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空间超市去种田—— 作者:烧柴煮咖啡
  发于:202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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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稻花万万没想到,老两口儿竟然点了她的名儿:“稻花啊,你也跟着你二伯娘一起去看看你二郎哥吧!”
“什么?我?”
夏稻花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生怕老两口儿是搞错了。
夏老爷子和周氏笑眯眯地对望了一眼,又都满脸信任地瞅着夏稻花,周氏笑着把她的意思摆在了台面上:“稻花,奶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好孩子。
这趟你二伯娘去照看你二郎哥,肯定免不了要花费些银钱。
这个钱呢,不能单只指望二房一家出。
爷奶其实不怕掏钱,就怕掏了钱,还用不到你二郎哥身上。
所以啊,这一次,奶就把这钱交给你了!回头你且好好替奶经管着,不许让你二伯娘胡乱花用了!”
“啊?”夏稻花真是太意外了,老太太周氏竟然这么信任自己?
孙氏气哼哼地,喘了半天:
“娘,你这说的啥话呀?你信不着我就算了,那还有桃花呢!你让桃花管也行啊!
可是你竟然让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管钱?这、这、你这是埋汰谁呢?”
姜氏一脸忧虑,忍不住护着夏稻花:
“娘,这事儿不成啊!稻花才九岁,让她管钱,怕是管不明白,要误事的啊!”
程氏也跟着劝道:
“娘,这责任太大了,稻花才九岁,怕是担不起来吧?”
周氏看了看姜氏和程氏的脸色,一脸严肃地转向了夏稻花:“稻花啊,不是奶为难你。
但你想想,你二郎哥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头,正苦苦地等着家里人照顾呢!
要是有人把这本该用到他身上的银钱,胡乱克扣下来,反而耽误了他养伤,你二郎哥不是太可怜了吗?
奶知道你有本事,能把这钱管明白。奶就信着你了。
你帮不帮奶这个忙?”

夏稻花也震惊了。
她知道周氏可能会信不过孙氏,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事儿会跟自己有什么关联。
不过,周氏的话音还在空中飘着,她就有些可耻地心动了。
天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
离开故乡,去别处走一走、看一看,对这个时空的小娘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官家千金,也许还能随着父亲的官职变动,走过一些不同的地方;但普通庄户人家的农家女,也许终其一生,都走不出自己出生的小村庄。
而离开出生地,其实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
离开,一般都只意味着三种情况:
要么是作为货物,被拐子拐走了,或者被家长卖掉了;要么是水旱灾害,跟着家人一起逃荒;要么,就只有出嫁了。
嫁人以后,倘若想要出门,倒是比未嫁的小娘子更方便些。
但顶多也只能从自己住的村庄,走到县城去买个针头线脑,卖个粮食蔬菜罢了。
至于说出门旅游什么的,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然而,眼前就摆着这么一个金光闪闪的机会,夏稻花根本无法抗拒它的诱惑!
见夏稻花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一会儿震惊、一会儿狂喜、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跃跃欲试的,周氏笑了,姜氏却急了:“娘,这事儿真不行啊!
且不说稻花才九岁,单说她前不久还撞破了头,经常迷迷糊糊的,这事儿就不能交给她啊!再说她也不认字、也不会算账,管账这么精细的活儿,哪儿能交给她呀?”
孙氏略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哼,老四家的,算你识相!”
周氏却微微一笑:
“老二家的,这一趟去看顾二郎,只要你从头到尾,事事都听稻花安排,那你们这趟去看二郎,我出十两银子。”
孙氏响亮地“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周氏继续微笑:“稻花若是不去,这十两银子,我便不出了。”
孙氏张大了嘴,迷茫了:“啊?这是为啥呀?”她愤愤不平地扭头瞥了一眼夏稻花:“这小丫头片子,到底哪里好?娘你要这样埋汰我,抬举她?”
姜氏急哭了,心头腾地升起一股怒火,甚至压过了对周氏积威的恐惧,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娘,稻花这孩子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害她?你是稻花的亲奶奶啊,怎么能这样对她?我怕稻花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呜呜呜……”
孙氏不乐意了:
“老四家的,你怎么说话呢?
我不就是脾气大了点儿,嘴巴碎了点儿么?
