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拒绝自己的示好,也大方给自己洞府和灵石,也给自己修炼的手册。
但也仅此而已。
她咽下嘴里的东西,抬起头笑道:“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觉得还挺好的,至少我有钱有住的地方,还有教导我的师尊是不是?”
岁沉鱼没说话。
他其实想说猫崽和那两个人不一样。
当初收下这两人是必然结果,但猫崽不是。
若是他不愿,没有任何人可以强迫他把猫崽收下来,不会平白无故去关注她的修为长进给她那么多修炼之法,沉山与界主府不同,他从未给任何人做过这个洞府。
可他自己也没法解释,自己做出的这些超越底线的行为。
或许有,他的确很喜欢这只猫崽,也乐于给她一些好东西。
但这种喜欢却让他特别不痛快。
没得到回答的扶诺也能理解,拍拍面前的兔妖的脑袋:“算了,你涉世未深不会懂的,走吧,出发了。”
去皇宫的路上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这个兔妖的名字。
但是兔妖只摇头:“没有名字。”
“嗯……”扶诺想了想,“那我以后就叫你兔同学。”
岁沉鱼似笑非笑抬头:“我以为你会给我取名字?”
“那不行。”扶诺坚定地说,“名字这个东西是很重要的,以后你可以给自己取,或者是对你很重要的人给你取,就不能是萍水相逢的我。”
萍水相逢。
那种不痛快的感觉又来了。
岁沉鱼呼吸微沉,移开眼神:“知道了。”
如今皇宫所有人都知道扶诺来宫里的规律,所以才到宫门口全福就亲自在那守着了。
“公主可算来了。”全福公共笑着说,“陛下今日下了早朝一直没用膳,就等着您过来呢。”
因为全福知道自己身份,扶诺现在也没多在意,如今不用化形她也能口吐人言:“今日耽误了点。”
全福公公见她身后缀着只兔子,迟疑了下:“这是公主带的小宠?”
“嗯……路上遇到的,没地方去暂时跟着我一段时间。”扶诺说,“一会儿麻烦公公把他带去我殿里,别让皇帝哥哥碰到了。”
她说完后发现兔子突然扭过头来,像是有些应激一般:“怎么了吗?”
没怎么。
我变成了师尊,但其他哥哥还是哥哥。
岁沉鱼觉得胸口的气要涨开了。
“对了。”扶诺例行公事一般问,“这几日皇帝哥哥练剑如何?”
全福公公脸上笑意更深:“练着呢练着呢,多亏了公主,这些日子以来陛下身子已经好了很多,过去元双仙士还曾说过陛下不能在如此下去了,公主简直就是咱们陛下的福音,难怪陛下整天念叨着要给您送这送那呢。”
“不用,都是我该做的。”
“知道您不要钱。”全福公公压低声音,“马上就是咱们的七夕兰夜了,知道您喜欢一些玩乐的东西,所以陛下一直想在那天带您去看看人界的这些乐子。”
扶诺微微一愣:“七夕?”
那不是情人节吗?
原著里陆怀朝就是那天知道了魏听云喜欢烟火,所以才会准备什么烟火大会给她表白。
全福公公笑呵呵地:“是呢是呢咱们人界的七夕兰夜,是才子佳人们最喜欢的日子了。”
这些天他可是都看在眼里,陛下就对这个公主特殊,陛下不死之身,即便身边是个妖又如何?只要陛下好好的就行。
扶诺总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我跟皇帝哥哥过中秋就可以了吧。”
“不影响不影响,陛下已经早早空出了那日的时间呢。”
这时身边一直沉默的兔妖问:“为何不过?”
扶诺小声说:“总觉得怪怪的,哪怕我一个人去呢。”
“嗯?”
“那是情人节我过什么?”扶诺解释,“但皇帝哥哥是哥哥。”
从究极窟回来的凌乌走到魔主正殿跪下:“主上, 这些天暂时没有人去擂台,究极窟那些都去人界了。”
宣阙百无聊赖地坐在观台之上,闻言轻嗤道:“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 倒是整天往人界跑,一个都没有?”
