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三块儿好玉。
空间似乎没有再升级,但她却感受到了身体上的变化——她的身体素质,再一次得到了提升。
不仅五感愈发敏锐,甚至连传说中的第六感,也开始影影绰绰地起作用了。
她的力量和速度,也都得到了提升。
此时如果她能带着这份身体素质,回到现代社会去举铁,绝对能打遍健身房无敌手。
第327章 信任与背叛(中)
经过“钦差”事件的惊吓,夏老爷子和周氏与几个跟自家后辈有婚约的人家通了气,希望尽快完婚。
当然,他们也做足了对方会毁约失信的心理准备。
毕竟自家得罪的不是旁人,而是钦差。虽然那钦差倒行逆施、不得人心,最终还莫名其妙地跑到山里,被野狼给啃了个溜干净,但人家到底是有身份的人物。
万一有个忠心耿耿的下属,关系牢靠的亲戚,互相牵扯甚深的同僚之类,要给人家报仇,自家这种没什么根基的对象,岂不是上好的靶子?
幸运的是,家里定下的几桩婚事,都算得上是讲究信义的人家。
夏大郎的先生看重夏大郎的才华与前程,再者说也不希望自家女儿被选进了宫去,不等夏家人提起,就主动提出要早点把婚事办了。
夏家人把意思一透,双方一拍即合,当即就商定了婚事的细节。
小胡大夫虽然“背景调查”尚未完成,但除了夏稻花本人,旁人都对他观感很好,不觉得他没有亲族是什么太大的缺陷——尤其是北关村那边出身的夏家人,更是如此。
北关村地处大楚与北蛮交界之地,哪年不打仗?哪年打仗能不死人?灭家、灭族、乃至于灭村,都不稀奇。
所以他们对小胡大夫的身世,基本上全盘接受了,并不担心他说了谎话。纵使有所隐瞒,只要不耽搁他对夏玉娇好,就都不成问题。
夏稻花没有这么想得开,但她冷眼旁观,小胡大夫对夏玉娇倒是真的好。
而且,夏家人对小胡大夫,是摊过牌的。
但小胡大夫似乎就是看中了夏玉娇这个人,得知了她的痛苦遭遇,不但没有退缩,没有犹豫,似乎反倒对夏玉娇更添了几分怜惜。
这让夏稻花也狠不下心来反对这桩亲事。
夏家人透露出想把婚事提前的意思,小胡大夫立马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还喜滋滋地将原本的铺子卖了,将历年的积蓄都掏了出来,在夏家人租住的大杂院附近买了个二进的小院子,前头的门脸做了医馆,后面做了跟夏玉娇双宿双栖的小窝。
小胡大夫的兄弟年纪还小,暂时可以跟着哥嫂住同一个院子。
其实,这也就是吉祥县这样的地方,离京都太近,所以讲究多些。
一般的百姓人家,别说住同一个院子了,就算是没成年的小叔子跟哥哥嫂嫂住同一个屋子,睡同一铺炕,都是常有的事。
至于魏十七和梨花的亲事,原本是夏家想将梨花多留两年,魏十七巴不得能提前呢。夏家把话递过去,魏十七高兴得当着媒人的面就跳了起来,半点不复平日里的稳重。
夏稻花难得地反省了一回。
自己今后需要谨慎些。
家里人仿佛惊弓之鸟,急匆匆地将几桩定好的婚事都提前了,说到底,还是被这回的事情吓到了。
夏家人一心一意筹备起了婚事,三桩婚事都提前,压力最大的其实是老两口儿。
虽然夏家各个房头都已经分了家,夏稻花更是连户籍都单独列了女户,但老两口儿依旧把每一个孩子,都看做自己的责任。
因此这些个筹备婚事的活计,让老两口儿绷紧了脑中的弦,几乎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带着强烈的焦躁,把全家上下指挥得脚不沾地。
夏稻花跟着忙碌了两天,又是劝慰,又是保证,好话说尽,口干舌燥,也没能把老两口儿安抚住。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寻个借口躲出去,最好能在外头躲两天的时候,四喜带着王氏的帖子上门了。
夏稻花坐上了跟着四喜来的马车,去了王氏在城南的庄子。
老两口儿眼巴巴地看着她出了门,周氏突然觉得一阵鼻酸。夏老爷子扶着她回了屋,自己的脚步也有几分蹒跚。
按大楚人的年纪来算,两个老人身子骨儿,其实都还算硬朗。
