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由于扶诺的关系, 魏听云和孟怀暂时都走在了一起, 念着能见着扶诺, 又是旧识, 严子众也同他们一道。
直到今天是人界的七夕兰夜,严子众想出来找个热闹。
而孟怀和魏听云则是有其他心思。
诺诺一向喜欢玩乐和热闹, 说不准在人界也会出来玩玩, 还能遇到。
故此三人倒是达成了一致,却没想到走了一半人群就开始往一边挤,这么多人用法术也不太合适, 于是他们便顺着人流走了过来。
严子众被挤得脸上的肉都有些变形,还不忘扭头去问同行那些人:“请问前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这么多人过去?”
“说是前面有个仙女。”
“不不不, 是有几个天仙下凡似的仙士。”
“错了, 是那几个仙士在挣那个仙女过七夕。”
“不,我听说,是有人要抢其中一个仙士的仙女, 所以打起来?”
“是啊, 那仙女怀中都还抱着孩子呢。”
“仙女跟人家仙士都有孩子了?那其他仙士抢什么抢?还是不是人?不讲道德啊。”
“听说那几个人一个长得比一个好看, 尤其是那个仙女,那谁会愿意放手啊。”
“都打起来了, 又是断手又是断脚的,听说那画面简直是血肉模糊。”
严子众越听表情越丰富。
在皇城之中居然还敢打起来?当着这么多凡人的面?!简直无法无天。
什么仙女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大师兄。”他愤愤回头,“咱们既然过来了,就不能放任这种事情发生,这么多人一会儿出了什么事故就不好了。”
孟怀往人群那边看了眼,轻轻蹙眉:“嗯。”
魏听云有些迟疑:“我怎么觉得……这个形容有点熟悉。”
当今这世上,能被这些人夸上天的容貌当真没有几个,还同一时间就有这么多?
几个仙士抢一个仙女?
“先去看看。”严子众掏出自己的剑,“放到空中,还是快点过去吧。”
其余两人一想也是,现在维持秩序更重要,于是纷纷从人群中一跃而起,高高踩在剑上御剑而去。
飞起来那就没有多远了,而且看得很清晰。
严子众眯起眼:“那是……宣阙?!”
这些人来了人界后就换了一副模样,凭借衣服认人的孟怀自然看不出来,闻言皱眉。
“还有陛下!”严子众倏忽瞪大眼睛,“岁沉鱼!怎么没看到诺诺呢?那他们在这儿打什么?”
当然看不到扶诺,扶诺带着帽围又换上了不一样的衣裙,这里人挤人,他们一时之间都没认出来站在人群中的那人就是传闻中的“仙女。”
“仙女”本女此时心情十分复杂。
她站在岁沉鱼身后很久都没有出声,什么都在她的预料之外。
她忽然有点生气,这些人压根就没给过她什么准备的机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又是你。”宣阙停下动作,对比陆怀朝,他实在摸不准这个岁沉鱼是什么路数,过去没有机会接触,现在也没有机会了解。
岁沉鱼没回答他,像是还在等他要断哪只手的回答。
宣阙阴恻恻地笑:“怎么,你也想让扶诺跟你去七夕?”
在岁沉鱼的认知里就没有七夕这个东西,可看到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想要碰他的东西,他就厌恶。
“岁前辈。”此时的陆怀朝也踏着船梁过来,看了眼被挡在后面只露出衣角的扶诺,不由松了口气,暂且没管其他的。
他望向宣阙:“宣阙,这里不是你的地界,你可想过周围这些百姓?”
“关我什么事?”宣阙冷笑,“我只是要扶诺跟我走,我动他们了?”
“还有你们。”他扫了一眼,“也不知你们都藏了什么心思,我做了什么罪不可赦的事情么?不过是同普通人一般邀我心仪的姑娘一道游玩罢了,戳中你们哪根肺管子了急得跳脚?”
“你……”
陆怀朝的话还没说出口,面前的宣阙就隔空弹了出去。
若不是他反应快,说不准就会掉到河里。
他虚虚立在空中,眼眶发红:“岁沉鱼,你敢动我?”