凌乌默了默:“马上是人界的七夕,都去凑热闹了。”
好一会儿宣阙才反应过来七夕是什么节日,这种日子跟他毫无联系, 他记来做什么, 就那些群魔乱舞的喜欢这些东西, 他淡淡道:“本座看他们是上赶着去过七月半中元节。”
凌乌低着头没说话。
过了几秒, 宣阙问了句:“七夕是什么时间?”
“七月七, 明日。”
明日,那小东西还在皇宫里。
宣阙拂袖从观台起身进了自己的主殿:“出去吧, 别来烦本座。”
凌乌知趣地退了下去, 还没走远就见原本已经回殿的主上又臭着脸出来了:“她就喜欢那些热闹玩意儿。”
看主上似乎要出岛,虽然不解但凌乌还是赶紧跟上。
翌日,扶诺从睡梦中被叫醒来, 看宫人们都守在门口,一边是伺候她的, 一边是簇拥着陆怀朝了。
今天的陆怀朝没有再穿龙袍, 而是换了身暗金色的长袍,玉冠束发,这些天他的身子骨的确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看上去贵气逼人。
可他这是要出宫的打扮啊。
想起自己来时全福公公说的话, 趴在床上的扶诺惊讶地问:“真的要出宫啊?”
陆怀朝笑问:“你不是一向喜欢这些?”
“可那不是情人节吗?”扶诺疑惑, “我跟陛下去不太好吧。”
“这些天来也就这个时候人界要热闹些,恰好你也在, 不用管那是什么日子,玩得高兴就行了。”
扶诺第一次从陆怀朝嘴里听到这么乐观积极的话,但转念一想也是,自己一只小猫,走出去那也没谁真的能说什么。
于是她爬起来,从旁边的小衣橱里翻出一件新衣服穿上,又去摇醒了还没睡醒的兔同学:“我们要出去了,你去吗?”
岁沉鱼睁开眼,目光从她身上又移到外面的陆怀朝身上,好几秒后才淡淡道:“去。”
“公主糊涂啦。”全福赶紧道,“陛下对这些东西过敏的。”
扶诺一拍脑袋:“对噢。”
“不会。”岁沉鱼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我是妖。”
对妖就不过敏?
扶诺仔细想了想,陆怀朝站在岁沉鱼身边时没有任何不适,自己也是,那好像可行,可这兔同学怎么那么肯定,好像早就知道陆怀朝有什么毛病一样。
她看了兔子好一会儿这才去找陆怀朝解释。
好在人家并不介意这些,只是觉得很新奇:“如今是灵气愈发浓厚了么,这世上妖越来越多了。”
过去扶诺也曾听过,修炼成妖非常困难,她回头看了一眼:“可能吧。”
岁沉鱼的确没说错,接下来的一路就算他大大咧咧睡在工甲车的垫子上,陆怀朝也没有任何不适的症状,这也让她彻底放下心来。
现在天气不错,又临近傍晚,外面人声鼎沸,时不时有几声响脆的烟火声。
扶诺被吸引得趴在窗户那往外看,果然看到了与过去皇城完全不一样的景色,街上多了许多年轻男女,即便不走在一起,回头驻足时眼睛都会留情。
这种含蓄的情谊跟她以前的世界不一样,却也一样让人心动。
原来看别人谈恋爱也很香。
身后有声音响了起来:“在看什么?”
“看别人谈恋爱。”
这话一出后面就安静了,扶诺回头时才发现陆怀朝和伺候的全福公公表情都有些不太自然,她疑惑:“不能看吗?”
几秒后陆怀朝温和笑了下:“能。”
他只是没想到扶诺会将这件事说得这么自然,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羞于开口,即便是街上那些有情人传达情谊时都会委婉很多。
原来还能有这种说法。
全福见陛下没有生气,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公主这么通透,还以为公主年纪小,不懂这些呢,公主真性情,没其他人那么扭扭捏捏的。”
“这有什么好扭捏的。”扶诺趴在窗户上,“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偷人才要扭捏。”
“您这……”
陆怀朝掩唇笑了一声,没有在意她有时候说话方式的不管不顾。
“嗯?”扶诺还不理解,“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她说:“皇帝哥哥,我是个妖,对你们人界这些规规矩矩的不太清楚吗,如果有什么要注意的你就跟我说,不然一会儿我给你丢猫就不好了。”
“不会。”顿了顿,陆怀朝又摇摇头,“一会儿不可再叫朕皇帝哥哥。”
这个扶诺倒是知道,她说;“可我可以控制,不让别人听懂我说话。”
陆怀朝笑了笑:“既是带你出来玩,自然要你自己玩,一直在朕身上的话得不了那么多趣味。”
也就是可以让她用虚体出来了?
