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她最喜欢的就是谢幸川和?沈照寒。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不会阻拦她,甚至无一例外的支持她。
他穿着长裙,挽着云鬓,仙子?般的模样,与当年的花魁几乎没什么区别?。
此时早已稳坐江山的她却陡然生出一丝羞意。
她羞耻于她曾给谢幸川做过婢女,羞耻于她靠着裙带关系一路向上的过往。
这怎么能?行呢。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女帝。
怎么能?有人知道她这般不堪的过往。
她再看向谢幸川时,眼神已经?从迷恋变成了杀意。
她骗他从西域得来一种可?使男子?有孕的药。
他毫不怀疑服下,日思夜想都是能?为她诞下孩子?。
但她却转脸将他关入暗无天日的冷宫,期间他自残过,甚至用簪子?划破他最宝贵的脸,从此至终她都没有去看过他一眼。
她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因为冷宫送来的一个?死胎。
谢幸川还是穿着长裙,美得惊心动?魄,只是腹部在不断地流血,手?边是一把沾血的匕首,他竟然硬生生将腹部划开取出了死胎。
她惊恐地后退,直言谢幸川是个?怪物,该被烧死。
谢幸川听到她的话,不住地狂笑,她这才注意到他脸颊上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痕,接着他忽然奋起拿起匕首,她尖叫一声,被他握住双手?,直直地将匕首捅入血肉之中。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他就这样倒在了她的脚下。
她慌乱地擦拭手?上的血,不断地说:“晦气!”
她年纪越来越大,开始逐渐畏惧死亡。
听说只要杀死几百个?童男童女,就能?续命。
她早已疯魔了。
沈照寒从不会拒绝她的任何无理要求,当即就着人去办此事。
也因着此事,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彻底惹怒了百姓,百姓揭竿而起,要杀了她祭天。
朝廷的将士被她杀了,进谏的文?臣也被她杀了。
她的王朝摇摇欲坠。
她从婢女爬到帝位,竟然最后也只是成了个?遗臭万年的昏君。
她活够了。
福也享够了。
她决定去死。
她穿着龙袍,
决定从高楼一跃而下。
沈照寒推开了她,他代替她从高楼跳下,偿还她一身的血债。
万千箭羽凌空,他的尸体被射成了筛子?,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流,拍手?叫好:“下雪了,可?真好看!”
只可?惜她这个?祸害并没有遗留千年。
晴天霹雳一道雷。
将她这个?祸国殃民的昏君给劈死了。
她死的时候,心中干干净净,唯独想到的是穿越前的父母。
这么多年,她终于想到了现代的自己,穿越的时候刚20岁,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
她想还是回?家吧。
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这权势名?利也没什么好的。
下辈子?,她得做个?好人。
再睁眼,她已站在人群熙攘的街头,她如往常一般过马路,想的却是工作的上的鸡零狗碎,作为一个?快三十岁的社畜她已经?习惯麻木了这些。
她刚一抬头去看绿灯,迎面一辆车直接将她撞飞。
系统:【叮!欢迎绑定古早虐文?系统,宿主只需要完成四个?任务,赎去自身的罪孽,就可?以重获新?生哟!】
第127章 求饶
牧晏掌心支撑着地面, 粗粝的地面硌得?她手心通红,她无知无觉,只是低声呢喃:“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系统:【毕竟谁也无法保证一旦恢复记忆,宿主会?不会?再做一些不可控的事情。】
如若不是这已经是第?十次, 如若这次依旧失败, 在没有?重开的机会?, 系统不会冒然告知牧晏这些。
她缩了缩指尖, 掌心又?攥成拳头,眼里还泛着潮气:“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骗我,毕竟你骗了我不止一次,你们费心费力搞这些究竟是为什么,是为了看笑话吗?”
系统:【宿主, 你本没有?重活一次的机会?,是他们一直在等你。】
牧晏冷笑:“等我什么?等着将我碎尸万段报仇吗?”
