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家致富奔小康—— by九紫
九紫  发于:2023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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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和家里老牛感情好的老人,还拿出大鬃毛刷子,给牛身上刷一刷,一边刷一边和老牛说话。
冬季早晨的村子,静谧的像是一幅水墨画。
她沿着水泥路一直往山上跑,山间薄雾冥冥,远山近景都仿佛笼罩在冬日雾气之中,耳边时不时的听见山间鸟鸣和潺潺溪水之声,鼻间吸进呼出的,全是山林清澈冰凉的气息。
她一直跑到水泥路的尽头。
原本以为这个时候山里没什么人的,没想到小叔爷爷和小叔奶奶这个时候就已经起了,山上小屋前,点燃了一个路子,炊烟袅袅,远远的看到有人上山,小叔奶奶不知是江柠,喊了一声:“那谁~!上山是做啥子滴啊?”
总是有人上山偷树回家做房梁,小叔爷爷和小叔奶奶都警觉的很,看到有人上山,就要注意他们身上有没有带柴刀斧头。
想砍草的人,带砍草的镰刀没事,带柴刀就有问题了,因为非砍树需要,一般用不着柴刀,镰刀就足够用了。
镰刀刀头轻薄,用来砍伐细枝枯草还行,砍手腕粗衣裳的树,就很容易豁口,一般来说,没有人舍得用镰刀来砍树的。
江柠就提高了嗓音喊:“小叔奶奶,是我!柠柠!”
小叔奶奶当知青的那些年,经常哭,哭的一双眼睛有些不太好了,近处看人还好,离的远了,就看不太清人脸,听到江柠声音,立刻笑了出来,往下迎了过来:“是柠柠回来了呀?没吃早饭吧?快上来,我给你烙鸡蛋饼吃!”
小叔奶奶烙的鸡蛋韭菜饼也是一绝,江柠只在很小的时候吃过一回。
她也不太记得为什么两家不太往来了,在她记忆中,好像从未去小叔爷爷家做过客,都是小叔江国良来她家居多。
她也是个怕麻烦别人的人,就双手作喇叭状窝在嘴巴朝江叔奶奶喊:“小叔奶奶,不用啦!我跑完步就下去了,好久没上山,就上来看看!”
山还是那座山,溪水还是潺潺流淌的溪水,山上的一草一木似乎没有变化,但又变化很多。
近处家门口的山头,过去全是一丛一丛的野生毛栗子树,如今全都种上了茶树,反而是山脚下,为了响应现在的口号,退耕还林,水泥路两边原本是山脚菜地的地方,种植了很多不到大腿高的松树和杉树树苗,可以想见,再过三五年,这里又会起来一个松树林和杉树林。
之所以会选择山下的菜地,就是因为,松树林和杉树林的位置,要稍稍离山包要远一些,树荫不能遮挡了茶叶的阳光。
她看着整座山头的茶树,一丛一丛,排列的整整齐齐,不远处还用木牌插在土里,上面写着‘五公茶三号’‘禁止采摘’等字样。
小叔奶奶见她不肯上来,又转身去了小屋里,拎了两只腊兔出来,快速的走下山,给江柠塞过来。
这两只兔子,她原本是想等过年,两个儿子儿媳带大孙子回来,她留给儿孙们吃的。
江叔爷爷不会使用□□,但他会用细铁丝制作捕捉兔子的陷阱,他们这些山边长大的人,很容易就找到兔子常的路,寻着兔子脚印,在它们毕竟的路上放上几个陷阱,一抓一个着。
江叔爷爷的工资现在涨到三百块钱一个月了,快赶上他们临河小学的老师一个月工资了,加上今年他们分了四亩茶地,虽然他们家运气不好,分的地全是山谷背阴处的茶地,茶的品质不高,卖的价格也不如朝阳方向的人家茶叶高,可也因此,她家茶地的明前茶,江国泰并没有收走,反而让他们赚了一笔,今年光是茶叶收入,就有将近一万块钱。
山上巡山的工作他们是不会辞的,但他们打算用这一万块钱,也给家里建个新房子,省的每年儿媳妇们回来,总是嫌弃他们乡下又脏又乱、房子破旧,孙子也不爱住,回来的越来越少。
他们总是认为,儿孙们不愿意回家,是他们的原因,是他们没用,没给他们一个好的环境,以为只要他们将家里房子建的好一些,儿孙们就愿意回来了。
他们所求也不多,别人过年团团圆圆的吃团圆饭的时候,他们家也能热热闹闹的。
所以江叔奶奶格外感谢江柠,如果没有江柠提议收拾山地,种茶叶,又带着央视的人下来拍摄电视剧宣传,就没有他们现在的茶山茶地,和今年小一万的卖茶收入。
年底又要分茶地了,她想着大儿子一家回来,三口人,至少也能有个三亩茶地,儿子在儿媳妇家腰杆也能挺的直些。
在江叔奶奶看来,儿子过年不回来,就是因为他在亲家和儿媳妇面前抬不起头来,才听老丈人儿媳妇的话,过年都不回来。
总之,自己儿子都是不得已的。
江柠拎着两只腊兔子,又跑回家。
江爷爷年龄大了,觉少,一大早就起来了,江柏也早起惯了,江柠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江柏正弯着腰在院子里砍枯萎的野蒿。
江柠拎着两只兔子,站在走廊上问江柏:“二哥,大清早的,你干啥呢?”