岁沉鱼淡笑:“是。”
“你心仪的姑娘?”他上前半步略一垂眸,轻嗤,“低头,照着这河水看看你算什么东西。”
“……我去。”因为看到是几个大佬在这儿,孟怀三人都没上前,而是在不远处看着。
严子众掏出了从迴连峰要来的小耳朵法器,戴在耳朵上就能清晰地听到下面的声音,还分给了孟怀和魏听云。
他吃瓜吃得太惊讶了:“所以宣阙心仪咱们诺诺啊!那诺诺还总是去魔界,岂不是狼入虎口?”
魏听云也将小耳朵戴了起来:“诺诺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下面宣阙足尖踏在水面:“你说我?那你呢?一个个道貌岸然的模样,心思比我干净到哪里去?不过就是打着其他的幌子在她身边晃。”
“岁沉鱼。”他目光阴鸷,“你是最没资格说我的,这几个月你去哪了?”
“她每次从我这儿带去的那些东西都是带给你的,你会看不见?你现过身了么?你管过她是什么感受了么?”
岁沉鱼刚闭关那段时间,扶诺每次来魔界时情绪都是蔫的,宣阙问了几次,起初扶诺还会提几句沉山,后来却只字不提。
谁看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岁沉鱼,你不会觉得这世间只有你……”
话没说完岁沉鱼便抬起了手,他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只是勾着唇角,浅瞳眸色幽深:“也轮得到你来说教我了?”
他的手一抬起来,河水便掀起了巨浪朝着宣阙打去,宣阙立即挥鞭而起挡住自己的身体,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水沾湿了一半的衣衫,眸中红光乍现。
为了今天,他特意做了件新衣裳。
那河水起的波澜让船身剧烈晃动。
周围的人惊呼出声,有些慌乱地逃窜,陆怀朝忙一剑立地,稳住了船体:“岁前辈,不可!”
岁沉鱼掀起眼睑,不知想到什么,堪堪停了手,薄唇轻启:“谁也不许碰她。”
“你说了算?”宣阙一鞭砸过来,“你问过她了吗?”
他扬起声音,挑衅地望向岁沉鱼身后:“扶诺,你不妨告诉我们,你今日要跟谁走?”
这几个月过去,他无比有自信,扶诺绝对不可能选择岁沉鱼
岁沉鱼刚要说话,却发现有些不对。
身后太安静了,这不是她的性子。
他气得有些狠,却忘了要是以往的猫崽,早在他出手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出声阻止了。
岁沉鱼怔了下,回过头。
身后穿着浅蓝纱裙的少女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那手还保持着抱兔子的姿势。
岁沉鱼猛地沉下脸,一把掀开了扶诺的帽围。
明明是那张脸,可毫无生气,双眸没有任何神采。
那些没来的下船的人也看清了这传说中仙女的模样,脸上瞬间呆了。
难怪这么多人为了她神魂颠倒的,这世间居然还有如此剔透的神女。
陆怀朝愣住:“复刻符?”
宣阙那挑衅的神色也骤然之间回归阴沉。
众目睽睽之下,她居然用复刻符跑了?而且什么时候跑的都没人知道。
“很好。”岁沉鱼怒极反笑,一把毁了那复刻符,上好的冰丝纱裙落在地上,里面空无一物,“教你的东西就是这么用的。”
与此同时,扶诺画了好几个传音符,同时传给这几个荒唐的人:“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猫猫我不干了!你们自求多福吧!”
“……”
“…………”
烧毁传音符的扶诺此时早就变回了本体在人群中轻敲的穿梭。
这些人挤就挤在路上,故此她从草丛和墙边走十分顺利。
“哦豁。”严子众磕着瓜子,“所以后面那人是诺诺啊?那诺诺哪里去了?”
孟怀的注意力就不在那边,那些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所以在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只小猫的时候他一下就注意到了。
他眸色微动:“走吧。”
严子众深以为然:“是得赶紧走,要是被这几位发现我们在看戏,那就了不得了。”
三人再也落不到人群之中,故此还是御剑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好在人都往河边跑了,所以出来没多久基本就没什么人。
严子众问:“大师兄,我们去哪?还是找个客栈先休憩,明日启程……嗯?大师兄你去哪?”