扶诺有点担心:“可是我现在虚体还有些小透明,要是人家看出来怎么办?”
这个陆怀朝早有准备,扶诺每次化形穿的都是自己衣裳,所以跟她是一体的,他道:“前些日子朕请迴连峰的仙士和宫里绣娘给你缝了衣裳,一会儿你在车里换上就好,凡人看不出来。”
居然还有新衣服穿!
“谢谢哥哥。”
人越来越多,车不能再往里走,只好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停下,所有人都下了车,扶诺拿着衣服刚准备换时发现旁边还趴着一只白团子,她踢了那白团子屁股一下:“你也出去。”
岁沉鱼:“修炼这么久,你还需同凡人一般换衣裳?”
这就施个法的事。
虽然事实是这样,但扶诺很享受做人的感觉,施法那种方便哪里有自己做有意思。
没一会儿,兔子从车中被踢出来。
听到动静的陆怀朝回眸,见那兔子坐在门口,不免有些好笑,抬手招呼:“过来。”
难得又遇见自己不过敏的动物。
没反应。
那兔子甚至把屁股转过去对准了他。
陆怀朝愣了下,转念一想,罢了,妖也不归他管,不喜欢就算了。
周围护卫明里暗里守着,陆怀朝看着街上那些人来人往的行人,有些出神。
全福将陛下神色有些凝重,笑道:“一会儿公主一定会很喜欢这些的,陛下对什么有兴趣,就多带公主看看,毕竟公主对人界还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
陆怀朝嗯了声。
“但公主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全福又说,“昨日公主还跟那兔妖说这是情人节,这不也跟陛下一起出来了?”
这下陆怀朝终于有了反应,他微微皱眉看向全福:“你又在想些什么?”
全福微微俯首:“奴才不敢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了公主的这些日子陛下变得越发精神,也懂得爱惜龙体了,奴才很欣慰,只希望公主一直在陛下身边才是。”
“陛下身边都是奴才这等普通人,但陛下万岁,奴才如今垂老,陛下身边又没有个知心人,这些年陛下后宫空无一人,奴才希望陛下身边能多个一直陪着陛下走下去的人。”
许久以后,陆怀朝才收回视线:“你逾矩了。”
听到身后车上的响动,他又淡声道:“不可在她面前胡说。”
全福立刻点头:“奴才知晓的。”
扶诺已经穿好了衣服出来,她没想到给自己准备的居然是这么复杂的裙子,里里外外穿了好几层,但奇怪的是这裙子轻如蝉翼,一点都不觉得重或是觉得热,只有些麻烦罢了。
而且穿到身上后真的一点都不会跟自己一样变得透明。
若是不仔细手或是脸,根本就看不出来她跟其他人的不同。
“我好啦。”
听到声音的所有人回过头,竟皆是愣住。
那裙裳是淡蓝色的,上面流云冰丝绣了好些冰花,一层又一层叠起来,更衬得穿着裙裳的少女宛若神明,又闪着些少女唇红齿白,双眸比身上的冰丝还要亮,身形纤弱轻盈,像是多近看一眼就会消失般的蜃景。
她提着裙摆:“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穿人的衣裳呢。”
陆怀朝被她的声音换回神,收敛了很多目光:“甚是好看。”
“那就好。”扶诺从车上跳下来,“哥哥,我们走吧。”
“且慢。”陆怀朝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帽围来,“戴上。”
“噢噢。”扶诺明白,“要是仔细看我的脸也会露馅。”
她刚要抬手接过去,陆怀朝却动了,他抬起手,将那薄纱似的帽围给她戴上,如此一般看去,更是给她添了几分不可靠近的神圣神秘感。
他指尖轻蜷,才抑制住了自己要去拨开帽围的动作。
隔了一层纱,扶诺没太注意他的细微动作:“谢谢哥哥。”
陆怀朝没说话,在扶诺不解抬头时他才轻声问:“不加我的名吗?”
听他说朕听习惯了,一时间扶诺还没反应过来:“名?”