你瞅瞅你那两句话说滴!啥叫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呀?那稻花可是我亲侄女!她跟我出去,我还能把她卖了咋地?
合着搁你心里头,我就这么坏?”
孙氏这一说,姜氏其实真有几分担心,担心孙氏那个不着调的劲儿一上来,说不定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外头二上做主,把稻花卖了。
到时候,就算自己掐死她,也不赶趟了。
不过,这话却是不是能摆在台面上,正大光明地说出来的。
姜氏一贯有些嘴拙,此时心里着急,也忍不住来了脾气:“二嫂,合着你也知道你脾气大,嘴巴碎啊?
那稻花跟你在一处,岂不是难免要天天受气么?我自己个儿的闺女,我都不舍得给她气受!
我心疼她,不舍得她跟你出门遭罪,不舍得她受你的气,又有什么错儿?”
孙氏轻佻地冲着姜氏翻了个大白眼:
“老四家的,你不乐意让稻花去也成。其实我还不乐意听那小丫头咋咋呼呼呢!
反正,只要你替咱娘把那十两银子掏了就行。”
姜氏都气笑了:
“二嫂,你怎么不讲理呢?”
孙氏不以为然:
“讲理?银子最讲理!银子就是最大的理!”
“你!”姜氏气结,她就不该跟孙氏对嘴,只咬定了不让稻花出门就完了呗。
“好了,别吵了!”
周氏恰到好处地出来灭火了:
“你们俩都给我消停会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老二家的,咱们家已经分家了,这份银钱本来就该你们二房出,你别搁那瞎咧咧,胡乱攀扯人家四房。
二郎的身子骨是大事儿。你到了那边,万事以二郎为重!
若是你敢从中克扣二郎的药费或者伙食,或者伺候得不精心,怠慢了二郎,让二郎留下什么病根儿,你就收拾包袱回你们老孙家吧!
我老夏家池子浅,容不下你这大鳖在这作妖!
至于稻花么,我出这十两银子,就是为了让稻花去做监工的。
稻花怎么去的,你就得怎么给我带回来。
你胆敢让稻花少了一根头发,我都让老二休妻!”
周氏几句话便一锤定音了,姜氏哭成了个泪人儿,孙氏也委屈得嚎啕起来。
周氏对姜氏有些不耐烦,但并没深说,却只冲着夏有田发作:“老四,管管你媳妇儿!”
至于孙氏的嚎啕,周氏却笑呵呵地看着,只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可劲儿闹腾吧!反正你再闹,我就扣钱。闹腾半刻钟,就扣一两银子。”
孙氏的嚎啕声戛然而止。
周氏见她不闹了,继续语气淡淡地说道:
“你多耽搁一阵子,二郎就多受一阵子罪。你自己看着办。稻花,你过来。”
夏稻花乖乖地走到周氏身前,周氏打开之前那个装日用的钱匣子,拿出来半两碎银,外加五百文铜钱,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数了一遍,装进一个小包袱里,塞给了夏稻花:“好孩子,这里拢共是十两银子,你把这个收好了。
让你娘给你收拾些路上用的铺盖,等你二伯娘那边收拾好了,就准备出门吧。
你看在你二郎哥的面子上,别跟你二伯娘一般见识。
但该管的时候,你也得放手管住了她,万万不可碍于情面,耽搁了二郎的伤势和病情。”
夏稻花再次感到有些不真实——家里那么多人,老太太周氏怎么就非得瞄上自己了?
周氏却仿佛看出来了夏稻花的疑惑,抬手给她理了理头发:“好孩子,自打上回去普济堂,奶就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
奶信得过你。
这事儿,原本奶打算亲自去的。但家里人都不让,便也只得辛苦你了。
你这岁数的确是小了点儿。但咱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你既有这个本事,合该早些管起事情来。多些历练摔打,倒也没亏吃。”

第076章 启程
“奶”,夏稻花却没有听话地回去收拾东西,反而定定地站在原地没动,大大方方地问周氏道:“这银子,不是拢共才一两么?”
她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认真地望着周氏,等着她的回答。
周氏笑道:“是一两啊。我刚说是十两么?”
