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经?常徒步推车赶很远的路去进?货,还是每日雷打不动?的从早到?晚编东西卖,这份毅力?都是寻常人没有的。
多年的操劳已然皲裂了?他的双手,压弯了?他的脊背,染白了?他的双鬓。
他自强,又自苦。
姜月想着,等她挣到?了?足够多的钱,她要让姜氏父母在家歇着,什么也不干,静享清福。
过过他们所期盼的好日子。
国公夫人参与作证后,刘均在姜家打人抢银一案很快便有了?结果。
刘均不仅被打入大牢,还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从前做的许多混账事都被众人翻了?出?来,姚县令这些年为?了?袒护刘员外父子处理的一些冤假错案也被扯出?。
新账旧账一起算,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无论是姚县令,还是刘均和?刘员外,都叫苦不迭。
对于姜家而言,刘均一事算是尘埃落定。
云生?巷尾的铺子租期只剩几日,如今有三十两现银,寻找新铺面的事情提上日程。
姜月一边做木雕,一边又要寻铺子,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姜氏暂时也不出?去卖东西了?,同姜月一起寻找合适的铺子。
姜月想着若是能去集市上租,卖东西定会更方便一些,至少姜氏以后不用大老远的推车出?来了?。而且码头的书坊离集市不算远,裴秋生?每日来回也不麻烦。
可是她们粗略打探了?下?价钱,集市的铺子都是三十两银子的月租起步,位置好的甚至要上百两。
她们囊中羞涩,纵然手头上有三十两银子,也不敢冒险租这么贵的。
谁能保证以后能月月挣这么多银子?何况还要留着钱装点?铺子。
姜氏顿时打了?退堂鼓,“要不,我们还是去巷子附近看看吧?”
姜月不想放弃,坚持道:“阿娘,我们再找找?”
姜氏知道姜月是心疼自己要推车到?集市来卖太辛苦,见她坚持,也暂且依着她。若是找不到?便宜又合适的,再回巷子那边也不迟。
约莫两三天的功夫,姜月终于看中了?街上的一家。这家铺子被整修得干净整洁,又很宽敞,只是位于集市最偏的位置,一个月的租金要十五两银子。
“一个月要十五两银子呢,还是太贵了?,”姜氏觉得这铺子虽在集市上,但位置实在是不好。价钱虽然是集市上最便宜的,但铺子出?门右转便是条死路。因而这里几乎没什么人路过,东西也容易卖不出?去。
搞不好上一家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入不敷出?,才没有继续租的。
“要不,我们再看看?”姜氏问道。
铺子的户主忍不住道:“大姐,我这租金已经?很便宜了?,整个集市估计都找不出?第二家来了?。”
姜月知道姜氏心中的顾虑,便带着她将这铺子的铺面与后堂又转了?一圈,“阿娘,且不看位置,你就?说?这铺子和?后堂,你喜不喜欢?”
姜氏心里头是喜欢的。
这铺子南北通透,宽敞明亮不说?,后堂的几间屋子,刚好够家里面住,屋子里面宽敞,外面洗衣有水池,做饭有厨房,边上还有间小柴房。
要不是位置太过偏僻,也不可能给这么便宜的租金。
姜氏点?点?头,犹豫道,“喜欢是喜欢。只是......”
姜月抿着唇笑了?,她凑到?姜氏耳边,将手工坊定了?自己二十几个木雕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氏眸中满是惊讶,“真的假的?”
