他最开始,根本?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后果。
如今在他看来,许氏之所以会?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而且许氏一直到最后都在极力帮他撇清他与这件事?的?干系,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这让他格外愧疚。
因此他并没有?力气去关心裴秋生为什么?会?跪在这里,更没什么?心情。
于是,四个人都默默地跪在祠堂里,彼此再?没说过一句话。
裴秋生傍晚过来的?,没用晚膳,他在祠堂里同他们三人一直跪到了亥时。
亥时末,闻北城便将陈氏扶了起来,“母亲,我们时辰到了,可?以回去了。”
闻北坤听到“母亲”两个字时眼睫颤了颤,而后一言不发地跟着起来了。
三人从下午跪到现在,膝盖酸胀无比不说,双腿也是僵直的?,站起来的?时候更是觉得从膝盖骨中传来一阵阵刺痛,稍微活动了下才堪堪能走路。
陈氏见裴秋生还没有?起来的?意思,不免问?道,“我说世子,莫不是国公?他没有?跟你说跪到什么?时辰,你要跪一夜?”
闻渊通常罚跪都是有?个时限的?,偶尔才会?让人跪整夜。若是没让亥时回去的?话,多半是要罚跪一夜的?意思。
裴秋生没吭声。
陈氏忍不住奚落起来,“看样子,闻世子莫不是犯了比我们更严重的?错?怎么?,你在童试中作弊被人当场抓到了?”
除了这个,陈氏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事?了,毕竟裴秋生就算落榜,闻渊也只会?觉得情有?可?原,不会?罚他的?。
裴秋生闻言冷沉着看了她一眼,转瞬间又将眼神收了回来。
这国公?府里,真没几个人盼他点好的?。
陈氏见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便以为自己很可?能是猜中了,继续奚落道,“我说北轩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学?问?学?得迟些、学?得慢些不要紧,这考试作弊可?是品行不端,要不得的?。”
裴秋生冷淡道,“姨娘几时听见我说童试作弊了,要不我去问?问?父亲,看看是我真的?作弊了还是姨娘造的?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