夏稻花点了点头,孙氏和姜氏异口同声,激动地给她作证:“刚刚您的确是说这是十两银子来着……”
姜氏有些不好意思,再次红了眼圈。她刚刚疏忽了,竟然没注意这银子的数目,险些就委屈了稻花。
孙氏却一脸不屑,从鼻子底下哼了两声:
“哼、哼!娘,您刚刚说得那么热闹,实际上却只给了稻花一两银子……莫非,是指望这小丫头,补上那九两么?原来,咱们这一大家子人,还是顶数您老的算盘打得精啊!”
周氏皱了皱眉,呵斥孙氏道:
“怎么?老二家的,合着去照看二郎,不是你们二房的事儿么?你还打算铁公鸡到底,一分银子都不出是怎么着?
我这里给稻花一两银子,是给她一路上,自己买些零嘴儿吃的。
至于说照看二郎的钱,那得你们平平安安地带着二郎和稻花两个孩子回来了,而且两个孩子都得好好的,我才能给你。
不然,我这会儿就直接给了稻花,路上你若是硬生生地从稻花这儿抢过去了,稻花又能把你怎么着?
她一个小辈,我让她盯紧了你的花销,看住了你别犯浑,就已经够难为她了!
你若是黑眼珠只认得白银子,给她摆起来伯娘的谱,耍横用强、不要脸面了,她还能揍你一顿咋地?”
孙氏被周氏一番诘问,说得哑口无言,只好坐在地下,拍着大腿撒泼耍赖:“我们二房这么多人口,一天天的光这嚼用,就得多少花销?我们儿哪里还拿得出去多余的银钱,去照看二郎的伤势?
这银子您不说全给,起码得先给一半吧?不然,连路费都凑不出来,我们娘几个,拿啥给二郎请郎中抓汤药?”
周氏被气笑了:
“怎么着?老二家的你这是讹上我了?老二,你也跟你媳妇儿一个心思?”
老二夏有贵哪里敢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
不过孙氏这一手,他的确也早有预料,而且乐见其成。
毕竟,孙氏从老两口儿手上挖出来的银子,肯定要先过一遍他的手,之后才轮到家里人的花销。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有些事情可以做,却不可以说。当着周氏的面儿,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承认的。
夏有贵一脸沉痛地摇头:
“娘,孙氏是个浑人,只晓得胡搅蛮缠,说道理是说不通的,你老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气坏了身子,还是我们这些做儿女的心疼。
不是我们两口子不惦记二郎,实在是,我们手上,没有银子可用啊!
不然当初,二郎被征发劳役,我们也不至于不给他出这一两银子的代役钱。
二郎这么好个孩子,踏实、勤快,又能干!我舍了谁,也不能舍了他呀!不说别的,离了他,家里好多活计就都没人干了不是?”
周氏定定地看着老二夏有贵,意味深长地笑了,点了点头:“没错,老二你说得挺好。这样吧,你们啥时候凑够银子,啥时候再出发去看二郎。走的时候,别忘了喊上稻花一块儿哈。”
她又转向了稻花:
“稻花,好孩子,这一两银子,你就先收着。
若是回头你二伯娘出门去看你二郎哥,忘了喊上你,这一两银子就归你了。
若是你二伯娘喊你一块儿去,这一两银子,路上花了多少,你都记下来、给我报个账,剩下的给我还回来。”
周氏说完了这些话,便只留下了一句:
“大家伙儿都散了吧!
另外,那新麦种,谁要是想种呢,就到我这里来领。
价格么,就按照二两银子一斤来算。我一个铜板都不多收你们的。”
周氏说完了这些话,就回了里屋,和衣倒在炕头上,捂着脸,无声无息地生了一会儿闷气。
她觉得自己和夏老爷子,人品都是过得去的。
也不知怎么,教出来的孩子,品行竟然参差不齐,差异巨大。
老大和老二,很显然是长歪了啊!