“家里没柴,我砍些干枯的野蒿当柴火做早饭!”江柏很是认真勤恳的砍草。
实际上冬季的早上有露水,这些干枯的野蒿,即使是现在被砍了,也不能马上当柴烧的,至少得晒个一天,才能烧的着。
江柏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但家里没柴火,他也没办法,他也不能早饭就没吃就去山上砍柴啊。
江柏此生最不想经历的是,就是饿肚子,所以任何时候,填饱肚子对他来说,都是第一需求。
江柏砍得正起劲呢,江柠刷完牙洗完脸,就喊江柏:“二哥,别砍了,走,咱们去大伯娘那蹭饭去!”
相比较从小就被江大伯娘投喂惯了的江柠来说,江柏实际上比江柠还怕麻烦别人,他总是习惯性的自己解决一切的事情,不敢,也不习惯麻烦别人。
他习惯了把自己放在照顾别人的位置,去照顾身边的人。
比如他宁愿自己去杂草丛生的院子里砍些枯萎的蒿草回来做早饭,都不好意思的去江大伯娘家。
倒是江柠习惯了去大伯娘那里蹭吃的,拉着别别扭扭还想自己做早饭的江柏,和乐乐呵呵的江爷爷就往大伯娘家去了。
江大伯娘果然早早就做好了一大锅大骨头和土鸡熬好的鸡汤面,见他们过来,脸上笑容止都止不住。
二堂嫂也笑呵呵地用不同于本地的方言对江柠说:“妈从昨晚就开始熬大骨鸡汤,我可算是沾了你的光,妈做的鸡汤面也太好吃了,你们赶紧去吃!”
二堂嫂的性格和大伯娘有些相似,性子有些慢慢的,一大碗面吃完肚子已经饱了,可实在太好吃了,又忍不住去盛了一碗,二堂哥江红兵就在一旁乐呵呵的看着她笑。
江柠也不客气,赶紧要去盛面,倒是江柏很不好意思。
江大伯娘哪里要江柠动手啊,让江柠坐在火桶里不要动,自己就用盛汤的大碗,端了满满一汤碗的猪大骨和一只鸡腿,还有满满的面条到桌子上,投喂江柠。
给江柠的盛好后,才轮到江爷爷,至于江柏,一个大小伙子了,自然是自己去厨房盛了,难不成还要她来帮着盛饭不成?
江柏也不好意思叫大伯娘盛面,自己特别乖觉的去了厨房盛面吃。
江大伯娘昨天给了江柠江柏他们许多食物,一时竟然忘了柴火的事,又叫江红兵去建房的时候,顺便挑了一困柴火去了江家。
可这一担柴火,是远不够江家年底这些天烧的,下午,江柠和江柏又去山上砍柴,刚走上山还没下刀呢,就被江叔爷爷发现,被江叔爷爷又拉着江柏,挑了一担木柴下山。
江柏还在江叔爷爷的带领下,找了两颗枯树,他自己手里拖着一根,江柠拖着一根,两个人吭哧吭哧的拖回到院子里,整个下午,别人眼里的大明星江柏,都在院子里,尽职尽责的砍柴劈柴。
江柠就坐在二楼防水层的走廊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她二哥专心之致的砍柴。
江柏不知道的是,周围许许多多的人,都站在自家的楼上,笑嘻嘻的看着在院子里砍柴的江柏。
他自己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偏偏他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江柠就觉得,她二哥有时候特别的贤良淑德。
年二十五的时候,江国良夫妻俩回来了,倒是江叔爷爷江叔奶奶眼中‘不得已’的江国安,今年又没有回来。
江国安的爱人觉得,去年他们都回江家村过年了,今年怎么着也得留在吴城,陪她父母过年了吧?
