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这活雁,让刘氏喜上眉梢,着实在邻居们之间,嘚瑟了好几天。
现在大房和戴家,已经走完了前面的程序,将婚礼的日子定了下来。
婚礼的正日子,就定在今年的六月初六。
一来,是选个六六大顺的好意头。二来么,这一天又是双日子,象征着小两口儿可以成双成对,白头偕老。
刘氏之前想着,要跟二房、三房,四房,都要炫耀一下这门亲事,是有原因的。
其一固然是因为,刘氏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
其二则是因为,她也听说了,戴家曾经和四房的梨花相看,还是三房的吴氏从中牵线的缘故。
刚听说这事儿的时候,刘氏一怒之下就砸了手上的茶盏,气得差点找到戴家去,径自把这门婚事给退了。
她的金花,怎么能要梨花那个死丫头挑剩下的?
可是,夏有财和金花轮番劝了她几句,她就又冷静了下来。
金花说得有道理。
戴家人既然敢让她知道这回事,想必是有所依仗的。
说不定当初,这一场相看没成,并不是梨花看不上戴三郎,而是戴三郎、或者戴家父母,看不上梨花呢?!
刘氏那会儿就决定,一定要好好在四房面前炫耀一番!
至于说跟三房炫耀,那是因为,刘氏不满吴氏没眼光。
有这种好事,吴氏竟然只知道想着梨花那死丫头,却不惦着金花!
她务必要让吴氏后悔!
刘氏打着这样的主意,对四房的咸菜生意,倒是不怎么看重。
在她看来,夏家其他房头的人,基本上都没做过生意,所以不懂得这生意上的事情。
明面上看起来,四房是得了一大笔银子。但他们之前付出的成本,也一定不小。
再加上,这笔银子,又是经历了那样一场稀奇古怪的诡异事件之后,才最终要回来的。
想必,这中间的花费,也必然不会是个小数目。
身体不适,很抱歉今天没有更新。
大家晚安,明天见。
爱你们,(づ ̄ 3 ̄)づ。
说到底,其实刘氏也不相信,这事儿是槐树娘娘所为。
在刘氏看来,这事儿里面,多半是夏家人找了什么江湖人士,帮着他们装神弄鬼,糊弄世人罢了。
最关键的是,刘氏不觉得二郎这么个乡下泥腿子,能有这个分量,让槐树娘娘为了他一场哭诉,就二话不说,直接在众人面前显灵。
不过,这些都可以放一放。
刘氏才不会主动替四房解释他们的苦衷呢!
反正有孙氏乐意闹腾,刘氏也不介意在一旁敲敲边鼓,跟着起哄架秧子。若是这一闹,能从四房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自己也算没白来这一趟!
要说这孙氏,还真是没辜负刘氏的期待。
此时孙氏正坐在老两口儿屋里的地上,披头散发,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扯着嗓子,连哭带嚎地骂四房、骂二郎,同时指桑骂槐,暗戳戳地内涵老两口儿:“这日子没法过了!
五个手指头虽然不一般长,可一样都是爹生娘养的,偏生就我们二房,是那坟圈子里头捡来的哟!
生个儿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还让人挑唆着,跟我隔了心哟!
人家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手都酸了,随手扔了几个铜板就打发了他,他还当人家是好心好意的好人哟!
竟然还跟人家一起瞒着我,生了他还不如生块腊肉哟!”
夏稻花在一边听着,若不是老两口儿的脸色变得超级难看,夏有田和姜氏也一脸的痛苦无措,她都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这孙氏,可真是个人才,随时随地都能来一场号丧版的rap呢!
再看看屋里其他人的脸色,从夏有贵到夏有粮,这兄弟几个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三房的吴氏的脸上,全是深深的鄙夷,而且还有点一言难尽。大概是觉得,往昔她跟孙氏对上了那么多回,很是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程氏双目亮晶晶的,一边眉毛扬了起来,一边嘴角微微上挑,脸庞却仿佛不动声色的模样。
夏稻花看得出来,她其实跟自己一样,明明有点想笑,却又在努力忍耐。
二郎的脸色也有点臭臭的,他臊眉耷拉眼地上前,抬手拉住了孙氏的胳膊:“娘,你起来!”
