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夫妻科举养家日常—— by何无月
何无月  发于:2023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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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即便警惕起来,未免是巧合,他又多寻了两个?铺子略作停留,发现?身后的人确实是他走的时候便走,他停的时候便停。
他被?人跟踪了。
谁会跟踪他?
难不成是童试第二那家, 走关系不成就来硬的?
他今日?没带随影出门, 随云也被?他打发回?府给众人报信去了,不过好在?他会点拳脚, 一般人也奈何不了他。
不能让他们跟到姜家去。
于是他便接着往前走,但走的不再是往姜家去的路。
最终, 他寻了一条自己还算熟悉的巷子,春梅巷,趁他们离得有点远的时候迅速走了进去,而后再左拐、右拐,没进了巷子角落处的草垛后面。
那两人见裴秋生进了巷子,生怕跟丢了,连忙小跑着进了巷子,进来却?发现?有两个?岔路,不知道裴秋生去了哪条。
接着裴秋生听到了两道他颇为熟悉的声音。
“公子,闻世子不见了。”闻北哲的长随阿山道。
“分?头?找找看,你去左边,我去右边,若看不见,回?来汇合。”闻北哲吩咐道。
裴秋生面前的草垛将?他挡的很严实,他一边看着闻北哲寻找他的身影,一边疑惑他跟踪自己做什么。
于是他也不急着出来质问闻北哲,待会儿?要听听他俩的谈话。
闻北哲和阿山都往两条路寻了寻,结果都找不到裴秋生,想着裴秋生此时应当都走远了,再找也跟不上了,两人又去了巷子口汇合。
裴秋生竖着耳朵听着。
“你说,他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闻北哲不确定道。
阿山否定道,“不可能,我看他一路上都没回?头?看过一眼。”
闻北哲似是松了一口气,“那就是闻北轩他见人心切,走得快教我们跟丢了。他心仪的女?子很可能在?这条巷子里,你回?头?来问问,将?这巷子里已婚配或已生育但丈夫平常不在?家的女?子都来说与我听,如果有未婚的相貌出众的,也打听一下。”
裴秋生顿时反应了过来,闻北哲这是见自己那日?被?罚跪祠堂,过来寻根究底了。
他似乎想知道他心仪的、让父亲恼怒的女?子是谁。
而且他似乎还认为自己可能已经有了妻室。
不管闻北哲他怎么想,如若让他现?在?知道姜月的存在?,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于是他等到闻北哲二人走远了才出来。
出来后他倒是没有再去集市,而是先?回?府找了随影,“你去打听看看,春柳巷里已婚配或已生育但丈夫平常不在?家的女?子,要不止一家。对了,打听的时候寻个?脸生的去问,闻北哲的人也在?打听,别?让他们发觉。”
随影接到这个?任务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还是公子头?一次让他去打听除姜姑娘以外的女?子,而且还是婚配过的。
公子今日?吃错药了不成?
而且闻北哲他怎么也在?打听?
不过裴秋生只跟他留了这句话就又出府去了,他也不管那么多,公子吩咐的他照做便是。
裴秋生这次出府,确认身后确实没有人跟踪后,才径直去了姜家。
他进去的时候,姜月、姜氏夫妇和姜一姜五他们都在?打包收拾东西。
裴秋生前两日?就得到了姜月传来的消息,说姜家的新铺子已经买好了,今日?收拾东西,明日?就搬。
所以他今儿?个?才起了个?大早,想过来一起帮忙收拾,可没想到被?闻北哲耽误了些?时间。
只见忙碌的姜月白皙面庞上透着淡淡的粉,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子,一缕鬓发从?额角轻轻垂下来,她随手一挽,那缕头?发便被?挂在?了耳后,在?耳垂后面摩挲着。
裴秋生盯着那一缕头?发出神。
直到姜月看到他,她清澈的眸子越发明亮,朝他欣喜道,“秋生,你来了。”
姜月说,比起北轩,她更喜欢裴秋生这个?名字,因为这也是他在?现?代生活时用的名。
裴秋生亦然。
因此尽管他已经回?了镇国?公府,他也更愿意听姜月喊他秋生,这也是他们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遇见、彼此认识时用的名字。
为了方便姜月以后这样喊他,他干脆将?自己的字都取成了秋生。
