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让车子里的人均是脸色大变,齐梓珊也吓得小脸白了不少。
齐老太太身子气得发抖,却强忍着恐惧开口:“老婆子孤身一人,只有一妈妈相伴,壮士拿了钱财,便不要再为难我这老婆子了。”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骗人的?”没想到那山贼的头也起了色心,非要掀开马车看。
有不怕死的小厮冲过去拦着,结果被一刀捅了个透心凉!
马车里头的人听着响动,一个个身子抖得厉害。
这时,有另一辆马车从后头朝齐梓珊他们靠近,后面还跟着一队人马,似乎是押运货物。周围还跟着骑马的人,像是镖局的打手。
“爷,前头一个马车挡了路,看着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跟在马车身旁一同往前走的男人开口对马车里说道。
车里的少年撩开车帘朝前头看了一眼,正好阳光照射下,山贼的刀发射出刺眼的光芒。
少年双眼微眯,然后吩咐道:“刘镖头,麻烦你带几个兄弟去解决一下,不要耽误的行程。”
少年话音落下,就立即有个壮硕的男子吆喝着带着几个同样结实的男人朝前方奔去。
而这边,山贼们竟用刀挑开了马车的车帘,看到了惊恐的女人们。
“大哥,有好几个年轻女人!啧啧,还有小姑娘。”男人露出猥琐恶心的笑,大声说着。
可话音还没落下,就被什么东西砸中了手腕,刀哐当一下掉落在地。
接着便有人影朝他飞来,将他打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别说齐梓珊等人了,就连山贼也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时,早就已经被人给全部打趴下了。
山贼们知道自己这次是惹到大佛了,一个个求饶,那位领头的还将抢过去的钱财又扔回给了老杜。
刘镖头并不想杀人,于是警告几句后就让他们滚蛋了。
齐梓珊惊魂未定,转过头发现齐老太太已经有些犯晕了。想了想,只好自己出声说道:
“多些英雄相救,不知英雄尊姓大名?若是来日英雄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来……”
还没等齐梓珊说完客气话,刘镖头就打断了她:“不用客气了,在下也不过是收了雇主的银子,替雇主办事罢了。他让我来解决这些山贼,以免耽误了行程。小姑娘,你们还是赶紧启程,到镇上歇息去。”
说完这些,就带着自己兄弟返回了少年身边。
说起马车里的人,刘镖师只有一句:“不过是女奶娃娃。”
便没了下文。
齐梓珊也没有什么精力去搞清楚救命恩人是谁,看着齐老太太似乎有些受惊,便吩咐老杜赶紧驾车去下一个镇上。
好在,接下来去镇上的路上一路顺畅。
到了镇上,因为齐老太太受惊,他们便多休息了一日才继续启程。
只是有了这次遇险,齐老太太感觉到走陆路很不安全,于是决定改走水路。让老杜和另外一个小厮赶着马车去安州,齐老太太则带着剩余的人去码头坐船。
怕水路也会有危险,齐老太太便决定不包船,改坐朝廷的大船,花了大价钱包下了几间厢房。
等坐到了船上的厢房里,齐老太太一颗心才算稳住。
“珊儿,那日救我们的英雄可有问其姓名?”齐老太太这时候才想起被救的事儿。
齐梓珊摇了摇头道:“珊儿问了,他没说。只说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老杜说,咱们后面不远处也有一辆马车还有不少人跟着,想来应该是那队人马的主子吩咐的吧。”
“做好事不留名,这下子,咱们这是想报答人家也报答不了了。”齐老太太叹了口气。
“祖母不必挂怀,人家既不愿意咱们也不能勉强。以后,咱们也多做些好事便好了。”齐梓珊给齐老太太倒了杯热茶,笑着宽慰。
水路比不得陆路快捷,要比陆路多花上一日的功夫。且坐船总是摇摇晃晃的,没得几日齐梓珊便也开始晕船起来。
连着两日都吐得昏天暗地,把一行人急得不行。
好在隔壁有家人也是女眷出行,是一位中年妇女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姑娘和几个丫鬟婆子,得知齐梓珊这症状好心送来了防晕的药水,这才缓解了她的症状。
这样一来,倒是让齐老太太和齐梓珊与隔壁的人相熟起来。
询问之下,才知道女人姓郑,夫家姓林,十来岁的小姑娘是她的女儿,名叫林宣儿。她们是去安州投奔亲人,自己本身则是距离京都不远的南州人。
说到后来,双方都透了去探亲的人家,竟然两家是有亲戚关系的。
原来,郑氏去投奔的是她的大伯一家,原因是她的夫婿不幸去世,婆婆是继室,却想霸了她的嫁妆和丈夫留下的产业给自己的女儿和儿子!可是林家早已分家,哪有这样的道理?
