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氏的这?种好是?打?心?底里的善,也不仅仅是?对她一个人这?样,因而许氏从未有过珍惜,可从今日开始,她再也得不到了。
如?今她向上爬的路已经不可能?再继续走下去,闻北坤有了她这?样的母亲,也不可能?再登得上世子之位。从希望的高处跌下来的她回过头来看,她最对不起的,就?是?闻氏了。
当年闻世子走丢的时候,她虽然出钱出力帮忙寻找,但是?她其实存着恶毒的心?思?。因为她在找到闻世子后不仅没有把?他带回来,反而还让人做手脚将他送去了更远更难被找到的地方。
因此此刻她的心?里难得生出来一点愧疚,这?点愧疚就?致使?她冒着得罪陈氏和闻北城的风险,将他们俩供了出来。
哪怕证据不足不能?够让他们俩定罪,但是?让府里的人,让闻氏都能?提防着陈氏母子一些也是?好的,也算是?她对闻氏母子仅有的一点偿还了。
最终,闻渊当着府里长辈们和许氏父母的面,递给了许氏一封休书。
许氏接休书时不复往日的精气神,像是?一瞬间老?了十?岁,而闻北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在闻北坤心?里,他对裴秋生的恨又多了一分——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裴秋生回来,否则他母亲就?不会被迫离府。
闻北城和陈氏则是?矢口否认事先知道酒里有毒,而且闻北城也确确实实喝了这?杯毒酒,闻渊虽然并没有打?消心?里的疑虑,但还是?因为证据不够,没有严加惩罚他们,只是?让他们在府里关一个月的禁闭。
毕竟闻北城的确同?张家的那个姑娘做了错事,最近确实不宜出门。
至于同?张家怎么?解决这?档子事,他还得改日登门同?人家商议。
就?在镇国公府被闹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裴秋生也慢悠悠转醒了。
他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姜月,想到在马车里发生的事,顿时两抹红晕便悄悄爬上了耳根。
此时的姜月正支着一只手臂,在床沿边打?着瞌睡,白?皙莹润的脸上透着淡淡的粉,看起来煞是?可爱。
裴秋生看一眼,便入了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效还没过去,裴秋生渐渐觉得喉咙干涸,渐渐地他移开了滚烫的眼神,将眼睛给闭上。
姜月这?时也醒过来了,他见裴秋生仍闭着眼睛睡,眉尖再次微蹙起来,“怎么?还没醒,按照大夫说的时间,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啊?”
裴秋生此时脸红红的,他不想立马再看姜月,因此选择了装睡。
这?时,姜月也发现裴秋生面色有些不对,不仅面色发红,连耳根子和脖子都红透了,于是?她轻轻地将手搭在了裴秋生的额头探探体温,接着惊讶道,“呀!怎么?好像发烧了?”
第91章 带她回府
裴秋生只觉得有一只温软的小手反复搭在自己的额头?上, 她似乎是怕吵醒他,手上的力道很轻,弄得裴秋生额头有点痒痒麻麻的。
他用力屏住呼吸。
姜月确认般地碰了碰裴秋生的额头又触了触自己的, 两相比较下, 裴秋生似乎是发?烧了,又似乎没事。
她不放心, 自?言自?语地轻声道, “算了, 还是去请大夫来看看。”
镇国公请的御医先前替裴秋生诊完脉开完单子后并没有直接回宫,此刻还候在外面, 说是要等裴秋生彻底醒了才?走?,这期间随时都可以找他, 因此姜月去喊一声并不麻烦。
这时,裴秋生感受到身旁的人要离开, 终于不再装睡, 他假装刚刚醒来,同?她道, “阿月,我没发?烧,不用请大夫了。”
姜月看见他醒来顿觉欣喜,“秋生,你醒啦?”
“嗯, ”裴秋生轻声应道, “我已经好多?了。”
裴秋生在面对姜月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今日他实在是太过失态了。
当然更主要的是,他一想到回忆中的亲热画面, 依然觉得脸热,毕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不曾与一个女子这样亲热过。
而姜月看起来却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切如常地与他说着话,“秋生,你可要喝点?水?”
姜月的确不觉得有什么,当时那样的情况是在救人,除了最后被反亲让她有些慌张外,她其实没什么旖旎的心思。
因为在她看来,裴秋生在被药物控制的情况下亲她,并不掺杂着多?少情感,算不得数的。
裴秋生的确口干舌燥,但他看见姜月眼底还带着没怎么休息好的疲惫,最终摇了摇头?,“我不渴,我们现在是在哪儿?”