自打元宵节那回,大家伙儿都又累又饿、还受了惊吓,老大却带着自家那几个人,鸟悄地溜了,甚至连让大家到他宅子上歇歇脚的客套话都没一句……
周氏当时就已经寒了心。
过后,虽然父母的天性作祟,周氏还是免不了要关怀老大一家子。
尤其是可能会让夏家改换门楣的夏大郎。
但,周氏却再不像从前那般,老大和老大媳妇儿轻飘飘地暗示一番,就想到了头里,乖乖掏银钱贴补他们了。
而近些日子,老太太周氏对夏有贵,比对夏有财更加失望。
当初征发民夫的时候,周氏就伤心了一回,这一回二郎需要人照顾,二房的推脱和贪婪,又让周氏伤心了一回。
她之所以撂下那些话回了房,就是想看看,二房到底能混账到什么地步。
当然,因为这份失望,也让她改了主意。
原本她打算直接掏了银钱,给各个房头分下去新麦种,这回她也决定谁想种,谁掏钱了。
不然,她真怕自己千娇百宠地,反倒惯出来一窝子白眼狼。
若是三房、四房、五房,都成了大房、二房这副模样,她和夏老爷子,将来又能指望谁去?
周氏关于新麦种的决定,激起了一阵小小的议论声浪。
但周氏既然已经说了让大家伙儿都散了,夏老爷子就拎着烟袋锅儿,挨排地把几个房头的儿女都轰出了门。
大家伙儿都走了,既然没了观众,孙氏也不好再继续赖在地上撒泼。
她一轱辘爬起来,急急地问夏有贵:
“有贵,咱娘不肯出银子,二郎怎么办?”
夏有贵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你素来喜欢这样犯浑,常常顶撞娘,害得娘跟你生不完的气,这一回怎么会这样难收场?”
夏有贵粗暴地扯着孙氏的胳膊,两人一路上连呛呛、带推搡,急匆匆地离了老两口儿这屋。
两个时辰之后,二房终于决定启程。

第077章 装不下去了
孙氏三下两下拾掇好了铺盖卷儿,带了桃花、三郎,贴肉藏了六两银子,到三房喊上了夏稻花,一行人便行色匆匆地出了门。
姜氏万般不舍,却没有胆子反抗周氏的决定,只好泪水涟涟地拉着夏有田,一直把孙氏他们几个送到了村口,直到连夏稻花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才依依不舍地回转来。
夏稻花默默无语地跟着孙氏走,孙氏也不知是不是诚心的,一路上走得飞快。
桃花和三郎都比夏稻花大上好几岁,跟上孙氏的脚步,不算费力。
如果他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速度,夏稻花说不定真的会掉队。
不过,夏稻花一点儿都不着急。
她知道,凭孙氏那个贪财的劲儿,绝不可能放任自己掉队——毕竟若是自己不能全须全尾地回到老夏家,周氏不会给钱,更不会轻饶了孙氏。
果然,见夏稻花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并没有离开他们太远,孙氏到底还是住了脚,等她追上来。
只是等待的过程,孙氏有些鸡皮酸脸:
“稻花,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你二郎哥从受了伤,到捎信到家,这还指不定过去多少日子了呢!
咱们不抓紧点,若是误了你二郎哥的伤势,可怎么办?”
稻花笑了笑,提醒她:
“二伯娘若实在心急,回头咱们到了北关镇上,不妨雇一辆马车,还可以再请个镖师,送咱们过去。
毕竟二郎哥在的那个地方,听说不怎么太平呢!
若是没有镖师陪着,咱们这几个人小的小、弱的弱,万一遇上了歹人,说不定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三郎哥只是个半大小子,这力气,想必是不足的。
就算他护得住二伯娘,怕是也护不住桃花姐;护住了桃花姐,怕是就护不住二伯娘啊!”
孙氏听了这话,顿时郁闷起来。
这小丫头说的,竟然还真有几分道理。
可是自己身上这点银钱,若是请了镖师、雇了马车,哪里还够给二郎请医问药?说不得,只有租上两匹骡子,再找个顺路的商队,涎皮赖脸地托人家捎带一程了!
