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件小事,竟将你愁成这样。”李钧尧对着已然熟睡的齐梓珊轻声说道,他早就找机会像烟云打听清楚了齐梓珊为何发愁。嘴角扬了扬,又道:“那便让你多愁一会儿罢,看你什么时候跟我说实话。”
说完最后一句,他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然后拥着她闭眼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顾勉芝便隔三岔五就往李家跑。自刘氏带她来过后,之后来李家她便没有再找人领着,而是自己带着礼物过来。
李夫人倒是次次都叫齐梓珊前去作陪,只是都被齐梓珊找借口推脱掉了。
就算将来顾勉芝能入得李家门做了二房,那也没有让正房太太去作陪的道理。
烟云翠竹两人都担心齐梓珊心中不痛快,做事更加熨帖小心。连带着主院的气压都低了几分,这让底下人不由得有些惶恐。
齐梓珊刚开始还有些气不顺,但次数多了,她倒也淡定了下来。既然李夫人这边她插手不了,那就先理好韩高和林馨儿的事。
今日顾勉芝刚到李府大门口,齐梓珊便领着人往林馨儿院子里走,没多久就到了林馨儿的屋子。
踏进屋子,便看到林馨儿正在窗边仔细绣着一个荷包,隔着一段距离也能隐约看到荷包上绣了一个高字。
见到齐梓珊,林馨儿连忙将手中的荷包放置一旁,想要遮挡起来,但是已经晚了。
齐梓珊已经走到她面前,弯腰伸手拿过荷包,在手中看了一会儿,随后笑着道:
“绣得很精致,表妹为何要藏起来?”
话里调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林馨儿脸色渐红,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个缘由,有些恼了的抢回来放在身后。
齐梓珊抿嘴一笑,在她身侧坐下,问道:“不过五日韩公子便要去参加春闱,他未来的命运还不知道会如何。以他现在的家世,你可愿意跟他共度余生?”
林馨儿没想到齐梓珊会突然这么问她,更没想到齐梓珊会问得这般直接。一时间她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齐梓珊也不着急,只看着她,静静地等待。
等林馨儿回过神来,有些害羞又有些不解地问:“表嫂,你为何……问我这个?”
“傻丫头,你当我是瞎的么?”齐梓珊喝了口茶,抿嘴一笑,“你对韩高的那点心思,早就被看透了。”
这么说出来,林馨儿脸更红了:“我……我……”
齐梓珊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入主题道:“你若是喜欢,表嫂便替你去问问韩公子的意思。若是可以,最好能在他春闱之前定下。”
顿了下,又幽幽叹了句:“你也快及笄了。”
“及笄”二字刺激着林馨儿的神经,她只犹豫了一会儿,就干脆地点头。
不用任何言语,齐梓珊就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齐梓珊伸手在林馨儿的手臂上轻拍了两下,道:“这事儿便交给我好了。”
两人便没有再讨论这个话题。
齐梓珊陪着林馨儿说了会儿话,说到后头,林馨儿忍不住问道:“表嫂,那个顾勉芝是怎么回事?怎么三天两头就往咱们李家跑?”
齐梓珊脸色微微变了变,林馨儿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难道姨母说的顾勉芝想要入咱们李家的门是真的?她愿意进来做个二房?”
这番话倒是提醒了齐梓珊。
对啊,顾勉芝为何要这么做?以她的身份,可以找比李钧尧更好条件的人。
齐梓珊总觉得还有哪里没有想清楚,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而另一头,顾勉芝见齐梓珊又没有来作陪,心中升起一股无名邪火。
带来的礼物李夫人已经收下了,该说的她也已经说完了。这次待的时间比前几次都要短一些,顾勉芝很快就回到了顾府。
一进自己屋子,顾勉芝就发起脾气来。
“她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商贾人家的女儿,竟还在我面前拿乔摆架子。哼,等我嫁进了李府,坐上了李家少奶奶的位子,我看她要怎么在我跟前自处!”
不由得有些口无遮拦起来。
“嫁什么李家?”一句呵斥从门外响起,顾勉芝惊了一惊,猛地站了起来。
门外,顾尚书走进来,一只手指着顾勉芝,脸上带着怒意:“你说你病了,便是骗过所有人,去李府见你那心上人?简直是胡闹!你将我们顾家的家风都扔哪里去?”