他环顾着四周,脑中对马车以外的事一片空白?,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姜月将他下马车以后的事情慢慢告诉了他,包括镇国公闻渊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赶往了镇国公府一事。
裴秋生听完,对姜月的判断力和决断力升起了一丝欣赏。姜月利用他昏迷一事将他父亲喊来,确实比他醒着的时候效果好。
随影如今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镇国公府现在怎么样了。
裴秋生缓缓坐起来,问姜月道,“阿月可愿意随我一同?去镇国公府看看你今日的杰作??”
他醒来后,便觉得体力在逐渐恢复,像是毒药的作?用在体内迅速消散,回趟府里应该是没问题的。
“我可以吗?”姜月问道,晶亮的眼眸里盛着细碎的光,隐隐有些期盼。
其实这次赏花宴镇国公府也是有给她发?帖子的,据裴秋生说是闻渊的意思。
在闻渊眼里,世?家大族的公子有三妻四妾很正?常,而纳进来的妾室只要不马上生下长?子,对正?妻的地位没什么影响。
因而他觉得姜月作?为裴秋生的心上人,以及很可能是将来的妻子,又在某种意义上是闻氏的救命恩人,这样的赏花宴不邀请姜月似乎也不合适。
但姜月先前显然是不想参加的,实际上也的确没有去,而且她如果想进镇国公府,没有帖子也是进得去的。
但她现在很好奇镇国公会如何处置给裴秋生下毒的人,最好一点?情面也不留,也不枉裴秋生今日吃了这么大的苦。
“嗯,我可以带你过去,”裴秋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不会引起旁人注意吗?”姜月问道,她记得裴秋生先前同?她说过,镇国公府里的势力错综复杂,总有旁人也想分一杯羹,想代替他做世?子的人也不止一个。
因此在他在府里立稳脚跟前,不宜让人盯上姜月,免得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裴秋生轻笑道,“现在不怕了。”
姜月见裴秋生说得那样云淡风轻,顿时也放下心来。想想也是,如今他的两个庶弟一个自?己犯了错,一个生母犯了错,想来以后跟世?子之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两人坐着马车再次来到镇国公府裴秋生院子的后门,姜月在马车停下时掀开帘子,看到这是他们离开时出来的地方,意外道,“走?的后门?”
不是说不怕被人注意吗,怎么不走?正?门?总觉得走?后门会有点?鬼鬼祟祟的,她若是冷不丁从府里面出来到宴席处,旁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裴秋生笑道,“难道你希望府里的人都知道我中了催情的毒药后,不仅好端端的,还与身为女子的你一同?进府吗?”
姜月瞬间明白?了裴秋生话里是什么意思,一丝红晕爬上脸颊,低着声音道,“哦,可是一起从后门进,也没太大区别吧?”
“谁说要一起进?”
裴秋生率先下了马车,而后笑着同?姜月道,“我从这里进去,车夫会带着你从正?门进,这样便不会有人起疑了,待会儿我们在宴席碰面。”
这里离宴席处比较远,正?门那里离得近,这样他们两个人差不多?能一前一后入席。
姜月依言坐回了马车,车夫带着她接着往前赶。
裴秋生回院子里后,先回屋里面将被汗湿得黏腻的衣服换了下来,终于觉得浑身舒坦了些,才?匆匆往宴席处赶。
他换衣服和走?路的速度都很快,等他到前院的宴席处时,还没看见姜月的身影。
众人见到失踪了的裴秋生又回来了,都略微有些意外。
不过回想他的侍从说过,裴秋生已经服下了解药并在外面的医馆医治,据说还请了御医,好得快也不稀奇。
众人客套地同?裴秋生寒暄了两句,裴秋生都恰到好处给予了回应,正?当这时,姜月到了。
闻氏此刻更衣去了,不在宴席上。
姜月跟着府中的下人来到宴席入座时,远远地也看见了裴秋生,裴秋生朝她点?了点?头?,姜月也不着痕迹地给了回应。
她的位置不算靠前但也不算特别靠后,当她坐在众人中间的位置时,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这位小姑娘是谁,生得眉目如画,清冷绝艳的杏眸甚是惹眼,白?里透粉的两腮又让她带着些娇俏可爱,相信旁人只要看一眼便能记住,怎么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看她的穿着稀松平常,也猜不出来她是谁家的姑娘。
还有,她为什么是一个人过来的?若是来同?镇国公府相看的,通常不都是在府中长?辈的陪同?下一起过来的吗?