但这两年,他们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些,尤其是丧子之痛的打击,着实不是一般人扛得住的。
日子安定下来,喜事近在眼前,老两口儿反倒有些撑不住了。
不但凡事都爱找个主心骨,爱跟人商量了,就连对晚辈儿孙,也往往是哪个不在跟前,都觉得有几分忐忑不安。
坐着马车走了半程,夏稻花突然觉得一阵心悸。眼前不由浮现出刚刚送她出门的时候,周氏那个一闪而过的,似乎有些脆弱依恋的眼神。
原本打算借着王氏的邀请,在外头多玩几天再回家的想法,也随之改变了。
这个时空的人,大多数其实没有多少太平日子过,往往要经历水旱灾害,边境纷扰,贪官污吏,乡绅村霸,生病受伤也多半看不起大夫,有些虽然勉力凑了银钱出来,却也遇不到那医术高明的……
总之,就是一个水深火热。
夏家自打夏稻花来了,这银钱、物资,着实不缺了。
但他们经历的各种灾难性的事件依然不少。
能活着,不容易。
夏稻花想着,老两口儿已经这个岁数了,近期更是不由自主地显露出几分老态,自己还是多陪陪他们比较好。
几个念头转过,王氏的庄子就已经到了。
按照四喜捎来的口信,王氏的娘家来了人,王氏兴致很高,要引荐自己跟他们认识,以后的生意,也好多多合作。
而且之前积累的欠款,这一回也可以一次结清了。
夏稻花不是社牛,但也不算社恐,素日虽然不大喜欢交际应酬,但她其实并不害怕跟客户打交道。
王家的事情,她也陆陆续续从各种途径听说了不少,按说以后,应该还有不少合作机会。
只是,若是王家继续从她手上买粮,还是像之前那样,大批量,多频次地买粮,那么他们所图谋的,多半不只是保住自家的地盘了。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谁敢说王家是不是打着这种主意呢?
更何况,最近京都也不太平,皇帝昏招迭出,连魏公公这样的亲信都遭到了猜忌,不管是大臣还是内卫,竟然都被那皇帝作得离心离德……
类似于王家这些个家底、实力、脸皮都够厚的老牌世家,又怎么可能不冒出点“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呢?
鉴于之前的合作都还算愉快,夏稻花没往旁处想。
到了庄子上,王氏没在门口迎接,四喜一边抱歉,一边笑意盈盈地陪着夏稻花一路往里走,夏稻花也微微笑着,一边欣赏着王氏的庄子上的景色,一边不紧不慢地跟着四喜的脚步。
她察觉到了王氏和四喜态度上的变化。
不知王氏是要在娘家人面前摆自己世家小姐的谱儿,还是四喜这丫头自作主张,她们对自己的态度,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似乎是少了几分恭敬,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夏稻花没有说什么。
她对恭敬与否,并不十分在意。
反而比较关心另外一个问题——王氏或者说王家,是不是见事情已经办完了,欠款又积累了不少,所以不打算跟她认真结账?
王氏跟夏稻花寒暄几句,招待她饮茶赏花,又跟她聊了几句未来的规划。
听夏稻花说要安顿好家人,之后便打算出去走走,先去京都、再去旁处,要看遍大楚的大好河山,王氏的神情也有几分动容,嘴上虽然不赞同,脸上却添了向往:“你这心也太野了!”
她轻轻地拍了夏稻花的手背一下:“眼瞅着都是大姑娘了,再过几年,合该说了人家、出门子了,到时候当了人家的媳妇儿,哪里还能这样自在?”
不过,转念间又感叹:
“可这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也不方便到处走吧?不然岂不是要嫁不出去了?”
夏稻花笑道:“嫁不出去,又有什么要紧?世上有几对夫妻,能像您和杨大人这样相得,只羡鸳鸯不羡仙?我倒巴不得嫁不出去、好能多自在几年呢!”
王氏奇道:“你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娘子,提起嫁人出门子,竟然没有半点忸怩之态!可见当真是个皮厚的!”