【等你回家。】
系统的低语彻底消失,独留牧晏坐在木屋中, 脑海中的任务面板彻底消失,好像从未存在过。
她无力地抱着肩膀, 缓缓蜷缩起身体, 想要?借此给自己一些底气。
“这儿才不是我的家,我不爱他们,他们才不关我的事,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吃饭了。”谢端推开半敞的木门,不期然看到蜷缩在角落抱膝哭泣的她。
他以为她膝盖的伤痛导致她哭泣,与阿晏一摸一样?的脸在流泪,谢端实在做不到熟视无睹。
谢端又?走?了出去拿了什么东西?, 没一会?牧晏手中就被他塞了东西?。
她泪眼婆娑去看掌心的东西?,是烤熟的山药蛋, 还有?些烫手。
“吃饭吧。”谢端简单三个字,也没有?过多的安慰。
牧晏却?无端想起从前,从前她是他的妻子,无论她做任何的错事,回家的时候他永远对她说的一句话就是“快吃饭吧。”
以至于她愈发肆无忌惮,不知天高地厚,惹了无数祸事,他从未责怪她半句,唯一的一次是因为谢幸川的死?。
他怒斥她心狠手辣,已入疯魔,他不等她发作,将兵符上交,一身铁甲,自断经脉,请求她让他带着小璟去远离京城的封地。
她有?着皇帝的通病,望着渐渐长大且愈发优秀的皇太女,她开始猜忌,开始寝食难安,生怕有?一日被女儿夺去皇位。谢端正?好解决她的心病,她瞬间平息了怒火,允了他的请求。
自此山高水远,再也未见过面。
“谢无蘅。”牧晏盯着手心的山药蛋子,低低唤了一声谢端的名字。
谢端看向他,不明所以。
她弯了弯唇,只是轻声道:“谢谢你今天救我。”
牧晏默默地想她确实变成了好人,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想再把谢端牵扯进来。
“不必谢。”谢端顿了顿,敛眸看向她这张脸,忍不住去问?:“你是否有?丢失的姊妹?”
她下意识摇头,轻轻咬了一口山药下意识蹙眉,含糊道:“我并没有?什么姊妹。”
“你问?我这个做什么?”牧晏思来想去,她这辈子是个五感皆失的傻子,记忆模糊成了一团,她好像并没有?与谢端产生过什么交集,也不可能与常年在外的谢家世?子有?什么交集。
谢端不信这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除了是姊妹,他再也想不出别的缘由?。
他凝眸看向渐黑的夜晚,“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牧晏摸了摸鼻子,有?些犹豫,她名字可太多了,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哪个。
谢端盯着她心虚的小动作,眸色更深,如同窗外的沉沉夜色。
阿晏每回做错事,也总是这种神情,耷拉着头,时不时摸鼻子,满脸无辜的模样?。
“你是叫阿晏是么?”谢端蓦然走?近她,吓了牧晏一跳。
牧晏僵硬地扯出笑容,完全没料到谢端认识她,拼了命的否认:“不是不是,我……我叫刘文。”
“牧”正?好对应刘文,再普通不过的名字。
谢端却?是不信,一个人外貌一模一样?尚且可以用双生子解释,但连性格小动作都差不多,这又?该如何解释。
双生子的心有?灵犀?
“阿晏也不喜欢吃山药。”谢端淡声道,他说完这一句,就推门出去了。
牧晏恼怒地锤了锤地面,骂道:“诡计多端的男人。”
原来一开始就是在试探她。
不多时,谢端又?进来了。
牧晏气还未消,没什么好脸色,可闻到一股微焦的香味,瞬间抬头去看,却?见谢端手中拿着一根光秃秃的树枝,树枝上串着一个烤得?焦黄的鲫鱼。
谢端望着她馋猫的样?子,眼里多了一丝笑意。
牧晏伸手要?拿,却?被谢端躲开,她不满地瞪他,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咬着清软的嗓音控诉他:“谢无蘅,你怎么欺负人呢。”
“这烤鱼是给阿晏的,你又?不是阿晏,我为何要?给你。”谢端不紧不慢地说道,本来容貌冷峻的青年,此时此刻化软了周遭的冷刺。
牧晏已经好久没吃东西?,饿得?要?死?,哪里禁得?住勾引,目光死?死?盯着烤鱼,但她理?智尚存,即便如此还是死?不承认,只是一个味的软声祈求。
“好心人,我都好久没吃过饭了,再不给我吃饭我真的要?饿死?了。”
她将做宠妃时的撒娇功底全用在了此刻。
好在谢端明显是吃这套的,到底还是将烤鱼给了她。
牧晏拿着烤鱼,小心翼翼地咬下鲜嫩的鱼肉,幸福得?眼睛都弯起。