正?在许多?人在疑惑时,刚更衣完看见姜月过来的闻氏含着笑同?姜月道,“姜姑娘来了。”
她又连忙吩咐底下人道,“来人,姜姑娘的菜凉了,给她更换新的。”
姜月连忙起身行礼道谢,“见过国公夫人,谢夫人。”
众人更是疑惑,这姑娘看起来同?国公夫人挺熟的,而且国公夫人显然对这位姑娘极为客气。
今日来晚的人不止这姑娘一个,但被国公夫人点?名给她换热菜的,这姑娘是第一个。
此时,府里面有记性好的人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位姑娘,莫不是先前给夫人做泥塑救了夫人的姜姑娘?”
“正?是,姜姑娘是我的恩人,”闻氏唇边带着笑意,她叫姜月还站着在,又道,“姜姑娘不必客气,快坐下吧。”
原来如此,难怪国公夫人这样看重?。
姜月便依言坐下,她假装不经意地环视一圈,没见到闻渊,更没见到随影和许氏,连国公府的两个庶子也不见了,顿时有些疑惑——怎么这场大戏的主角都不在?难道已经结束了?
正?当此时,有一对头?发?微微发?白?、衣着端庄得体的男女带着许氏路过前院,他们走?的那条路离众人宴席坐落的地方并不远。
眼尖的人一眼就?看见了,他指着那边同?身边人道,“你们看,许姨娘被许家父母接回去了。”
一时间,不少人都朝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他的音量并不大,但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姜月刚好坐得不远,便也跟着看过去,果然见到满脸泪痕、双眼红肿的许氏被一对夫妇带着朝府门的方向走?去。
“看样子,是真的被休了。”
“镇国公是个拎得清的,也是个狠心的,十几年的感情,说不要就?不要。”
“依我看,休得好,许姨娘现在哭得惨,当初干嘛去了?”
“我也觉得该休,这次留下来了,万一下次再犯呢?不如永绝后患。”
姜月见到许氏绝望落寞的神情,又想到裴秋生今日差点?没有小命时痛苦的模样,心里刚生出的一丝同?情瞬间又被掐灭了。
休得好,她早一天被休,裴秋生就?多?一天安全。
就?是不知道闻二公子和闻三公子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还有陈氏。
闻氏冷冷地看了许氏一眼,眼里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又沉默着移开。
裴秋生是她的底线,任何人想伤害他,她都不会原谅。
许氏没有到宴席处同?闻氏告别,想是也没有脸面过来。
宴席继续进行,闻氏此时发?现,裴秋生并没有坐到他原本上首的位子上,而是找了个姜月斜对面的空座坐着了。
闻氏:“……”
也罢,随他。
不过,就?在姜月看完第一个人的下场后,转过头?来时便发?现面前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是裴秋生,而是旁的不认识的,一位生得温文?尔雅,笑起来带着阳光的公子。
“姜姑娘,我是工部侍郎的四子,叫许锦尘,字云书,不知可否与姑娘认识一下?”