随后又狠狠说道:“我告诉你,没有我点头,你绝嫁不去李家!”
尹氏在一旁欲言又止,脸上透着焦急,似乎在为如何平息丈夫的怒气而绞尽脑汁地想。
“我不!我就要嫁他!”顾勉芝也倔强起来。
顾尚书连说了三个“好”,气得脸色都白了不少。最后对尹氏扔下一句“不准芝儿离开院子半步,若再有此等事情发生,唯你们是问”。
等顾尚书一走,顾勉芝“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尹氏也无他法,只得抱着女儿一起哭。
第64章 说出心事
因着顾尚书下令全府上下都看好顾勉芝,接下来几日顾勉芝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在家中待着。
三日后,春闱的日子到了。
林馨儿在房中不免有些坐立不安,干脆站起来来回走动。
齐梓珊到林馨儿房里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
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齐梓珊走过去拉住林馨儿,劝道:“你且安心等着,不论结果如何,他总归是答应过要娶你过门的。”
在春闱之前,齐梓珊便让李钧尧找到韩高,询问了他的意思。韩高一开始还有些扭捏,被李钧尧说了几句,便将实话都全盘托出。
齐梓珊决定速战速决,一面让李钧尧说服了李夫人,一面让韩高和林馨儿交换了信物,便算是小定了。
如此一来,一直困扰李夫人心头的一件大事总算是可以抛开了。
春闱连着考上三日,因为齐梓珊经历过齐四老爷的春闱,所以很是淡定。不过看着林馨儿和李夫人整日惴惴不安的样子,她倒是觉得别有一番滋味。
李夫人嘴上虽然没有说过什么,但私心里还是希望韩高能高中,能给林馨儿更好的生活。这几日她穿得比往日里要更肃静端庄,每日必定要去小佛堂礼佛一个时辰,跟当年齐老太太有得一拼了。
考试结束的日子,林馨儿终是按捺不住,早早就穿戴好在园子里等着。考生们考完试是要回住的地方等着的,等揭榜的日子到了,若是高中自会有人敲锣打鼓来报信。
可是林馨儿等了许久,也不见韩高的影子。
一直到天黑,韩高也没回李家来。这下连齐梓珊也略微有些焦虑了,难不成韩高考砸了,不敢上门来了?
李夫人更是气得在屋子里不由得骂了几句,不外乎是“不负责任”“孬种”之类的话语。
这些日子林馨儿是将自己一颗心都交出去了,又是小定过了的,如今等不回未婚夫,回到屋子里狠狠哭了一场。
齐梓珊也有些恼了,这媒是她做的,韩高可是自己点的头,都说好了不管高中与否都是要成婚的,怎么事到临头人都不见了?
若是考得不好觉得无脸见人,好歹也要搭个消息回来告知一声,这样不声不响的算什么?
李钧尧是用晚膳时回的府,一回来变发觉府里气氛有些不大对劲。进了主院齐梓珊的屋子,变也发现她眉间透着一股恼意。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他进来也未曾发觉。
“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惹你不高兴了?”李钧尧在她身旁坐下,问道。
齐梓珊这才回过神,皱着眉道:“还不是韩公子……”
“韩师弟?他怎么惹你了?”李钧尧十分讶异。
“他可不是惹了我。”齐梓珊难得还撅了嘴,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他若是不愿了,好歹也说上一声。”
李钧尧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愧疚之色来,忙说:“这事儿都怪我。韩师弟今日一出考场便找了我,说是要等放榜之后再亲自来提亲。倒是我疏忽了,没遣人先回府同你们说上一声。”
听得李钧尧这么一说,齐梓珊一颗心立马就落了地,眼中也有了喜色。她连忙唤翠竹进来,让她去林馨儿和李夫人那里都说上一声,别叫误会有了嫌隙。
林馨儿得知韩高不是不娶她了,只是等放榜后,整个人就淡定下来,浑身都充满着喜气。反而是齐梓珊有些紧张起来,春闱时她不在意,但结果出来前她倒是在意起来。毕竟韩高这般做派,定是拿准自己可以高中的,若是没有高中……齐梓珊怕他会倍受打击。
一个受到冲击的男人,若是坚强的,心会更坚定。若是不坚强的,怕会一蹶不振。要是这样,她也不放心将林馨儿嫁过去。
烟云见她如此,不免笑她:“少奶奶何时也这般杞人忧天了?”