谢端笨拙地轻抚她的头顶,咳嗽了一声,僵硬地说道:“下次要?东西?时能不能好好说话。”
她连忙点头。
谢端克制地收回了手,掌心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
他对阿晏动心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
可能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
谢端没有?办法形容那种感觉,大概就是天旋地转,好像你终此一生去等的人,此时此刻终于等到了。
即便她是个连话都说不出的小傻子,但在他眼里也是傻得?很可爱。
她绝大部分时候都坐在木梯上,乖乖的等着她的妹妹柔樱忙完,她看不见听不见不会?说话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没有?,只有?在吃饭做梦的时候会?露出笑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有?时谢端会?陪着她一坐就是一下午,絮絮叨叨陪她说着话,耐心地教她写“阿晏”两?个字。
即便他下一次再去见她,她依旧将他给忘了一干二净,连同“阿晏”两?个字。
可是她记得?柔樱,柔樱是与她一同长大的朋友。
她也记得?谢瑜,谢瑜是她最憧憬仰慕的花魁娘子,他的亲生弟弟。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谢端轻声问?他,生怕将她吓到。
牧晏茫然地抬头,嘴上残留着油渍,“你叫谢无蘅啊,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可真是个奇怪的人。”
谢端敛去笑意,没有?再说话。
牧晏却?心脏有?些不适,只因谢端的眼神太过灼热,即便他已经很克制了,可她如今有?了以前记忆,对谢端不免多了几分了解。
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一口一口吞掉。
从前她是最不喜欢同他上床的,因为他每次都没什么花样?,但却?又?凶又?狠,埋头苦干,她在这事上很少会?被弄到哭泣求饶,在谢端这她每回都得?哭鼻子。
她自幼在妓院长大,没什么礼义廉耻,当初她勾引他手段也上不得?台面……
牧晏想到了少儿不宜的事情,不免开始心虚,两?个人现在还是独处,她瞬间觉得?有?些尴尬,手中的烤鱼都快不香了,眼神乱飘,不知道该往哪里去看。
“怎么不吃了?”谢端视线落在她受伤的膝盖,有?些担忧。
“我吃不下了。”牧晏哪里还能吃得?下烤鱼,她现在觉得?自己像条鱼,在架在火堆上不停地被烤。
“你吃吧,别浪费了。”牧晏下意识将剩下一半的烤鱼递给他,可刚伸出手意识到谢端可是世?子爷,手握重权的节度使,这种人怎么能吃别人剩饭呢。
可谢端却?脸色平常接过了烤鱼,优雅斯文地用餐,全然不似她刚才狼吞虎咽的样?子,也似乎并没有?觉得?吃她剩饭有?什么不妥。
牧晏觉得?有?些别扭。
对她方才下意识的想法。
她上辈子之所以千方百计折磨他们,其实有?重要?一方面是因为深深的自卑。
阿晏出身底层,又?在妓院当奴婢,是最底层的底层,从小到大她见多了权贵对女人的磋磨,对这些出身高贵的男人更是天然的痛恨还有?畏惧。
但可笑的是,她又?是靠着攀附男人而?上位。她不停地学习汲取知识,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出身学识见识样?貌哪一样?都比不过这些天之骄子。
她只能嫉妒,自卑。
即便当了皇帝,这种嫉妒自卑仍然如同跗骨之蛆。
她只能贬低他们,玩弄他们,折磨他们,再而?杀死?他们。
但她却?并没有?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反倒愈发惴惴不安,日益疯癫。
牧晏手指摩挲着衣服上的花纹,不断地去反思她方才下意识对自己的贬低。
谢端怎么就不能吃剩饭了,身份高贵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要?乖乖的把一切奉上,给她当牛做马,给他吃剩饭都是在奖励他。