与此同?时,一道清冷寒冽带着锋芒的视线从斜对面打过来。
许锦尘觉得脖子后面有点?凉意,但他也没怎么在意,“姑娘莫怕,我没有恶意,就?只是想认识一下。”
工部侍郎与镇国公交情尚可, 两家偶尔会有往来。
许锦尘曾经随着父亲来镇国公做客时,无意中看见摆在架子?上的一对世?子?泥塑,叹为观止。
他从小就喜欢这类稀奇玩意儿?, 市面上的木雕泥塑他也?买过不少, 无忧手工坊也是他常光顾的地方。
在当时的他眼里,镇国公府的这两个逼真泥塑最令他震撼。于是他打听了?一下, 才知道是一位姑娘做的, 姑娘是闻氏的恩人。只是由于对方是女子?, 他不好问、闻氏也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
后来,他发现无忧手工坊推出了?一批娃娃泥塑, 制作手法和工艺与镇国公府里面的那两个如?出一辙,便猜想两边是同一个人做的。只是每次他问手工坊的李掌柜做这泥塑的人在哪里时, 李掌柜都不愿意透露给?他。
传言说这坊里泥塑都是位姓姜的姑娘做的,可惜他去了?几次也?没遇到过她。
后来无忧手工坊推出了?走马灯, 他更?是喜欢, 但无论是在正月十?五,还是在二月十?五或三月十?五, 他都没能?见到传说中的女掌柜姜月姜姑娘。
他家里管得?比旁人严格些,他绝大部分时间不是在书院就是在院子?里的书房读书,没法时时出门。今日要不是母亲抽不空陪妹妹过来,也?轮不到他来这里参加赏花宴。
没想到,他刚在宴席上遇见姜月, 听见了?闻氏与他人的对话, 得?知她姓姜又是闻氏的恩人,便直觉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而且意外地发现她生?得?很好看, 简直是生?在了?他的心尖上。
像今日这样的赏花宴,本就是为心仪或者?看对眼的男男女女提供认识的机会, 所以他这样礼貌地向她问询算不得?唐突。
姜月被对方突然的自我介绍略微惊了?一下,但反应过来的她觉得?若是当众说出拒绝的话可能?会让对方很难堪,何况她也?不觉得?认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镇定心神微微一笑?道,“许公子?,我叫姜月,幸会。”
语气不卑不亢,十?分得?体。
裴秋生?闻言,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
他刚搬到姜月的斜对面,还没与她说上话,视线就被许锦尘挡了?个严实。
见许锦尘同姜月攀谈说笑?,姜月虽然只是出于礼貌但还是笑?着回应,他此时胸口有些郁结。
许锦尘得?知她真的是叫姜月,顿时眼睛更?亮了?些,高兴地问道,“姜姑娘是不是会做泥塑?”
姜月闻言点了?点头,想到她与国公夫人之间关?于泥塑的传闻不少人都知道,他问她这个,她并不意外。
许锦尘见她点头,又亮着眼睛问,“那无忧手工坊的娃娃泥塑是不是也?是你做的?”
“这你都知道?”姜月此下便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了?,看对方这一脸欣喜灿烂的笑?容,姜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买了?你好多泥塑了?,”许锦尘见她这个反应,便知道果然是她了?,他高兴地不吝赞美道,“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心灵手巧的女子?。”
姜月总算明白许锦尘为何对自己这么热络了?,原来是手工区粉丝遇到自己粉上的up主了?,那他这样的反应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她礼貌回应道,
“谢谢,许公子?过奖。”
许锦尘其实还想说,她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但在当下这个场合,以及他与姜月才刚刚认识,说出来太过于轻浮了?。
于是他问道,“国公府的牡丹花开得?可美了?,待会儿?宴席后,不若我带你逛一逛?”
姜月今日过来其实不是逛园子?的,她只是过来看看许氏、陈氏、闻二公子?和闻三公子?的下场,祈盼想害裴秋生?性命的人不要被轻易放过。
如?今还只看见了?许氏,其他人都没看到,她现在并不想去逛园子?看花。
正当她想着怎么委婉地拒绝时,一道熟悉的清和嗓音先开口了?,“姜姑娘若是想逛园子?,应当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带你逛,毕竟我对府里最了?解。”
众人原本就在暗戳戳地观察着姜月和许锦尘这边的动静,毕竟两人待在一处,可谓郎才女貌甚是养眼。
许锦尘是温文尔雅的端方君子?,在以前?的宴席上从来没主动与哪家姑娘说过话,如?今他这么热络地想与姜姑娘攀谈,明眼人都能?瞧出来是怎么回事?儿?。
听说姜姑娘只是一介平民,或许还是商户,这样的身份配工部侍郎加的庶子?,那也?是高攀了?十?万八千里。但她又是国公夫人的恩人,有一层身份在,多少拉近了?些两人的差距。
就当众人看得?正起劲时,冷不丁听见裴秋生?冒出来这么一句。
什么情?况?今日在宴席上看都没看众女子?一眼的闻世?子?,现在想带这个姜姑娘逛园子??