郑氏虽然是个好脾气,可也不是个蠢的,看出不对劲便以最快的速度将丈夫旗下的产业全数变卖,收拾好自己的嫁妆,将银子兑换成银票,揣在身上,然后带着女儿和一干仆人前来投奔大伯。
而她的大伯郑业,正是齐老太太夫家嫂子的娘家兄弟。
双方这么一说,才发现彼此竟是有着千丝万缕的亲戚关系,便更是亲近了。
齐梓珊正好也觉得无聊,有了林宣儿这个姐姐做伴,再加上林宣儿落落大方性子又好,更是能和齐梓珊说到一块。两个小姑娘只用了半天的时间就成了好朋友。
这么一来,这一路上倒也不再那么无聊。
朝廷的船安全系数就是要高一些,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遇到什么打砸抢的危险。
一行人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到了安州。
下了船,码头处早就有齐家宗族的人在候着,见到齐老太太,立即就有人认出来。
“呀,二老夫人回来了!”说这话的是一个年近六十的婆子,齐老太太一眼就认出来,她是以前在她嫂子身边伺候的大丫鬟!
两人见了面,也没什么主仆的礼数,互相唏嘘着岁月不饶人。
曾经都是年华正茂的美人儿,如今也只是皱纹满面的老太太了。
郑氏那边也有人来接,便与齐老太太寒暄几句,说改日再上门拜访后,也离开了。
齐梓珊一直晕乎乎的,来接她们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齐老太太正和那唤作随妈妈的人聊得开心,齐梓珊也不好打扰,只得自己转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
“你就是珊妹妹吧?”这时一个长得壮壮黑黑的小子凑到齐梓珊身边,开口问道。
齐梓珊吓了一跳,仔细看去。发现少年虽然长得黝黑,可是细看下来五官却是不错的,浓眉大眼,是那种长辈们喜欢的长相。
“你是……”齐梓珊细声问道。
“你别害怕,我是齐云吉,你应该叫我一声堂哥的。”齐云吉笑呵呵的冲齐梓珊说道,“我是齐家宗主家的孩子,家中排行老三。”
怕齐梓珊弄不清楚,齐云吉又补充说了句。
原来是齐家宗族大房的孩子,倒是一派天真豪气。
对这个爱笑的堂哥,齐梓珊印象很好,于是冲着他叫了句:“吉堂哥,我是珊儿。”
齐云吉傻笑着摸了摸脑袋,对这般养得水灵灵又说话好听的堂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了码头,齐梓珊同齐老太太再次坐上马车。齐梓珊原以为齐云吉也是要坐在另一辆马车里的,没想到他却是骑马。
怕齐梓珊路上无聊,齐云吉还特意骑着马在马车旁跟着走,隔着窗帘同齐梓珊说着话,齐梓珊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偶尔还会说一些家中的趣事儿。
齐梓珊觉得,这次来安州,或许会比她想象中的更有意思——至少,她现在见到的宗族的人,都是热情单纯又爱笑的。
这样的人家,想来都是好相处的。
还没到宗主家里,齐梓珊就开始期待起来。
马车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齐家宗家。
下了马车,一个老太太矫健地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齐老太太的手,眼圈儿都红了:
“老妹儿啊。”
“老嫂子。”齐老太太也有些激动。
两个老人也有大半辈子没见了,大老太太现在也都是六十多奔七十的人了,见一次少一次,难免更加激动些。
齐梓珊看着也有些鼻头发酸。
“娘,二婶婶好不容易来一趟,赶紧让人家进去吧。”这时一个三十多岁快四十的女人笑着开口。
齐老太太看过去,道:“这是老大的媳妇吧?”