“嗯,我来了,”裴秋生眼眸含着笑同她道,“我今日?有事耽搁,来晚了点,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
姜月见到他,粉白的脸庞似乎又多了一抹红晕,含着笑道,“还有一小半东西没收拾,中午之前能收拾完。”
姜远发见到他,眼底也都是笑意。
原本裴秋生回?到镇国?公府后回?来说要娶姜月,他虽然高兴,但还是有很多的担心顾虑。毕竟镇国?公最开?始的时候还派嬷嬷来警告过他们,似乎还隐隐有怪罪他们让裴秋生当过童养夫的意思。
虽然镇国?公后来派人说上次的嬷嬷会错了意,让他们姜家不要放在?心上,但镇国?公也没派人提过两家将?来会有亲事一说。
因此他的担忧也没减少多少。
不过,在?除夕之夜后,他发现?两个?孩子的感情确实不错,倒也不是不行。
但他依然担心裴秋生在?镇国?公府的耳濡目染之下逐渐觉得自己与姜月在?身份上并不相配,从?而逐渐轻慢她。
可他观察了好一阵,发现?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非但如此,裴秋生对姜月也越来越上心了。
他对此自然喜闻乐见。
他还想到,裴秋生甚至将?自己的字都取成了秋生。若他记得没错的话,镇国?公府是不希望裴秋生身上还带着当童养夫时的任何痕迹的,对他走丢后的经历也是闭口不提,一副生怕被?人知道的样子。
裴秋生取这个?字,应当也是费了些?口舌的。
如今见到裴秋生,他也是乐呵呵的。
姜远发也同裴秋生道,“秋生,你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茶,等我们收拾好,一起用午饭。”
“阿叔,不用,你们先?歇着,”裴秋生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笑着道,“我给你们带了桂花糕、梨子酥、花饼、红枣糕、茉莉冰粉,还有桂花酿,阿月你跟阿叔大娘一起歇着吃点喝点,剩下的我帮你收。”
姜月听了一连串好吃好喝的,又见裴秋生带来的东西满满当当放了一桌,有的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出炉的。
她眼底亮晶晶的,顿时也没什么心思干活了,“那我们先?吃东西吧,你要不也一起吃好了,吃完了一齐干,很快就能收拾完。”
“好,”裴秋生听见能与姜月一起坐下来吃,欣然答应。
“阿娘,阿爹,小姜们,一起来吃东西,等会儿?再干。”姜月喊道。
小姜们是姜一他们五个?的统称,姜月一齐喊的时候喜欢这么喊,方便。
小姜们也不客气,听见姜月喊他们就放下手中的活过来吃东西了。
他们之前看见一身华服的裴秋生时还挺拘谨,生怕得罪了他,毕竟高门大户里对他们不怎么样的人太多了。
但裴秋生来得次数多了,还时常过来住,他平易近人不说,还一副把姜家当成自己另一个?家的样子,他们便不再怕他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些?吃的都是裴秋生带给主子姜姑娘的,因此他们吃得也很有分?寸,不会饿狼扑食没有分?寸。
于是,九个?人围在?桌子边上一起吃起了东西,你一口我一口看起来格外津津有味。
若是镇国?公府的人见到他们的世子在?外面这样吃东西,一定会大跌眼镜。
但只有裴秋生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氛围,自由自在?又没有规矩,舒服得很。
姜月吃了两口后,突然想起这两日?就是裴秋生放榜的日?子,她不免问道,“对了秋生,你童试过了吗?”
过了童试就是秀才了,姜月的印象里依然觉得,秀才挺难考的。
裴秋生其实已经等她问这句话等很久了,但他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道,“嗯,今日?放榜,我过了,还是第一名。”
他语气平淡地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但他将?第一名三个?字说得格外清晰,而后不经意间看向姜月,轻抿着唇,像是一个?等待妻子夸赞的丈夫。
姜月被?第一名三个?字整蒙圈了,“真的……第一名吗?”
他记得,裴秋生说过,他在?考试的时候是没法启用系统的,所以他得全部靠自己。
可裴秋生他那古人塑壳里面装的不是一个?现?代人吗?他不是一个?理工科大学生吗?
怎么到了古代考科举头?一回?就考了个?第一,这也太逆天了吧?
裴秋生唇边浸着笑意,“真的。”
“你真厉害,”姜月感慨道。
裴秋生听见姜月夸他,心情很是愉悦,他唇角微微上扬道,“结果出来后,我这几天没什么事,不如我们搬完铺子以后好好庆祝一下?”