牧晏轻舒一口气,暂时将自己从拧巴中解救出来。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难道要?困在这里一辈子吗?”牧晏虽然不靠谱,但她还是记得?自己本来的目的,她可是因为女儿丢了急着出来找女儿的。
“这几日多雨,山间路滑,大概还要?再过几日。”谢端道。
牧晏“啊”了一声,有?些不情愿,这也就意味着还要?与谢端单独相处好几日。
她头脑乱糟糟的,又?是担心牧璟出什么事情,又?是胡思乱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阿晏就这么不喜欢与我待在一块吗?”谢端神情冷峻,又?恢复了刚见面时的样?子。
“你别多想,我没有?讨厌你的意思。”牧晏干巴巴的解释。
“没有?讨厌,那就是喜欢?”谢端一本正?经地问?她。
牧晏不说话,抱着手臂:“天太晚了,我休息了。”
谢端倒没有?多失望,毕竟从前阿晏甚至连他是谁都记不住,如今能记得?他的名字已经很好了。
这几日确实多雨,不过一会?外面就淅淅沥沥下起了春雨,一场春雨一场暖,再过不久真正?的春天就要?来了。
牧晏难得?睡了个好觉,可能是一切尘埃落定,她心中空落落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靠着墙边很快就睡着了。
下了雨的夜晚很冷,她即便蜷缩成了一团,还是冻得?发抖,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这样?的野外难保会?有?危险,谢端并没有?睡,见到牧晏不停地蜷缩再蜷缩,沉默地解开外袍轻轻地将其盖在她身上。
可睡着的人却?很自然地揽着他的胳膊,蹭了蹭他,声音迷迷糊糊:“夫君,你别走?,你身上好暖和,抱着我睡嘛。”
谢端呼吸一窒,声音几乎哽在了嗓子里,僵硬地问?她:“阿晏,你唤谁夫君?”
牧晏本来很清醒地知道她抱着的是谢端,可被他这样?一问?她也迷糊了。
因为她有?过好几位夫君。
她纠结了半晌,想来想去,最后小心翼翼地说出一个名字:“谢幸川?”
谢端脸色瞬间黑了,声音也染上了薄怒,想起自家弟弟平时水性杨花的作风,愈发质疑谢幸川趁着他不在轻薄了阿晏。
“阿晏,你们到了什么地步了?”谢端半蹲在牧晏面前,像是即将石化的雕像,但眉宇间的煞气越来越重。
牧晏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梦里她又?梦到了她还是世?子夫人的时候,谢端就是这样?将她拢在身/下,慢腾腾地问?她:“你们到了什么地步?”
她有?滔天的胆子,可还是天然的畏惧他,支支吾吾半晌一个字都不敢答。
她只能不断地哭泣求饶,说她再也不敢了,说她只是和外面的野男人玩玩,她会?安安心心和他过日子生孩子的。
可是他早已不信她的谎话连篇,重重地一/顶,她魂都要?破碎开,连声哭泣,想要?逃跑,又?被他拽着脚腕拖回去。
她语无伦次地唤他“哥哥”,“爹爹”。
可她无论唤什么都不能平息他的怒气,依旧只问?她一句:“你们到了哪种地步?”
林间小屋,雨水噼里啪啦。
牧晏害怕地松开了谢端的胳膊:“我和他上/床了。”
第128章 赐婚
牧晏半边身子都是木的, 醒来时才发觉她正靠着谢端,她下意识离他远一些,却因这远离的动作发出声响,惹得谢端微阖的双眸缓缓张开, 侧头看向她。
“怎么了?”他神色如常, 除了眼?底隐隐的青灰。
她蓦然想起昨晚做的梦, 有些燥热, 又怕自己昨晚做梦会不会胡言乱语,刚想试探性地问问,可瞧着谢端淡淡的面色,又忍不住发怵。
她还是决定不提那些的事情,僵硬地又往角落挪了挪身体, “外面的雨也停了,我觉得我的腿也没?那么疼,我就……我就不打扰你了。”
昨夜谢端说还要在?这里待几日, 牧晏只要想起昨晚做的梦就觉得不自在?,简直一刻都不想再与他独处。
她宁愿自己一个人出去?找路, 也不想在?这小木屋里与谢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出乎预料的, 谢端并没?有出声阻拦,反而附和道:“雨停了,我们俩确实该离开了。”
如果说谢端之前是想与牧晏单独相处几日,培养培养感情,但自从昨夜无意得知?她与谢幸川的事情,谢端倒是觉得这感情也没?有培养的必要。
婚后再培养也不迟。
他亲自看着长大的姑娘,竟然被?他的亲弟弟给……
谢端只要想想, 就觉得气血上涌。
牧晏哽了一下:“我们俩?”
谢端没?有回?答她,而是率先站了起来, 嗓音隐晦不明:“阿晏,难道不是我们一同离开吗?”