到了车马行,孙氏打问了一下价格,仔细算了算银钱,到底没舍得雇车请镖师,就连骡子,也只一脸肉痛地租了一匹有了年岁的老骡子。
这年头的人,都讲究个与人为善,所以,孙氏托庇于商队的打算,竟然没有落空。
虽然一开始问的两家,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
但孙氏打问到第三家商队,人家见他们这一行人,孙氏一介满面疲惫的妇人,还带着三个孩子,便动了恻隐之心。没等她哀求几句,就准许他们跟在自家商队后头慢慢走了。
孙氏喜出望外,对着商队的管事谢了又谢,有些眉飞色舞地把行李放到了骡子背上,让三郎坐了上去,让桃花拉着稻花,自己牵着骡子走。
老骡子上了年岁,连眼睫毛都白了,走起路来,也是呼哧带喘的。
不过这牲口的脚力竟然还不错,能不远不近地缀在商队身后,勉强也算跟得上商队的车马。
商队晓行夜宿,风餐露宿的,孙氏一行人跟着商队,也吃了不少苦头。孩子们轮番上骡子坐着,交替着歇脚,孙氏却基本上一直在靠两条腿走路。
一连走了三四天的功夫,才到了二郎养伤的那个小村子。
这时候,距离二郎刚刚受伤那会儿,已经过去了差不多足足一周了。
二郎当初受伤,是整个人从山上滚落了下去,人都摔得昏迷不醒了好几天,手臂、腰上、腿上、脚上的骨头,也都受了伤。
好在二郎运气不错,有个靠谱的上司。
二郎的上司第一时间就给他请了郎中来,诊了脉、开了方,熬了药给他灌了下去,又把跟他同村的老陆家三猛子留了下来,专门负责照料他。
三猛子尽职尽责,二郎也很快就苏醒了。
二郎得知自己伤势严重,甚至行动都十分不便之后,消沉了许久。
他反复思量,决定还是要给家里捎个信,喊家里人来照看他。
至于他们会不会来,那是另外一码事。
三猛子很支持二郎的决定,不但热心地帮他花了路线图,还自己托了人,把二郎的口讯和路线图都捎给了酒蒙子老陆,特别叮嘱老陆要把信儿捎到老夏家。
而等捎信的人一走,三猛子就起身去追赶大部队了。他还得去找上司销假、复命呢!
二郎就带着伤,被留在了当地一户农家暂住。
这家里住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寡妇婆媳俩。小寡妇还有三个孩子,最大的女儿才八岁,二女儿只有五岁,小儿子还不到两岁大。
村里倒不是没有那人口齐全的人家,但一般的百姓人家,难免对病人和伤员,都有些个不好摆在明面上的忌讳。
而这家人没了顶门立户的男人,生计艰难,便顾不得那许多了。
再者说,这一家子在村里的人缘不坏,人品好也是出了名的。
二郎的上司特意跟里正和村长都打听过,又实地考察了一番,发现这家人把不大的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里也拾掇得整整齐齐,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这样勤快的人家,一般都比较踏实、会过日子,也往往都能遵纪守法,不至于谋害了二郎,吞了他的银子。
二郎这边迟迟等不到家里的回音,自己又实在行动不便。
行事便十分谨慎小心。力图不给别人添麻烦。只可惜,有些事情却实在是由不得人的。
二郎已经尽最大努力不喝水了,嗓子渴得直冒烟,嘴巴也干燥得一层一层起皮,却还是免不了,想要解溲。
但他身上动弹不得,他又不愿意尿在床上,就那么硬生生地忍着,整个人都憋得面红耳赤,也不好意思开口,差点把自己憋昏过去,再一次昏迷不醒。
他寄宿的这家人姓曲。
自从二郎不肯喝水开始,曲婆婆就发现了他的意图。
而曲婆婆的儿媳妇儿云娘,却要迟钝一些。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想起来躺在炕上动弹不得的夏二郎,还没有小解过。
之前三猛子在的时候,自然有三猛子帮忙。这会儿三猛子已经离开了,夏二郎自己又动弹不得,这可如何是好?岂不是要活活急死个人?