他前段时间因为考试,见姜月的时间都少了很多,前几天还让她受了惊吓。如今童试也算彻底告一段落,此刻他来了姜家,感觉自己都不想走了。
他恨不得能天天跟她待在?一起。

姜氏闻言高兴地瞪大了眼睛, 久久没合拢下巴。
姜月比她要淡定一些,却也很激动,她笑着问裴秋生道, “好啊, 你想怎么庆祝?”
裴秋生向?前倾着身子,微微挑眉, 轻笑道:“你想不想去看戏或者看杂耍?或者去?郊游?去?逛街?吃喝玩乐我都可以, 由你定?。”
反正长安怎么玩他已经打听了许多, 待姜月做好选择后,他还有时间能再继续做功课。
姜月一听前两个便心?动, 先前裴秋生带她看过两次,体验很是不错, 她眉眼弯弯地笑道,“看戏或杂耍都行。”
她小的时候, 有时候也会有戏班子或者魔术班子来附近搭台子演出, 接着一家人还有所有的邻居乡亲都一起?去?看,热闹非凡。
她很怀念那种感觉, 只?是长大了后便再也没有了。不是她不想看,是那些人不再来了。
后来她即使去?一些景区或者剧院看大型舞台表演,也已经不复当?年的味道。
可是在古代,她却找到了相似的感觉,于是她临时起?意道, “要不这次把?阿爹阿娘都带上?吧, 还有小姜们。”
正在吃着零嘴的小姜们顿时隐隐激动,主子要带他们出去?看戏看杂耍?
也不知道闻世子他会不会同意, 他们若是一起?去?的话?,不会打?搅了主子们的兴致吧?
姜远发和姜氏则是欲言又止。
裴秋生略微迟疑了下, 他一双明眸看了看姜月,接着又沉浸在她满是欢乐的笑容里,不由自主道,“好。”
只?要她高兴,怎么样?都行。
而且,将所有人都带上?,万一被闻北哲的人看见?,也更不容易起?疑一点。
小姜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太好了,可以一起?去?。
姜月又道,“对了,我这两天都得搬东西收拾东西,最快也得后天了。”
“没事,我这两天都来陪你收拾,收拾好了歇息够了,我们再出去?玩。”裴秋生云淡风轻道。
裴秋生没忘记问其他人的意见?,他先问姜氏、姜远发道,“阿叔,大娘,你们意下如何?”
姜远发刚刚被裴秋生的童试结果惊讶得说不出来话?来,可姜月跟裴秋生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他插不上?话?,待姜月跟裴秋生终于聊完了,他忍不住举杯道,
“秋生,出去?庆祝一事自然少不了我们,我先敬你一杯。”
姜远发尚且年少时,也曾立志能通过科举及第入仕,可惜他家道中落,天不遂人愿,只?能放弃科举转而从商,以求养家糊口?。
他对于考中秀才?举人的年轻人,都是既欣赏又羡慕的,如今裴秋生童试成绩如此优异,实在令他惊讶又敬佩。
尤其是他亲眼见?证过他从一开始学写?字一步步到默经诵文、写?诗赋词的过程,且不说他聪慧过人、博闻强识远胜于常人,就这份每日日出而作、日落挑灯、星夜方歇的毅力,也是平常人不能比的。
虽然如此,他仍然从未想过裴秋生能考得童试第一。
因此此刻的他甚至在想,如果他让裴秋生早些开始启蒙读书,会不会结果还要更早、更好些。
只?可惜当?年买他时,几乎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后来家中一贫如洗,也没能有闲钱供他读书识字。
裴秋生却是看到了姜远发此刻眼底里的愧疚之意,猜想他定?是以为他耽误了自己。
于是裴秋生给自己斟了一杯桂花酿,同姜远发举杯道,
“那我们到时候就一同去?。秋生能有今日,还得多谢姜家当?年从人牙子手中将我买过来,从未让我缺衣短食,后又让我进学堂启蒙上?学,否则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呢。这杯酒,应当?我敬阿叔才?是。”
裴秋生此刻正看着他,神情认真严肃,似乎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姜远发闻言有些动容,他心?口?一暖,咧嘴笑道,“不管谁敬谁了,今个儿高兴,都多喝两杯。”
姜月问姜氏道,“阿娘呢,愿意一起?去?吗?”