她几乎陷在?了他的影子里,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袍,他穿着单薄中衣,可以明显可见壮硕的身材,肌肉线条明显,只怕一拳就能把她抡飞。
牧晏很没?出息的怂了。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好啊。”
有时候桃花太多也是一种烦恼。
谢端怎么也好像对?她有意思,明明她印象里这辈子两人昨天才第一次见面。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离谱死?了。
在?她的概念里一见钟情等于见色起意,可是她长相普普通通,最?多算得上小家碧玉。
更何况上辈子谢端可是块硬骨头,她装作常常受到?谢幸川的“暴力”,浑身是伤的寻他庇护,装可怜,□□,轮番上阵,也不过换得他承诺好好管教谢幸川,让他对?她好一点。
以至于这事被?谢幸川发现,她对?待谢幸川态度完全不一样,他对?她基本有求必应。
如果他不答应,她便哭哭啼啼重复谢幸川每回?逃跑被?关小黑屋,她偷偷给他递馒头,最?后她被?老鸨逮到?挨了一顿毒打差点没?了半条命的事。
她知?道谢幸川喜欢她,疼她,见他不追究便得寸进尺。
“谢幸川你真没?有用,每回?你都要穿着女装才能she,我知?道你心理有阴影,可是我不喜欢你这样,我跟着你这样的人真的受委屈窝囊死?了。你还只是个大理寺卿,大理寺卿有什么用,世子才能继承爵位,世子才有实权,你若是不把世子的位置抢来,就不要阻拦我去?当世子妃。”
谢幸川脸色苍白,捧着她的脸,涂着唇脂的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牧晏知?道他此时此刻该叫谢瑜的,连谢瑜这个名字都是她起的。
怀瑾握瑜。
这么好听的名字,正好与花魁姐姐相配,只可惜花魁姐姐竟是个男人。
自从知?道花魁是个男人,她就不叫他这个名字了,也收回?了她难得的怜悯,只叫他谢幸川。
“晏晏,我是不会伤害兄长的,但……我能帮你嫁给他,只是……只是你不要抛弃小鱼好不好?”
牧晏拄着昨日的树枝,艰难地走?出了小木屋。
远山如黛,水雾蒙蒙。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整个人都畅快不少 。
活着的感觉挺好的。
不是权利至上带来的随心所欲,不是纸醉金迷中浅薄的快意,而是在?这个春日的清晨,深深的一个呼吸。
她没?有想明白生活的意义,放眼?望去?她的未来依旧是一团迷雾,可有些东西本就没?有必要想的特别?明白特别?清楚。
“我背你。”
谢端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牧晏走?路时才发觉她走?路还是疼,确实是行动不便,她急着走?出这片密林,见他主动要背也不扭捏,便趴到?了谢端宽厚的背上。
谢端稳稳地背着她,顺着猎人踏出的小径,步履沉稳地往前走?。
往东走?,迎面正是太阳,牧晏被?刺得不住地流泪,眼?睛都快睁不开,抬起手挡住光线。
不知?走?了多久,光线没?那么强烈了,牧晏四处张望发现层层的密林已经看不见,两人此时此刻正顺着一条河流,河流波涛汹涌,河边碎石嶙峋。
“谢无蘅,能找到?出去?的路吗?”牧晏双手揽住他的脖颈,有气无力地问道。
“睡一觉吧,等你再醒来,就能回?家了。”谢端背着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呼吸都没?有乱一点,脚步沉稳,让牧晏对?他有一种值得托付的信任感安全感。
“好吧,那我勉强信你一回?。”牧晏打了个哈气,缓缓闭上了双眼?,趴在?他背上闭目养神?。
谢端又沿着河流走?了许久,一直走?到?河流下游,终于见到?几个穿着铠甲带着长刀的官兵。
几个官兵见到?他,连忙冲了过来,刚欲行礼请罪,被?谢端抬手止住。
几个人这才看到?谢端身上还背着个人,他们都是谢端的亲卫,一眼?就认出是阿晏,除了奇怪阿晏为何在?这,倒也不敢再说话。
但转瞬又想起阿晏是个聋子,他们说话只怕阿晏也听不见。
牧晏被?抱上马车的时候醒了,知?道是得救了瞬间松了口气,迷迷糊糊地说:“等会麻烦你把我送到?公?主府可好。”
“瞧你这一身狼狈,不如先去?买些衣服首饰。”谢端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自顾自道,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阿晏好像有了许多他不知?晓的秘密。