已经一年没有回过江家村,却看着今年吴城发展的越来越好,越来越漂亮繁荣,江国安就觉得城里待着也舒服,她将来是肯定不回江家村,是要住在城里的,加上他岳父也快退了,他岳父想退前,将江国安推着更进一步,他就更愿意留在岳父家过年了。
反正往年都不回去,去年他都回去过年了,还想怎么样?就心安理得的留在城里了。
江叔爷爷江叔奶奶一直望眼欲穿的等到年二十八的凌晨,江镇长带着家小坐江国泰的小汽艇回来了。
江国安还没回来。
大年三十那天,是要全村集体祭祖的,所以今年分地的事情是在年二十九进行的。
年二十八当天的晚上,村里的干部们和回到村子的江国泰、回来过年的江镇长他们,一起开了个会。
江柠、江柏两个出息的年轻人也在。
会议内容,主要说了两件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之前说好的,年底分茶地的事。
二房三房已经分过茶地的人就不说了,这次分地,主要是针对二房三房个别去年没有跟着一起种植茶树的人家,和大房四房的人。
右边山头的茶地,几乎都是大房四房的人,今年一起整理出来,茶树也是他们交钱然后出力种下去的,给他们分地当然没问题。
只要是年三十回来的年轻人,都可以分茶地,至于没有回来的,只能等下一次了。
第二件事,是江柠提出的,给家乡女孩子们分宅基地的事。
江柠这话一出,顿时在村委会就引起了骚动。
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给女孩子分宅基地的传统,女孩子要嫁出去的啊!而且村里的地就那么多,别看现在还有的分,可村里孩子是不停的生,再过十年,别说女孩子了,连男孩子说不定都分不到宅基地了,如此有限的资源,本来分茶地给女孩子,都是看在江柠也是女孩子的面子上,现在还要把宅基地分出去,他们就有些不太愿意了。
“不行,那不行,给女娃们分地,那她们嫁人了还咋说嘛!”
二房的一个男人说:“那咋不行?有嫁人的女娃,也有招赘的女娃,都是咱村的,招赘的女娃留在村里,凭什么不能有宅基地?”
说话的男人,就是去年提过的,自江柠这一代后,村里最有希望再出了一个女大学生的父亲,他女儿实际只比江柠小一岁,却比江柠小了三届,翻过年就要高考了。
他家对女孩子的重视,是村里自江爸和江钢琴的妈妈外,最出名的一家了。
他家出名,不是因为他女儿成绩好,眼看着村里又要出一个女大学生了,而是他家里对他妹妹的重视。
他父母因为格外疼宠他妹妹,从小,他和他兄弟们的孩子们,对他妹妹的称呼,不是姑姑,而是叔叔。
江柠小的时候,总是很奇怪,为什么江玮玮的姑姑,要被叫做叔叔。
用现在的思想,自然觉得一个女孩子,被叫做男子称呼的‘叔叔’,似乎很怪异,可在他的父母,和他的这些兄弟姐妹,以及村里人看来,这就是他们对他妹妹的重视,因为他父母看来,他们的女儿和儿子是没有区别的,他们对他妹妹的培养,跟他们兄弟们一样,甚至更加疼宠几分。
他父母当然知道自己的女儿该叫做姑姑,可他们就是坚持让孙辈们喊她叔叔,以示对女儿的重视。
他父母曾经不想让女儿嫁出去,想留在村里,但当时的生存环境,女孩子长大了,好像除了嫁出去,就没有别的更好的出路了。
他妹妹已经离婚两三年,年龄已经三十出头,他父母年龄也大了,唯一担心的就是离了婚没有地方去的女儿,心心念念全是这个从小放在手心里疼的女儿没有归处。
现在村里给女娃们分茶地,他就想给自己妹妹也争取一下,如果他妹妹也能在村里有宅基地,妹妹就可以回到村里生活,有他们兄弟几个照应着,妹妹带着外甥外甥女,怎么着生活也不会差的。
大房的在镇上税务局工作的江书俊说:“女娃要是能分宅基地,那我家钢琴是不是也能分到宅基地?我也不求多大地方,能给她建个房子就行,你们也知道我小婶是怎么疼她的,年近五十岁才得来的一个宝贝女儿,她又是个大学生,能留在村里,不比嫁出去成为别人家的人强?”