姜氏见?姜远发都已经答应了,几个小辈们又一脸高兴的不行的样?子,左右秋生和阿月两个也没法单独出行了,她心?底里又是想看的。
于是她也笑着答应道,“我也没问题。”
几个人高高兴兴吃吃喝喝了半个上?午,到午饭后才?将所有东西收拾完,准备明天一大早就往集市那边搬。
其实今天搬也不是不行,只?是姜月还有一批泥塑和最新做的树脂茶盘没干透,今日搬了明日还得再来,开会有四五里路呢,还是一趟搬走为好。
裴秋生承诺明日会带几辆马车一起?过来,一趟全运过去?。
到了下午,大家一时间没什么事干,便各自歇息,为明日的辛劳做好准备。
裴秋生心?念一动,问姜月道,“阿月,我带你去?逛逛成衣铺子吧,到时候出门玩的时候穿?”
先前他给姜月买的那件桃色罗裙,虽然他很喜欢,但她觉得太鲜艳了,后来很少会穿。
裴秋生想借着这次机会,给她买几件更合她心?意的衣裳。
姜月也想过等新铺子开张的时候买两件新衣服穿着讨个吉利,如今择日不如撞日,于是欣然答应道,“好啊。”
不过她没想着要裴秋生买,而是准备自己付钱。
她的钱买了铺子还剩了好多呢。
姜月一想到银钱充足,便想带姜氏和姜远发一同去?,但他们俩拒绝了,称上?个月才?给他们买的新衣裳,如今天气又没热,不必再买了。
姜月还发觉,在她提出来要带姜氏父母一起?时,裴秋生看她的眼神有些幽怨,直到只?有他们两人出门时那点幽怨才?散去?。
“秋生,你为何这样?看我?”姜月疑惑道。
裴秋生怔了一下,他总不好说,他想同她两个人出门,单独相处,不想带其他人,因而对她这种屡次想带一大家子一起?出门的想法有些无奈吧?
连姜氏夫妇都能看出来,好心?拒绝了,她却看不出。
他甚至有种姜月如今在姜家待得开心?自足,而他由于同她相聚的时间太少,似乎已经不那么被她需要的错觉。
“没什么,刚刚你脸上?有东西,现在被风吹走了,”裴秋生抿着唇,低声温和道,“我们走吧。”
姜月闻言摸了摸两边的脸,“刚才?有风吗?”
她怎么没感觉到?
裴秋生轻咳了两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有的,不说这个了,长安的成衣铺子我提前打?听过几家,都说与你听听,你看看喜欢哪家……”
路上?两人边走边聊,姜月又问裴秋生道,“对了,前几日的事情过后,你在府上?还好吧?”
姜月虽然从随云那里得知了一些消息,知道裴秋生无恙,但还是听他亲口?说更为放心?一点。
裴秋生并没有让随云将他罚跪的事情告知她,他轻描淡写?道,“我很好,如今闻北城和闻北坤已经没有了争世子位的心?思,府中能对我有威胁的人,只?有闻北哲了。”
这样?的结果同姜月猜想的差不多。
她在裴秋生中毒那天,便从随云的口?中问明了裴秋生在国?公府中的处境,再与裴秋生深究,裴秋生见?瞒不住便无奈和盘托出了。
姜月好奇问道,“那闻北哲可有什么动作?”
裴秋生童试结果出来,闻北哲不可能什么反应都没有吧?
裴秋生闻言想到闻北哲前两日在家宴上?铁青的一张脸,轻声笑了出来,“他现在定?然是气急了,估计恨不得能找出我童试作弊的证据,想尽办法将我拉下马。可他毕竟是还没官职在身的举人,又是庶子,朝中没人帮他,要做到这个难如登天。”
姜月松了口?气,“那便好。如今都放榜了,谅他也蹦跶不出什么来。”
裴秋生一边点头,一边迟疑着,在默了两瞬后又说道,“不过,闻北哲最近在寻找我别的把?柄,可能以为我养了外室。姜家对我有恩,我与姜家往来应当?不会被起?疑。但为防万一,我想把?随影留给你,你最近出门也需小心?些。”
他原本不想告诉她,怕她担心?受怕。但是若是不告诉她,又不方便把?随影留在她身边,更怕她的安全受到威胁。
姜月闻言果然皱起?了眉头,她是怕她与裴秋生的关系被闻北哲拿来大做文章,如今最好的方法便是姜家低调行事,凡事不引人注意。
但她刚刚才?买了新铺子,正有好多想法还没实现呢,她凝眉道,“若你童养夫一事被他散播出去?,于你名声确实不利,可我得做生意,少不了抛头露面……还有随影留给我,你怎么办?”