“是,二婶婶,你叫我娟子就行。”蓁氏笑着说道,在大房,倒是没有齐老太太那么多讲究,长辈们都是直呼其名。
“老大媳妇是个嘴巴热闹的,往后你就知道了。”大老夫人笑着对齐老太太解释,然后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站着的齐梓珊,眼中露出惊艳之色,道:
“这是珊姐儿?”
“是,就是这皮猴儿。”齐老太太将齐梓珊拉过来,“快叫人。”
“大伯奶奶好!大婶婶好!”齐梓珊朝着两位长辈行了个礼,动作娇憨可爱。
“好孩子好孩子。”大老夫人喜欢得不行,当即就塞了个袋子到齐梓珊手里,里头装着金锞子。
蓁氏也笑着给了齐梓珊一个冰晶亮洁成色极好的玉手镯,还笑着打趣说待会齐梓珊见了长辈能拿到更多好东西,让她多带些人跟着拿。
进了正堂,没多会就来了许多人。
宗族人口众多,齐梓珊被拉着叫这个唤那个,收了一堆的礼,可也没有将人给认全了,许多人的名字都是听一遍就忘了。只勉强将一些重要的在这段时间内可能会经常打交道的人给记下来了。
齐家宗主一家其乐融融,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子嗣不是很旺盛。一共三房人,大房是境况最好的,有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二房则只有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而三房的孩子还是前不久刚生下来的,好在是个男娃,也算是有后了。
齐老太太听着,反倒觉得人口简单没什么不少。而像齐府的二房,只有齐露一个姑娘,齐老太太才是担心会绝了二房的血脉。
“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大老夫人劝慰了齐老太太几句。
齐老太太点了点头,轻声说着“是啊”。
两位老人要说话,便遣了小辈们去玩。
齐梓珊跟大房的齐徐以及二房的齐心两个堂姐都能玩到一块。因着宗家孩子少,女娃就只得她们两个,所以见着齐梓珊别提多快活!
“走,我们带你去堤边放风筝!”两个小姑娘叫了丫鬟去拿风筝,然后拉着齐梓珊一同出了门往堤边走去。
齐梓珊一开始是有些惶恐的,她在京都时从来不可能就这般轻易地出了家门,可看着两个堂姐却是习以为常的样子。
到了堤坝边,齐梓珊发现有好多小姑娘小男孩在放风筝。
这时候她才真的感觉到,安州这地方民俗开放,对姑娘家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真真儿是自由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周围的氛围所感染,齐梓珊没一会儿就放开了包袱,跟着一块玩闹起来。
可是没想到,三个人玩得好好的,却遇上了齐徐的死对头——也就是她的表哥章益。
齐梓珊不知道齐徐跟章益之间有什么过节,但齐心一看到章益就立即小声对齐梓珊说道:
“徐堂姐的表哥来了,待会咱们离远点。”
立即就听出了问题。
果然,两人一对上就跟吃了火药似的,立即就呛上了。
只是齐梓珊没想到,本来只是斗嘴,竟然到最后升级到了要打架。
齐徐是个嘴毒的,拌嘴起来丝毫不留情面,章益说到后面显然战斗力不足。
“你你你……”章益说了三个你,可也不知道要回什么好。眼珠子一转,突然嘿嘿一笑道,“男女授受不轻,如果我摸了你,你就得嫁给我了!”
章益笑得狡黠,齐梓珊有些无语,竟是个小孩子脾气。
齐徐还在那儿挑衅,说“你摸啊,你敢摸么”,大家都以为章益只是说说而已。
可是没想到,下一秒,章益竟真的上前一步,伸手要摸齐徐的脸!
章益今年已经十五,齐徐也已经十二,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了。要是真被这么摸上了,说出去可就不妙了。
齐徐一下子呆住,没反应过来。
齐梓珊心脏吓得猛地跳跃了一下,她想也没想,捡起地上一颗石子就朝着章益扔过去,正好砸中了章益的手腕!
章益吃痛,手顺势收了回去。
这时齐徐反应过来,暴怒中的她想也没想,一脚踢过去,直接踹在章益膝盖处。章益没有准备,就这么被她给踹倒了!
齐徐赶紧朝齐梓珊和齐心跑来,拉着两人就往回跑,一旁早已呆住的丫鬟们这时也回过神来,跟着主子走了。
齐徐下的力道重,章益疼得老半天才站起身来,看着齐徐她们逃跑的方向,暗自喃语:“泼辣的丫头片子,除了我谁还敢娶你!”