陆怀朝隔着帽围看她:“我听你叫过岁前辈,唤着他的名。”
“啊……”扶诺不自在地挠挠头。
可是叫怀朝哥哥也很奇怪吧。
见她为难,陆怀朝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较真,他轻皱了下眉:“无妨,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走吧。”
“看得见路吗?”他伸出手,“可以扯住我的袖口。”
扶诺没有动,她第一次穿这么贵重好看的裙子,正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呢,她摇头:“我看得见,哥哥不用管我。”
陆怀朝几可不察叹了口气。
而扶诺才走出一步裙摆就被人抓了一下,她一低头便看到兔同学站在那里。
她问:“怎么?”
“抱我。”兔同学说,“我看不见路。”
声音听起来有些阴沉,还有些咬牙切齿。
兔妖还理直气壮:“一会儿我走丢了怎么办?”
扶诺心想:合着你前面那些年每次出行都有人抱着你不成?
可低头一看, 兔同学扒拉着她的裙子一副你不抱我我就自己爬上去的模样,无言片刻,把那小兔子抱了起来。
“因为是同类么。”陆怀朝见状笑道, “方才想碰碰他都没机会。”
“是吧。”扶诺伸手在兔脑袋上揉了一把,“这怪脾气。”
走出去后那些护卫便四散开隐在了人群当中,扶诺就抱着兔子乖乖走在陆怀朝身边,她觉得有点奇怪。
身边那些结对的都是些眷侣, 可自己跟陆怀朝算是怎么回事?
她偷偷看了一眼, 身旁的皇帝一点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目光依旧平静。
行吧, 是她自己想多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儿, 不知怎么两人之间都有些沉默,还是陆怀朝见周围那些人手里多少都有些小玩具, 这才转头过来问:“想玩些什么?”
“啊?”扶诺左右看了一眼, “好像挺多的,哥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
听到这称呼陆怀朝脚步微微一顿, 怎么忽的又变了?
全福见状赶紧上前介绍:“这兰夜的玩乐可多了,一会儿那边画舫游船, 还可以放灯, 河边那些都是些隔岸对诗的年轻人。”
这种场景扶诺没见过,过去背古文背得死去活来的她其实很好奇这些人怎么能出口成章的:“哥,我们去看看吧?”
“嗯。”
陆怀朝一个眼神下去, 全福便挥挥手让人去办了。
就算皇帝陛下微服私访出来游船, 那也不能跟这些普通人在一处。
周围的人大部分都是去河边的, 周围挤挤攘攘,就算那些护卫暗里护着, 那也不能太张扬,扶诺怀里还抱了只兔子,总是被挤得往陆怀朝身边一直靠。
陆怀朝微微侧目,眸光顿了片刻后,抬起手轻轻带着她的宽袖:“人多,当心。”
“没事的哥。”扶诺摇头,将自己的袖子扯出去小心理平整,“比这个挤的我都体验过。”
以前她挤地铁公交的时候那可是寸步难行,这点人算什么。
陆怀朝:“……”
全福叹了口气,还好这是去的河边画舫,这要是去桃园,说不准当场就拜把子了。
很快就到了河边,扶诺踮起脚尖一看,这才明白说的对诗是什么意思。
这哪里是对诗啊,分明就是相亲大会嘛。
这河道之中,整整齐齐联停着两排大船,一排船男,一排船女。
基本一艘船只有一个人对,谁能对那就站出来,有些不说话就一直瞟对面有没有自己看对眼的人,若是看上了,还可以隔空指着这个人上前对诗。
扶诺没想到这世界的人还挺放得开。
有个暗卫走过来低声说:“主子,已经准备好了。”
陆怀朝嗯了一声,转头:“带你去船上?”
“我就不去了。”扶诺现在正是好奇的时候,跟着陆怀朝去船上根本就看不到这边的盛景,“哥你去吧,我自己转转。”
全福倒吸一口冷气:“嘶。”
“看您说的。”他马上道,“主子带您出来玩,哪能留您一个人的道理。”
扶诺没明白:“可是这边的船只能女孩子去。”
陆怀朝:“想凑热闹?”
“嗯!”