他们现在的铺子在集市偏僻处,往来的人不多。无忧手工坊又主要是李掌柜出面经营,姜月平常不在那里。
但去?了集市中心?,姜月自己做掌柜的,客流量将大大增加。
长安城认识她的人还挺多的,毕竟她陪姜氏摆摊都摆了好多次。认识当?年的裴秋生的人虽然少很多,但也不是没有。
比如码头那一块的人就曾经见?过他们日日在一起?,比如春生巷的人人人都知道姜月曾经有个童养夫。
但凡有心?之人打?听,便不难打?听到。
裴秋生笑道,“你忘了我也会点功夫?随影给你我才?安心?。我说与你听,是想让你留意些,安全为上?,你的生意想怎么做便还是怎么做。至于童养夫那一事,我倒是不怕影响我的名声。”
毕竟曾经做过童养夫也不代表他就不是镇国?公的嫡子,做不得这世子。那些流落在外的世家子,有的连烟花之地的下人都做过,他在这清白人家,岂不是比他们好很多倍?
姜月疑惑道,“那你为何将随影留给我?”
裴秋生似微叹了一声,沉声道,“我只?是没法预料到,闻北哲他知道我们的关系后,会对你我做什么。”

两人边走?边聊, 很快便到了姜月想去的成衣铺子。
这家成衣铺子名为罗缚裙,取自《陌上桑》秦氏女之名,在长安城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可以说?长安城中最明艳动人最新奇出众的裙子都在这里。
这家铺子果然名不虚传, 里面的衣裙种类极多,琳琅满目, 令人目不?暇接。
姜月一进来?便看中了摆在中间的两件罗裙, 分别是?藕粉色和湖蓝色的, 只觉明艳而不?失清雅,很合她心意。
她先看的是?那件藕粉色罗裙, 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妙的光泽,仿佛是?朝霞在晨露上反射出的柔和光芒。
店家很有经验, 一眼便看出她喜欢,又见她边上的公子长身玉立衣着华贵, 一看就是?非寻常人家的贵公子。
店家热情着咧着嘴笑道?, “姑娘真?是?好?眼光,摆在你眼前的是?我们店里面最受欢迎的两件裙子了?, 姑娘若是?喜欢,可以穿在身上试试。”
“还可以试?”姜月意外道?。
她在长安待了?这么久,大多成?衣铺子怕客人弄脏了?衣服,除了?外衫外,其他的衣服都只是?量个尺寸比划比划, 就没?有让人试穿身上的。
尤其是?这两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裳。
穿坏了?弄脏了?不?好?卖怎么办?
店家满面笑容道?, “姑娘放心,这两件是?专门放在这儿给客人试的, 只要姑娘不?是?恶意弄坏,无需赔偿。小店内地板都很干净, 姑娘也不?用担心弄脏。”
京城的富贵人家很少会?愿意将旁人试过的衣服穿出去,店家留件专门给人试的样衣,倒也合理。
这店家能花费银两做到这点,可谓大气。
姜月也看了?看地板,果然极其干净。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铺子门口放着软垫踏脚,铺子里的地板也时时有人清扫,阳光从?窗户那边照射过来?,打在几乎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显得格外明净。
想?来?不?会?弄脏衣服。
于是?姜月便放心试了?起来?。
当她穿上藕粉色罗裙时,只觉得布料格外轻盈,穿在身上如同被羽毛覆盖一般。她面对着镜子,轻轻抚摸着那柔软的布料,穿上这件裙子的她走?动起来?,犹如盛夏的荷花在微风中翩翩起舞,清新而娇艳。
接着,她的目光又看向另一件湖蓝色的罗裙。那件罗裙就像碧蓝的湖水在阳光下闪耀,拥有一种深邃而宁静的美,清新中又透着华贵,令所观之人心悦神怡。
姜月不?用试,也知道?那件裙子穿在身上是?极好?看的。
姜月犹豫了?片刻,然后决定两件裙子都买下。于是?,她问店家道?,“掌柜的,不?知道?这两件罗裙多少银子一件?”
店家含着笑道?,“不?瞒姑娘,这裙子需一百两银子一件。”
姜月闻言眸光闪烁了?一下,这么贵?