他看了一眼江柠说:“以前我总听到有人说,女孩子读书都是给别人家读的,要是村里能给不外嫁的女孩们也分宅基地,这书总不是给别人家读的了吧?”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江柠身上,眼睛都同时一亮。
要是女娃们也有宅基地可以分,那他们村飞出去的金凤凰,就可以继续留在他们说村,而不是飞到别人家去,去造福别人家了!
不过众人又愁上了。
给女娃们分茶地还好说,山头多的是,那么大片的山,分都分不完,不过是好与坏的差距罢了,可村子里的地就这么多,女娃们要是不想嫁人,都招赘,这宅基地往哪里分呢?
江鑫江淼他们坐在人群的最外围,听着村委会的人讨论给村里女娃们分宅基地的事,感觉自己像是走错了村子似的。
去年还在商讨给女娃们分茶地的事,今年就轮到宅基地了?
他虽出生在农村,却生长在城市,自认思想已经是很开明的了,大学四年在省城,眼界和思想越发开阔,自然不认为给女孩子分宅基地的事有什么。
让他诧异的是,村里人的思想几时也这么开明了?
而带来这一切改变的人,都是坐在主桌上,与江国泰、江镇长他们坐在一起的江柠,似乎察觉倒是他的目光,就见江柠的目光也直直的向他看来,朝他露出个浅笑。
江柠朝他点了下头,就转开了目光,继续当个被人争夺的吉祥物,为村里女孩子们争权益。
眼见他们商讨没有结果,江国泰不耐烦的敲了敲桌子说:“哪有那么麻烦?红兵房子旁边不是有座荒山吗?想留在村里招赘不嫁人的女孩子们,宅基地就分在那里就是了!”
众人一听,居然也是个好主意。
距离江红兵现在建房子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就是一座荒山,居于江家村和许家村正中间,将江家村和许家村一分为二。
这座荒山地势较周围的田地高两米多,是自山上延伸下来的一道地势平缓的地面,因为种植着许许多多茂密的树,在那些年不太好的时间里,这里是知青点所在之处,等知青们全部回城之后,这里就彻底荒芜了起来,也因为在不太好的年岁里,埋葬了许许多多的尸骨,到处都是荒坟,从而导致这里常年阴气森森,很少有人敢涉足此地。
去年那场特大洪水,连着荒山的树大多都一起淹死了,自今年起,荒山的很多树虽然还矗立着,却一只绿叶都不生长,越发衬的这里阴冷荒芜。
前世,后来的大队部和老年活动中心,就是建在这里,那时候附近几个村子有什么事,都是往这里跑,也就没人觉得这里阴气森森了。
也因此,荒山这块地,是村里人都不要的地。
大家一听,把村里女孩子们的宅基地分在这里,也不侵占村里男孩子们的利益,自然没人反对,反而都赞成的很,于是给村里不想外嫁的女娃们分宅基地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给女孩子们分宅基地的事,既然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各家有女儿又不想外嫁的人家,为了女孩子们的宅基地的事,又争夺了起来。
因为荒地,也是分好地和坏地的。
最好的地块,自然就是曾经的知青点,后来的大队部和老年活动中心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荒山的最外围,朝阳的位置,地势高,只需建少少的一点防水层,就可以防住洪水不说,还和江红兵现在建的房子并排而立,虽说是在荒山,实际上位置比江红兵家的位置还要好!
只是过去没人想到要荒山的地,现在这么一想来,如果荒山真的被开发出来,最外围的位置,真的是好位置啊!
至于更里面些的位置,因为从山上一路沿下来的,所以越是靠里面,地势越高,所要建的防水层就越低,建房子的成本也越低,其实是比较适合没有多少钱建房子的女孩子们的。
其次是面朝江家村这一边边沿的位置,因为与江家村遥遥相对,有什么事朝着村里喊一声,因为距离不远,住在村子最外围的三房和二房,其实是能听到喊声的,相对来说,安全性也会高很多。
最不好的位置,一是靠江家村的那头,二是越是往里面,荒坟越多,越是往山里方向的位置。
因为有狼。
江国泰当场拍板,将最外围靠近江家村位置的一亩地,给江柠做宅基地,紧挨着江柠位置的,他给自家女儿江淼也划分了宅基地。
江淼将来十有八九不会回村里住,但现在村里明显是发展的越来越好,江国泰傻了才不会为自己女儿争取福利,他又不是真的做慈善的。
江镇长笑呵呵地说:“那我家妍妍的宅基地,就挨着淼淼吧,她们三个人玩得好,将来房子建在一起,也能有个照应。”
这句话纯粹就胡说了,江柠、江淼、江妍妍三个人从小分隔三地,就从来没有在一起玩过。
江书俊也立刻说:“我家钢琴和柠柠从小就是同学,她在村里最好的朋友就是柠柠,那我们就紧挨着柠柠,要靠江家村这边面向咱们江家村的这亩地!”