孙氏不干,一倔哒就一把甩掉二郎的手:
“你给老娘滚远点!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的就是你!你娘替你出头,你还跑这来装好人!”
二郎皱着眉毛苦着脸,颇有几分哭笑不得:
“娘,这里头的事儿,你不知道。
这方子,是四婶娘家嫂子家传的,本钱也是四婶娘家嫂子出的。
我四叔四婶也是帮人家干活儿,说了也不算!
我在这里面,不过就是帮着跑跑腿,跟着搬搬抬抬啥的。这点子活计,其实四叔四婶自己也能干,换了旁的谁来,也都一样能干。
他们是看我这受着伤、吃着药,一把年纪了也娶不上媳妇儿,想帮帮我、又怕我心里过不去,特意给我送钱呢!
再说了,别说四叔四婶这是有意提携我,给我送钱花。
就是一分一厘都不给,四叔四婶喊我伸伸手,我还能不帮这个忙咋滴?”
孙氏把脖子一梗:
“你少拿这些好听的填糊我!
你娶不上媳妇儿,这屋里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没责任?
再一个,你大伯娘都说了,咱们北关镇上,可不止一家酒楼在卖他们这个啥子‘稻花香’咸菜!
这神仙醉和芙蓉居,那么大的买卖,都给他们送了这么多银钱来,那别家的酒楼,那给你四叔四婶送的钱,还能少了?
你四叔四婶哪怕再不管事儿,就凭他们这个出面的功劳,他们还能挣得少了?那套糊弄鬼的说辞,也就你个傻小子真敢信!
人家骗你这傻小子,骗的一愣一愣的!
偏你还一心一意向着他们,听不进人劝不说,还反过来替他们把好话都说尽了!”
二郎无语了,他总不能把自己拿了分红的事情说出来。
不然这分红的银子,就得落进孙氏和夏有贵手里。
尤其是夏有贵,那见了银子,简直就跟蚊子见了血一般,是万万不可能放过的。
可是,若是不把这一茬说出来,孙氏就会一直不依不饶地在这里闹腾。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看了笑话不说,还特别对不住四叔四婶。
二郎脸上忍不住火辣辣地烧起来,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两巴掌一般。
吴氏忍了又忍,这会儿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二嫂,说事儿就说事儿,你这胡乱攀扯些什么有的没的?
二郎娶媳妇是晚了些。
但咱们凭良心讲,当初咱娘给二郎说的那几家,不都是被你横挑鼻子竖挑眼,一家家地都给否了?
这一家有女百家求,咱们家明摆着没看上人家,人家闺女还能硬生生不嫁,就在原地等着你吃回头草咋滴?
你私下里看中的那些个,要的彩礼都高。
咱们家还有这么一大家子人要生活呢,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钱,这才把二郎给耽误了。
要是论责任,这里面谁的责任,能大得过你和二哥?”
四房赚银子没带上三房,吴氏其实挺不高兴的。
但考虑到前些日子,自己给梨花和戴三郎牵线的糟心事儿,便也不大好意思去责怪四房了。
再一个,吴氏向来最鄙视孙氏那副爱占人便宜的做派,总不能轮到自己头上,一见了银子,就什么都忘了。
程氏凉凉地接了一句:
“要我说,四哥四嫂就是性子太绵软了,二嫂的脾气才会这般豪横。简直一见了四哥四嫂,就压不住火儿。
咱们村里,别的不说,这比二郎小几岁、比三郎大几岁的半大小子,多了去了!
一天给一个铜板,有的是人乐意做这个跑腿的活计。”
程氏虽然不清楚二郎做的并不只是跑腿的活计。凭她的心眼,猜也猜得到。但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事儿往小了说。
要说看到银子,一点想法也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之前既然有夏稻花救了六郎一命的恩情在,程氏从六郎没事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决定把夏稻花当成自己亲闺女看待了。
所以,于夏稻花有关的事儿,程氏就都看成跟六郎的事儿一般。
平日里给些吃食什么的,不过是略尽尽心意罢了,哪里能报得了这份恩情?