她手上统共就只有一百几十两银子,还得留着点钱明日?置办点货物呢。虽说?她去手工坊账面上支点银子也不?是?难事,但花二百两买两件裙子,委实太奢侈了?点。
裴秋生只说?这里的衣服最好?看最不?寻常,怎么没?告诉她价钱也不?寻常?
裴秋生也知道?这家店铺的衣服比普通的地方贵不?少,但也没?想?到会?这么贵。
他提前让随影打听过,随影说?这家衣服虽然贵,但老板不?黑心,不?会?逢人下菜碟,一人一个价。
寻常的衣服只要几两一件,便是?好?些的,也不?过几十两。
这一百两的着实少见,随影也没?同他说?过。
或许是?因?为这两件是?店里最好?的。
好?在他平时攒的银子足够多,如今也不?至于捉襟见肘。
他原本就想?给她买最好?的衣裳。
他见姜月穿上这件藕粉色裙子格外好?看,对湖蓝色罗裙也是?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他只庆幸今日?出门带够了?银子,轻声问他道?,
“阿月,喜欢吗?”
姜月同裴秋生轻轻摇了?摇头?,“太贵了?。”
接着,也没?等他回复,便敛着眉眼进了?更换衣服的帘布中。
“其实……”裴秋生没?拦住,口中的话说?了?一半便淹没?在了?帘布中。他只好?等着,没?多久姜月便换上自己的衣裳出来?了?,眼底还有一丝遗憾之色。
“阿月,你喜欢的话,我都买给你。”裴秋生站到她跟前道?。
姜月已经准备将衣服还给店家了?,闻言抬起眸子,疑惑道?,“啊,你有这么多银子吗?”
她记得随云同他说?过,除夕夜那晚的烟花盛宴,可是?花光了?裴秋生身上所有的存银。
而他一个月的月银也不?过十余两,还要三五不?时的给她买好?吃的,带她玩好?玩的,也常常要打赏下人,聚朋会?友。
而且他这半年都在准备科考,应当连抄书卖钱的时间都很少吧?
虽然她后来?没?问过随云裴秋生经济状况了?,但以她的猜测,裴秋生现在估计只剩下几十两银子在身上了?吧?
“我有,”裴秋生肯定道?。
姜月问道?,“莫不?是?你那些长辈们打赏的?”
是?因?为他考得好?所以得了?很多赏银?
“不?是?,是?我自己攒的,”裴秋生含笑道?。
姜月原本就是?个小财迷,闻言忍不?住好?奇了?起来?,难道?裴秋生还有她不?知道?的生财之道??那可要好?好?打听打听。
她也不?急着买裙子了?,将衣裙给了?掌柜的,而后将裴秋生拉到一旁,暗戳戳问道?,“那你都是?怎么攒的?”
裴秋生见她这副反应,忍不?住笑了?起来?,他道?,“这几个月,我月银攒了?几十两,卖字攒了?几十两,修书攒了?十余两。”
“还有呢?别卖关子。”姜月问道?。
裴秋生说?的这两样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两,他刚才的意思应当是?买得起两件。
按照他的性子,应当还会?留有余钱,过几日?带他们听戏看杂耍用。
“我还没?说?完呢,”裴秋生见她迫不?及待要听下文,问道?,“你还记得我们这本书的男主是?谁吗?”
姜月不?假思索道?,“自然记得,谢丞相的嫡长子,谢云昭,跟他有关系?”
姜月回忆着书中描写谢云昭时,说?家境阔绰,才华横溢,人品无双。裴秋生莫不?是?找他借钱了?吧?还是?大方的谢云昭见裴秋生过得拮据主动借他?不?对不?对,裴秋生刚说?是?攒的。
“嗯,确实与他有关,”只听裴秋生道?,“通过诗会?挣的。”
裴秋生在备战科考方面,自认为他死记硬背的功夫不?错,策论赋文也勉强还行,只有作诗这方面委实欠缺了?些。因?此这几个月以来?但凡有诗会?,他都会?去参加看看,不?为别的,只为观摩学习。
虽说?他背过的唐诗宋词的确不?少,但自己闭门造车,对窗吟叹,多少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滋味。而在诗会?上人情绪高涨、意气风发时,大可以直抒胸臆有感而发,更有作诗的氛围。
由?于他记性好?,过目不?忘,过耳能诵,因?此回去后也会?整理整理当日?众人所作的诗词,加以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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