直到进了齐家大门,齐梓珊的心也还是平静不下来,这可是她第一次“打人”。
齐徐这会子也有些害怕起来,刚才她是踢得有些狠了,也不知道踢伤了表哥没有?要是表哥去告状,她就又要挨骂了!
而齐心也很是不安心,她是一道去的,齐梓珊是客人,自然不会挨训,可自己就不一定了。
三个姑娘各怀心事往里走,齐梓珊第一反应就是寻求齐老太太庇护,于是想也没想就往正屋走。另外两个也没多想跟着齐梓珊往前走,等踏入了正屋,发现各自家长都在的时候,便后悔了。
齐梓珊微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不敢说的小孩一般走到齐老太太身边,水杉立即搬来个小椅子给她坐。
其他两个姑娘也都各自去了自己娘亲身边。
“三个丫头这是怎么了?”大老夫人问道。
三位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说话。
齐老太太看出些端倪,便开口问自家孙女儿:“可是闯了什么祸不敢说了?嗯?”
齐梓珊小脸立即红了一片,心虚不已。
这边蓁氏看着齐徐问道:“你是姐姐,你来说。”
齐徐扭捏了半天,又抬头看了眼坐在母亲身边的姨母,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不起姨母,我刚才,打了表哥……”
“什么?”蓁氏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你打了你表哥?你怎么可以……”
“算了算了,肯定又是益哥儿去招惹了徐姐儿。”姨母章太太也了解自己儿子,知道儿子跟侄女儿一向是冤家。
只是两个小孩吵吵闹闹,却又分不开。
“祖母……”齐梓珊见齐徐已经招了,齐老太太又灼灼目光看着自己,只觉得自己早已被看穿,于是干脆招了,“当时情况急,我……我也拿石子扔了章表哥。”
这下子齐老太太倒是有些惊讶了。齐梓珊一向乖巧懂事,脾气是温婉可爱,还从未见她跟谁急过呢。
“这不怪珊妹妹!”齐徐立马跳了出来,“珊妹妹也是为了我,谁叫表哥想要轻薄我!”
“谁轻薄你了?不就是开个玩笑么!”章益这时也到了齐家,正好听到齐徐的话。
看着章益还有些一圈一拐的走路,齐徐立即就不吭声了,眸子里闪过些许内疚。
“益哥儿,你脚怎么了?”蓁氏倒先跳了起来,连忙将章益拉到自己身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章益无所谓地笑了笑,说道:“没事的姨母,就是给表妹踢了一脚,过一会儿就好。”
说完还朝齐徐眨了下眼。
齐徐脸色微红,便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便是摸了……那又怎样?
自家儿子的目光和齐徐的反应都没有逃过章太太的眼,她笑了笑道:“不过是小辈们闹着玩儿,姐姐就别大惊小怪的了,反倒叫二老太太看了笑话。”
说着朝齐老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齐老太太心下了然,也没追究齐梓珊今日出格的举动,只顺着把话说了下去。
没一会儿,就放了小辈们去院子里玩,只是今日不许再出家门了。
“表哥,你还痛么?”齐徐别扭得走到章益身边问道。
“你说呢?”章益翻了个白眼,见齐徐眼中确有愧疚,心下一软,又安抚道,“放心啦,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过……”
“不过什么?”齐徐问道。
章益坏坏一笑:“不过你踢了我,咱们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表妹恐怕注定只能嫁我了。”
齐徐腾地一下红了脸,狠狠瞪了章益一眼,却也没说个“不”字,只小跑着跑开了。
齐梓珊愕然地站在原地,不过短短时间她就全明白过来了。
这齐徐和章益看似是冤家,其实早就暗生情愫了。
只希望,他们的父母都懂他们的情才好。
“珊妹妹,徐堂姐怎么跑了?”齐心有些不明白,小声问齐梓珊。
齐梓珊哑然失笑,齐心可是比自己大呢,自己哪里能比他还懂得多?于是也只能装傻说道:
“我也不知道呀,许是又被章表哥给气着了吧。”
说完这句,齐梓珊赶紧绕开了这个话题,拉着齐心去一旁玩去了。
就这么在宗家待了几日,便迎来了宗主家三房儿子的满月酒。
参加满月酒,正是齐老太太行程之中重要的一环。
满月酒比齐梓珊想象中的还要热闹,街里街坊的几乎都来道贺,可见齐家宗主一家人人缘有多好。想来也是做生意厚道,又极会做人吧?