第117章 分不清里外拐
这赚银子的事儿,虽说打着姜氏娘家的旗号,但程氏却知道,这事儿跟姜氏的娘家有没有关系且不说,却必然跟夏稻花有关系。
前些天,这几个孩子鼓捣了满满登登一屋子的咸菜。夏稻花搁那小嘴叭叭地,挥着小手儿,一顿指挥。那几个大的都听她的,自己又不是没看见。
再者说,就算在这里头打底的,真的是姜氏娘家嫂子拿出来的配方和资金,那为什么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做?
姜氏的娘家嫂子,既然有这个本事,凭什么非得要带着姜氏一起做?
这种好事,谁会不惦记着自己人?
难道姜氏的嫂子,没有娘家么?
一开始,程氏觉得这是孩子们小打小闹,也没当回事。
再后来,听说他们买坛子、买私盐、买原料,还觉得,这样折腾起来,莫不是要亏本?
程氏还特意悄悄地准备了二两银子出来。
打算若是孩子们亏得狠了,就私下里给夏稻花添补上一些。
也让孩子少上点火。
没想到,这生意似乎并没有亏本。
自己这点提前做的准备,自然也用不上了。
只是经过那样一场风波,虽然账目已经清了,却一来得罪了那两家酒楼的东家,二来也引发了新的矛盾。
对稻花来说,未必就是什么好事儿。
外头的事儿,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可在这个家里头,自己怎么也得护着稻花一些才是。
孙氏见姜氏还没说话,三房的吴氏和五房的程氏,竟然都冒了头,顿时愈发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她冲着刘氏喊道:“大嫂,你听听!你听听!
老三媳妇儿也就罢了,她一贯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
现如今,竟连老五媳妇儿都能怼搡我了!你这当大嫂的,竟也不管管?
这个家里头,还有你我站得住的地方吗?”
刘氏见周氏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心头一惊,想起自己回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急忙给自己开脱起来:“二弟妹,你莫再胡乱攀扯了。
我平日里忙得很,难得回来一趟,可不是来被你攀扯的。
这事儿我在镇上听说牵扯到咱们家,心里着急得很,因此就跟你说了说。
但我也只不过是关心小辈,问上一句,可没有要分润银子的意思啊。
其实我这趟回来,关心下四房的生意,只是其次。
最主要还是因为金花的亲事说定了。我是专程来给咱爹咱娘报喜的!”
周氏直到这时才出声儿:
“老大家的,你说的是真的?
我告诉你,纵使金花是你闺女,可也是我的长孙女!
你若是要让金花嫁给那些个都够做她爹的糟老头子,我可不依!
你可趁早给我歇了这份心思!”
刘氏笑道:
“瞧您说的,我是那样的人么?
我给金花相看的人家,虽然多是富户,却也不是剜筐就是菜的。
金花可是我亲闺女,我能不疼她么?
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金花着想,想让她日后少吃些苦头罢了。”
刘氏不等周氏再度质疑,就继续说了下去:
“这回我给金花定的这门亲事,是个四角俱全的人家,人口简单,家资丰厚,男方是家中独苗,上头只有两个姐姐,又快要出嫁了。金花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这门婚事是通过官媒说成的。男方姓戴,这孩子叫戴三郎,恰好比金花小三岁。两家已经过了礼,也合过了八字。”
“人家合八字的先生说了,我们金花和戴三郎,是天作之合,上上婚!婚礼的正日子,就定在了今年六月六。”
刘氏说到这里,貌似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笑道:“说起来,这戴家人条件真是不错。
戴三郎一表人才不说,他们家里还有几百亩好田,雇了几个长工在种。
金花嫁过去,什么农活儿都不用做,只管享福就好。”
她说道这里,忍不住得意地看了一眼几个妯娌的面色。
发现孙氏一脸愤恨不平,吴氏和姜氏对视了一眼,面色颇有几分古怪、甚至还有几分惊疑不定,而程氏,依旧是一脸淡然。
刘氏又把目光转向周氏,一脸喜上眉梢又略带羞窘地说道:“这戴家富裕殷实,给的聘礼也是最高规格的。
这样一来,我原本给金花预备的随大流的嫁妆,就不够看了。
我这趟回来,除了给咱爹娘报喜,也是要在家多住几天,好帮咱爹咱娘夏收。顺便呢,再拾掇下老宅的家什,给金花筹备一下嫁妆。”
刘氏这话一出口,几个妯娌都露出来一脸恍然的神色。
果然,孙氏闹腾,是刘氏撺掇的,但她不会为了撺掇孙氏闹腾,就专程跑这么一趟。
她的主要目的,恐怕还是要从老两口儿手里,刮些银子出来,给金花备上一副衬得起戴家的聘礼的、体面的嫁妆。
吴氏、姜氏、程氏都没有说话。她们默契地等待着周氏的决定。
周氏还没说话呢,孙氏的脸色却有些气急败坏了:“大嫂,合着你在这等着我呢!