姜月整个人脸一抬,眉眼弯弯,像是一只邀宠的猫儿,“当?然是真的。”
第26章 《草堂集》孤本
这批小猫木雕若是卖得顺利, 能卖三百六十两银子,而其中七成将会落入姜月的口袋。
姜氏呆呆地看着前方,久久才合上下巴。
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 自家女儿能一口气挣到二百五十两银子。
虽然姜月说目前银子还没到手, 作不得数,而且到时候还要拿出来一部分交给手工坊掌柜的, 用来支付黄杨木的钱。
但哪怕是只能挣到一半, 也是好的。至少?眼下这个铺子的后?续租金, 便能保障了来源。
她又重新?考量了一番,想到此处位置偏僻也有偏僻的好处, 那便是此处没有集市中心那样?嘈杂,秋生能够在后?堂安心读书。
而且集市四通八达, 去往哪里都方便。刘均来的那天,他们一家坐在一起?商量过, 秋生曾说想去城南的思齐学堂上学, 这里离学堂要比巷子离学堂近得多。
若是裴秋生脚速快的话,晚上还能回来住。
若是一家人搬来集市, 她以后?推车去摆摊走不了几脚的路就?能去摊位那里,去得早还能有好位置。姜月以后?去手工坊也方便,她做好的木雕很快就?可以拿过去卖,几乎是立刻就?能换成银子。
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
姜氏唯一的担心就?是这个铺子本身挣不到什么钱。毕竟家里做的都是小本杂货生意,挣不了大钱, 若是开铺子反而亏了本总归是心里不舒服。
她知道姜月向来都是有主意的, 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阿月, 你租这个铺子,是不是不仅仅是给家里卖杂货用的?”
姜月清澈的眸子微微一愣, 莞尔一笑道:“呀,没想到居然被阿娘提前猜到了!其实,我?以后?想在这里卖木雕和泥塑。当然,家里的杂货也一起?卖,我?的小玩意就?摆在另一边的架子上。”
姜氏果然猜的没错。她觉着这个主意不错,原本她就?觉得姜月将木雕拿到外面卖多少?亏了三成的钱,若是能自己卖是最?好的。
于?是她又问道:“那手工坊那边是不是不卖了?”
可姜月却摇摇头,含笑道:“加入扣口君羊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看更多完结文手工坊那边的木雕接着卖,那边客流量大,不仅平民百姓多,贵人也多。我?用黄杨木雕的就?在他那里卖,普通的木雕就?在我?们自己铺子里卖。”
姜氏又问,“那泥塑呢?”
“至于?泥塑,黏土和颜料还需等我?忙完手头这一阵之后?,再去了解一番。具体的我?还没有完全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阿娘。”
“泥塑若是做得好看,不会比木雕差的。”
姜氏听到这里,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由于?铺子租金相对于?市场价过于?便宜,姜氏听了姜月的劝,先?交了一两的定金,待今晚同姜远发和秋生商量过,再做定夺。
第?二日,一家四口便再次来到这个铺子。
姜远发将铺子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喜欢得不得了。
裴秋生见大家都喜欢,也没什么意见。
姜远发做主,将租契立了,姜氏交了一个月的租金。
裴秋生看着姜氏交出去的十五两银子,纵然事先?知道但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自己的赎身钱不知道攒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屋子自己不仅住,而且租在这里自己以后?去书坊和学院都更近。他若是不把自己当成姜月的童养夫,而是独立出来,自己理应出一部分租金。
粗略算来,他每个月该出四两银子作为开支。而他现在抄书,一个月最?多也就?只能挣七八两,等上了学,必然大打折扣。
照这样?下去,哪怕就?是考了状元,也没法立即还清银子。
他得想办法再挣些钱。
上午他同姜氏他们将新?铺子收拾了一番,又将原来铺子里的东西搬出来一部分,便又去了书坊。
书坊掌柜的同他结算了一本《论语》的书钱,一共是一两三钱五十文,比他平时得的书钱多得多。
可裴秋生却半点开心不起?来,他沉吟片刻,还是问道:“文叔,你这里可还有什么别的能挣钱的法子?我?缺钱用,想挣更多的钱。”
看书备考他不会停下步伐,挣钱这个事他还想再努力挣扎下。
文叔沉默了一会儿,如实道:“有倒是有,只是恐怕不是你能做的。”
裴秋生闻言道:“文叔不妨说来听听。”
文叔道:“我?这儿是一个老书坊,有时候会从?老主顾那儿接一些修书的活儿。这些书,有些是对于?原主人有特殊价值的,有些是比较难买的书,甚至有些是珍贵的孤本。这些损坏了的书,若是表面损坏,修一本能给几十文。若是字迹残缺不全需要修书人补上,修一本能得数两银子。”
“公子问的应当是后?者。而后?者,修书的人,往往身负才华,最?不济,也要知道所?修书的内容。”
“因此多为秀才乃至以上的人才能修,公子连童生都不是,恐怕做不了。”
裴秋生闻言心中不仅没有打退堂鼓,却燃起?了希望。他虽然不是童生或是秀才,但他有古籍系统啊。
裴秋生问道:“那坊中可有现成的这类书需要修,尤其是比较珍贵的孤本?”