为了给子孙积福,大老夫人还在外头摆了几桌,可以免费让穷苦人家来吃。
看起来齐府做这种事颇多,下人们办起来也十分麻利,难怪能在安州得个好名声。
要知道,商贾人家的好名声可太难得了。
“如今这些儿孙们,我看是没个能出仕的了。就指望着这个小的,将来也能给咱们这一脉象你家老四一样争光。”大老夫人笑着说道。
齐老太太回以微笑:“也不必太过强求,只要他们过得好就行了。”
大老太太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满月酒虽然客人颇多,可齐家也并没有拘着几个小的。所以齐府的小孩们连带着齐梓珊,都在自家后院里撒着欢。
闹闹腾腾地过了一日。
原本齐梓珊以为满月酒过后便没什么事了,可是没想到第二日一大早她就被喊了起来。
“小姐,赶紧穿好衣服,老太太等着呢。”烟云和翠竹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赶紧给她换衣服,洗漱。
动作到位又速度。
没一会儿就将齐梓珊打扮好了。
齐梓珊没睡醒,一直都有些晕乎乎,现在才算彻底清明过来。见自己穿得极为隆重,不解道:
“怎么给我穿这么正式?”
“是老太太吩咐的,小姐,别耽误了,赶紧过去吧。”烟云催促着齐梓珊出了门。
等来到正堂,齐梓珊才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宗族里的人,一个个都穿得很是正式。就连昨日刚满月的小堂弟,也被奶妈抱了出来。
这是要干吗?
“走吧,吉时快到了。”作为宗主的齐老太爷开口,一行人就都跟着他往外走。
直到走到了祠堂,看着下人们将东西摆好,齐梓珊才反应过来——这,不是祭祖么?
仔细想了想,才明白,嫡出的孩子满了月,第二日是要祭祖入族谱的。
只是,为什么她也要来?要知道,庶出的孩子是不能到祠堂参加这种祭祖的。
齐梓珊疑惑地看了眼齐老太太,而齐老太太只是牵着她的手,脸上很是平静。
等得三房的孩子入了族谱,齐老太爷忽然喊了齐梓珊的名字。
“过去吧。”齐老太太朝她点点头。
齐梓珊糊里糊涂地走过去,在齐老太爷的指导下,又是跪拜又是烧香,然后还对了一遍自己的生辰八字,确定后,齐老太爷便让人将她的名字和生辰都写在了一个厚厚的册子上。
齐梓珊有些莫名其妙,等到祭祖结束了,回了屋子里,她才敢出声问道:
“祖母,之前是在做什么?珊儿为何要做那些?大伯爷爷为什么要叫人记下珊儿的名字和生辰?”
她有太多的疑惑需要齐老太太解答。
可齐老太太只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你觉得是在做什么?”