坏人都让我做了,你倒跳出来装无辜了!
之前你一个劲儿撺掇着我出头的时候,那话可不是这么说的!
也怨我心眼实诚,我竟然会信了你的邪!
一个两个的,你们都算计我!”
孙氏气哭了。这回是真哭。
一来,她恨二郎跟她不是一条心。
二来,她恨妯娌们都跟她作对。
三来,她恨刘氏设了个圈套给她钻。
四来,她恨刘氏那炫耀的神情。
大郎娶了个胖媳妇儿,孩子都生出来了。金花也找到了好婆家。
可是二郎却还没娶上媳妇儿,桃花也还没说定亲事!
孙氏哭得伤心极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都糊在脸上。眼泪还把脸上的劣质脂粉,都冲得一道一道的。
再加上之前披散下来的头发,此时看着,越发不成个人样了。
二郎见状,脸色顿时黑沉下来,比那锅底灰还要黑。他手上加大了力气,一把就把孙氏给薅了起来:“娘,地上凉,坐久了对身子不好。你起来,跟我回屋。”
孙氏却还没哭够,人虽然站了起来,却一把拍开了二郎的手,加大了音量,怒吼道:“我不!你个分不清里外拐的玩意儿!
跟你四叔四婶过去吧!给你四叔四婶当儿子去吧!”
二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夏稻花见了,都有点担心他会气出个高血压来。
她急忙捅了五郎一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五郎边听边点头,他也注意到了二郎的异样。稻花话音刚落,五郎便急急地冲了过去,扯住了孙氏的另一边胳膊:“二郎哥,我帮你扶着二伯娘。”
三郎见了,立马像个小牛犊子一样冲了过来,用肩膀将五郎挤开:“用不着你假惺惺!”
他扶住了孙氏的另一边胳膊,情真意切地对孙氏说道:“娘,你别伤心。就算二郎哥指望不上,你还有我呢!还有四郎呢!”
二郎气得头发根儿都炸了起来,鼻子呼哧呼哧地往外喷气,眼瞅着鼻子眼睛里都要冒烟了,抬起手来,就想要抽三郎一巴掌。
本来孙氏就有些混不吝的,三郎再这样说,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五郎急忙抬手挡住了二郎的手,满脸恳求地望着二郎,伸手去轻轻地拉住了二郎的胳膊:“二郎哥,别气别气!要是气坏了身子,你还怎么娶周姐姐过门?”
五郎劝人急切,虽然压低了声音,到底还是漏了些音量出来。孙氏听了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花着一张脸,抽噎着问:“周姐姐是谁?可是你奶奶那个侄孙女?二、二郎,你跟娘说实话,别藏着掖着的!”
二郎沉默了,他低下了头,片刻后抬了起来:“不是。”
孙氏的声音颤抖了:
“那、那难道是你大郎哥的同窗的那个表妹?”
二郎这回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些,不过他依然否定了:“不是。娘你不要乱猜了。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告诉你也没有用。”
孙氏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比牛眼睛还大:
“你,你该不会是看上了周云娘那个小贱人了吧?”
二郎既没说话,也没否认。只是脸色变得更黑了。
他紧紧地闭着嘴,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生怕自己一张口,就会对着孙氏说出一些让自己后悔的话来。
孙氏看着二郎的表情,不由得一阵气苦,只觉得嘴巴发麻,热血上涌,眼睛发花。
她冲着二郎扬起了手要打,二郎却不闪不避,就那么直挺挺地等着她的巴掌落下来。
孙氏眼前一黑,口吐白沫,直挺挺地往后栽倒过去。
三郎之前虽然虚扶着孙氏的胳膊,却冷不防孙氏突然说倒就倒,不但没能及时扶住孙氏,自己也被孙氏往下摔的力量,给带得摔倒在了地上,痛得龇牙咧嘴。
“娘!”
