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家致富奔小康—— by九紫
九紫  发于: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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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几个稿子后面加上了存折账户的账号,将几个稿子装入信封,在每个信封上分别填好对应的地址和邮编,确认无误后,将几篇稿子都投入邮箱。
她也没想要所有稿子都能录取,只想着能有个两篇能被取中就不错了,以后接着写,接着寄就是了,如果能取中,以后多多少少有个收益。
寄完这几篇短篇的稿子,此时都快十点了,江柠也不再耽搁,赶紧骑车去人民商场卖龙虾。
卖龙虾时,她脑中一直在思索那几本可以连载长篇小说的杂志。
虽然可以连载长篇小说的杂志有不少,可每个杂志它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长江文艺》和《科幻世界》,它们需要的不仅是符合它们刊物的作品,同时还需要符合社会主流的正确价值观。
其它诸如《科幻世界》《推理大王》《少男少女》《萌芽》《武侠》这些,则需要通俗易懂的作品。
江柠原本考虑要不要写个校园言情小说,类似于《流星花园》这种灰姑娘与几个白马王子的经久不衰的经典桥段,忽听到商场旁边音像店里正在唱着:‘开封有个包青天,铁面无私辨忠奸’ 。
突然想到,此时正是九三版《包青天》最火的时候,大街小巷,几乎人人都会唱一句‘江湖好汉来相助,王朝马汉在身边’,因为有这个热度在,江柠决定写一篇现代女法医穿越到大宋,成为武功高强的女捕头的探案推理小说。
上一世她写的第一部 作品,就是现代探案刑侦类的,单位领导是个文青,知道到她在写小说,特别支持她,特意和公安单位打了招呼,让她去公安机关学习了两个月,近距离观察警察们是如何查案破案,并让她翻看了许多过去的卷宗,后来她这部作品还被拍成了刑侦剧,这也是后来新任领导上任,把她调过去当领导秘书的原因。
因为脑海中本身就有很多案子,只需将这些案子安排的更具故事性,同时符合古代环境。
思路一出来,江柠顿时思如泉涌,脑海中一下子出来好几个案子,并构思如何将这些案子一环扣一环,最后牵扯出王爷谋反的大案。
现在武侠风盛行,江柠决定在其中夹杂一些感情、江湖、武功路数等描写。
之后就是每个人物的人设了。
等江柠将两桶小龙虾卖完,江柠也基本将这篇长篇小说的基本脉络在脑中梳理了一遍,此时恨不能立刻找个安静的地方,将构思的这些通通写下来,将大纲理顺。
由于急着写大纲,江柠这次回来并没有在路上钓龙虾,而是自行车踩的飞快,下午一点多,就回到家,拿起笔就开始将构思的古代版刑侦小说的大致架构写出来,再写人物小传,将每个将要出场的人物性格、身世外貌、标志性动作、武功路数等都一一写在笔记本上。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江柠活动了一下脖子,出门眺望远方,入目是一大片青色秧苗, 生机勃勃。
江爸江妈都还没回来, 大约是去地里了。
双抢虽然结束,可地里还有一堆农作物等着收, 棉花、红豆绿豆黄豆长豇豆,等等。
除了收这些农作物,还有除草、施肥。
在江柠记忆中,地里的活好像永远都干不完,江妈每天都能找到各种事情忙活, 也能找到各种事情让你忙活。
她去厨房淘了米,闷在锅里, 去院子里摘菜。
看到葫芦熟了,摘下一个长条形的葫芦瓜。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葫芦瓜了, 实在是小时候吃的多了。
在她记忆中,好像她的夏天,每天都是一盆焖煮葫芦瓜块,吃到后来她见到葫芦瓜就怕。
她将葫芦瓜切成细条状的丝,放入盐, 给它杀出水分, 又去处理河蚌和田螺。
江爸前些天摸的河蚌螺蛳已经养了几天, 泥沙几本都吐干净, 江柠洗刷了几个河蚌和田螺, 准备做个干锅河蚌田螺、河蚌冬瓜煲, 再凉拌个葫芦瓜丝。
做干锅的田螺最好使用大田螺,他们当地很多人分不清大田螺和福寿螺的区别, 很少去吃大田螺,其实田螺与福寿螺很好区分,一个屁股圆圆扁扁,一个屁股又长又尖,后者就是田螺了。
江柠看了一下,江爸摸回来的全都是田螺,没有一只福寿螺。
她做的所有菜都非常大份,许是油水不足的缘故,江家所有人都是大胃王,包括江妈。
她从小就不太敢夹菜,好像女孩子在饭桌上多夹一筷子菜,就跟有罪孽似的,每次她吃了还不到两筷子,桌上的菜就已经被抢完了,后来她做菜不知不觉就养成一个习惯,喜欢做超大份的。
她手艺好,做的菜吃不完,就往单位带,邀请大家一起吃。
菜都做好后,江爸江妈还没回来,江柠已经饿了,就自己先舀了一碗河蚌冬瓜煲吃了起来。
一直到天擦黑,江爸才又拎了一大筐小龙虾回来,倒在院子里的菱角盆中,江妈也扛着锄头,挑了满满两篮子的长豇豆回来。