夏稻花再次笑道:
“脸皮薄了,还怎么做生意?
低价买进,高价卖出,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若是那脸皮薄的,却不好意思提价,人家只看见你进价低,却看不见那运输损耗、保管成本,以及前后的人力、手续、税金……不管你在里头贴了多少,人家全都不当回事。
有时候顾着情分,抹不开面子拒绝,甚至要往里头贴钱。
我算是看透了,这做生意的人哪,但凡脸皮薄了一分,利润就得亏上三成!
若是脸皮薄上十分,怕是连本金都得亏光了!”
王氏定定地望向夏稻花的脸,看她笑意盈盈,似乎完全是无意说起这话,又觉得她仿佛意有所指,心里顿时有几分不自在。
这份不自在,甚至冲淡了她对夏稻花的愧疚。
这丫头既然这般看重银钱,那么这份亲事,想必也不算辱没她了……只是这丫头的脑子,着实有些离经叛道,怕是未必会忍下来。
王氏心里盘算着,一边跟夏稻花扯着闲篇,过了不到两刻钟,便有个仆妇急急忙忙地来报:“夫人,不好了!”
声音大得很,震得夏稻花那敏锐的耳朵,“嗡”地响了一下。
王氏怒气冲冲地瞪了那仆妇一眼:“慌慌张张地,成个什么样子?!把气喘匀了,好好说话!”
说完便跟夏稻花致歉,转身让那仆妇带路,去“处理家事”了。
夏稻花本来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是王氏一走,四喜就踩着小碎步跟着走了,而原本留下来伺候的端茶倒水的小丫头,最开始被王氏以说说私房话的借口给赶了出去。
此时此刻,自己竟然落了单。
夏稻花顿时想起林冲误闯白虎堂的桥段,忍不住联想到,自己该不会是被王氏给算计了吧?
片刻之后,没有什么变化,夏稻花刚刚暗自嘲笑自己过于紧张,有些草木皆兵了,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
王氏穿的缎面软底鞋,走路连裙子上的环佩都不会发出声音,哪里会有这样重的脚步声?
夏稻花抬头一看,就见到一个身穿青色暗金缠枝长袍,头戴玉冠的身影。
那个方向逆着光,夏稻花看不清他的脸。
但那人明明看见了自己,却连个停顿都没有,就那么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似乎对自己出现在这里,丝毫不感到意外。
夏稻花叹息了一声,喃喃道:“怎么还是这一招?就不能来点新鲜的么?”
第330章 桃花醉
看不清脸的人影,身形高大健壮,走路姿态洒脱又优雅,若不是眼前这情景很可能是个陷阱,夏稻花真觉得可以好好欣赏一下,犒劳犒劳自己的眼睛。
那人走到夏稻花面前,抬手就要来摸她的脸颊。
那是一只手指纤长洁白的手,很适合用来弹钢琴,或者拿手术刀。
夏稻花躲了一下,却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浑身酸软无力,别说敏捷地躲开了,似乎连张口说话,都有些提不起力气。
她暗自发力,试图从椅子上站起来,然而一切努力都只是徒劳。
夏稻花心里无数念头纷至沓来:我是什么时候中招的?王氏,一定是王氏……我竟然只惦记着结账的事,到底还是把人想得太好了……
她那圆润的额头上和鼻尖上,已经有薄薄的一层汗,透过洁白的肌肤,沁了出来。
那人见她的表情从淡定转为惊吓,满意地笑出了声:“呵呵,我们王家的秘药桃花醉,无色无味,还从来没有人能逃得过。”
他一边说,一边动手来解夏稻花的外套:
“我查过了,京都并没有长期给你供应粮食的粮行。
只要你乖乖地告诉我,你从哪里买来那么多粮食,又是怎么把它们运过来的,我就遣了媒人上门,堂堂正正地迎你进门……
纳你为良妾。”
伴着两声轻笑,那人一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与条件,一边将夏稻花身上的灰鼠皮斗篷,动作轻柔地卸了下来。
斗篷轻盈地从夏稻花肩头滑落,露出来里面的装束。
夏稻花今天穿了件鹅黄底色、绣浅蓝色鸢尾花的小袄,配一条月白色挑线裙,裙子底下艾青色的长裤,透出来一点边缘。
正当妙龄的少女,年岁又小、五官又精致、打扮得又似模似样,整个人看着都分外地娇嫩清新。
那人喉头滚动了一下,伴随着“咕咚”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从小袄的领口开始,努力解开那繁琐精致的扣袢,嘴巴也一直忙忙叨叨地没停下:“其实我知道,你就是人家摆在明面上的靶子,不过是个抛头露面的摆设罢了。只怕那衙门里的户籍,也是假的吧?”