“有是有......”文叔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奚落从?门外传来,“都说了你做不了还要问,你以为这年头修书是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裴秋生抬眼一看,原来是上次来姜家送刻刀和凿子时有过一面之缘的铁匠铺师傅的儿子,马天林。
马天林今日下学,向先?生告了假,将他抄的书送来书坊换银子,没想到却撞见了裴秋生,不知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在门外站了几息,听到裴秋生竟然想修孤本,不免觉得他太过狂妄又不自量力。毕竟就?连如今身为童生、明?年想参加秋闱的他,孤本也不是他随随便便就?敢修的。
裴秋生闻言心中不快,“你还不知道我?会不会修,便唇舌相讥,是否太过武断了?”
马天林嘲讽道:“我?只是怕待会儿文叔拿出书来,你又不会修,丢了面子。”
据他了解,裴秋生作为一个童养夫,在姜家白吃白住了五年,半点出息也无?,如今还来书坊逞强。
裴秋生面色也沉了下来,挑了挑眉,“若是我?修得了,你又该当如何?”
马天林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他打听过,裴秋生既不是童生,连学堂甚至都没有上过。就?这样?的人,还妄想修孤本,怕不是想把孤本毁掉。
“你知道损坏了孤本,要赔多少?银子吗?”马天林唇边带着讥讽,“到时候自己倒霉事小,连累了姜家跟你一起?吃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裴秋生朝文叔和气道:“麻烦文叔将要修的孤本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他如今需要银子,不想错过眼前挣钱的机会。
文叔见两人剑拔弩张,原本是不想将孤本拿出来的,只听马天林也道:“麻烦文叔拿来一看,放心,我?会盯着他,不让他损坏孤本。”
文叔只好将那本老主顾送来的孤本拿了出来。
只见封面上写?着“草堂集”三个字。
裴秋生知道,《草堂集》是由唐代李阳冰编撰的李太白的诗歌集,共十卷,在历史上已全数失传。
也正因如此,李白的万余首诗歌只流传了一千多首到后?世,令人扼腕。
眼前这本,应是十卷之一。
裴秋生问系统:系统,那你那里有《草堂集》的原稿吗?
系统:【回宿主,《草堂集》已失传,我?没有原稿。在你面前的,在如今这个架空朝代,算是孤本。】
马天林见到《草堂集》时,顿时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这孤本裴秋生定没读过不说,李太白的诗,恐怕睁眼瞎的他都没读过一首。
文叔小心地捧着《草堂集》,对裴秋生道,“这本书被虫噬坏了,好多书角已经残破不堪,字迹也缺损了很多。”
“这本孤本极其珍贵,若是普通的书籍,交给你倒也还可以,但这本书,想必你定没有看过,请恕老夫不能交给你修。”
裴秋生仍是和声道:“文叔,我?对《草堂集》有所?耳闻,也熟识其中一部分,可否让我?翻阅一二?”
这回,不仅是马天林,便是文叔也觉得裴秋生在说大话了,“我?知道公子缺银子,但公子也不应如此逞强。”
裴秋生有一种直觉。
这本《草堂集》中的诗歌,应当是恰好在流传到后?世的一千余首之内。
原因无?他,因为他是穿书的,穿的是一本现代作者写?的科举文。从?系统中《兰亭集序》真迹不再和《草堂集》原稿无?存便能推测道,这本科举文所?涉猎包涵的知识范畴,不会超过现代的知识库。
相反,若是他翻开这本《草堂集》,能见到李太白已经失传的诗歌,那才叫不合理。
他笃定道:“文叔,不如你考一考,你这本《草堂集》中的诗歌,我?是不是会背一些?”