曲婆婆和媳妇儿周云娘,两人一筹莫展。
一开始,她们也打算视而不见,揣着明白装糊涂,应付一天是一天。
可是,眼见夏二郎连一口水都不肯喝,却还是差一点儿就把自己憋晕过去,婆媳俩就都装不下去了。

婆媳俩反复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要让周云娘来做这个活儿。
倒不是出于别的考虑,主要是曲婆婆的手臂受过伤,不能吃力,要把夏二郎这样个大男人扶起来,实在是有心无力。
而周云娘年纪轻、身体壮实,自打十四岁嫁到曲家来,家里地里的活儿,就都拿了起来。甚至连怀着孩子的时候,都没耽误过一天。
也就坐月子的时候歇息过几天。
周云娘听了曲婆婆的安排,顿时觉得十分尴尬。
可是,见夏二郎那般难受,却一直硬生生地忍着,到底还是这助人的心思,占了上风。
她认认真真地将那些不好意思都收了,只把夏二郎当做个没成年的娃娃看待,反倒能够应付自如。
这下,满脸通红的,就成了夏二郎了。
自那以后,这些天下来,从熬药喂饭,到端屎端尿,都是周云娘亲自上手。
周云娘已经可以很淡定地无视夏二郎的性别了,夏二郎却做不到这样洒脱。
每次周云娘扶着他方便,夏二郎都羞得手足无措,一张脸也免不了涨得通红,一直红到脖子根儿,简直就像一块刚出染坊的红布。
孙氏带着桃花、三郎,稻花,风尘仆仆地赶到村里,又跟村里人问了路,找到夏二郎借住的这一家的时候,恰好就赶上周云娘正扶着夏二郎在小解。
孙氏一见,顿时就被惊到了,手里的行李卷儿,也“噗通”一声掉在了地上,满满地沾了好多尘土。
孙氏的嘴唇嗫嚅了半天,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夏稻花却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动作轻盈地转过身,把骡子的绳儿握在了手上,嘴里自然而然地问道:“这骡子拴哪儿啊?拴在这个猪圈边上,行不行?”
桃花正因为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满脸通红,听了稻花的话恍然大悟,急忙转过身,小碎步跑到稻花身边:“稻花,那骡子劲儿大着呢,你别再被它拽个跟头!我跟你一起去!”
桃花和稻花在牲口棚那里磨蹭了许久,直到曲婆婆来请他们进屋,这才放心地跟了过去。
曲婆婆和周云娘把这里面的事情一介绍,孙氏也算惊魂初定。
只是,孙氏却不想再在这家住下去了。
然而,孙氏再怎么胡搅蛮缠,到底也还是看重二郎的。听说二郎的伤在了骨头上,得慢慢养好,便也不张罗着要搬家了。
曲婆婆家的院子不大,但房子却是够住的。
二郎住在这里,他上司是给了铜钱的,这会儿孙氏他们来住,也得出点房费。毕竟若是只来了一个人还好,跟二郎挤一挤,也就住下了。
但他们来了四个人,还有男有女的,这一间房明摆着是打发不掉啊!
孙氏还有几分不舍得,想要赁下一间房,娘几个将就些,挤在同一铺炕上,还能省下几十个铜板。
不料却遭到了夏稻花的坚决反对——开玩笑!三郎都多大了?自己多大了?
还能跟他睡一铺炕?
因为这事儿,双方差点没吵起来。
最终还是曲婆婆善解人意,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她让孙氏赁一间房,让孙氏、桃花,和夏稻花住。又拿箱子和桌椅板凳,在夏二郎房里,又搭了一张临时拼凑的木板床出来,给三郎住。
夏稻花此时只觉得,可惜空间里没有灵泉水,不然绝对要第一时间给夏二郎用上。
不过,虽然没有灵泉水,多给二郎加强点营养,再给他用些消炎药什么的,估计也能加速他的康复吧?
不然,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夏二郎需要在这地方养到伤彻底好利索了,夏稻花就未免离家太久了。就算她其实不怎么想家,梨花、五郎,菱花他们,也会想念她呀!
不过,或者也可以考虑,等夏二郎的伤势恢复到一定程度,可以搬动的时候,就雇一辆车把他给运回北关村去,到家慢慢养伤。
不管是哪种情况,夏稻花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二郎养伤这事儿上,掺和掺和。
打定了主意,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时光飞逝,转眼间,孙氏等人就在曲婆婆家里住上了半月有余。
夏二郎的伤势终于初步恢复了。
来给他看伤的郎中说得很清楚,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伤还是要继续养的,但他骨头上的伤已经愈合了,该对齐的地方,也没有长歪。
所以,孙氏已经在考虑启程返乡的事儿了。
这些日子里,夏稻花也偷偷给夏二郎开了数次小灶。
有时候,她把营养液加到夏二郎的饭食里;有时候,她把恢复伤势的膏药,糊在二郎伤口上;有时候,她直接拿出来些肉干、香肠之类,盯着二郎吃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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