被这句话点醒,齐梓珊愣了愣,不由得也嘲笑了自己几句。
到了放榜之日,李家的人都是一大早就起来洗漱完毕,就等着韩高上门。
好在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很快韩高就喜气洋洋的到李府来了。他出身贫寒,拿不出像样的聘礼,但他手上那盖着皇印的中榜册,已胜过了那些金银聘礼。
他甚至还有心的买了两只大雁,可见对这门亲事他也极为看重。
进屋详谈,那送喜的官差将韩高好好夸奖了一番,还一口一个“探花郎”。
齐梓珊想过韩高会高中,但着实没想到他竟能考得探花!
李家上下都震惊了。
这一下,林馨儿嫁得可是当朝探花。当今圣上重才,往年的探花都能得个好差事。想来,韩高的好日子也要来了。
齐梓珊递了银子给送喜的官差,这才将人和气送走。一家人总算可以谈点正事儿——定婚期。
按照以往惯例,探花一般是要外派做官的。而且圣旨下来后,最迟三个月内就得动身。这表示着,林馨儿得赶紧嫁了,不然就没法名正言顺跟着韩高一起走。若是不跟着走,等韩高回京又不知道是何年。
李夫人纵是再舍不得,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婚期很快就定下,就在下月二十日。
定下日子后,李府上下都忙碌起来。林馨儿也不再出门,安心在屋子里养身子绣嫁妆。好在她的嫁妆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李夫人的示意下慢慢绣了,枕头被面什么的都绣齐了,唯独嫁衣有些来不及,只得叫绣娘赶工。
为了图个好兆头,林馨儿还是咬牙自己绣盖头。
这边林馨儿的事定下,齐梓珊总算能得空想想自己的事。这几日顾勉芝都没有再往李夫人那儿跑,反倒叫齐梓珊心生不安起来。
原本跑得勤快的姑娘突然不来了,通常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准备嫁人了,另一种便是娘家不让。
可那日听李夫人话里的意思,分明是顾勉芝那边有意才叫了刘氏过来做中间人。
那么便是第一种了?
这么想着,齐梓珊不由有些心慌。
面上却还是有条不紊的帮衬着准备林馨儿的婚事,但只有贴身的烟云和翠竹知道,齐梓珊这几日都有些心神不宁。
这状态李钧尧自然也是瞧出来了的,持续了五六日也没等到她开口说原因后,李钧尧在屋子里将伺候的人都遣出去,面色一沉,拉着齐梓珊压到了床上。
齐梓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眼却见他面色不愉,眼眸里的神色也是沉着,似乎在隐忍着怒意。手脚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这个场景,怎么着都有些不自在。
张了张嘴,齐梓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问道:“怎么了?”声音刻意放柔了些。
“你又瞒了我什么?还不打算跟我说?”话一出口,李钧尧不免带上了恼意,而这恼意中也叫人听出几分委屈。
他是她的枕边人,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可是之前李夫人有意让他填二房时,她心里不快也瞒着不说。后见她脸色也恢复了,便也没有追问。
可这些日子她竟开始坐立不安心神不宁,而他却不知道究竟是何事!
她到底心里有没有他?难道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交心么?
齐梓珊只愣愣地反问了句:“又?我瞒什么了?”
李钧尧被她这呆愣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只低头在她唇上狠狠掠夺,直吻得齐梓珊喘不过气来才停下,最后还在她唇上用力咬了一口。
齐梓珊吃痛,皱起眉头。
想着最近的烦心事,出口语气也不大好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倒是将话说清楚!”
刚说完她便后悔了。
许是他平日里太宠她,倒宠大了她的脾气。这些年来她处事谨慎小心,尤其是与人相处。夫君是她后半辈子的依靠,她怎能一时嘴快跟他顶起来?要知道,女子的德行和子嗣才是立足的根本,而她还没有子嗣。
若是李钧尧因此厌上了她……
短短的时间,齐梓珊忍不住想了好些不好的结果。
见齐梓珊由吃痛的不悦瞬间转为担忧,李钧尧大致也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李钧尧叹了口气,从她身上下来与她并排躺下,然后将她紧紧搂进怀里,在她头顶上说道:
“这么些日子了,难道你还不能信我?”