这时候的长豇豆再不摘掉,就要老了,这东西结的又快又多,密密麻麻,每天都能收一大菜篮子。
“今天烧了啥好吃的?”江爸刚进院子就闻到了香味,在井边一边清洗就一边迫不及待的问江柠,也不等江柠回答,自己就跑到饭桌边,看到堂屋的饭桌上的陶钵里,一大钵盆的干锅河蚌田螺,点缀着青红椒、小米辣、大蒜叶,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江爸江爸立刻就夹了个田螺吃上了,“田螺和河蚌还能这么烧啊?”江柠烧的干锅河蚌田螺实在是太好吃了,江爸也不急着吃饭了,拿了两个碗,从陶罐中,舀出两碗自家酿的米酒来,喊江妈:“爱莲,过来陪我喝两杯口!”
江妈洗了手过来,嘴里说着:“喝不死你!”人还是坐到饭桌前,端起碗,眯了口酒,然后问江柠:“今天赚的钱呢?”
江柠吃着碗里鲜美的河蚌冬瓜煲,“钱我要拿去交学费。”
“你拿出来,我帮你保管,你开学的时候我再拿给你。”江妈朝江柠伸手,吓了江柠一跳,身体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后退,退的身下长条板凳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江柠几乎是用跳的离开了饭桌,离开江妈三尺远,迅速的从饭桌旁跳着跑到了大门口,觉得安全了,江柠才停下,警惕的看着江妈。
江爸和江妈都愣了一下,江妈气的脸色大变:“你跑什么?我是豺狼会吃了你吗?”
你是不是豺狼你不知道吗?
江柠不想激怒她,双抢结束,爷爷回了山上的小屋,这么晚她跑出去,晚上都没处去。
江柠说:“我不需要你保管,我自己会保管。”
气的江妈起身又想打她,“你个小东西,屁点大就敢自己拿钱了!”
江爸一把拉住江妈:“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打孩子?你看柠柠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吃饭都吃不安宁!”又喊江柠:“过来坐着吃。”
江柠不理他,继续捧着碗在门口吃。
她用的是蓝边大海碗,之前已经吃过一晚河蚌冬瓜煲,现在这碗饭她也盛的瓷实。
江妈被江爸训斥,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又坐了回去,对江柠说:“你过来,等会儿你乖乖把钱都交出来,我也不要你的钱,你不是想拿去交学费吗?到时候我去给你交。”
江柠不说话,也不过去。
“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江妈声音大了起来,“你一个小孩子,手里拿什么钱?别到时候丢了,你把钱给我,我给你收着。”
江柠抬眸看她:“我每年的压岁钱你都帮我收着,说等我长大了给我,现在我长大了,你什么时候给我?”
江妈脸色一黑,也懒得跟她废话了,直接喝道:“你交不交?”
回答她的,是江柠又朝门外走了几步。
江妈嗤笑着指了她一下,“我看你能往哪里跑?”说着转过身吃饭去了。
江妈当然不着急,江柠就算不在家里吃饭,等会儿洗澡睡觉总要回来的,到那时她再找她算账。
江柠看到她妈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吃完饭就一直游移在外面,也不回去,只凝望着渡口方向越发黑沉的夜色。
爷爷守林员的工作,工资并不是按月发,而是到年底时,由大队部一次性发,发下来的钱基本就被江妈拿去还债了。
之前爷爷给她的一沓毛票,加起来也不到五十块钱。
她卖了两次小龙虾,每次有二十多块钱的收入,买了几本杂志和一些信封信纸邮票,去掉十多块,还余三十多块,加起来共八十块钱左右。
她前世读高中时,是在校外租房的,六个人住房东家厨房旁的小房间,四个人挤一张一米五的床,六十块钱一个学期,这已经是最低的了,人数再少点的房间,少说也要一百块钱一个学期。
高中学费她至今还记得很清楚,三百六十块一学期,还有三百多的学杂费和校服费。
也就是说,到开学前,她得至少有七百多块钱,才能交出一个学期读书的钱。
这也是江妈不想让她上学的原因,这笔钱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属实算不上少,况且她家还有三个读高中的,光是一学期的学费就要两千多,一年就是四千多,这都还没算三个孩子的生活费。
之前江柠读初中,尚在九年义务教育之内,学费没这么多,江柠不用住校,每天带菜去学校吃,每天也就只需花两毛钱摆渡费就行,可到了高中,再回家显然是不可能了,必须住校。
江爸见江柠一直在外面待着,天黑了也不敢回家,就气的对江妈发火:“你说你脾气怎么这么爆?你看你把柠柠吓的,家都不敢回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要把她打跑了,她要是哪天真走了,不回来了,就顺了你的心了。”
江妈听的心一梗,可嘴巴依然硬道:“她往哪里跑?她敢跑我把她腿都打断!”