正好江钢琴的家就在三房下面最靠前的地方,江钢琴的宅基地在这里的话,刚好和江钢琴家面对面,有什么事喊一声,招呼一声,她的哥哥就能听到,而她的长姐嫁在了许家村,她刚好在许家村和江家村中间的位置,将来有什么事也能有个照应。
见这几个人眼疾手快,很快把最好的几个位置给定了,二房的江国旗赶紧给自己妹妹和女儿争取说:“那靠着妍妍的那块靠许家村方向的那块地,给我家玮玮,我晓得我妹妹是外嫁女回来,我也不跟村里小姑娘们争多好的地,就靠着我家玮玮,要朝许家村方向的那亩地,没问题吧?”
许家村的人性子野,他妹妹从小被当做男孩子一样养着长大,脾性也好不到哪里去,倒是不怕许家村的人来捣乱,况且他们兄弟四个,他儿女这一代,儿子也不少,虽说年龄还小,可也不是吃素的。
在座的这些人,基本上全都是村里要么是村干部,要么是村里比较能说得上话的人家的当家人。
四房一概的小透明,在村里大房二房三房说什么,他们跟着就行了,这里是一个人都没有,大房也就只有江书俊和一个村干部加村里的电工,村干部加的女儿早就嫁出去了,电工家里两个儿子,没有女儿,好像也没有他们什么事,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二房三房的人在抢过去无人问津的荒山。
江柠虽说不回来住,可江国泰给她抢了荒地上最好的那块地,作为她的宅基地的时候,她并没有反对。
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江妍妍、江淼,这些在村里女孩子们看来,最有威望的江镇长的女儿,最有出息的江国泰的女儿,包括她这个大学生,都愿意在这里建房,将来可能在这里生活,她们才敢也要这里的宅基地,才能真的将这块荒山开发出来,成为今后,只要女孩子们不想嫁人,不想离开家,就可以选择自己独立,在村里就有块落脚之处的地方。
而不是只能嫁人,只能飘零。

半夜三更, 冒着风雪,江爸江妈走了好久的堤坝雪路,一路打滑着回来了。
整个村子一片寂静, 连夏日的蛙鸣声都没有, 如墨的黑暗,在他们打开走廊昏暗的廊灯时, 终于将黑如墨的黑夜驱散了,带来些许的光亮。
他们看到了走廊上,放着的几双鞋子,其中一双,明显是个成年男性的大脚。
江爸江妈的第一反应, 就是他们的大儿子江松回来了,然后他们就又看到, 旁边明显的一双女式皮鞋和老年皮鞋。
几双皮鞋回来的时候,沾了很多泥土, 江柠顺手就去沟渠里将上面的泥土洗了,又擦了鞋油,放在了门口。
江爸江妈心底没有来的一阵失落,不过很快又振奋起精神来,因为和往年, 他们俩一回家, 面对的就是空荡荡的冷清清的屋子, 今年明显是儿女们都回来了。
江爸心里高兴了些。
晚上因是雨夹雪, 他们脚上泥泞不堪, 幸好在水埠镇上, 去江姑姑家换了长筒靴,不然他们穿回来的一双鞋子得废了。
他们敲了敲门, 高声喊着:“松子!柏子!柠柠!”
门是铁门,拍的时候发出砰砰的响声。
江爸拍门的时候,江妈已经开锁将门打开进了屋。
江爸去开了灯,两人见雪白的地板砖上被打扫的一层不染,江爸走下防水层的台阶,去沟渠里简单的将雨靴在沟渠了摆了摆,江妈则先换下了干净的棉鞋,将满是烂泥的雨靴放到了外面的走廊上,打算明天早上再洗。
江爸看到,就顺手拿过去放到沟渠里摆了摆。
天黑湿冷,江爸也没怎么洗,只简单的去了下雨鞋上的污泥,就扔在了走廊外进去了,换了拖鞋后,就一边换鞋一边高声喊:“松子!柏子!柠柠!是不是你们在家啊!”