听着他语气放软,没有了刚才的戾气,齐梓珊一颗心也平静下来。
李钧尧叹息着问她:“你到底在忧心什么?与我说说可好?”
后面一句话,有种小孩子讨糖般的味道。
齐梓珊心颤了一下,她想也没想,忽然伸出手将他抱住,埋在他胸口闷闷道:“那日金尚书的夫人带着顾尚书的女儿过来,与母亲说了好些话,母亲告诉我,说顾小姐有意要入门……母亲还说,给你填个二房也不错,况且顾小姐家世又那般好……”
说到后面,齐梓珊的话还带上了颤音,听上去委屈得不行。
李钧尧听着,反倒嘴角有了笑意,继续问道:“前几日你还很是淡然,为何这几日突然这般躁动?”
就连在床上欢愉之时,她也有走神的时候。
反正话都说出了口,齐梓珊干脆都说了出来:“那日之后,顾小姐便来得频繁。可是这几日,她突然不来了……我担心,是不是已经在准备过门之事了。”
齐梓珊全盘托出,惹得李钧尧轻笑一声,在她额上轻啄一口。笑着道:
“真是傻丫头,若是我填二房,又怎会不问过我?我都还没点头,娘不会贸然将人接进府里。”
“迟早会跟你说的,母亲开了口,于你也没有不好,你答应自然是情理之中的事。”齐梓珊神色黯淡下来。
第65章 表决心
未嫁前,她在齐府早就想过自己的路。当初她就决定了,要是这辈子幸运,能嫁做人妻,那她便一定做一个相夫教子,德行出色的好妻子。一定会帮丈夫开枝散叶,纳妾是计划之中的事,她绝不做那拈酸吃醋的妇人。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她没想到自己会将心也赔了进去,怎么也做不到淡然接受。
听着齐梓珊有些失落的语气,李钧尧眼角满是笑意,一只手托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而后认真说道:
“我早就说过,这辈子有你一人便足够了。为何不相信我呢?”
齐梓珊怔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钧尧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随后又道:“你我是要共度一辈子的夫妻,你若是有什么事,不妨都与我说。就像这次填二房的事,你要是跟我说你不乐意,叫我不要娶,我便不会说个‘不’字。你可懂了?”
这番话叫齐梓珊有些懵了。
细细品味半晌,才渐渐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跟自己表明心意?抑或是……表决心?
下一刻却脱口而出问道:“为什么?”
李钧尧笑了,又亲了一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又犯傻了。”
顿了下,继续道:“你呀,平日里瞧着聪慧得紧,怎到了这时候却傻了?还能是为什么?我的一颗心都叫你拿走了,你说这是为什么?”
齐梓珊先是傻愣着,等回过神来,脸立刻变得通红。明明两人夫妻之间的事都做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可听到李钧尧这样的表白,她还是害羞了。
“你……你……怎么这么突然。”齐梓珊干脆将脸埋在他胸口怎么也不肯抬头了。
李钧尧哈哈笑起来,站在屋外心情忐忑的烟云和翠竹,听到这笑声才彻底放松下来,默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
搂紧了些,李钧尧在她耳畔问道:“不欢喜么?”
“欢喜。”齐梓珊红着脸说了实话。
李钧尧便不说话了,只微笑着抱着她,两人就这般静静地躺在床上,好似这样便可以过一辈子。
过了好一会儿,齐梓珊忽然开口,道:
“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钧尧,我们便过这样的日子吧。”
不久后,便听到带着欣慰的男声:“嗯。”
待到林馨儿出嫁,顾勉芝也没有再来过李府,而且林馨儿出嫁当日,顾家连一个人都没有前来,更是让齐梓珊看明白了顾家的态度。
原是自己想左了,人家顾家夫妇是不乐意女儿做二房的。
这才是说得过去,哪有尚书的女儿给别人做二房的?