“二伯娘!”
二郎、桃花,四郎等几个密切注意着孙氏的动静的孩子,顿时忍不住惊呼出声。
孙氏竟然气晕了!
刘氏原本藏都藏不住的满脸笑意,一瞬间都僵住了。
她是打算气气孙氏的。
不,应该说不只是孙氏,而是每个妯娌。
刘氏原本是打算,要好好地炫耀一番,好好欣赏一下每个妯娌听说了金花的婚事之后,脸色的精彩变化。
别人越酸,她越爽。
但她万万没想到,孙氏这个有气就会第一时间撒出去的泼妇,竟然也会有这样没出息的时候!那个周云娘竟然把她自己给气倒了!
她还惦记着从老两口儿和妯娌们手里扣些银钱出来,给金花办嫁妆呢!
这会儿也没法溜之大吉了。
刘氏眼睛转了转,惊叫一声:
“哎呀,都别围着了!二郎,你把你娘都气晕了,还不赶紧去请郎中?”
二郎阴沉沉地看了刘氏一眼,没说话,起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不过夏有贵却喊了他一声:“二郎,别折腾了。”
二郎的脚步顿了一下,却头也没回,继续大踏步往外走去。
夏有贵见二郎不听他的,气得嘴里骂骂咧咧:“这小兔崽子,反了天了!”
一边骂,一边拿起摆在桌上的水碗,把里面放着的凉水“哗啦”一下,兜头浇到孙氏脸上。
孙氏被冷水这样猛地一刺激,激灵一下就醒了过来。
夏有贵走过去,扯着孙氏的胳膊,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儿子请不动你,我总请得动你吧?麻溜滴给我回家!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了!”
孙氏两只眼睛木呆呆地不转个,双脚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机械地跟着夏有贵走了。
她刚刚真的受了很大的打击。
周云娘,那个狐媚子!才跟二郎认识了几天哪?就把二郎的魂都给勾走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个小贱人进门!
孙氏这会儿却浑然忘了,她之前为了二郎的婚事,有多么着急上火。
夏有贵心里也很是不平静。
他看出来四房的事儿不像面上那么简单。
四房两口子都不是会巧使唤人的,不可能只给二郎几文钱,就让他跑腿儿。
要么是这里面还有事儿,二郎翅膀硬了,会跟自己藏心眼儿了;要么就是四房背后,真的有别人。
夏有贵越想越觉得,多半是四房背后有别人。
没见四房今天的应对,竟然不像往常那样越描越黑,反倒是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三房和五房就跳出来替他们辩解了么?
若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他们能学会这样的手段?
打死他他都不信!
其实这是夏有贵以己度人了。
夏有田和姜氏纯粹就是被孙氏突然发难给惊住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所以就僵在了那里,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再者说,孙氏、刘氏、吴氏、程氏,一个个小嘴叭叭地,唇枪舌剑、笑里藏刀地,也没给夏有田和姜氏留下什么说话的空儿啊!
孙氏被刘氏撺掇着,闹了这一场,除了给大家伙儿心头多添了些不愉快之外,倒也没有改变什么。
不过,经历了这一回,夏稻花倒是觉得,三房和五房,自己也可以争取过来。
将来如果真的能把生意做起来,总有需要用人的时候。
虽然自家人用起来,比雇佣外人麻烦许多,但有钱不带挈自家人一起赚,在这个时空,其实也算是一种道义上的亏欠。
如果三房和五房能帮得上忙,也通情达理,夏稻花倒是不介意带着他们一起发财。只是若真的把三房和五房也拉进来,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第119章 明火执仗
首先,使用空间就不能像目前这样随心所欲。而是应该更加谨慎小心,把各种破绽都预先杜绝,或者及时抹平才是。
夏稻花沉吟片刻,一时间却也想不到什么可以让三房和五房一块儿参与进来的生意。
不过这赚钱的事情,也不能太着急,慢慢来吧!