姜月抬眼看过去,只见裴秋生?眉眼微弯地看着许锦尘,但眸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带着些微的冷意。
“我先邀请的姜姑娘,难道闻世?子?是想截胡?”许锦尘有些不悦道。
“姜姑娘毕竟还没答应,并不算截胡,”裴秋生?冷眸看着他,颇有些横眉冷对的意味,“至于姜姑娘想与谁一同逛园子?,由她来定。”
许锦尘道,“我知道所有牡丹花的品种,可同姜姑娘逐个讲解介绍。”
他从小在府里面长大,父母恩爱,母亲爱花,父亲便为母亲在府里种了?很多花。他在耳濡目染之下,不仅认识牡丹花,就连各种各样的杜鹃花、月季花、兰花、莲花,就没有他叫不上来名字的。
他相信,闻世?子?虽然熟悉府里地形,但他走丢后长久地不在国公府里,在这方面一定比不过他。
裴秋生?面不改色道,“姜姑娘来参加赏花宴是为了?游玩,又不是上课。她是我母亲的恩人,我跟她之前?认识,聊得?来,一定会带她逛得?轻松愉快。”
众人在两人中闻到了?一丝硝烟的味道。
许锦尘是客人,这闻世?子?作为国公府的主人,多少应该让着些。如?今他坚持要争,莫不是这姜姑娘是他不能?让的人?
闻世?子?喜欢这个姑娘?
这姑娘可是个平民,刚听她与许锦尘的对话,她可能?还出身商户,士农工商中属商人身份最为低贱,闻世?子?喜欢她,不能?吧?
或者?是,闻世?子?只是图一时新鲜,但这姑娘可是国公夫人的恩人,也?不能?吧?
闻氏考虑到姜月是自己未来的儿?媳,因而没阻止裴秋生?劝说他礼让。许锦尘的长辈不在身边,众人觉得?他为了?喜欢的人不退缩很正常,因此也?没有劝他让的。
而之前?就认识裴秋生?和姜月的长乐郡主她们几个则在现场磕瓜,莫名觉得?都有些好嗑。
她们也?不知道,裴秋生?同姜月未来能?不能?走到一起,不过她们希望他们能?成。
许锦尘试探着问姜月道,“姜姑娘,你的意思是?”
最终,姜月在许锦尘受伤的眼神中,应下了?裴秋生?的邀约。
许锦尘有些落寞委屈道,“姜姑娘,下次我再?邀你。”
姜月朝他微微笑?了?下,正准备说什么客套话时,裴秋生?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她做出了?个请的姿势道,
“姜姑娘,你的饭菜还没到,不若我先去带你逛?”
“啊?也?好。”姜月觉得?有些突然,她见裴秋生?这么急切,以为他是要带自己去别处看热闹。毕竟剩下的主角都不在这儿?,她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于是马上答应了?下来。
裴秋生?将姜月带离了?宴席,当走到无人处的假山花林时,姜月问道,“秋生?,你是不是知道你那两个庶弟在哪儿??”
“嗯,”裴秋生?应道,声音有些闷。
他不仅知道他们在哪儿?,刚才还探听到了?他们的处罚是什么样的。
“你现在要带我去吗?”姜月此时心情?很好,不知道为何裴秋生?看起来不太高兴。
“等会儿?去,”裴秋生?闷声问道,“阿月,刚才若是我不在,你是不是会答应那个许锦尘的邀约?”
姜月此时猜到了?一点儿?裴秋生?不高兴的缘由了?,他语气听起来有些酸,不会是吃醋了?吧?
于是她轻笑?着,故意道,“有可能?吧。”
裴秋生?顿时就急了?,他转身直视着姜月,朝她迈了?一步,颀长的身躯将她逼退到假山角落,宽厚的肩背将她罩在了?假山的阴影里。
他拧着眉道,“你不许答应,今日不行,以后也?不可以。”
“为何?”姜月问。
“他可能?喜欢你,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裴秋生?抿着唇,语气里带着些无奈的幽怨。
姜月眼底盈着笑?,“他是我的粉丝,我的粉丝喜欢我不是很正常吗?手工坊里的每一位喜欢我手工的顾客粉丝都喜欢我,见到我都这么高兴。”
裴秋生?闷哼道,“你知道我说的喜欢不是这个意思。”
“所以,”姜月望着裴秋生?,她不知道许锦尘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裴秋生?的意思她确实读懂了?,她忍不住笑?道,“你是吃醋了??”
裴秋生?嘴角不自在地动了?动,眸子?转向别处,耳根微微红了?几分,默了?许久而后承认道,“怎么,我吃醋很好笑?吗?”