齐梓珊便也放开了此事。
只是林馨儿出嫁,府里又显得安静了不少。平日里也再没有一个人过来叨扰她了。
原本齐梓珊还担心林馨儿出嫁后的住处,但得知韩高用皇上赏的银两买了处宅子后就放下心来。宅子虽然不大,位置也有些偏,但好歹也是家。
韩高急着上任做出一番大事业,于是林馨儿三朝回门后没几天,两人就收拾了行李上路,惹得李夫人又哭了一回,要留林馨儿。
林馨儿虽然也红了眼眶,但瞧着却很是坚定。
齐梓珊不由笑着摇头,俗话说的没错,女大不中留啊。
刚送走林馨儿,一家子都还没有从离别的淡淡伤感里缓过来,第二天便来了不速之客。
彼时李均尧与齐梓珊都在李夫人的屋子里陪她说着话。
“爷,老爷说请你去前头书房一趟,来了贵客。”外头有随侍进来通报李均尧。
“贵客”二字让李均尧浑身一紧,齐梓珊恰巧看到这个细节,却猜不到是因何事。
李均尧点了点头,然后又跟李夫人告辞,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齐梓珊甚少看到李均尧会紧张的样子,沉思片刻,忽而想起之前他说过李老爷似乎有事瞒着他的话,心里面也打起鼓来。
陪着李夫人又聊了会,李夫人有些乏了,她便不再多做逗留。
进了自己屋子,齐梓珊便立即吩咐下去,让人去盯着前头书房,有什么事及时报过来。没多久就有消息过来,说来者是两个男人,一个瞧着年岁跟李老爷相仿,一个比李均尧只长上几岁。
之后便没有任何有用的讯息。
等了将近两个时辰,李钧尧也还没有从书房里出来。齐梓珊便有些坐不住了。
进入十一月,天气渐渐转凉,齐梓珊便披了件薄斗篷去了前头园子里。从书房出来,不管是出府还是回院子,都是需要经过这里的。
在园子里来来回回逛了不下五趟,终于等到人从书房出来。
当见到罗庆元和他父亲也一道出来时,齐梓珊不由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李钧尧远远便瞧见了她,疾步走到她面前,替她拢了拢斗篷,问道:
“外头起风,你怎么出来了?”
说完又拉过她的手,发现她指尖都是凉的,更加不满。一边将她的手包在手里,一边心疼责怪:
“手这般凉,也不知道戴个绒套。”
哪有人十一月就戴绒套的?齐梓珊哭笑不得,但听着他这么说,心里面的紧张感也消失了大半。
只是细看,李钧尧脸色还是不大好的,也不知道在书房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正说着,罗庆元却走了过来。他定睛看了眼齐梓珊,却只对她点了点头。
还未等齐梓珊说什么,忽而转身大步离开。
“罗……”齐梓珊欲叫住他,可又不知道自己该同他说什么,于是只能看着他跟着他父亲离开。
李钧尧牵过她的手,带着她回了屋子。
一进门,齐梓珊迫不及待地问道:“究竟是什么事?罗公子与他父亲怎么会来?”
李钧尧脸色更加差了几分,抿着嘴在暖榻上坐下,又伸手将她拉到怀里抱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开口:“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齐梓珊没吭声,等着他往下说。
“我……不是父亲和母亲的孩子。”这话一出口,便带上了晦涩,声音也跟着有些发颤。
齐梓珊瞪大了眼睛,扭过头去看他。李钧尧满脸都是伤痛,眼中甚至还升起氤氲,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之后,李钧尧将整件事都同齐梓珊说了个明白。
李钧尧原本应该叫洛钧尧。
他不是李老爷和李夫人的儿子,而是当今皇上与逝去的怜妃的儿子。而罗庆元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他是当今皇上的二儿子,李钧尧的亲哥哥,齐王洛湛远。
当初怜妃被柳贵妃算计,导致李钧尧早产,而她也因产后大出血去世。弥留之际,央求皇上将李钧尧送出宫,过平凡人的日子。
皇上应下,将洛湛远养在自己身边,对外称李钧尧夭折偷偷送出宫去,交到了李老爷的手中。
本想李钧尧十八岁时便恢复他的身份,但见他活得自在,皇上也消了这个心思。
“那为何现在又将此事告知于你?”齐梓珊听得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嫁的居然是当今天子的儿子!