“你就嘴巴不怂。”江爸道:“她都十五了,在家里还能待几年?就这么几年你都容不下她?她也是你生的,你怎么把她当仇人一样?”
一番话说得江妈的怒气都对着江爸去了,“什么叫我把她当仇人?哪家小辈挣了钱不交给父母的?就她胆大包天,翅膀都没硬,就敢自己藏钱了,难道不该打?”江妈觉得自己真是冤死了,“哪家姑娘有她日子过的好?我们从小就上山砍柴下河摸鱼,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就她是例外?”江妈哼笑了一声总结道:“我看我们就是对她太好了,才让她生了反骨!”
江爸不理解江妈对女儿的态度,也不能理解女儿的叛逆。
但他毕竟和江妈有着相同的成长环境和成长轨迹,到底还是赞同江妈的话,觉得是江妈不让她读书才让她生了叛逆之心。
他叹道:“她也是怕你不让她读书,她这么想读书,就让她去念吧。”
江妈气道:“你上下嘴皮一碰就让她念书,你光会说,钱从哪里来?”
江爸叹气道:“我这些天再抓些小龙虾去卖,晚上我再去捉点泥鳅黄鳝,实在不行,我去炭山挖煤矿。”
河对岸就是炭山,他们这十里八乡的人,农闲时都是去炭山挖煤挣家用。
江妈的父亲以前就是在炭山当队长。
挖煤是一件非常繁重且危险的工作,江爸自诩是个高中生,哪怕最困难的时候,都选择去外地打工,而不是去炭山挖煤。
江妈一直沉着脸,拿了衣服去卧室,坐在床上,想到家里的困难,想到女儿的不懂事,想到两个儿子未来的大学费用,家里屋子这么小,还得建房子,儿子们结婚的费用、彩礼,各种费用的压力压得江妈不由坐在床上呜呜地哭了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
江爸听见江妈的哭声,心里也很不好受。
他走出去,来到槐花树下的石头边,劝江柠:“柠柠,你让着点你妈,她也不容易。”
黑夜中,江柠收回了凝望远方的目光,看向江爸,似有些疑惑:“妈妈不容易也不是我造成的啊。”她有些不解地问,“那不是你造成的吗?”

第19章 19
“可为什么承受她怒火和暴脾气的人是我呢?”江柠满心不解地问江爸:“因为我容易吗?”
“因为我弱, 因为我小,因为我最好欺负,所以她所有的怒火, 所有的不如意, 所有的打骂,我就必须得受着吗?”
江柠诚心问江爸:“是不是她打我左脸时, 我把右脸也伸过去让她打,让她打舒服了,发泄够了,才叫容易?”
“世上不容易的人那么多,我是不是都要把脸伸过去给他们打?”
“我体谅你们的不容易, 可谁来体谅我呢?”
江柠的声音被夏日的夜风一阵阵的传到江爸的耳中:“我真的很体谅你们了,从小到大, 我从不给你们惹麻烦,别人的欺负也好, 责骂也罢,我几乎从不找你们撑腰,从不找你们告状,因为只会换来你们更多的责骂,你们只会要求我乖一点, 再乖一点, 我都已经把自己乖到尘埃里去了, 还要我怎么乖呢?”
“我也不是你们养大的啊, 你们都没在我身上费一丝一毫的心力, 小学五年在村里, 是爷爷带的我,初中三年我每日所花只有二毛钱, 不说爷爷这些年守林员的工资了,就是我和爷爷捡破烂的钱都足够养我了吧?我从小到大身上所有的衣裳都是表姐穿了不要的旧衣,唯一一套新衣服还是姑姑买的,我又怎么让她不容易,让你们不容易,让你们把你们不容易的怒火一直一直的发泄在我身上的呢?”