他也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记性比寻常人好一些。
诗仙李太白的诗集他从?前看过背过,练硬笔书法时也抄过默过,如今记得的还是有不少?的。
今天这本孤稿,他修定了。
就?在此时,又一位书生款步走了进来。
“秋生,这本《草堂集》是我?夫子的。”
“若是你能将这本书修复,恐怕你入学都不用我?引荐,他自己便会找上门来。”
来人是许谦玉。
夫子今日特地让他来跑一趟,打听下文叔是否找到了能修此书之人。
他没想到,会遇见裴秋生,更没料到会撞见这一幕。
这本《草堂集》, 是许谦玉前几日送来的。
据夫子说已经问过几处书坊,都说修不了,因而他便向夫子推荐了文叔的老?书坊, 权当一试。
夫子一两个月前才从朋友那里?新得来?, 即使?是本残卷,他也宝贝得不得了, 说是心?头好也不为过。
这才没过几日, 一直惦记着的夫子便派许谦玉来打听了。
许谦玉忍不住问道?:“秋生, 你真的能修这本书?”
他爽朗的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惊喜。
若是夫子知道?, 定会十分高兴。
马天林嗤笑道?:“许谦玉,他说他能修你就信?我可不信!裴秋生, 若是你不会修,又?损坏了孤本, 要被罚银子的话?, 不如我替你付了这银子,你从此从姜家搬出去??”
马天林和许谦玉也是互相认识的, 从前两家巷子离得近,又?同是读书人,因而算得上点头之交。
但也仅限于此。
裴秋生不仅没有理会马天林,也不理解马天林的敌意从何而来?,他朝许谦玉点点头, “应当能。”
马天林哼了一声, 轻蔑道?:“你要是能背出《草堂集》中的诗歌,以后我的名字就倒着念。”
裴秋生对?文叔说道?:“还请文叔读出其中一首诗歌的开头, 试我一试。”
文叔无奈只好配合,他小?心?地将书翻开, 找出其中一首读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请公子将后续接上。”
文叔原本只是想走个过场,却没成想听见裴秋生从容不迫地朗声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1
文叔连忙同书中的原诗进?行比对?,竟发现能对?上。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2
裴秋生诵完后,文叔惊奇地叹道?:“没想到公子竟然不是夸海口,所说的同书中居然一字不差。”
马天林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道?:“我不信!我要看看原诗,”他快步来?到文叔身侧,将书页摊开着的《月下独酌四首·其一》通读了一遍,竟然发现裴秋生诵的确实无误。
这怎么可能,这首诗连他都背不全。
“一定是巧合,再来?一首难的。”他拧眉愤愤然道?。
他看到下一首更为复杂,便读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后面的你可能接上?”
这首诗前面两句朗朗上口,广为流传,但能知道?后面几句诗的人少之又?少。
他不知道?,这首也是裴秋生喜欢的诗。只见裴秋生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笑意,接道?:“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蓬莱文章建安骨,中......”3
仍是一字不差。
马天林一连试了几首,裴秋生都对?答如流。
裴秋生果?然猜得没错,这本书没有“超纲”,都是他读过的诗。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4
裴秋生最后一句话?音落下,马天林直直往后退了两步,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系统叹道?:【宿主你好厉害,都不需要我提示。】
连许谦玉也看呆了:这,这也太厉害了,他居然都会?
裴秋生挑了挑眉,“马天林,不,林天马,现在你相信我会修了吗?你还别说,天马这个名字倒也朗朗上口。”
他不是很喜欢嘲讽吗?裴秋生向来?有仇当场报,也让他尝回去?。
马天林的面色由黄转白又?转青。
文叔将孤本捧到裴秋生的面前,带着些许敬佩缓声道?:“这孤本,就麻烦公子了,窗边的架子上有修书的工具,修书的钱一共是六两银子。”
马天林见状,咬着牙铁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裴秋生拿着书悠闲自在地坐下,他总算能挣多点钱了。
许谦玉跟上他的步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竟没发现,学识渊博、满腹经纶之人就在我眼前。”
裴秋生轻笑,问道?:“谦玉兄,你刚刚说,若是我能将这本书修复,恐怕入学都不用你引荐都能成功,此话?当真?”