齐梓珊呆愣了一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泪湿了满面。
“祖母……”齐梓珊哭着扑进了齐老太太的怀里,一时间齐老太太也是感慨万分,对她说道:
“入了族谱,记在了大太太名下,你也就是大房的嫡女了。从此以后,你在名分上与然姐儿是一样的。只是,你要知道,大太太终究不是你的生身母亲。”
所以你也不要指望你能和齐翩然一样的待遇。
齐老太太的话说得缓慢,好似怕齐梓珊听不懂一般。
齐梓珊在她怀里点了点头,道:“珊儿都明白,不会辜负祖母的一片苦心。”
她到了现在才明白,那日齐老太太说的“抬举”是怎么个意思。
真没想到,她竟然成了嫡女,入了齐家的族谱。
要是让娘知道了,她一定会很开心吧?齐梓珊忍不住这样想,嘴角也渐渐勾起了点点幸福的笑。
齐老太太知道齐梓珊虽然心思纯净,可也不是个不想事的,于是摸了摸齐梓珊的头,像是给她无形的鼓励。
当初来的时候,齐老太太定的是在这边待十五天。等齐梓珊记在了大太太名下,入了族谱就动身回京都。
可是耐不过大老夫人再三挽留,齐老太太便同意再多留十日。
而这多留十日,还让齐梓珊看了场亲戚之间的纠葛。
第21章 求助
郑氏在和齐老太太到岸那日,说过要来探望。齐梓珊以为过一两天便会来,没想到过了十多天了也没见着影子,便想着怕是人家客气,不会来了。
可刚这么想完的第二天,郑氏就带着林宣儿上了门。
郑氏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进屋子的门就自然地同大老夫人寒暄起来。
“也好久不见你这丫头了。”大老太太笑着说道,让人给郑氏和林宣儿看座。
林宣儿乖巧地跟着母亲坐在一旁,只是娘儿俩眼中似乎都有些落寞之色。尤其是林宣儿,孩子毕竟才十岁,还藏不住事儿,眼眶都有些微红。
“这是宣姐儿吧?都这么大了。”大老太太和蔼地看着林宣儿,然后给身边伺候的人使了个眼色,没多会手边就多了个红色绣兰花的袋子,“来,这个是姑奶奶给你的。”
大老太太递给身边伺候的大丫鬟香草,让香草拿给了林宣儿。
“这……怎么好让姑姑你破费?”郑氏见大老太太给林宣儿这么一袋子金锞子,一下子有些局促起来,她今日过来可是有事相求的。
大老太太摆摆手,道:“什么破费不破费的,宣姐儿也难得见上一回。”
郑氏听了,便连忙让林宣儿给大老太太行礼道谢。
“你许久没到安州来了,这次打算留多久?”郑氏好些年前也回来过一次,大老太太以为这次也只是探亲。
“我……”郑氏张嘴,准备说正事儿。
不料,这时齐老太太却带着齐梓珊过来了。
“有客人啊?”齐老太太看着背影,没有第一时间认出郑氏来。
等到郑氏扭过头,就立即认出来了:“这不是林夫人么?”
郑氏连忙起身朝齐老太太福了福身,道:“一直说要来探望,但没想到出了些事儿,便耽搁了。”
原本精神有些不大好的林宣儿,一见着齐梓珊一双眼睛倒是亮了不少。
郑氏见女儿开心了一些,想着自己还有正事要同大老太太说,便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跟珊姐儿去玩吧。”
说完又拿出准备好的给小辈的礼物,递到了齐梓珊手里。
齐老太太没想到郑氏会突然到访,又这么给齐梓珊塞了东西。一时间手边也没有带什么礼物,想了想,便褪下手腕上一个新买不久的镯子,套到了林宣儿手上。
“去吧。”齐老太太也不拘着齐梓珊,让她带着林宣儿玩去了。
林宣儿虽说跟着齐梓珊去了园子里玩,可看着兴致却不大,似有心事。
“宣姐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齐梓珊偏过头看着林宣儿,“我瞧着你似乎不大开心。”
林宣儿听得齐梓珊这么问,语气中又带着朋友之间的关怀,想着这段时间的糟心事儿,便越发觉得委屈。
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齐梓珊有些慌了,连忙掏出手帕给她擦泪,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哭了?”
林宣儿原本眼眶就有些红,这么一哭就更红了。
齐梓珊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乱安慰,只能默默替她擦泪。
林宣儿哭了一会儿,自己就止住了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勉强笑了笑:
“让妹妹看笑话了。”
“哪里会是看笑话?珊儿只是担心你。”齐梓珊摇了摇头。
看林宣儿的穿着打扮也应该是在富贵人家的孩子,郑氏将她养得很好,一举一动都自有一番闺秀的味道。
她的性子又好,虽说不是活泼好动型的,可也爱笑善谈。若不是受了大委屈,恐怕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这般落泪。
况且刚才,见郑氏的脸色,也似乎不大好——就像是累了好几天似的。
“宣姐姐,你们……可是遇上了什么难事?”齐梓珊试探着柔声问道。
或许是齐梓珊眼睛清澈,或许是看她小,又或许是林宣儿需要个可以宣泄的对象。她不过犹豫了片刻,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郑氏娘家早就没人了,这次郑氏带着全部家当是来投奔大伯一家,准备在安州住下去的。
在来之前,郑氏也已经给大伯郑业写了书信,得到了确切肯定的答复才敢带着林宣儿跋山涉水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