“我知道高中学费要花很多钱,我都说了呀,我自己挣钱去上学,我不要你们的钱,如果这样还不行,那把我从小到大你们在我身上花的钱算清楚,给我点时间,我通通都还给你们行吗?”
“如果十月怀胎,两月哺乳,能有价格,请你们给我定个价,我都一一还给你们行不行?总不至于得像哪吒那样割肉还父,削骨还母,需要我把我身上的血肉一块一块的割了还给你们吧?”
江柠的锥心之语让江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从小所见,所有的家庭都是这样的,他没有待江柠有丝毫不好。
是他错了吗?
他上养父母,下养子女,爱护妻子,辛勤劳作,一日不曾停歇。
那是妻子错了吗?是妻子不该打孩子?可他们不都是这样长大的吗?在农村,哪个孩子不是被父母打着长大的?别说打,罚跪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那是女儿错了吗?可就如女儿所说,她自小乖巧懂事,听父母长辈们的话,在两个儿子调皮捣蛋的时候,她从不给父母添麻烦,友爱两个兄长。
那究竟是哪儿错了呢?
江爸想不通。
他知道江妈不该打孩子,可这似乎又不是一件特别大的事情。
在他眼里,妻子教育儿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晚上江柠没有回去,她也不着急,在江妈睡着后,她悄悄溜回院子。
江爸给她留了门,她进去拿了手电筒,带上竹筐,去田沟里钓龙虾。
在钓龙虾的过程中,她在田里看到很多浮出泥土上面的泥鳅和黄鳝,突然想起来,他们这里很多小孩,晚上都会拿着他们父亲的矿灯,出来捉泥鳅黄鳝,用的便是镶嵌在废弃牙刷上的一排排缝衣针。
将镶嵌了密密麻麻缝衣针的牙刷绑在细竹竿上,对着浮出地面安静躺在水田里一动不动泥鳅黄鳝,一刷子切下去,泥鳅黄鳝便被钉在密密麻麻的牙刷针上,任它们如何扭动,也无法逃脱。
他们甚至都不用下水,站在田埂上矿灯照到泥鳅黄鳝对着戳就行了,多的,一晚上能钉两三斤泥鳅黄鳝。
泥鳅可是补身体的好东西,有‘水中人参’的美誉。
她当下也不迟疑,拎着半竹筐的小龙虾回家,取了蜡烛、旧牙刷、一包缝衣针、老虎钳子,将牙刷上的刷毛剪掉后,用老虎钳子夹子缝衣针,一根一根在蜡烛上烧红,镶嵌到牙刷头上,然后找了根细竹竿绑上去,腰上系的密齿的竹篓,一边钓龙虾,一边捉泥鳅黄鳝。
到晚上十点多左右,就已经捉了小半篓的泥鳅,估计得有三斤多,龙虾也钓了半框。
她也没回家,直接带上之前钓的半框龙虾,背着去山上。
夜晚的山路非常可怕,可怕的不光是可能会遇到的狼群,还有路两边的坟茔。
江柠想起,她初中每日都是这样一个人走夜路上下学,为了走近路,需要走一段地势平缓的山间小路,山路旁就有很多坟地,那时的她脑中对于这些坟包有很多可怕的幻象,每次路过都目不斜视,垂着头,心里默念着‘阿弥陀佛’才能抵抗恐惧。
寂静的夜里,这一段山路格外漫长。
江柠不是不害怕的,她不是怕鬼,她怕狼。
好不容易安全抵达山腰护林小屋,江柠敲了敲门,江爷爷一下子惊醒:“谁呀?”
“爷爷,是我!”
江爷爷以为听错了,又问了声:“谁呀?”
“爷爷,是我,柠柠,我没地方住,来你这啦!”
小屋拉灯的绳就系在江爷爷的床头,他伸手一拉灯就亮了,连忙起身过来开门,见她背了大框,手上还拎着竹篓,忙去接下,语气又气又急:“你咋这么晚到山上来了?你胆子怎么这么大?遇到狼了怎么办?”