睡在楼下的江爷爷是第一个被吵醒的,他打开房间的灯,披着厚厚的大羽绒服,吸着拖鞋走出来:“你们咋半夜回来了?夜里多冷?就在你妹妹家住一晚,明天早上坐船回来多好。”
他披着羽绒服往厨房走:“我给你们烧水去。”
江爷爷几十年在山里巡山的经历,让他睡觉习惯性的穿的很多,里面的棉毛衫,毛衣,中间还有个棉马甲,裤子倒是单薄的很,只有一层棉毛裤。
江柏觉轻,一点动静就惊醒了,江柠觉倒是很重,可听到动静后,还是一个激灵就猛地醒了过来,然后就听到了江爸大喊的声音。
江爸向来是个没什么边界感的父亲,可能这是农村父母的通病,他们并没有进孩子房间要敲门的概念,更没有半夜回来,轻手轻脚不吵醒孩子们的概念,是以大半夜的大声拍门和将孩子们都叫醒,真的就是常规操作。
江柏第一时间就穿上长裤和拉上羽绒服的拉链哒哒哒的下楼,江柠是不想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的,可她知道江爷爷的性格,江爷爷是一定会起床,给江爸江妈烧水做饭忙活的。
她不想江爷爷这么晚起来忙碌,也从被窝里钻了出来,穿上衣服,冷着一张脸下楼。
她这个人只要没有睡好,起床气就极大,就如她此时,在深度睡眠中,突然被惊醒,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好。
再看到江爷爷外套拉链也不拉,就那么披在背上,穿着棉毛裤坐在灶台底下引火烧水的时候,火蹭一下就上来了,“爷爷,天这么冷,你衣服怎么不穿好就出来呀?要是冻感冒了怎么办?”
她真是服了这个老头子!
“你一到阴天下雨,本就腿疼,你还不好好穿衣服!”江柠真的要气死了。
江爷爷已经把火点上了,灶台里昏黄温暖的光照在江爷爷的脸上,江爷爷有些不在意地说:“灶台底下烤着火,哪里就那么容易冻着了?你赶紧上去睡觉去,我不要紧。”
江爷爷是真的觉得不要紧,冬日里要说哪里最暖和,无疑就是灶台下面了,火光暖洋洋的。
可随着距离前世江爷爷去世的时间越近,江柠对江爷爷的健康状况就越是小心紧张。
她忙走过来,强硬的将江爷爷披在背上的羽绒服拉链拉上,又拖着他回房间,直到将江爷爷押在床上躺下,上面盖着两层厚厚的被子,被子上还压着羽绒服,才双手是叉腰的站在江爷爷床前生闷气。
江爷爷在被子里动了动,叫江柠:“你赶紧给我把上面的大棉袄拿走,这两床厚被子盖的,晚上都烧的慌!”又抱怨道:“我就烧个水,在灶台底下有火烘烤着,哪里会冷啊?你赶紧上去睡去,这大冷的天还下来。”
江爷爷叹口气。
他知道大孙女关心他,有时候大孙女又把当小孩子一样紧张照顾,其实他哪里就到那种程度了呢?又没有老的腿脚不能动了。
江爸江妈今年回来的很轻松,不仅儿女们都在家,家里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回来还有儿女帮着烧热水洗澡,能吃上一口热乎面。
今年总算是不用去哥哥嫂子家吃面了。
其实他们也不愿意去,每次去都是没办法,自己儿女们不在家,家里冷锅冷灶,什么都没有。
哪怕江柠寒着脸下楼,生气的把在灶台后面烧水的江爷爷给拉回房间里,强硬的让他躺下,她自己跑出来也不烧水,而是坐在椅子上冷着脸生闷气,江爸也不生气,反而心情很好地打开箱子,喊江柠:“柠柠,快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江爸给江柠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娃娃领的粉色有着猫咪图案的毛衣,一条崭新的牛仔裤,一件长款粉色狐狸领厚款大衣。
光是看这一套的颜色,就知道有多粉,穿在江爸眼中,是不是粉嫩嫩的像个小公主一样?
可江柠已经好多年没有穿过粉色衣服了,她已经习惯了简洁大方舒适的款式,已经不追求这些粉嫩嫩的小女孩的东西。
她记忆里唯一一套粉色的衣服,是姑姑给她买的,她特别喜欢,以为可以穿到天荒地老,可是她长的太快了,明明已经买大了,可还是穿了两三年,就小到她完全穿不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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