许谦玉笑道?:“自然是真的。”
裴秋生松了一口气,这可比背四书五经要容易,若是入学时夫子考他学问能宽松一些便好。
他笑道?:“那我定然要好好修,加上谦玉兄的引荐,更能保证我顺利入学。”
许谦玉心?中也很高兴,他向来?快言快语,便将刚才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秋生,你不是最近才开始识字的吗,我有些好奇,你什么时候读的《草堂集》?”
裴秋生闻言,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完了,他先是挣钱心?切,后又?愤而自证,如今得意忘形,玩脱了。
许谦玉的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是啊,他一个从前大?字不识的贫家子,如今怎么会这么多首孤本中的诗呢?
也称是姜月教的?许谦玉肯定不会信吧,而且若是将来?他与姜月碰着了面,没准会被戳穿。
要不学一下范闲,称李太白给自己托梦,教他学诗?
这似乎更加荒唐。
他绞尽脑汁地想,想到一个又?否定一个,最终毫无对?策。
他干笑了两声,有些尴尬,许谦玉却满脸期待地等他回应,“秋生?”
裴秋生:系统,江湖救急,你说现在这个时候我该怎么说?
系统:【你编啊。】
裴秋生:我当然知道?要编但是我现在脑子卡壳宕机了,你能不能提示下我怎么编?
系统:【这种情况,一般可以从小?时候编起。】
裴秋生道?:“我小?时候......”
卡住了,再想会儿。
许谦玉闻言,疑惑问道?:“你小?时候读的?”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道?,“秋生你从前识字?你是不是因为被人贩子拐卖以后,在外面流浪久了或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将从前学的全部忘记了,如今开始学习后便逐渐想起来?了?”
裴秋生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反应过来?后眼眸一亮,连连点头笑道?:“对?对?对?,就是这样。”
许谦玉想象力比他丰富多了,这理由不就合情合理,且无从求证?
真是太完美?了。
许谦玉反而松快地笑道?:“我说秋生怎么字写?得好,书也背得快,原来?是从前有底子在身上。如此一来?,我在你面前倒也没有那么自惭形秽了。”
裴秋生顺利蒙混过关。
而且,他意识到,有了这个理由,以后的字即使?写?得更好一些,是不是也不会被人怀疑了?
姜氏在家准备晚饭,姜远发忙着收拾搬家的行李,姜月在屋里?边做木雕。
临到黄昏时分,晚饭做好也不见裴秋生回来?,她一边帮着姜远发收拾一边问道?:“秋生今日回来?了又?晚些了,不会出什么事吧?他身上的伤可还没好全呢。”
姜远发笑道?:“放心?吧,他那么能打,能出什么事?”
姜远发如今想起那天裴秋生不顾自身安危,将他俩护在身后的场景,仍觉得很欣慰。
而且他能一个人打好几个人,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姜远发知道?,若不是为了他俩,裴秋生根本不会受伤。
他这个未来?女婿,还真的是不错。
“给秋生和阿月准备的鸡蛋肉羹,都做好了吧?”他问姜氏道?。
姜氏抿唇笑道?:“你叮嘱的,我还能忘了不成?”
姜远发嘿嘿笑道?:“那就好。”
姜氏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有一件事,我觉得有些奇怪。我瞧着秋生那天跟他们打斗的招式有鼻子有眼的,不是寻常人的胡打乱踢,以一打多也不落下风,像是会点功夫在身上。你说,秋生他是什么时候会的?”
姜月刚做完一个木雕,来?到院中正准备入前堂,闻言止住了脚步。
只听姜远发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同他在一起生活了五年,从前见他被人欺负的时候,也没显露过功夫。这次或许是他被逼急了?”
姜氏又?道?:“可是前头刘均第一次来?家里?抢银子的时候,刘均将我们的铺子砸了个稀巴烂,损失了许多钱财不说,更是打伤了我们俩,还害阿月撞了柱子,按理说他更应该着急。但也没见他这样啊?”
姜远发回忆了一下,道?,“你这么一说,确实有些奇怪。”
姜氏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自从咱家被打砸了一次后,秋生就跟换了个芯似的?”