“好。”陆怀朝让几个侍女跟在她身边,“我候着你。”
“不用不用,哥你想玩什么就去玩,别在意我,我玩够了就自己回来。”
“……”
陆怀朝轻轻叹气,“去吧。”
扶诺抱着兔子忙不迭跑了,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陆怀朝看着她着急的背影,轻声问:“我让她不自在了么?”
“您还什么都没做呢。”全福赶紧把陛下的脑静转过来,“只是她有些贪玩,天真了些,怪不得您。”
陆怀朝没说话,转而走到另一边。
“主子去哪?”
“既然她不去,那船就给别人吧。”陆怀朝说,“看看她在哪条船,我过去。”
全福听了不由得有些佩服。
但其实按陛下以前的性子,说不准就不顾那些规矩,直接就跟着上船了呢。
有时候规矩太多了也不是件好事。
这边的扶诺没有了陆怀朝在身边的那种压力,抱着兔子就往人群里钻。
“那么积极做什么。”岁沉鱼这会儿才算舒心了些,见周围那些成双成对的,再看猫崽跟其他人走在一路,他就觉得碍眼,这会儿就有心思跟她说话了,“你会对诗?”
“我会背诗。”
扶诺一边轻巧进人群,一边回答,“我带你去看看人家谈恋爱,可好玩了。”
“这有什么好玩?”
“好磕啊。”
扶诺找了个视线比较好的位置,抱着猫崽靠在那里:“这些人对诗的时候,是用诗来夸人表示情谊,古往今来都是一件特别浪漫的事情。”
所以就算是情诗,也是被迫背了不少呢。
岁沉鱼轻嗤一声:“年纪不大,好奇心还挺重。”
“你个识海都没有的妖懂什么。”扶诺指给他看,“看到没,方才站上去那个姑娘,已经在下面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了,对面那人估计就是她心上人,一直都在默默看着她等着她呢。”
听到两人一来一回的情诗,扶诺像是自己已经谈上了一样,双颊通红:“看,人家多会说。”
“这么多人,你是怎么注意到他们两的?”
“啊?很明显啊。”扶诺说,“这姑娘眼睛里的情谊很明显啊,顺着她的视线,就能看到她眼里的人了,她只看得到一个人的,藏不住,根本藏不住。”
“或许人家早就看对眼了,这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情趣而已。”
“情趣?”
“不用考虑那么多规矩,在这么多人面前述说自己的情谊,让所有人都知道对方这种情谊。”
岁沉鱼越听越不对劲,这猫崽到现在也才醒了一年不到,她是怎么知道这么多这么熟练的?
“你很懂?”岁沉鱼凉凉地问,“哪里来的经验?”
“话本里都这么写,原来我还不信,但我现在信了。”扶诺神秘兮兮道,“穹虚峰好多同学都有话本,五花八门的,你要是感兴趣,下次我给你借两本看看。”
“……”
岁沉鱼心想,是该让那些教习上仙好好管管了。
他顺着扶诺的视线看过去,可那些人在他眼里完全没什么两样,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也完全看不出来这些人那些所谓的情谊,就是觉得吵闹。
哪里都吵。
岁沉鱼耳朵往下撇,贴在扶诺身上,一点都不想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一人抱着一兔的景象过于美好,扶诺挑了一个好看戏的位置,别人自然也能看到她。
周围那些姑娘的眼神全是艳羡和惊讶,先不说这姑娘穿得非富即贵,这裙子一看看上去就能让人挪不开眼,谁不喜欢漂亮裙子。
而且就算戴着帽围,透过那纱一看,也能看清帽围下着小姑娘的脸。
真真比周围那些花灯都要夺目,似水而不浊,婉转娇美,像是从天上抱着玉兔下凡的嫦娥。
对面船上那些年轻男子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扶诺,不仅仅是在船上,自从那姑娘走在街上时就被人瞧了很多遍,只是她身边却站着个容貌气质出众的男人,所以也没人敢打主意。
这会儿人家分开了,一时之间有些大胆的就不想放过。
不管知不知道的人家有伴的都跃跃欲试。
扶诺只是觉得对岸那船上的人要多一些,但还没其他想法,直到有人在对岸大喊了一声:“那位蓝裙抱着兔子的姑娘,不知可否与在下对一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时扶诺才反应过来,对面是在叫自己,那边的船上欢呼声都掀翻了天。
她只是来看戏的,哪里会对什么诗?