扶诺是在听到第一百零八个版本——“人群中仙女同时跟三个男人私定终身,但其实自己是个男扮女装的双性人,还怀了三个孩子”时抛出人群的。
她气得胡子都歪了。
蹲在小巷子里直踢石头。
“神经病,一群神经病!”她边踢边骂,“把我当什么了!谁乐意管你们!你们最好自生自灭!”
“诺诺。”
“你也……”扶诺骂到一半回过头,“大师兄?”
孟怀蹲下身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这么生气?”
这事儿整个皇城都传遍了,他们既然在可就不可能不知道,扶诺只要一想他们不知道听到的是哪个版本就气得头晕。
“气,我肚子都要气爆炸了!”才说着话脑袋就忽然一热,直发胀。
“诺诺,你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严子众跟上来,“我看那几位气得要跳脚了。”
孟怀皱眉回头:“严师弟慎言。”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严子众不好意思低下头。
而魏听云呆滞地看着他的身后:“诺诺……”
扶诺蹲在地上,看着自己忽然变得清晰可触碰的手,那些气好像一瞬间就淡了下去:“我……我长手了…还有脚?”
她没有用虚体啊。
那这是……化形了?!!!
听到声音的孟怀和严子众也看过来,两人齐齐一顿,而后神色都有些不太自然,孟怀第一时间扭过了头,然后按着严子众的脑袋也转过身。
“脑袋有点痒。”扶诺抬起手,忽然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她惊愕:“这是什么!”
魏听云从储物戒中拿出小镜子:“你看。”
扶诺低头,然后看到自己脑袋上居然长了两只猫耳朵:“!!!”
察觉到身体的不适,她脸色一僵,朝自己后背摸去。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听云我有尾巴,你快救救我救救我!”
“你别急别急。”魏听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是不是突然化形还不太稳定,或者灵力还不够?”
扶诺把脑袋塞到她肩膀上,捂着自己的尾巴,声音颤抖:“那、那我怎么办呀?”
“无妨。”孟怀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待你形体稳定后自然就好了。”
扶诺着急:“可我这样不能见人的!!”
“那要不,你先化做原型?”魏听云建议,“等哪天能控制了再变回来。”
严子众出鬼主意:“岁前辈不是你师尊吗?也是妖,要不你问一问他?他一定有经验。”
“……”扶诺咬牙切齿,“你看戏还没看够是不是?”
严子众嘿嘿笑了两声:“没关系啦,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很可爱啊,或者原型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不急这一会儿的。”
扶诺抿抿唇,默默又化成了猫缩在魏听云怀里。
“诺诺。”魏听云安抚着她,轻声问,“你从那边跑出来,那你要去哪啊?”
扶诺这会儿一点心思都没有:“我四海为家。”
“不若跟我们走。”孟怀这时已经回过身来了,他走上前垂眸,“一道历练对你化形也有益,若是你哪天想回去再回去也无妨。”
扶诺想了想,她生的是那几个人的气,而不是魏听云和孟怀。
去历练相当于去旅游散心了,反正按时间来算,她过几天也该去找他们的。
“嗯。”她点头,“我跟你们走。”、
一想那些神经病还在这里,还有自己这见不得人的人形,她又说:“现在就走,我给你们买站票!”
第63章
扶诺长这么大一直循规蹈矩, 真没怎么做过比较疯狂的事,上次原本想杀个人祭天都被拦下来了,这次把那几个大佬丢下勉强算是第一件。
那三个人除了陆怀朝以外, 不管是岁沉鱼还是宣阙都不是好惹的,她甚至想不到自己跑了以后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可她已经顾不得了。
来这个世界不到一年,却比她过去十多年刻苦学习都要累, 勾心斗角考虑这个考虑那个。
想未来会不会死, 想如果放弃这些人自己未来又会如何。
可刚才那一瞬间她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为这些人想了很多, 却没有一个人为她想过。
他们循环这么多次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 所以想方设法把自己留在他们身边, 可现在却又不顾以后了。
她其实早有察觉,知道这只兔妖来历不明, 说话颠三倒四的, 那脾气也来得怪。
哪有莫名奇妙的要非要跟在自己身边走的?