山上的狼一到夜里就去村里偷鸡偷猪,想到孙女可能会遇到下山的狼群,江爷爷吓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柠也明白江爷爷的担忧,笑着说道:“没地方去,只能来找爷爷啦。”
一句话,把江爷爷说的眼眶通红,“下次来,早点来,别天黑了一个人往山上跑。”
“嗯。”江柠乖巧点头。
“吃饭了没?”江爷爷一边问着,一边去竹柜里翻找剩饭,给江柠炒饭吃。
“吃了,晚饭我烧的,我能不吃饭吗?”
他们都没有提江爸江妈。
江爷爷打了水给江柠洗漱。
江柠小时候就是在这里跟着爷爷长大的,漫山遍野的跑,对这山里的每一处地方都熟的很,她也有衣物在这,拿了牙刷刷牙,简单的洗了下。
江爷爷将两条长板凳并在一起,点了两盘蚊香在两边,打算晚上就躺在长板凳上睡一晚。
护林员的床宽度只有一米二,非常小,她小时候还能跟江爷爷一起睡,现在大了,也睡不了了。
江柠看着心酸,说:“爷爷,你到床上去睡,我个子小,睡板凳刚好。”
江爷爷只推着她:“都半夜了,赶紧去睡吧。”
江柠就跟江爷爷杠上了,坐在竹椅上,就是不去睡,最后江爷爷没办法,自己去床上睡了,但把风扇转向了江柠,江柠没有拒绝,躺到狭窄的长板凳上睡下。
这回她和江爸一样,体会了一把被山里蚊子抬走的酸爽。
饶是已经用草帽盖脸了,早上起来,脸上依然被蚊子叮了十三个包,两只眼皮都是肿的。
天蒙蒙亮,江爸就赶到了山上,见江柠在山上小屋后,才放心的下了山。
早饭是江爷爷烧的,红薯粥煮鸡蛋,一盆臭香臭香味道发苦的烂萝卜。
若是没有江柠,江爷爷的早饭会更简单,用水冲一碗自家磨的芝麻糊或炒米,或用开水冲个蛋花就是一顿早饭了。
看到这小瓷盆的烂萝卜,江柠忽然知道,江爷爷身体为什么这么差了,江爷爷因为一个人住,懒得烧菜,一日三顿的烂萝卜吃,身体能好才有鬼啊!
江柠坐不住了,剥了鸡蛋强硬的让江爷爷吃了下去,下山去卖豆腐的家里买了两块豆腐,回江家拿了她之前买的信纸和笔,又回了山上。
中午她给爷爷烧泥鳅炖豆腐。
对于孙女能来山上陪伴他,江爷爷是非常开心的,早上一早起来脸上就带着笑,拿着自己的老~猎~枪~去巡视山林了,顺便看看有没有野鸡野兔菜花蛇之类的,如果没有,他就去山涧里捉点螃蟹回来,给孙女炸着吃。
江爷爷不负他‘老毛虫’的外号,走路背着手,驼着背,慢悠悠的。
江柠的长篇小说,在昨天写完大纲和人设后,今天也正式动笔,名字取的很简单——《我在大宋破案的那些年》。
开篇便是点名女主的法医身份,之后因意外穿到宋朝,成为开封府府衙内一名捕头的小女儿,小女儿十二岁,跟着父亲学了点拳脚,因最近开封府沸沸扬扬的无头尸案,跟着父亲一起去探案,遭遇意外摔到头,醒来已是女主,而她父亲也因为最近的无头尸案迟迟找不到凶手而焦头烂额,之后女主跟着父亲一起,用一些现代常用的破案手法,为父亲寻出线索,提醒引导父亲,成功破获这个无头案的故事。
女主也因为在第一个案子中展露出的天赋,让她的捕头父亲更加重视了几分,平时有案子,女儿再要跟,便也带着她了。
因为脑中早有腹稿,江柠开头写的很顺,一个上午便写了六千字。
她急着赚钱,便很有写稿的欲望,中午烧了个清炒扁豆和泥鳅炖豆腐,见屋前江爷爷开垦的两分地里结满了长豇豆,江柠吃完饭又拎着竹篮去摘长豇豆,让江爷爷拿去山涧里洗干净,她接着写小说。
等江爷爷把长豇豆全部洗干净带回来晾好,江柠又着手腌缸豆,江爷爷还想过来帮忙,被江柠坚决的阻止了。
不能帮忙的江爷爷非常惆怅:“你写你的作业去啊,腌个缸豆,我来就行了。”
想到江爷爷不管腌什么东西,永远都是软软烂烂的口感,江柠严厉的拒绝他:“不!你不行!”