“且让我来猜一猜,你的主子,是姓慕容?还是姓李?或者,姓魏?总不能姓顾吧?”
夏稻花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丝毫不意外这家伙将自己误认为李敢的家奴。
她也从不相信没人打自家生意的主意。
她甚至考虑过跟王氏反目成仇的可能性,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样快。
其实,此时此刻,她虽然浑身酸软,动弹不得,却并没有失去反抗能力——她刚刚已经悄然联系过空间,心里的底气足得很——只是,她既然出乎自己意料地中了暗算,难免想要借此机会,挖掘得更深入一些。
此时尤其想趁着对面这人得意忘形之时,嘴上没有把门的,能多透露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信息。
“你用不着犯倔。
就算你死鸭子嘴硬,你的旧主子也不会再信你了。
多了不用,只要把你留在我这里过上一夜,哪怕我一指头都不碰你,第二天一大早就放你回去,你那主子,也但凡一想起来,心里就会犯膈应……”
夏稻花听得不耐烦了。
她已经看清了那男人的脸,实话实说,长得还不赖。只可惜这破嘴,实在让她有种想撕掉它的冲动。
夏稻花攒了点儿力气,冲着那人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抬手握住了他的一根手指。
第331章 裂帛
那人有些惊讶,咧开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他被夏稻花带进了空间,进入空间的瞬间就昏迷了。
夏稻花浑身酸软,但进了空间,就进了自己的主场。见那男人毫无悬念地晕了过去,夏稻花提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进了肚子里。
好一个桃花醉!
好一个王家!
竟然算计到自己头上来了,还说要纳自己为妾……纳你个大头鬼哟!
夏稻花软手软脚地靠着储物柜,坐在地面上休息。
她浑身上下的感觉都在,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光是为了维持这个坐姿,就已经耗去了她半条命。
真没想到,自己已经“进化”了好几回了,竟然还能中了这种低劣的圈套。
唉!自己还是太过信任王氏了。
若不是还有空间这个大挂在,自己这会儿,怕是要多惨有多惨……
诶,等会儿,若是没有空间,自己压根儿也没地儿找粮食去呀!又怎么可能因为卖粮的事儿,遭到王家人的觊觎和算计呢?
夏稻花靠着储物柜歪了一会儿,到底坚持不住,就躺下了。然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所有的不适感都已经消失了。
失去的力气也回来了。
她意识清醒之后,第一时间就四下去找刚刚那个被她带进空间的王家人——这回自己没把人捆上,该不会跑了吧?
好在那人依然昏迷着,一动也不动,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让她能够确定,对方没死。
夏稻花看了看那人的身材和脸——白瞎了这样好的一副皮囊,可惜德行与外表相差太远,居心太过贪婪、手法太过恶毒,让她压根儿没法升起饶恕他的念头。
夏稻花找了绳子,把那人捆了起来,捆得像粽子一样结结实实之后,才开始左右开弓打他的脸,一直到自己的手都疼了,那张俊脸也被打肿了,怎么看怎么像只猪头,那人也还没有醒。
夏稻花眼珠一转,干脆将“摸尸”进行到底,只给他留了一套雪白的茧绸里衣,又把绳子解开,就将他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的,王氏因为迟迟等不到这边的消息,过来看情况了,刚走到之前和夏稻花一块儿饮茶的亭子里,那人就凭空出现,恰恰好砸在了她身上。
王氏一声惊呼被砸断了一半儿,摔了个嘴啃泥,半天爬不起来。往昔的优雅大方,世家风度,此时丝毫不见。
正要喊人来捉贼,却看清了将自己撞倒、还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蟊贼,竟然就是让自己悬心了半晌的堂弟,顿时哭笑不得,之前的满腹担忧,也一瞬间都变做了惊惧。
她喘了片刻,奈何身上压了个比沙袋还沉的家伙,实在爬不起来。
她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动,心中又气又急。
生怕这会儿被什么人闯进来看了去,万一因此再传出什么流言,害得自己与杨郎闹了误会、生了嫌隙,让杨郎即便嘴上不说,却在心里存了疙瘩,到时候自己可怎么办?