更何况是在沉山那个地方出现的妖。
为什么兔妖一出现自己放在桌上的那些东西就不见了呢?只要稍微一想就不难发现的。
她只是在等,等看看他会什么露馅,也等他什么时候坦白, 想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他的确出现了,却是以一种自己想不到的方式, 想来想去, 扶诺不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意义是什么。
难道看着自己一直做小丑很开心吗?
他明明什么都能听到,都能看到,也不是真的闭关了, 哪怕给一声回应就行呢。
算了, 想这些不开心的做什么。
“诺诺。”小工甲车里, 严子众把自己储物戒里所有好吃的都拿出来了,“别不高兴了, 来吃点好吃的,等咱们到下一个客栈我就借人家的厨房给你做其他的。”
“谢谢。”扶诺有个好的优点,那就是听劝。
她在桌上坐下埋头苦吃,一边替自己辩解,“我没有不开心。”
严子众说:“你尾巴都不晃了。”
扶诺:“……”
严子众坐在她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这几个月越长越大,但也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看,连人家都看得出来。
魏听云看了严子众一眼:“少说话。”
“聊一聊呀。”严子众说,“都是朋友,有心事就聊聊,聊聊就开心了。”
“我没有心事。”扶诺闷声说,“我只是在想化形要怎么办?”
暂时她已经不想去找岁沉鱼了,以后修炼的事要自己来,可能进度会慢一些,但好就好在现在自己已经不用再靠着灵力来维持虚体,随时想变人就变人。
除开那点羞耻的耳朵和尾巴,想做多久的人就做多久。
孟怀取出一张舆图,指着其中一个点:“可以循着这些地方去。”
他指出来的位置每一个都是人界灵气十分充裕的地方,而这些去处自然也有很多天地至宝,有了这些不管是谁修炼都会更容易。
所谓历练就是遇到什么做什么,当然,这些宝物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拿到的。
九元界之所以成为独一无二的仙界,那是因为有神奇九元剑镇守,那颗通天树受到滋养,但最大的危险就是昊陵界主。
而人界这些灵气覆泽的地方也一定会有很多有灵气的生物,又或者难以根除的妖兽和非常人,近妖非妖,非人非仙非魔。
扶诺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孟怀指出来的那些地方,跟原剧本里他们本该去的地方一点都不重合。
他想要规避掉那些事。
扶诺问:“听云怎么看?”
魏听云点头:“我没意见。”
说到底,就算再怎么跟孟怀互看不顺眼,她也没有办法真的看着孟怀因为自己丢了半身修为成为一个废人。
“那我们就去这里吧。”扶诺看了眼位置,随口道,“还挺远呢。”
孟怀指着舆图最远的地方:“我以为你会想去远一点。”
扶诺被噎了一下,扭过头背对他们:“反正我在你们这边的事,你们不可以告诉那几个人,烦死了。”
严子众端着瓜子好奇地凑过去:“诺诺,我很好奇。”
看到那瓜子扶诺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奇什么?”
“我听到宣阙大庭广众说心悦你了,这是真的吗?你们平时在魔界都是做什么?”
“……”
扶诺忍无可忍,一爪子拍在他脸上:“闭嘴啊!”
她哪里知道宣阙那个神经病到底为什么要害她。
在此之前她当然知道自己对于宣阙来说是比较特殊的,毕竟宣阙曾经想方设法地跟别人比,把她留在魔界,喝醉以后还说什么不要丢下他那种话。
可宣阙这个人就像在叛逆期一样,一阵一阵的,说不准又是哪根筋搭错了。
而且自己又没谈过恋爱,哪里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
退一万步,不管宣阙有没有那种心思,那跟她也没有任何关系好吗?
扶诺回头看了眼魏听云,虽然现在剧情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魏听云甚至都没跟宣阙见过几面,可万一以后要是有什么差池可怎么办?
像是察觉到她的眼神,魏听云抬起头来,一人一猫目光交错,都愣住了。
今天时间太晚,又是连夜赶路,没一会儿都各自寻了个地方开始凝神休憩。
如今扶诺已经化形,她便跟魏听云靠在一起,以往嗜睡的她今天一直盯着外面的月亮一点睡意都没有。
过了会儿她忽然听到头顶传来很轻的声音。
“诺诺。”
原来魏听云也没睡。
“嗯?”