等搞完了这些,下午江柠又写了六千字。
过了两天,江柠将这几天攒足了的前四万字后,又重新誊抄了一遍,连带着这些天攒下的小龙虾一起,骑车去了市里,将这些天写的稿子一股脑儿的寄了出去。

第20章 20
这期间江月琴也来过江家几次, 这几天她去了她外婆家,又联系了外婆村子的两个姑娘,想到这一趟过去最少能拿到一千五百块, 江月琴高兴的不行, 想着能不能再找两个。
可惜这个时节,大的女孩基本全出去打工了, 小的又太小,找来找去也只找了三个,便来江家约好出发的时间,可惜来了几趟都没见着江柠,就只好找江妈了。
江妈白天都在地里忙活, 只有吃饭时间在家,这几天江柠没回家, 家里饭菜没人做,地没人扫, 她每天忙活外面的事情,回来还要做家务,脾气暴躁的紧,对江柠满腹怨气,觉得她太不懂事了:“我现在就指望不上她, 老了就更别想指望她了。”
江妈是越想越气, 觉得这个女儿是白生了。
此时听闻江月琴说就要出发了, 高兴的很, 连连点头:“去的, 去的, 那丫头这几天上山陪她爷爷了,我这就去叫她下来收拾东西跟你走。”
“那行, 那就明天,我叫了三轮车,明天早上五点,先去我外婆家结两个人,坐六点半的车去邻市。”坐山轮车就不能走渡口了,要绕很长一段山路到隔壁乡,江月琴的外婆家就在隔壁乡。
江月琴确定了江柠会去,也是喜滋滋的。
江妈吃完饭,也不去地里了,拿了草帽赶紧往山上走。
江柠还在山上的小屋里写作,刚寄出去了四万稿子,也不知道能不能中,若不能中,就只能换个杂志继续投。
她对写作是很有信心的,不说她前世在工作之余还出版了好几本作品,平时工作中所需的报告文学也没少写,文笔早就练出来了,对文章的节奏、剧情的把控,设置的包袱,都很是有数。
前世若不是当了公务猿,又幸运了抱上了领导的大腿,她其实还挺想全职写作的。
江妈跑的一头汗,爬到山腰上时,看到的便是江柠趴在小屋的饭桌上,认真写作的场景。
她走上前去,一把抓住江柠的胳膊:“走,跟我下去。”
江柠写的太投入,没有注意到江妈的到来,在察觉到桌前的阴影时,胳膊已经被江妈抓住。
她用力的挣扎,想要甩开江妈钳住她的大手:“妈,你干嘛?你先松开我!”
江妈拽着她:“别写这些没用的玩意儿了,刚刚月琴来跟我说了,明天就走,你把衣服收一收,明天早上五点的车。”
江妈伸手就想把江柠写的东西给扔了,她不想让江柠继续读书,看到她还在看书写字就知道她还没放弃,心里有气。
江柠眼疾手快,一手抓住自己写了好几张的信纸,往江爷爷床的蚊帐上一扔,给扔到蚊帐顶上了,江妈一时也拿不到。
江柠说:“你别拽我,我自己走。”
江妈料想江柠也跑不出她的手心,便撒开手:“你要早这么懂事不就好了?”
她心里觉得以后老了可能靠不上这个女儿了,便想着让她多挣几年钱,她好言好语地说:“我也不是不让你念书,你两个哥哥读高中,一年三千块钱,再加上你,一年少说也要四千五,这我都还没算生活费,家里哪里有这个钱?你出去打一年工,你一个月工资两百,一年就是两千四,这个钱你拿回来,去读书,我不拦着你。”
她是打定主意不让江柠多花一分钱的,两千四要一分不少的带回来,至于明年她读不读书,书歇都歇了,当然是继续打工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此时哄着江柠。
江妈叹道:“你说我偏心你两个哥哥,我也承认,你以后是嫁出去的,我以后还要他们养老,我不偏着他们偏着谁?我要顾着你两个哥哥,是真顾不上你,要我说,你要真想念书,趁现在年纪小,多打两年工,把大学的费用一起挣了,不然你高中毕业,考了大学,想让我们掏钱是不可能的,我供你两个哥哥都供不起了。”
江妈说:“你好好想想我的话对不对!”
“你也别怪我让你去打工,我把你养到十五岁,念了这么多年书,人家姑娘十一二岁就跟他们爸爸妈妈去厂里干服装,那马达机器快,手一下子来不及,就被针戳好几个窟窿,你问问村里那些做服装的姑娘,哪个手指头没被戳过洞的。”江妈把江柠和村里的姑娘们做对比,以此来证明她对江柠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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