岂不是哭都找不着调儿门儿?!
也许是这种可怕的前景给了王氏勇气和力量,她狠命地一挣,终于将死沉死沉地压着自己的堂弟给挣了下去,滚到了一边。
只可惜,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帛声,她的外衫被扯破了好长一条口子。恰在此时,四喜带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过来,一不留神见到这副情景,顿时愣在了原地。
王氏终于扛不住这个打击,气得掉起了眼泪。
她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捂着脸,披头散发地跑出了那座亭子,将昏迷不醒的堂弟扔在地上不管了。
躲在空间里看着王氏的狼狈样儿,夏稻花憋在心口的那口郁气,一瞬间就消散了一大半儿。
四喜在王氏身边很多年了,既然能得王氏信任重用,自然有几分聪明伶俐。
她见状首先四下扫了一圈儿,见现场没有旁人,便摆出一副冷酷无情的嘴脸来,对两个小丫头厉声说道:“傻站着干什么?快去把舅老爷扶起来,好生伺候!
另外,都把嘴给我闭紧点儿,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就擎等着被卖到最下等的腌臜地方去吧!”
两个小丫头胆战心惊地诺诺称是。一个迅速将手上的东西放下去扶倒在地上的“舅老爷”,另一个也急急忙忙提着裙摆跟上。
四喜低声嘀咕了一句:“那丫头果然不简单……”
她的声音很轻,两个对着昏迷不醒的“舅老爷”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扶不动的小丫头,离得虽然不远,却并没有听到。
但夏稻花躲在空间里,却听得清清楚楚。
看来,那“桃花醉”对身体的损害是有限的,至少,她除了有些没力气,身体上尚存几分残余的酸软之感,别的方面都没怎么受影响。
但,药效如何并不是她最介意的事。她最介意的,是对她下药这个行为。
其实,王氏或者王家,打主意拿到她的供货渠道,这一点在她看来,不难理解。毕竟若是能甩开中间商,直接从源头拿货,就能省下一大笔费用。
在商言商,不怨人家打主意。
但这事儿明明可以用更为和平的方式解决。
然而对方想到的,却是“毁了女子的名节”这种下作手段。
要用下作手段倒也罢了,竟然还吝啬地连个摆设的位置都不想给她!
当着她的面给出的条件,竟然就只是纳她为妾……说不定,就连纳妾这一说,都只是个诱饵,说出来好听的,方便哄骗她。
兴许在人家心里,她这样的出身,能给大户人家做个良妾,已经是抬举她了。当然觉得提出这样的条件,她一定会感激涕零。
可是他们怎么不想想,自己既然能拿到那么多质优价廉的粮食,即便就只是个摆在台面上的招牌,那背后也是有人的,又岂能这样任人欺负?
还是他们笃定了,即便自己背后有人,也不会舍得跟王家对上?
夏稻花简直越想越气,气愤里还夹杂着一份伤心——对王氏和杨县令两口子,她是秉着平等相交的态度对待的,不说怎么掏心掏肺吧,至少也无视了很多风险,给了他们充足的信任与支持。
然而王氏竟然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若是没有她供应的大批物美价廉的好粮食,他们王家说不定会被叛军打得屁滚尿流,说不定还会被朝廷顺手抄了后路……
结果,他们不思报答也就罢了,还想要来谋算自己!
他们想要她的货源,她其实没有那么生气,但她真的很气他们算计她的婚事!
这个时空,她迄今为止,还没有遇见值得携手一生的人呢。
就算是经常有几分挂念的李敢,她也只觉得那是个上佳的合作伙伴,可从来没打过嫁给他的主意!
他们王家算老几,竟然就给她安排上了?
不但给她安排上了,给她安排的最好的待遇,竟然还特么的只是个良妾?
这一切,王氏能不知道吗?
可她竟然不肯给自己示警,甚至都没有哪怕一丝暗示!