也不想对诗。
她正要拒绝,对面那男子却被人给拎到了一边。
在众人的惊讶声中,扶诺看到了将人家拎走的人。
他怎么在这儿?!
原本这里都是自己的秩序的,不可随意打破,可那些人一看来的这个年轻男人长得尤其俊美,周身气度颇有压迫感,那眼神扫过来时竟是能让人不由得打寒战,于是也没人敢说话了。
抢也抢不过啊。
“小姑娘。”宣阙往外一翻,一跃而起,竟是坐在了对面那船外面的船梁上。
惊得周围那些姑娘又怕又忍不住想看。
宣阙低下头,挑着唇:“我看你与我有缘得很。”
“怎么。”扶诺睨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跑到皇城来,“你也想跟我对诗?”
宣阙摇头,他哪里会对诗啊。
他自小就是个流浪儿,书都没读过几天,字也不识几个。
他含着笑,扔下个什么来。
扶诺下意识抬起一只手接住,那竟然是一个小小的花灯,上面画着一只小猫,这世上能腿那么短耳朵那么圆的猫是谁不言而喻。
上面还有未干的油墨味儿,是他自己画的。
“既是有缘便送你个小礼。”宣阙笑眯眯地问,“我看姑娘一个人,赏个脸跟我游游船如何?”
若要是平时扶诺真就说走就走了,不玩白不玩。
可现在这里这么多人看着,还是这么敏感的日子,她愣了愣,轻轻皱眉:“不去。”
“为何?”宣阙也不恼,好脾气地问,“姑娘对我哪里不满意?”
扶诺沉默片刻:“你不重口腹之欲,我们兴趣爱好不合。”
“……”
宣阙坐在那船梁上,反应过来后低低笑了两声:“那可不一定。”
“别玩了。”扶诺给他传了个音,提醒,“这些人玩得好好的,你在这儿凑什么热闹,那究极窟还不够你玩?”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宣阙看着她,却没再传音,许久后才旁若无人地悠悠道:“我听闻七夕兰夜是有情人过的日子,我孤身太久,很想体验一下,可奈何身边无人,思来想去只有姑娘最合适,我甚是喜欢。”
扶诺:“???”
周围顿时一阵骚动。
在后面那船上的陆怀朝更是瞬间沉下了脸色,全福吓得脸色惨白,拦都拦不住陛下。
“宣阙。”陆怀朝走上前,“下来。”
宣阙回头,却不在意:“是你啊,你都能在这儿我为何不能?”
“你管天管地,能管到我的头上不曾?”宣阙怀着恶意笑道,“我看你在后面站了那么久也没动,想必也没什么想法,既然如此,今日就暂时放我中意那姑娘一个假,待七日后,我给你还回来如何?”
“你敢。”
“为何不敢?”宣阙转过头,见扶诺不动,笑道,“我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只喜欢自己高兴,而且不择手段,既然姑娘不来,那宣某就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宣阙从那船梁上跳下去。
那些惊到的姑娘们纷纷让开,他站到扶诺面前,笑意盈盈:“你若是不走,我就抢啦。”
说着就伸出了手。
只是那手还没碰到扶诺,便被一道刺眼的光弹开,他皱眉看着自己被灼伤的指尖,轻笑:“怎么还伤我……”
话音在看到扶诺身边那人时瞬间消失。
“岁沉鱼?!”
扶诺此时心情十分复杂,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呢,怀里的兔子就跑了。
然后她就被人给扯到了后面。
熟悉的背影挡在她面前,看不见表情,只能听到那温和却没有一点的善意的声音:“抢?”
“可以。”岁沉鱼笑问:“你想断那只手?”
喜欢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尤其是看这些仙士的热闹。
要说方才那长得好看的黑衣男子只是个会武艺的普通人,那么现在这个从兔子变成人的男人那就一定是会仙了。
这姑娘的确是个仙子!
这围在她身边的男人那一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长相,尤其是兔子变的那个, 那张芙蓉面看得在场所有的女子都有些头晕目眩。
那穿着蓝裙的姑娘该多漂亮多幸福啊…
几乎所有游船的人都在往中间挤,不远处的被挤过来的人里不乏九元界下山历练的弟子,历练之事比较自由,任何人可以去任何地方, 所以不是四峰弟子都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