姜月见他这样一副不好意思的意思,心中觉得?有趣,她轻轻咳了?声,憋着笑?道,“我没这么觉得?。”
裴秋生?却听出了?她语气里的笑?意,看了?眉眼带笑?的她一眼后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但是你在笑?。”
她眼底的笑?意除了?喜悦还有一丁点的戏谑,他看出来了?。
姜月看着裴秋生?近在咫尺的清隽容颜,心念一动,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好啦,这个算补偿了?。”
裴秋生?瞳孔骤缩,他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
她总是这样,轻易就能?撩拨他的心弦。
“你……”裴秋生?声音有些暗哑。
第93章 父子对峙
裴秋生原本见姜月同许锦尘言笑晏晏时, 心里很是不痛快,如同?郁结着一团棉花般闷闷的。
如今被姜月这么一亲,这棉花便化成了雾而后又缓缓散开。
她娇小的身躯就这样被他笼罩在假山背后, 粉嫩的脸颊上, 樱红的唇瓣莹润诱人?,裴秋生一想到这唇瓣刚刚亲过自己, 便?觉得一股气血从身体往脑袋上涌, 冲得他头?脑发昏。
他俯下?身, 准备亲下去。
可姜月刚刚亲他的那一下?不过是一时情不自禁下?的冲动,她并不想让裴秋生觉得自己在引诱他什么。
于是当?裴秋生俯下?身来时, 她顿时心生退缩,想从裴秋生与假山中间狭小缝隙中逃走。
“刚刚那点奖励, 不够。”
“既然你要给,便?不能吝啬。”
裴秋生见她想逃, 修长的大手将她拉了回来, 而后双手紧紧搂住她肩膀,刚说完便?亲了下?去。
“唔……”
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就这样强势地闯入女子的心腔, 他手上的力度霸道,但柔软的吻温柔又饱含深情。
姜月被他这一连串猝不及防的动作惊到,由于他宽厚的身躯将自己几乎抵在假山上,姜月只能浑身紧绷着迎接着他,而后在他轻柔的吻下?逐渐放松下?来, 心跳也慢慢加速。
此时她突然有些担心他们会被镇国公府里面的人?看见, 毕竟赏花宴宴席过后,众人?不会马上散去, 很可能也会来假山这边游玩。
万一被人?发现她与裴秋生在这里亲热,那可了不得。
于是, 她趁裴秋生亲吻的间隙,拿手按在他唇瓣上,“待会儿……被人?看见了……”
裴秋生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唇边勾起一丝戏谑的笑,“你怕了?”
姜月湿漉漉如小鹿般的眼神盯着他。
裴秋生见姜月神色含着担忧,安慰道,“放心,这里没?有牡丹,不会有人?来。”
而后轻轻拿开她的手,继续亲了下?去。
裴秋生最?初亲姜月时,动作有些生涩,但随着不断试探,他亲吻得无师自通渐入佳境起来,像是干涸了很久的河流意识到遇见甘霖般,一接触就让他欲罢不能。
他一点儿都不想停下?来。
他们此刻在假山后面,就算府上下?人?从这里路过,也不会看见他们。而结束了宴席过来游玩的客人?,估计也得过好一会儿才来。
渐渐地,姜月站得太久,双腿开始发软支撑不住,裴秋生用手轻轻地将她扶住。
她开始沉溺在这样亲密的氛围里,甚至开始感叹——裴秋生他怎么会这么会?
她的心此刻被塞得鼓鼓胀胀的,由于两人?贴得太近,姜月甚至能感受到从裴秋生坚硬的胸膛里传来的同?样极速跳动的心脏咚咚声。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开始能听见其他人?说话的声音,裴秋生才不舍地松开了姜月,餮足道,
“这样的奖励,以后可以多来点。”
裴秋生带姜月去祠堂看罚跪的闻二公子、闻三公子和陈氏时,脑子还是懵的。
在听见他那句“三公子闻北城犯了错,和陈氏都会被关禁闭,而二公子闻北坤则是想为他生母赎罪”时,姜月觉得自己隔着一层水听裴秋生说话一般。
明明听见了他说话,但似乎听不太清。
直到裴秋生将姜月送回了姜家,姜月才意识到两人?即将分?别。
一想到后面要过一个月才能相聚时,姜月眼神中流露出不舍,裴秋生也是。
他突然觉得,若是当?时没?有被闻渊认出来就好了,或许他此刻还可以待在姜家,日日同?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