须臾,魏听云动了动,将扶诺抱起来轻手轻脚走出工甲车,坐在车外横栏上。
魏听云靠着车厢外壁,轻声问:“诺诺知道我身上那些事对吧?”
这是要开始谈心了?扶诺沉默了下,点头。
魏听云低声道:“不管是师兄还是陛下、宣阙,他们都会告诉你,他们不愿意与我在一处,所以起初他们才会想把你留下,想远离我,其实……”
她顿了顿:“我也是如此。”
扶诺静静听着。
魏听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道服,又看了眼这夏日的清月,声音淡了些:“虽然不知为何会如此,可不管身边有谁,得到过谁的帮助,我心里却一直很清楚地知道,我是多普通的一个人,他们舍弃的东西越多,我就会越厌恶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对不起他们。”
“他们恨我。”她说,“但这并不是我的初衷,我原本只是想拥有可以安身立命的一隅之地而已,能有吃有穿有防身的本钱,每一个夜晚我都会这么想。”
“而且,我又何尝不恨他们呢?”魏听云自嘲笑了声,“非我本愿的事情,我为何要自己来承担呢,我只有那么一点想要活下来的愿望却不能够,可到头来我谁也不能怪,我一直在学着跟自己和解。”
“后来我却不得不抛下那些微不足道的愿望,我要凭着自己的力量站高一些,告诉所有人我没有依靠任何人也能往前走,并不是一株脱离了别人就活不下去的菟丝花,就算要花很多时间很多精力,那我也心甘情愿。”
她仰起头,长长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接受自己的普通不难,可我却不想注定普通了。”
扶诺趴在她的怀里,有些不太理解。
“可我觉得能做好一个普通人就很了不起了。”她说,“我现在的愿望还是做一只普通的妖。”
魏听云微怔,但转念一想扶诺不就一直都是这样吗?这样才让人羡慕。
她温声说:“所以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
“什么?”
“不管是宣阙也好,陛下也罢……”魏听云眼中有些诧异,“还有岁前辈。”
“不管以后我要走什么样的路,做什么选择,那一定跟他们是没有关系的。”她眼神坚定,“我与他们道心不合,我只有自己的大道。”
扶诺听着有点不对劲:“啊?”
魏听云低下头,很认真地说:“如果你真的有意要与哪一个人在一起,我都会诚心祝福你的。”
“等等…”
“只是宣阙太难以琢磨了,陛下或许还多几分可以猜测,岁前辈更是不能妄议。”魏听云替她分析,“而且元双师兄说你现在身体有些异常,可千万不要被哄骗去了才好。”
“??”扶诺急得化作人形去捂住她的嘴,耳朵发烫,“你别说了!”
被捂住的魏听云不解。
扶诺气道:“我跟他们是很单纯的合作关系,今天是他们发疯!以后你再说我是要生气的。”
魏听云像是听明白了,片刻后迟疑点头。
扶诺这才松开了她的嘴。
魏听云想了想,还是解释:“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有什么顾忌。”
“我不会的!!!”扶诺掏出了之前元双师兄给的绝情丹,愤愤道,“等我真的那什么,我就把这个全吃完!断绝七情六欲!”
魏听云瞳孔骤缩。
与此同时在工甲车内,不知何时醒来的严子众正戴着小耳朵嗑瓜子,听到这里不由感慨。
诺诺真是做大事的人啊。
刚感慨完却有人从传了音过来,他疑惑一看,居然是昊陵界主!!
自从来了九元界,严子众就没单独受到过界主的传音,见都没单独见过,鉴于大师兄还在一遍,他再受宠若惊也得压低声音。
“界主。”
那边的人言简意赅:“你们在哪?”
“啊?”虽然不太理解,可界主要知道弟子的动向那也是应该的,于是严子众说,“正要去苍北呢。”
那边的人嗯了一声,又问:“扶诺与你们在一起?”
严子众脑海中有根弦忽然崩紧。
诺诺才跑出来界主就问了?之前岁沉鱼去九元界就是住在界主府里的,少不得有什么关系,说不准就是来抓诺诺的呢?