姜月在院中听到这段对?话?,心?中顿生疑惑。刘均上次来?姜家的时候,她去?国公府找援兵去?了,没看到裴秋生的打斗场面。
这时候她不禁开始回忆之前在山上,裴秋生三两下就打跑了二狗儿,她称赞他时,他只说是误打误撞。
原著剧情里?没有与裴秋生武力值有关的描写?,她当时以为是自己看漏了。
如今听见姜氏父母的对?话?,她才发觉,裴秋生一直都是不会功夫的,只是最近才会。
这个事情,有些不对?劲。
姜月决定,明天试探下他。
只听姜远发又?道?:“另外,你有没有觉得,阿月的木雕手艺太神了些?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若说棕榈编是平时拿草编玩会的,倒不稀奇,可是刻刀咱家从前可是没有的,从未学过,她就能雕这么好?”
从书坊归家的裴秋生刚走到门?外,闻言止住了脚步。
她从未学过?
裴秋生?以为?, 姜月以前就会木雕。
毕竟从她去手工坊试手,到找黄杨木、买刻刀,到后面雕的每一件小玩意, 都令人觉得她深谙此道、驾轻就熟。
尤其是她雕刻技艺的高超和手法的老练, 绝对不是一个初学者就能做到的。
他记得第一次见姜月做木雕,是在无忧手工坊。
依姜氏夫妇所言, 那也可能是她第一次接触刻刀和?木雕。
当时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随便?挑了一个旁人雕坏了的笑弥勒佛, 三下五除二?地?改了几下,表情古怪僵硬的笑弥勒佛转眼间就有?了自然饱满的精气神。
后面见她雕各种?各样可爱的小猫小狗, 每一个都是鲜活生?气又极具创意。
那感觉就像是她将木头拿到手上?的那一刻,便?已经?想好了木雕的每一处细节。
她似乎从未出错, 更从未有?过雕坏了的残次品。
即便?是放到现代,她也必然是个极其出色的木雕手艺人。
若说她以前?从未学过, 他是不信的。
只听前?堂内姜远发接着说道:“我也是做手工的, 知道将木雕做到这种?程度有?多难。阿月她......”
姜月在院子里屏气凝神地?听着,察觉到姜远发的语气甚是笃定?, 她不免有?些慌乱。
完了完了,这不会?是要被揪出来?,严刑审问她怎么学的木雕,甚至还可能问她从前?的事情她记不记得?
要是被他们发现她不是他们真?正的女儿,这要怎么收场?会?不会?将她扫地?出门?
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穿越到这里原本就很可怜了, 好不容易摆脱炮灰命运, 又要变成无依无靠没人要的孤儿了吗?
姜氏却?打断了姜远发,笑道:“你怎么连自家女儿都怀疑上?了?承认她天赋异禀又不是什么难事。”
她接着道:“我可是听说, 有?的孩子三岁就能写?字,五岁便?能成诗。咱家女儿都这么大了, 从小跟着你做东西,自然是个心灵手巧的,如今才展现出木雕的天赋不成吗?”
“行行行,不说了,咱家女儿是个小天才,行了不?”姜远发笑道。
姜氏这才满意,她又道:“不管是阿月还是秋生?,总归都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咱们就不要疑神疑鬼的了。”
姜远发笑道:“也对,两个孩子的转变,都是好事,咱们就不管了。”
姜月在门外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他们不打算深究就成,不然她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姜月掀开门帘,从院中走了进来?,与此同时外出归家的裴秋生?也推门而入。
两人不经?意间视线对上?,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秋生?,你回来?啦?”姜氏笑道。
“嗯,回来?了。”裴秋生?将手中新摘的棕榈叶放下,又将别在腰间的冰糖葫芦交给姜月,“今日又遇到了卖糖葫芦大叔,给你买了一跟。”
姜月看见又有?小零食,眉眼含笑,高兴地?接过。
姜氏和?姜远发见裴秋生?出门在外还惦记着阿月,相视一笑,对此甚是满意。
裴秋生?又在怀中仔细摸了把银子交给姜氏,“今日抄得多,回来?晚了些。”
姜氏接过银子数了数,“呀,有?一两三钱五十文?呢,秋生?今日挣得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