孙氏跟夏有贵走了没多大会儿功夫,二郎就气喘吁吁地带着郎中回来了。
见孙氏不见了踪影,就阴沉着脸,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桃花简明扼要地跟二郎说了下情况,二郎就带着郎中,回了二房,去给孙氏看诊了。
刘氏有些羡慕地看着二郎的背影。
她素来很为有个能读书的儿子而万分自豪,但论起细心体贴来,大郎真是照二郎差远了。整个老夏家的第三代里头,二郎都应该是最强的。
这一瞬间,不只是刘氏,吴氏、姜氏、程氏,心中都各有感触。
就连周氏,都觉得心里的滋味有些复杂。
夏有贵和孙氏,算不上什么好父母。
但二郎和桃花,却都是好孩子。
周氏扪心自问,自己和夏老爷子,似乎并没有做错过什么。至于说偏疼大房和五房,这种事在庄户人家里头,也都是很正常、很普遍的。
但五房还好,老五虽然有些耙耳朵,但在孝顺这一节上不亏。
然而大房和二房,却都莫名其妙地长歪了。
所有人心中都忍不住回荡着一个声音:凭啥孙氏这样的娘,能养出二郎这样的儿子来呀?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歹竹出好笋?
半个时辰之后,二郎客客气气地把郎中送走了,还留下了几大包草药和好几盒药丸。
孙氏和夏有贵俩人,此时正无比和谐,异口同声地骂二郎有钱没地方花,福大了烧得慌,竟把银钱都浪费在这些江湖骗子身上。
这个郎中的水平的确不高,但说人家是江湖骗子,也难免过分了些。
孙氏这一回的闹腾,乍看起来,似乎跟往常每回闹腾一样,雷声大、雨点小,虚张声势、虎头蛇尾,胡搅蛮缠了一通之后,就草草地结束了。
但这件事的影响,却并没有到此为止。
老两口儿深刻反省了自己在教育孩子方面的失败,导致刘氏这一趟回来,注定要无功而返了。
刘氏嘴甜,好话不要钱,一箩筐一箩筐地往老两口儿身上倒。
夏老爷子懒得理她,好在刘氏也不敢往夏老爷子身边凑,她重点攻略的是周氏。
但周氏却仿佛变了个人。
虽然对这些好话照单全收,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捧一捧就美得找不着北,说一说夏大郎将来的前景,就乐颠颠地掏心掏肺,还掏银子。
刘氏已经在村里住了三四天了,拐弯抹角地暗示了好几回,想让周氏和夏老爷子再卖几亩地,好给金花办一份体面的嫁妆。却不料周氏一直都不肯搭茬。
刘氏心里着急得很,嘴角都起了好几个燎泡,却又不敢直说。她怕直说了,周氏一旦明着拒绝,这件事儿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几天,孙氏一直没有和刘氏说过话。
这个有些楞的二弟妹,如今对经常忽悠自己的大嫂,充满了厌恶,甚至连看见刘氏,都觉得浑身难受了。
孙氏在二郎的坚持下,一直在听话地喝苦苦的中药。虽然她一边喝着药,一边心情复杂地骂二郎不会过日子,就知道糟践银子。
二郎还自己出钱,买了两只老母鸡,和一条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回来,让桃花变着法地做好吃的,给孙氏开小灶。
把孙氏一直瘦骨伶仃的身子,也养起来点肉来了。
还别说,孙氏脸上长了点肉出来,原先那股子刻薄劲儿,就淡了许多。当然,前提是她不能开口说话。
夏有贵看着二郎黑着脸忙里忙外,照顾着孙氏,觉得又安心,又扎心。
而且他更加确定了二郎瞒了他,自己私下藏了银子。
但他依然觉得,四房的事儿绝对不简单,背后一定有别的什么人在里面掺和。
夏有贵决定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对二郎的策略,也要变一变了。
二郎手上的银子,迟早得给他掏出来。
但现在,二郎正在气头上,主意正得很。
自己的策略得变一变,不能再对着二郎来硬的了。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夏有贵这是嘴上说得好听个,给自己脸上贴金呢。
别看二郎受过一回伤,还拄了好久的拐,一瘸一拐了一段时日,现在让夏有贵动手打儿子,夏有贵还真打不过他。
孙氏在治病养身子,没人跟吴氏吵架了,吴氏倒也没怎么寂寞——她跟刘氏狠狠冲突了一场。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能怨吴氏。
吴氏只是在刘氏第十几次炫耀金花找了个四角俱全好女婿的时候,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说了戴家人不大靠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