虽然看戏,但他也谨记不能暴露。
于是他立刻否认三连:“没有、哪会、怎么可能!”
才说完传音就断了。
严子众舒了口气,自己是真聪明啊。
第64章
扶诺在工甲车里睡了一晚就到了苍北城外, 她从车窗才探出头想看看这北陲之境是什么样的就被大风吹得往后翻了好几个跟头,还好被后面的孟怀接住。
窗被拉上了些许,那呼呼的风声才止住。
扶诺惊魂未定:“怎么回事?”
“苍北风大。”孟怀解释, “工甲车的速度也快一些,你身体小自然扛不下来,一会儿进城后会好一些。”
扶诺摸着自己肉唧唧的肚子:“不太科学,我这体型在猫界也不算小了。”
其余三人:“……”
严子众乐了:“那倒也是, 不过怎么不见你人形胖一点呢, 看着弱不禁风的。”
“人形就抽条了。”
这么说着扶诺倒是有些意动, 这里风大总不可能一直待在人家身上吧, 可是耳朵和尾巴怎么办?
“诺诺。”魏听云抱着一团什么走过来, “你试试这个,我昨晚给你缝的, 但有些急, 所以是用我自己没穿过的道服改了改,你不嫌弃的话可以穿,这裙摆要大一些, 可以遮住你的……嗯,还有一顶帽子, 只要不盘发这帽子也可以挡住。”
孟怀和严子众自觉退了出去。
扶诺化作人形将那道服试了试, 魏听云针线好,这道服被她收了腰,但裙摆却改大了很多, 也多了些层层叠叠的绸布, 穿上后根本就看不出来后面有条尾巴。
而那顶帽子做得更是合适, 戴在头上很稳,正好可以将两只猫耳朵遮住。
扶诺担心地问:“外面风大, 不会吹掉吗?”
魏听云:“我给你别几个别针,只是风大,头发编在后面如何?”
扶诺转过身:“那就麻烦你啦。”
昨个儿夜黑看不真切,扶诺惊惧自己的人形又很快变了回去,所以没发现她的头发居然不是普通的黑色和深棕色,而是一点浅浅的银灰。
披散的时候像是星星一样。
扶诺也没想到自己的头发会是这么个颜色,但她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是只猫妖的事实,头发是这样就很普通了:“幸好,我还以为会是黄白色的呢,那样就很像少年白了。”
魏听云担忧地问:“需要我给你再做个帽围吗?”
“不用啊。”扶诺看着那长长的一个小辫子垂在身后,非常喜欢,“发质这么好呢,多好看啊。”
“万一有人……”
“我喜欢就好啦。”扶诺不在意道,“做什么要去关注别人?”
魏听云愣了一下,而后轻笑:“也是。”
工甲车此时也进了城,在路上颠簸了一晚,大家都有些疲惫,便找了家客栈暂时落脚。
也没谁缺钱,都是各自一个房间。
扶诺一直都是原型在车上睡觉,早就习惯了,所以这会儿精神得很。
一进房间她便将耳朵放在门口听了听,又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觉得没什么危险这才坐下来,从储物戒里掏出一面平时出去玩时淘来的镜子摆在窗前,找了个好的打光角度。
然后将自己帽子小心翼翼取下来。
昨天吓到了没能仔细看,现在一看还怪可爱的,难怪以前人家会喜欢买个什么毛茸茸的耳朵玩。
她越看越喜欢,想到自己的小尾巴,又站起来悄悄将那小尾巴给放了出来。
之前看过岁沉鱼的九条大尾巴还觉得特别羡慕,特别舒服,这次自己也有了。
她的尾巴没有岁沉鱼那么多也没那么高,但是也不小。
毛比原型时候要多,像个乳白色的超大鸡毛掸子。
她摸了摸,又滑又软,好舒服~
简直是爱不释手。
岁沉鱼是怎么做到那么自然把自己的尾巴露出来的,她没有这种勇气,还是自己偷偷看看就好啦。
晃晃脑袋上的耳朵和身后的尾巴,扶诺忍不住在镜子前转了几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