夏稻花上辈子是个很成熟的女人。
但这辈子,也许是扮演小孩子太久了,而且还有个让人防不胜防的金手指,她很多时候,都只是个任性的熊孩子。
熊孩子么,你不惹他,他还能给你作出一堆幺蛾子来;你若是惹了他,那后续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此时,夏稻花就在想,要不要先把王氏的庄子洗劫一空,然后将杨县令的宅院也都“水洗”一回,还有这两口子的开的那几家铺子,都收揽一遍……
当然最重要的一步,是认认真真地向王家展开报复。
这也就是她,仗着空间超市这个大杀器,可以无所顾忌,无视一切暗算。
若是换了任何一个别人,在“桃花醉”和那个不知所谓的男人面前,都得吃大亏。即便事后可以报复,但即便将王家灭族,已经造成的伤害,也不可能挽回。
所以,她要是对王家做点什么,应该并不过分。
总不能人家来害她,她就只能擎等着被害对不对?更不能因为人家害她没害成功,就不追究了对不对?
夏稻花打定了主意,却没有立即动手“洗劫”王氏的庄子。
庄子好端端地在这儿,又不可能长腿跑掉。早两天、玩两天,什么时候收拾都成。
但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对付王家,那就得先把夏家人给安顿好了。
夏稻花觉得,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京都。
夏家人这样的小门小户,想要随随便便就搬到京都去生活,当然不容易。但她有钱。还有几个不算太能耐,但庇护夏家绰绰有余的朋友。
经过王氏的事情,夏稻花现在想起“朋友”这两个字,都忍不住打个问号。
见利忘义的朋友,算什么朋友?
但她到底不信自己会一直那么倒霉,交的朋友还能个个儿都是捂不热的石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她看向那三封密信。
魏公公、顾明桢、老乞丐、李敢,他们都可以算是自己的朋友。
魏公公让自己快跑,自己却一转身来到京都,他会不会气得直瞪眼?
可是这京都,却是必须去的。
既然要跟王家为敌,少不了要借顾家的力。虽然不借力,也能做到,但需要的时间会更长。
夏稻花不想等那么久。
当夏稻花操控着空间往庄子外头走的时候,一不留神走错了方向,然后她就悲催地迷路了。
再之后,她就好巧不巧地见到了脸肿成猪头一般的王四郎,和大发雷霆的王氏。
王氏的脸色有些奇怪,既带着怒气,又带着愁闷:“早就跟你说了这样不成,你还不信!你看看这下子搞砸了吧?”
王四郎却不以为然,一边让丫鬟往自己脸上抹药,一边反驳王氏:“怎么就搞砸了?姐你也忒小心了些!
那小丫头片子害羞了,一时害怕逃走了,也是有的。
但凡我王四郎肯出手,还没有拿不下的小娘子。
嘶……这死丫头,下手还真重!”
他说的是夏稻花,却把上药的丫鬟吓得瑟瑟发抖,得了王氏的白眼一枚:“你轻着点!”
王氏又愁道:“我已经让家里的下人都去找了,园子都翻遍了,还是没见到人。也不知那丫头躲到哪里去了……这回若是她再不肯卖粮食给我们,回头还得去旁处找货源,得多花不少银子呢!”
夏稻花按捺着性子,听了十来分钟壁角。
在忍受了王四郎长达七八分钟的自吹自擂和王氏的唉声叹气之后,她总算是明白了,王家这样一个按说不至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的世家大族,为何会搞出来这种让自己做梦都想不到的骚操作。
只因为王四郎自诩风流,对自己偷香窃玉的本事十分有自信。而王氏也对王四郎这个堂弟对付小娘子的本事,深信不疑。
若是夏稻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楚小娘子,他们说不定真的就得逞了。
然而,这回他们却不折不扣地踢到了铁板。
而王氏多少还隐隐约约感到几分担忧,王四郎却依然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夏稻花觉得自己,就算是个熊孩子了,没想到这王四郎,竟然比自己还熊。
但很可惜,不论是从年龄上论,还是从身材上看,王四郎再怎么熊,都很难再跟孩子搭上边了。
王家的家主只让王四郎交好自己,而王四郎竟然借题发挥,想把自己当个奴婢收用了……夏稻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