他也不需要她的答复,他与阿晏相处的时间太久,下意识还把她当做从前那个无感全失的傻子阿晏。
谢端暗暗思虑,他直接进宫求沈照寒赐婚,沈照寒会不会同意让孤女出身的阿晏做他的世子妃。
世家子弟婚姻不能自主,尤其他还有世子的身份,擅自成婚更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恰在?此时,心腹的声音传来:“世子,属下有要事相禀。”
“说吧。”
谢端摩挲着手指上的玉戒,瞥了一眼?身旁的牧晏。
“皇上今夜在?宫中设宴,说是……说是寻回?了流落民间的公?主。”
牧晏本来紧闭的眼?蓦然睁开,不可置信喊道:“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谢端诧异地看向她。
牧晏后知后觉她的反应过于突兀, 她在?谢端这里还只是?个刚刚恢复神智的小?丫鬟,怎么也不可能认识沈照寒的。
“没什么,我就是有些好奇而已。”牧晏随口?敷衍。
她与谢端还不是?很熟,有些事情没必要让他知?道, 多牵扯进来一个人就多一份麻烦。
谢端倒不是?很在?意?沈照寒多个女儿, 他常年在?外从不参与京城的权利争夺, 对于朝堂之上的诡谲风云也不是?很感兴趣。
今日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谢幸川的横插一脚让他多了许多危机感, 恨不得立刻娶了牧晏,将她牢牢地捆在?身边。
牧晏一会在?想女儿是?不是?真的在?沈照寒身边,一会又在?想是?不是?沈照寒背叛了她,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她向来是?个双标的,只允许她负别人, 绝不允许别人对不起她半点。
牧晏很想现在?冲进宫里把事情搞清楚,可一旦她露面只怕会被几个男人纠缠不休,她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对几个男人做尽狗事, 若是?被他们抓到……
她又开始犹豫起来。
谢端微微侧目,身旁的姑娘明显心不在?焉, 他叹了口?气:“不过两个月未见, 阿晏好像多了许多秘密瞒着我。”
牧晏冷淡地掀开车帘,瞧着外面热闹的街道,“你?别这样说,从前我是?个傻子?什么也不懂,从前的事情我也不记得,所以……你?打?算在?哪里把我放开?”
谢端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仔细凝视着她的面庞, “阿晏,这儿离我别院不远, 不如先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吃顿饱饭再走,更?何况你?的身契还在?谢府。”
牧晏开始没想到身契这回事,听他这样一说才想到她并非良籍,没有身契,孤身在?外只怕寸步难行。
“那好吧。”
牧晏点了点头,表情淡淡。
马车疾行,没过多久就到了别院。
牧晏率先下了马车,并不去?等谢端。
她算是?看出来谢端对她有意?思,可是?她现在?身心俱疲,无心情爱,反倒想着怎么样能把谢端给甩开。
谢端对她的冷漠有些失落,但他只是?道她被谢幸川带坏,尽数将这笔账记在?了谢幸川身上。
别院的婢女领着她去?沐浴,又给她拿了一身崭新的衣物,还有样式别致的首饰。
牧晏一眼扫过去?就知?道价值不菲,但她又思及谢端,大概是?谢端在?借此讨好她。
她才不是?什么不和别人好,坚决不占别人半点便宜的大善人,纵使她这辈子?算是?个好人,对于男人这种供上奉上的好处,她完全可以心安理得的白?嫖。
她洗完澡又吃了一顿饱饭,总算驱散了一身的疲惫。
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傍晚。
是?时候离开了。
牧晏伸了个懒腰,推开了门,却见谢端站在?院子?里,背对着她,好像在?看天?上的月亮。
牧晏也跟跟着抬头去?看,正是?新月,月如弯刀,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
簇簇的晚风吹动衣袍,牧晏走近他一步,毫不客气伸出手:“我的卖身契呢?”
“还在?谢家?。”谢端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陈旧的纸张。
牧晏收回了手,不满地瞪他:“你?耍我?”
“谢家?奴仆的身契全部由管家?保管,但你?的却在?母亲手中,我得亲自去?找母亲才能要回你?的卖身契。”谢端的目光克制地落在?牧晏的面容,又将这目光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