李钧尧沉默了一会儿,才沉声回答:“因为现在不得不用上我。庆王蠢蠢欲动,怕是等不及皇上仙去就要造反。可他耳目众多,现在朝中之人若想抓到他把柄又不是那般容易……”
庆王……齐茉莉嫁了他家世子。光是这么一件小事,齐梓珊就明白庆王有多嚣张了。
齐梓珊抓着他衣角的手不由得捏紧了些,低声道:“所以他想让你利用商人身份的便利,帮他抓庆王的把柄?”
说出这番哈时,齐梓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庆王何等的权势滔天,去查他的把柄,不用想都知道是危机重重。
不料,李钧尧却只是摇了摇头,道:“不,我只是障眼法。将庆王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我的身上,那么齐王那边,便有更多的机会去搜集他的罪证。”
毕竟这些年,他也不过是一介商人,哪里有本事去查庆王?
这下齐梓珊更加清楚也更加紧张,将庆王的注意力都转到他身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庆王忌惮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齐梓珊一出口,话语中就带上了些许哽咽,“不能拒绝么?”
李钧尧苦笑一声:“皇命难违。七日后,我便要启程去往荆州,那里是庆王的爪牙聚集地。”
见齐梓珊担心得紧,他让自己笑了笑,亲了亲她,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次事了,我也能给你挣个王妃当当了。”
齐梓珊都快哭了,抱着他不撒手,只道:“我不要什么王妃,我只要你好好的。”
李钧尧拍了拍她的背,道:“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答应我,保重好自己。这次我出门,府中的事便又要靠你打理了。若是事态严峻,你便只管关起大门来,谁也不理。”
这让齐梓珊不得不多想几分,恐怕京中的情形已经不容乐观。齐梓珊鼻头有些发酸,她很想哭一场,可是忍住了。
她知道,李钧尧即将出行,她得让他出门没有后顾之忧,得让他知道自己不用他在外还操心。
过了好一会儿,齐梓珊平复下心情,看着李钧尧郑重说道:“你不必担心我,在外只管护好自己。咱们这个家,我一定会守护好,等你回来。”
当晚,齐梓珊同李钧尧一起去见李老爷和李夫人,李夫人已经从李老爷那里知道李钧尧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正哭得稀里哗啦。
李钧尧在他们面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只道二老永远是自己的父母,即使他身份改变,这点也不会变。
之后又哄了李夫人许久,这才让此事平息掉。
这样大的事,却只在他们四人之间掀起了波澜。李府上下还无其他人知晓。
第66章 顾家心思
顾尚书从御书房出来,心情可说是极为复杂。他没想到,自己女儿看上的人,还会有如此大的机遇变化。
那个已经娶妻的商人,竟会是皇上与怜妃的儿子!
皇上当年极为宠爱怜妃,为了怜妃都不再碰后宫其他妃子。怜妃死时,皇上悲恸万分,病倒了三个月才好起来。
如今皇上的意思,不单单是要这个儿子替他做事,还有要认回这个儿子,封王封爵的意思。
可见荣宠非同一般。
顾尚书不由得庆幸自己多年经营终成皇上心腹,这才能从皇上嘴里知道这么一件事。
回到家中,顾尚书立即去了尹氏房里。
“你明日便去李家走一趟,探探李夫人的口风,看是否愿意让我们芝姐儿过门。”顾尚书坐下喝了口茶道。
尹氏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反问道:“李家?哪个李家?”
顾尚书瞪过去,道:“还能是哪个?不就是咱们女儿心心念念的那家?”
佯装一副生气的模样。
尹氏脑子里稍微一想,立即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低呼道:“老爷,你这是同意了?”
“我不同意能怎么办?”顾尚书气呼呼地说道,“芝姐儿是你我唯一的女儿,看着她日日难受,难道我心里就好受了?”
不能说出事实,顾尚书只得找了这么个借口。
尹氏简直是喜出望外,立即笑着道:“我就说老爷是疼咱们芝姐儿的!老爷放心,明儿个我就上李家。”
顾尚书“嗯”了一声,便起身去了书房。
尹氏心情有些激动,她当即就写了帖子,叫人送去给李夫人,然后去了顾勉芝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